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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口脂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3546 2024-07-26 09:08:56

苏陌眼神迷离,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似有一半意识仍在梦中。

唯眸底那一汪秋水,幽幽望着裴寻芳。

曾经在那些漫漫长夜里,他每每受病痛所扰彻夜难眠, 都是这样独自醒着看裴寻芳。

裴寻芳心中一恸, 忍着吻他的冲动:“公子这样看咱家做什么?”

“掌印今日有些不同。”苏陌的声音沙沙的。

“有何不同?”裴寻芳靠近,轻抚他眉骨。

苏陌似乎对这种自然的亲昵还无法适应, 他本能地避开了。

裴寻芳指尖落空, 这才意识到,自己与苏陌之间, 还隔着一大段被遗忘的时光。

裴寻芳也终于明白, 为何自己会在上巳节那日初见苏陌,便对他产生了无法抗拒的探究欲。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了解一个人,想知道他的过去, 想知道他的想法,想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想侵入到他生命里丝丝缕缕,想剥开他的面具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而今,这些渴望都有了答案。

苏陌是他辗转两世、拼掉性命想要遇见的人, 是他久别重逢的爱人。

“掌印今日……眼里抹了蜜糖么?”苏陌蹙眉道。

裴寻芳敛了眼中情意, 道:“须要抹蜜糖的不是咱家, 是公子。”说着,他用手轻碰了一下苏陌的嘴角:“疼不疼?”

苏陌“嘶”了一声, 而后自己用舌头又舔了一下,再次疼得“嘶”了一下, 他气恼道:“我嘴唇是不是破了?”

是破了,被某个疯子咬破的。

须得再亲一亲, 润一润,才能好。

裴寻芳盯着苏陌唇角的目光过于赤裸裸,苏陌又隔开一点距离,往衾被里藏了藏,只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道:“烦请掌印替我找些口脂来。”

留意到苏陌在有意拉开距离,裴寻芳既好笑又好气,是不是自己太心急?

“我去为公子寻。”

这间屋子裴寻芳来过无数次,找起东西来自然简单,很快,他找到一盒檀色口脂,正要转身时,却发觉盛放巾帕、澡豆的托盘中,放着几个乳白色的小盒子。

那是几盒上好的蜜膏。

裴寻芳指尖一烫。

这玩意儿他再熟悉不过了,苏陌怕疼得很,身子又不好,每次裴寻芳与他上床,都得想尽各种办法,光这种蜜膏还不行,苏陌那处娇贵得很,得搭配用最难得的抹香鲸油才行。

而眼前这几盒蜜膏,很显然是为今夜的苏陌准备的。

想到不夜宫里那一百余名等着竞礼仪式的酒色之徒,裴寻芳心中的魔鬼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的脸色沉在窗棱的阴影里,要不,都杀了?

忽闻窗外几声鸟鸣,那是影卫在提醒他,有人正往这边过来。裴寻芳推开一点窗缝,但见院内树影斑驳,前堂弹阮吟唱的声音隐隐传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清婉缠绵的唱词,直叩人心,裴寻芳心神一荡,又听那人唱道,“……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日光淌过裴寻芳的眼。

床榻那侧传来苏陌轻咳的声音。

裴寻芳“砰”的一下将窗关了。

他迅速转身看向那妆奁台上的铜镜,日光下,铜镜里的自己身姿挺拔,黑发乌冠,没有一夜白头的银发,亦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

而那个他思念千千万的人,还好好的,在他身边。

这一切都是如此不真实。

裴寻芳按住自己搏动的心脏,扑通扑通,沉稳而有力量,他还活着。

他活着的这个世界,有苏陌。

裴寻芳一生饱受国破家亡、痛失所爱之苦,这一刻,他终于有了被神明眷顾的感觉。

这天下江山还未病入膏肓,安阳王还活着,裴寻芳与苏陌的关系还未走到受万人唾骂的地步,而苏陌的身体也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切坏事也还未发生,裴寻芳还有机会,去保护他。

