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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耳坠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2629 2024-07-26 09:08:56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

拖着细细的银丝线儿, 骨碌碌滚过印着吻痕的锁骨,滚过脆弱的颈动脉,沾着黏腻的汗珠,滚入如墨挥就的乌发中。

似一滴鲜血, 滴入浓墨中。

那耀眼得如同白雪一般的人, 伏于凌乱的衾被间,轻薄的寝衣沾了汗水, 被推至腰上。

明黄色的绸缎, 衬得他如同雪人一般,烛火煌煌, 微惊红涌, 苏陌回眸,眼睫上沾着泪珠,投来恨恨一瞥:“给我摘了!”

“不摘。”裴寻芳掰过他的脸, 将苏陌的喘息和命令全部吻进唇舌间,“戴着。”

“咱家喜欢。”

“裴寻芳,你放肆!”苏陌狠狠咬他。

“太医说了,这耳坠子得夜夜戴着,于陛下的病体有益。”裴寻芳如冷酷的施刑者, “还有方才为陛下用的那些药丸, 得日日用, 这次的药来之不易,倾全国之力得来的……”

“你……”苏陌忽而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身体蜷缩成一团,明黄色的绸缎漾起一团褶皱, 如金色夕阳下荡漾的湖水。

裴寻芳眼中闪过慌乱,他将人抱得更紧了, 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一边吻他:“有没有弄疼?”

苏陌的唇几乎被咬出血,他眼尾染着红,威胁道:“敢再将那劳什子用在朕身上,朕杀了你!”

苏陌很少在裴寻芳面前自称“朕”,可当他自称“朕”时,那便是真怒了。

“陛下每病倒一次,便生生杀了咱家一次。”裴寻芳倔强地笼着怀中人,“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咱家也要试试。”

他衣冠楚楚,就连就寝时的衣袍都是齐整的三层,他日沐三次,夜夜与苏陌同眠,却从未在苏陌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

脏鄙,丑陋,残缺之身,他不愿苏陌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烂人,也还是贪婪地奢望着,可以拥有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裴寻芳喜欢与他在无人的深夜里肆无忌惮地做爱,喜欢看他病骨支离的身体因自己而充满生机,那总会给裴寻芳一种错觉,仿佛苏陌的身体还有机会养好一样。

“只要对陛下有益,咱家便要一试。”他细致地观察着苏陌的每一点反应,只想让他更舒服一点。

“在前朝,咱家听陛下的。但在这后宫,陛下得听咱家的。”裴寻芳道,“安医生已经找到了陛下的症结所在,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找出方法治好陛下,咱们来日方长……”

“没有来日方长了。”苏陌的声音决绝而悲凉,他不愿再给裴寻芳一丝希望。

裴寻芳嘴唇颤抖着,他道:“荀儿今日来请安,陛下昏睡着,他说他今日读完了《商君书》,想让陛下为他分解分解……”

苏陌揪住裴寻芳纹丝不乱的衣领,道:“别打荀儿的主意。我警告你。”

“只要陛下在,咱家就绝不动李荀。”裴寻芳垂眸道,他一字一句强调道,“只要陛下在。”

“我要陛下同我一起抚养他长大,将他培养成一代明君,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可以吗?”

苏陌苦笑道:“我没有时间了。”

“城南的花都开好了。”裴寻芳一点一点吻着那耳坠子滑过的地方,声音变得异常温柔,“等陛下好了,咱家带陛下去骑马。”

苏陌没有说不好。

他将脸埋进裴寻芳怀里,轻喘着:“我腿没有力气,你抱我上来。”

裴寻芳将他抱起,苏陌的墨色长发如黑瀑般倾泻下来,遮住裴寻芳的视线。苏陌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人生中最热烈的一次吻。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带着苏陌的余温,滑过裴寻芳的脸,他听见苏陌在耳边同他说:“掌印入戏太深。你可知,黄粱一梦终须醒……”

谷雨那日,裴寻芳按照苏陌的吩咐去找吉空,吉空却只给了他一个银铃。

“陛下走后,掌印将这银铃与他葬在一处吧。”吉空大师敲着手中木鱼说道。

裴寻芳差点拔刀一刀砍了他。

“掌印一生杀戮过重,平生痴妄集于一人,偏偏这唯一所求却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不可善终。”吉空淡漠的垂着眸子,“只是可惜啊……他不肯听我一劝,否则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田地。”

裴寻芳将冰冷的刀尖抵于吉空胸前,威胁道:“告诉咱家,他究竟是谁?来自何处,将去向何方?告诉我,否则咱家今日烧了你天宁寺!”

“施主,陛下在前方求雨,施主却在此威胁贫僧要烧了天宁寺,就不怕遭天遣吗?”吉空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淡定道,“施主即便烧了整个帝城,也留不住他。天意如此,你能翻了这天吗?”

