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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面具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3864 2024-07-26 09:08:56

越过跳跃的火光与厮杀的人影, 一个身形魁梧、骑着骏马的少年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他挥着长枪大声喊道:“清川!”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苏陌转眸望过去,裴寻芳却将他掰回来,道:“是追捕的人, 公子受惊了, 前面三里就有一处营地,咱家带公子去休息, 这里交给他们。”

又朝影卫下令:“处理干净。”

“是。”

而那骑马的少年却抡起长枪穿过混战的人群, 单枪匹马策马狂奔过来,他似乎兴奋极了, 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清川!真的是你, 清川!驾!”

裴寻芳将苏陌抱上一匹高马,挥了挥手。

影卫围拥而上。

数不清的乱刀砍向少年那翻飞的马蹄。

少年一个后空翻,弃马迎战, 他横枪一扫,那长枪便如裹藏了凶器的旋风一般,“铛铛铛”,将近身拦截的一圈影卫掀飞数丈远,他一边打还一边大喊:“清川!”

苏陌听见动静, 回头去望, 裴寻芳又将他掰回来:“坐好, 走了。”

身后打得更激烈了,一会听见战马嘶鸣, 一会又是冷兵器相搏,忽听得哎呦一声惨叫, 还有影卫唐戟的声音:“好小子,敢在你爷爷面前耍枪。”

那少年一边哎呦着, 一边还在乱叫着:“清川,清川,我是傅荣啊!”

苏陌心一惊,拽住裴寻芳的缰绳,调转一看,可不,那少年像条断尾龙,被唐戟踩在泥潭里,滚了一身的泥,眼睛却亮晶晶的,嘴里不停喊着清川。

“住手!”苏陌立马制止道,“是自己人!”

影卫左右为难。

“叫你的人住手。”苏陌对裴寻芳道。

裴寻芳冷着脸,不太情愿地照做。

“清川!”傅荣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他兴奋极了,完全忘记了疼,他摘下夜行帽,还是那张娃娃脸,脸红扑扑的,热腾腾冒着汗,可身形却较之前壮了一圈,个子也更高了,像只浑身充满劲的雄狮子。

傅荣将帽子一扔,冲过来:“是你太好了!清川!”

裴寻芳抱着苏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乜视着他,语调怪怪的,道:“傅二爷好好的兵不当,怎的当起了劫匪?”

苏陌却推推他,道:“放我下去。”

裴寻芳脸色更不好了。

傅荣举起双臂,小心翼翼接住苏陌,可扶住苏陌的时候,苏陌雪白的衣袖立马染上了泥掌印,傅荣这才发觉自己满手泥,他用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没想到衣摆上泥更多,越擦越脏。

傅荣红了脸,不好意思看向苏陌,道:“我、我去洗洗,免得弄脏了清川的衣裳。”

苏陌笑道:“无妨,大丈夫不拘小节。”

傅荣看着清川对他笑,魂儿掉了一半,只顾傻乎乎咧嘴笑。

“我脚疼。”苏陌提醒道。

“哦哦哦……”傅荣忙将苏陌扶到凌舟推来的轮椅上,急吼吼道,“清川的脚怎么了?受伤了?谁弄的!”

“已无大碍。”

傅荣舔了舔干燥的唇,兴奋道:“他们说是你,我还不信。我在回帝城的途中接到命令……没想到会是你,清川,太好了,清川……”

傅荣兴奋得想哭,他抹抹手,克制地揉揉苏陌的头,又摸摸他的手,像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宝贝一般:“我好想你,清川,离开帝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苏陌原本很不耐烦傅荣,可别后重逢,如今竟有一种故人重逢的亲切感,不知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还是怎么的,苏陌竟然也有点开心。

“清川瘦了,是不是又病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傅荣聒噪得狠,拽着苏陌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又小声问道,“我送清川的泥人娃娃,清川有没有看?”

苏陌一脸茫然:“什么泥人娃娃?”

傅荣脸上晃过失望,不过很快又被开心占据,他说道:“没事没事,没看更好,丢死人了。”

苏陌这才想起,当初傅荣似乎是塞给了他一个泥塑小人。

说话间,苏陌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裴寻芳杀气渐重,便忙道:“这里山高风冷,咱们坐下来聊可以吗?”