裴寻芳紧握指上的臣韘,快步回到床榻边,苏陌的小半张脸仍捂在被子中,呼吸浅浅的。

他在半睡半醒中翻转了个身,面向里侧道:“掌印放枕边吧……一会……我自己来……”

裴寻芳坐于床沿,探出手指感受着他的鼻息,哄道:“咱家替公子擦。”

苏陌迷迷糊糊仰着头,微张开唇,任他摆布。

冰冰凉的口脂擦在嘴角,很快在指温下融化,所过之处一片薄红,像极了苏陌情动时的模样,裴寻芳一时心猿意马。

苏陌忽而睁了眼,他盯着裴寻芳看了好一会,问道:“那波斯人查得如何了?”

“尸身尚未找到。”裴寻芳道,“此人来历不明,咱家未查到过去他在大庸活动的任何痕迹,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苏陌不自觉舔舔擦了口脂的地方,没找到就好,没找到就代表他或许没死,说不定,他通过某种方式又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

“别舔了,都舔掉了。”裴寻芳又取了一点口脂,细细涂上,“公子很在意那个波斯人?他敢动公子,就必须死。”

“他没对我怎样。”苏陌轻声道。

“公子对他人还真是放纵。咱家若是这样对公子,公子会生气吗?”裴寻芳捏紧苏陌的下巴,不知为何竟觉出了些醋意,指下亦失了轻重,口脂擦了一层又一层,苏陌雪白的下巴很快被他弄得一片红。

“掌印不会。”苏陌道。

裴寻芳手指一顿,你怎知我不会?

他克制地抚摸着苏陌的唇,腹下汹涌的欲望却如一条苏醒的毒蛇,悄然啃噬着裴寻芳的理智。

忽的一瞬间,苏陌在他身下一边颤栗着哭泣、一边骂他变态的画面冲入他的脑海,浮动杂乱的床榻,汗湿粘腻的肌肤,缠绵厮磨的触觉,还有那借助他物也无法满足的几近疯狂的占有欲……

裴寻芳触电般松开苏陌。

他要烧起来,他现在不能碰苏陌。

他倏地站起来,口脂盒子滚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出好远。

苏陌莫名其妙望着他:“怎了?”

裴寻芳攥紧拳头,真是疯了,他憋得眼睛都红了,而指尖被口脂包裹着的滑腻腻的感觉,像极了他与苏陌交换津液的感觉。

裴寻芳口干舌燥,喉结滚了几滚。

他忽而回转身,捧起苏陌的脸,在那嘴角涂抹处狠狠亲了一下。

而后便逃命般松开了。

“波斯人之事公子不必再费神,交由咱家处理。”裴寻芳五指嵌入掌心,需得很用力才能稳住声线,“今日咱家会一直守在不夜宫,不管发生什么,一切皆会化险为夷,请公子放心。”

“咱家不便久留,公子好好休息。”

“等等。”苏陌叫住他,刚刚那一瞬,苏陌又有了那种危险的压迫感,可这感觉转瞬即逝,苏陌望着那个背影,说道,“有一个叫公孙琢的,我怀疑他与嘉延帝有关,请掌印查查。”

“好。”

苏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问也不问缘故,便抿抿唇又问道:“秦老有消息了么?”

裴寻芳道:“前几日秦老来信,说在岭南发现了白衣安吉的踪迹,咱家已经派人南下去协助他找人。”

“那就好……”苏陌垂眸道,他忽而有些丧气,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他又试着唤他名字,“裴寻芳?”

那人一动不动站着,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无事了。你走吧。”苏陌捞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他本来想告诉裴寻芳,他和他一样,也有另外一个名字。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说,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在说起苏陌至死也不愿意告诉他真实姓名时……似乎挺伤心的。

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个好时机。

察觉到自己对裴寻芳的在意,还有自己随口便说出的那句“我要你替我养”,苏陌心乱如麻,他不过一时情动,便说了那样的话,可他真的会留在这个世界里,同裴寻芳在一起吗?

如果不能,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得好?