“神佛若要带他走,咱家便敢斩了神佛!”裴寻芳刀锋一转,长刀劈入神龛,扬长而去。

长刀震颤。

神龛应声断裂成两截。

吉空终于停下手中木鱼,望着裴寻芳盛怒而去的背影,道:“苏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陌用仅有的力气吻着裴寻芳。

“掌印是一把好刀,我用着很趁手。”苏陌喘息道,“可交易总有结束的一天,你我本就是一场游戏,何必入戏太深?”

“掌印若觉得我还亏欠于你,想要什么便来拿吧。”

窗外簌簌下起了雪。

细细碎碎敲打着窗。

“下雪了。”苏陌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许是今夜天神醉了,错把白云揉碎成了雪。掌印,城南的花该谢了,求点别的吧。今夜无论掌印所求为何,我允你。”

烛影晃,帐轻摇。

裴寻芳翻身将苏陌压在衾被间,十指深深嵌入肌骨,他还有千千万万句话要问苏陌,可充斥于胸腔的诉不尽的情感最后只凝成两个字:“别走。”

别走。

求你,别走。

是交易也好,是游戏也好,别走,求你。

那一年,暮春时节,在夏天来临前,帝城飘起了雪。

大雪足足下了七日。

雪停那一日,长乐元年四月三十日,新帝薨。

-

不夜宫前堂,人们正为新上演的戏目喝彩着。

而瑶台上,裴寻芳望着一身红装的苏陌,枯红了眼。

那些脑海中的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地就像刚刚经历过一遍一样。

裴寻芳心中紧绷的大山倒了。

他以为时间已冲淡一切,可所有的以为在此刻土崩瓦解。

他想吻苏陌。

想撕掉他身上那件繁复的华服,想抱紧他,让他毫无保留地在自己怀里,就像过去一样。

这念头一旦产生便变得非常可怕。

而眼前的苏陌还如不知情的小羊羔,毫无防备地望着他。

“耳坠子?”苏陌尚未擦唇脂,苍白的唇略显病态,他眼睫颤了颤,道,“掌印喜欢看人环佩叮当的模样,不妨去寻女子。”

他甚至往后退了退:“我不喜欢戴耳坠子。”

裴寻芳绷着脸,一把将他捞回来。

“别走。”他说。

“什么?”苏陌问他。

裴寻芳双臂环住苏陌的肩背,一点点将人摁进怀里,像一只受伤的狼小心翼翼地将羔羊圈入怀里。

他垂下头,而后将脸埋进苏陌颈间,嗅着他身上的香,压低声音道:“自古明月作耳珰,公子这般颜色,不戴耳坠子可惜了。”

“在大庸,男子戴耳坠子代表什么,掌印不会不知道吧?”苏陌蹙眉看着这个莫明其妙抱他的人。

在大庸,登记在册的男伶人共计七千余人,他们无一例外,从小便要穿耳洞,服用阻碍性特征发育的秘汤,刺穿的耳洞既代表着他们的贱籍身份,又时刻提醒着他们,必须顺从,必须卑微,必须臣服。

而男伶人戴上耳坠子的那一刻,便是将自己如供人取乐的宠物一般奉上去,是讨好、是以色侍人的开端。

在这本书里,苏陌笔下的季清川仅仅戴过两次耳坠子,一次是十五岁时初登台,一次是十九岁那天的宫宴,第一次让他成为了帝城第一伶人,而第二次,要了他的性命。

在那些猎色的客人眼里,看一位绝色男伶换上女装、戴上耳坠子侍奉身侧,天然就比看女伶献媚更能勾起征服欲。

看娇郎含羞半推脱,看庭后春生玉树花,这是深宅后院里体会不到的快乐。

可裴寻芳让苏陌为他戴耳坠子,是什么意思!

苏陌并不反感戴耳坠子,在现实世界,谁还没有个耳钉自由。

可放在眼下,未免不让人恼火。

他哪里又会知道,耳坠子对裴寻芳意味着什么。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今日这不夜宫歌舞升平,倒叫咱家迷了耳目,也生出些虚无缥缈的奢望来。”裴寻芳深嗅着苏陌的体香,呢喃道,“公子就当施恩于我,为咱家破例一次,好吗?”

这人到底怎么了?

平日也没见他如此模样。

苏陌心里古古怪怪的,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说不出那一句“不行”。

苏陌掰起裴寻芳的脸,竟见他素日严酷凌厉的凤眸,此刻竟是湿漉漉的,像雨夜里浑身湿透无家可归的孤狼。

苏陌心一惊:“掌印怎么了?”

裴寻芳眸光暗下来,他牵住苏陌的手,说道:“公子可还记得,你来见咱家的第一天曾说过,想让那些想害你的恶人下地狱?”

苏陌眼皮一跳:“没错。”

“今日,咱家就帮公子,将他们一起赶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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