“好,都听清川的。”

俄顷。

营帐内。

傅荣三下五除二拿冷水冲了个凉,换了干净衣裳,便巴巴儿冲过来见清川。

他围着苏陌团团转,忙得像只勤劳的蜜蜂,还挑三拣四。

“这个杯子不行,清川不会喜欢的。”

“这个垫子不行,太脏了,给我换新的来。”

“清川爱咳嗽,不能喝这种茶,换了换了……”

他坐在苏陌脚边,一眨不眨看着苏陌,恨不得将分别的日子里欠下的份都补回来,见清川脚上有伤,便端起苏陌的脚便要为他查看伤势,苏陌只道无碍了。

“清川怎么会在这里?清川怎么开帝城的?”傅荣连连发问,“清川是不是不做伶人了?”

苏陌点点头。

“清川真的不做伶人了!”傅荣几乎蹦起来,“清川不做伶人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向清川提亲了?”

“太好了!”他越说越兴奋,“我现在就带你回临海去见我父亲,我经常向父亲和兄长提起你,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苏陌听他越说越离谱,忙问他:“傅二爷又为何会在这里?”

傅荣道:“前些日子,圣上召沿海水师善水戏者回京,说是为太后寿宴水戏做准备,我求了父亲好久,拼了小命在水戏演习中赢了兄长,这才获得回来的资格,清川,你不知道,为了回来见你,我吃了多少苦。”

苏陌想起,当初安阳王也提到过这个。

“我在回来的路上便听说了不夜宫的事,听说不夜宫被烧,清川被劫,我快急疯了……”

“我被劫?”苏陌疑惑道。

“是的,民间都在传,帝城第一伶人在弁钗礼那天被劫走,生死不明,还说清川与朝廷官员有勾结,下了全境搜捕令。”

“竟然如此!”苏陌看向远远站在帐外的裴寻芳。

“我真的要急疯了,如果清川被人劫走,我也不做将军了,我傅二就算将大庸掀个底,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清川找回来。”

“傅二爷。”苏陌叹了口气,怎的过了这么久,傅二对季清川还是如此魔怔,“今晚的伏击又是怎么回事?”

“我收到密令,沿路拦截南下的车队,这一路已抓了不少人,没想到撞上你们……清川你要去哪?”傅荣扯住苏陌的袖子,低声道,“你为何跟那个裴公公在一起?”

“是不是他劫持了你?你不要怕,你跟我说实话。”

劫持?苏陌梗了一下。

本质上倒也差不多。

苏陌抿了抿唇,以指抵唇示意傅荣噤声。

他望了望帐外那如水倾泻的月光,还有月下人,又思忖良久,朝傅荣勾勾手。

傅荣会意,悄悄靠过来。

苏陌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

准备歇息的时候,苏陌一直往马车外看。

裴寻芳为他上好药,穿上鞋袜,问道:“公子看什么?”

“今夜月色不错,掌印带我去看看月亮如何?”

月色如水,山风寒凉。

裴寻芳将苏陌抱得很稳。

“冷吗?”他用脸贴贴苏陌的额头。

苏陌摇摇头,道:“掌印这样抱着我,累吗?”

裴寻芳道:“公子太轻了,轻的就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苏陌心中一紧。

月光洒了一路,树林越来越幽静,林子里散落着高高低低的巨大岩石,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像巨大的绿色蘑菇。

“裴寻芳。”苏陌忽然道,“送我入宫吧。”

苏陌的声音在这空寂的月夜里显得特别轻,却异常清晰。

裴寻芳垂眸望向苏陌,月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渡上一层银光,更衬得那双凤眸漆黑不见底。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天下虽大,于季清川而言……却不过是一张更大的网,一个更大牢笼,季清川逃不了的……”苏陌道,“唯有解开心障,与李长薄做个了断,方能获得解脱。”

“公子不是季清川。”裴寻芳还是那句话。

“在这世人眼里,我的身份就是季清川,事实如此,季清川不得解脱,我便永远被困在角色中。”

“什么是角色?公子为什么会被困在里面?”裴寻芳凝着苏陌。

苏陌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释。

“公子还是什么都不愿告诉我。”裴寻芳苦笑道。

“掌印究竟在怕什么?为何如此忌讳我入宫?”苏陌问道。

裴寻芳手中一用劲,将苏陌抱得更紧了。

“……疼。”苏陌道。

“咱家怕什么,公子当真不知?李长薄一番苦肉计就能让公子有此反应,公子问咱家怕什么!”

“掌印对我如此没有信心吗?”

“公子何时给过咱家信心!”裴寻芳道。

苏陌被那双凤眸刺疼,胸腔起伏着:“掌印没有权力决定我的去留。”

裴寻芳幽幽笼着苏陌:“公子不愿走,是舍不得帝城,舍不得李长薄,还是不屑与咱家这等肮脏阉人为伍?”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陌急了,忙道,“我说过,我来此一趟,就有我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救赎的人,季清川心愿未了,帝城之事未尽,我还不能走,这是我的道,我不能逃。”

“公子的道,可曾有一瞬……也包括咱家?”