“公子命里属水,水生万物,可决议万物生、万物死、万物悲喜……”吉空的话又出现在苏陌耳边,“只可惜,公子是一汪春水。”

苏陌似乎忽而明白了吉空的话,他本是写书人,缘何却要招惹书中人,招惹便算了,还一走了之,如今旧账新账一起算,他早已不能以写书人的身份旁观这个世界。

他陷入其中,成了书中人。

-

帝城第一伶人的弁钗礼成了大型抓人现场。

都说司礼监掌印亲自下场抓人,这波斯人必是犯了大案。

众所皆知,这位裴公公最是心狠手辣,仗着皇权特许,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东厂里全是裴公公的孝子贤孙,他在不夜宫开了抓人的口子,东厂的人还不上赶着来尽孝心?

再说今儿这不夜宫里,那可是圈着一大群肥羊呢。

真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番子来了一波又一波,抓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百八十人,足足带走了五十来人。

这头正闹着呢,那头又传来消息,那公孙世家的大公子公孙琢,疑似畏罪自杀了。

人本来还在雅间里喝着酒,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听说东厂要来抓他,拿起刀便开始耍疯乱砍人,最后砍伤了自己从三楼跳了下去,也不知死没死,被抬走了。

众人开始心慌,那可是公孙世家的呀!

这阵势,莫非是龙椅上那位要借此机会打压这最后一波世家土绅?

大庸的世家不比过去,失去蓄兵权力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被砍掉利爪的肥羊。

真要动起来,任人宰割罢了。

东厂放出话来,有问题的,一个也别想逃过,其它的,准备着银子来领人吧。

可这些世家子弟,又能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

裴寻芳看着呈上来的名单,满意笑了,过去曾在弁钗礼上用行动或言语欺辱过苏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这了。

做个恶人就是好呀,杀人都能如此明目张胆。

可吉空那秃驴曾说过,杀戮过重,罪孽便会报应到最在意的人身上。

裴寻芳过去不信他那一套,可想到苏陌被重病缠身的模样,裴寻芳难得的手下留情。

他想让苏陌健健康康,福泽绵长。

裴寻芳提笔勾了几个名字,将名单扔回给了提督:“近年国库连连亏空,陛下与宫里娘娘们的开支也是一减再减,这些世家土绅却在这里挥金如土,真是罪过。”

“该让他们交交公粮了!”裴寻芳转身道,“这几人我带走,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裴寻芳扶了扶头顶上的黑纱帽,提步跨出不夜宫的大门,迎面却撞上了踢蹬下马风尘仆仆而来的李长薄。

裴寻芳眉毛一扬,果不其然,他将公孙琢一抓,嘉延帝便将李长薄给放出来了。

真是比闻着肉味的狗还来得快。

“裴、公、公。”李长薄双目腥红,将这三个字一个一个咬得嘎嘣响。

“太子殿下。”裴寻芳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着迎上去。

东厂一应人等也跟了上去:“参见太子殿下。”

“裴公公不在宫里伺候着,却在这不夜宫兴风作浪,任东厂胡作非为,就不怕父皇降罪吗?”李长薄咬着牙说道。

“裴某办事,素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殿下有意见?”裴寻芳绕过李长薄,又道,“倒是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却出现在帝城第一伶人的弁钗礼现场,就不怕遭谏臣弹劾、有损东宫声誉吗?”

李长薄忽而拔出身侧侍卫的刀,架在裴寻芳脖子上:“是你做的对吗?”

裴寻芳微笑道:“咱家做的事可多了,殿下是指哪一件?”

“清川。”李长薄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低吼道,“季清川。”

“美人大家都喜欢。”裴寻芳捏住那锋利的刀刃,看向李长薄。

凛凛刀光下,他的眼神比那刀光还要冷。

“不夜宫还真是个好地方,乱世风流窝,醉生梦死……”他手指忽的一用劲,那刀身便如脆冰般“铿”的一声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李长薄手抖刀落。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挑飞的凤眸似染了红日,他道:“殿下听,血还没擦尽,里头又是一片歌舞升平了。咱家虽是一介阉人,却也想到这人间富贵窝里玩一玩呢。”

“姓裴的,你敢!”

“咱家有什么不敢。”裴寻芳戏谑道,“咱家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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