夜风吹过茂密的百年老树,沙沙作响。

裴寻芳的眸光像摇碎的树影。

苏陌移开目光,将脸靠在裴寻芳怀里,良久,他闷声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十八年前,庸军破洛阳城,一夜之间,齐国亡了,那时,你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你遇到了一位先生,他救你性命,授你知识,亲自送你到帝城,还为你取名,绮陌寻芳惜少年,你高兴了很久,说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裴寻芳停住脚步,他抱着苏陌站在枝叶庞大的古树下。

古老的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苏陌脸上,美得不真实。

“你说是你运气好,得到了神仙的眷顾,可一切皆有因果,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眷顾,你说是吗?”

“公子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裴寻芳神色浮动。

苏陌仰头看他:“你闭上眼。”

裴寻芳眼睫微颤着。

苏陌白皙的指尖抚过裴寻芳锋利的长眉,睫毛缓缓阖上,他闭上眼,便宛若宝剑收入剑鞘,收敛了锐利锋芒。

苏陌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这么做很冒险,可若不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怕是很难收场。

裴寻芳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雪色衣领不沾一点污渍,发髻束得一丝不苟,黑色纱帽衬着他的眉眼,有一种难言的禁欲感。

一如那些难言的梦里,缱绻凌乱的床榻上,苏陌不着寸缕,而他,永远衣着整齐。

苏陌忽而很想破坏他身上这种齐整感,想看他失态看他衣衫不整。

苏陌深吸了一口气,道:“洛阳城一战,你国破家亡,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侯爷变成人人可欺的亡国奴,那位先生是你唯一的光,你一直想再见他一面,对吗?”

裴寻芳脸紧绷着。

“你怪先生不辞而别,你找了他许多年,你可知,或许,在世界的另一头,他也在很努力走向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苏陌轻轻吐气,“裴寻芳,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裴寻芳倏地睁眼。

怀中人不知何时已戴上半扇银狐面具,那惊人的半张脸与眉眼,与记忆中戴着面具的先生一模一样。

那双眼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美丽的花瓣一般的唇仍在一张一合说着蛊惑的话。

苏陌道:“叫、我、先、生。”

裴寻芳全身僵住。

裴寻芳从山海关血杀一路只为回到帝城守着苏陌的情景,苏陌化身先生救下少年裴寻芳的情景,交错的场景如洪水海啸冲蚀着裴寻芳。

被驱逐、被遗弃的不解与痛苦。

被在意、被保护的温暖与幸福。

两种混乱的情绪将裴寻芳裹挟,他忽而如爆发的兽,将苏陌扑倒在盘根错节的大树根间。

墨发如水草散开,光滑的衣裙绸缎划过粗粝的树根,裴寻芳将苏陌捧在自己手心里。

先生。

苏陌。

他弓张着肩背,像捕到猎物的野兽,眼神急切而凶狠,在月色下绿莹莹发着光。

后背陡然贴近遒劲苍凉的树根,苏陌冷得浑身一颤,犹如被无数触角缠住。

裴寻芳的反应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公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我?”裴寻芳的嗓音低得可怕。

苏陌一时被打乱了思绪:“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弃儿,我……”

裴寻芳却不依不饶,仍逼问道:“公子为何救我!”

苏陌被问懵了。

我为何要救你?

“公子救我、教我、却又为何弃我,既弃了我,为何又回来找我?”裴寻芳箍着苏陌的腰,将他一把提起。

苏陌的腰紧贴着他的小腹,苏陌忽而有些害怕,喘息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说你在意我,说你辗转两世,不惜冒着被吞噬的危险也要来救另一个我。

说什么都好。

说你喜欢我,哪怕骗骗我,一次就好。

裴寻芳凝望着苏陌,像湿漉漉摇尾乞怜的狗。

苏陌忽而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应该属于这个裴寻芳的沧桑、疯狂与悲伤。

苏陌心脏狂跳不已。

是哪里不对劲?

可看着这双眼,那些被遗忘的碎片光阴、无限的宇宙时空、至死不休的缠绵,都如春生草木一样鲜活而有生机。

“如果你一定要答案……”苏陌定定看着他,忽而攀住他的脖颈,将自己送上去。

炙热的吻,封住了那张微颤的唇。

苏陌才来得及张开嘴,便被裴寻芳全部占领。

他吻得特别凶。

裴寻芳不再满足于点到为止的接吻。

“公子认真的吗?”裴寻芳摸进苏陌的里衣,威胁道,“咱家说过,咱家对公子没有抵抗力。”

“你敢吗?”苏陌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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