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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还你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2954 2024-07-26 09:08:56

钟声大作。

天旋地转。

整个世界在苏陌眼中都颠倒了。

天地颠倒了, 钟楼颠倒了,他倒垂于撞钟木上,晃荡着。

苏陌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他仿若看到裴寻芳一头乌发染了霜雪, 根根全白了, 那张脸依旧俊美无俦,却也更冷峻了。

他一点点逼近, 眼中汹涌着难掩的爱意, 疯狂又热烈,薄唇却紧抿着, 极力隐忍着, 像一头自我禁锢的野兽。

在苏陌的梦里,裴寻芳从来都是那个冷漠的“施刑者”,他永远衣冠楚楚, 不动声色地伺弄着苏陌,看着苏陌失控。

而眼前的裴寻芳,却像一头在失控边缘挣扎的野兽,就连冷漠锋利的凤眸都憋红了。

苏陌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害怕裴寻芳靠近,却也害怕他不靠近。

“裴……”苏陌从喉间呼出一个字, 裴寻芳已拖起他的后脑勺, 一口咬在了他脖颈上。

尖利的牙齿刺破肌肤。

苏陌轻哼了一声。

血腥味瞬间充斥着口鼻。

裴寻芳呼吸很重, 吮吸了好一会,这才餍足地闭上眼, 他箍紧苏陌的腰与后颈,忘情的舔舐起来。

刺疼很快化作一股酥麻麻的快感, 如高山冰雪被热辣辣的熔岩舔过,雪水与熔岩交融在一起, 流遍四肢百骸。

苏陌也要化掉了。

“苏陌。”裴寻芳一边舔舐着,一边轻唤着他的名。

“苏陌。”

“苏陌。”

这声音仿若有魔力一般,唤醒苏陌那些深入骨髓里的记忆。

他看见大雪初停的夜晚,残月挂在西天。

裴寻芳策马狂奔于层层叠叠的朱红宫墙间,长巷深深,马蹄扬起块块积雪,象征皇帝驾崩的钟声在帝城上空长鸣。

白色宫灯一盏盏挂起,身穿白色丧服的宫人跪了一路,裴寻芳的马跑死在长巷里,他重重栽在地上,滚进雪地里,痛苦到全身抽搐。

“为什么不等我!”裴寻芳哀嚎着,痛苦得不成人形,“为什么不等我!”

“裴叔。”一名身穿麻衣的少年带着一队宫人在巷口迎接,“陛下的后事还等着你。”

裴寻芳在雪地里蜷曲着身体,他将头埋在雪里,痛苦地低吼着,他掬起一捧雪狠狠塞进嘴里。

数次爬起又跌了回去,黑纱帽掉了,他全然未觉,他脸色苍白如鬼,终于扶着宫墙爬了起来。

他僵硬地挪了一步。

少年与宫人纷纷为他让开道。

可裴寻芳悲伤到寸步难行。

“此乃陛下遗诏。”少年领着宫人齐齐跪下,手中高举着一卷诏书,道,“陛下崩逝,大庸岌岌可危,请裴叔节哀顺变,振作起来主持大局。”

裴寻芳颤抖着接过诏书,如拥抱爱人一样拥在怀里,他双目失了神,行尸走肉般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长发便白了一寸……

这条路寂寞又悲苦,他是被遗弃的刀,失去爱人,从此孤寂一人。

他本可以反抗,或者抛下一切。

可他低下头,戴上了爱人亲手为他锻造的锁链。

他替他将李荀养大,将李荀教成一位明君。他替他守护摇摇欲坠的大庸,为大庸守得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他信守承诺,不造反、不夺权,一步步为李荀清除所有障碍,包括他自己……

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十年之约,他什么都做了。

可是他不知道,苏陌不可能再回去了。

十年之约,只是一个谎言。

苏陌心痛得几乎窒息。

那么多那么多的难过与愧疚,如今终于知晓了原因。

苏陌伸长着脖颈,任由裴寻芳吸食。

“是我负了你。”熟悉的血与泪交融的感觉,苏陌仰颈含住裴寻芳的耳垂,吐气道,“想要什么,便自己来拿吧,我都还你……”

裴寻芳倏地睁眼。

双耳都红了,耳廓上细小的毫毛如银针根根立起。

苏陌从未主动亲吻过他这里。

他唇上还沾着一点血,红艳艳的妖孽着。

“你都记起来了?”他问道。

苏陌没有回答,只捧起他的脸,用指尖,轻轻拭去那点血迹。

血迹晕开,裴寻芳僵着不动。

苏陌继而,用舌尖代替了它。

天空乌云翻涌。

裴寻芳垂眸看着小心翼翼吻他的小猫咪:“用十年之约禁锢我,为什么?”

“想要你活着。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好好活着。”苏陌呢喃道,“十年可以冲淡一切。你会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你会发现我并没有那么重要,随后将我忘记。”

“苏陌,你太自负了!”裴寻芳颤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忘了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

“是我错了。”苏陌道歉,“欠你的,我都还你。”

疾风乍起。

檐角的风铎疯狂摇响着。

裴寻芳按着苏陌心口:“你认真的?”

苏陌凝着他,喟叹一声,遂翻身覆在裴寻芳身上。

俯身道:“我说停,就停。”

随后如玉山倾倒般投入他怀里。

发髻上的簪子松了,滑掉了。

乌黑的长发飞扬开来。

风吹动地上的簪子,骨碌碌滚了几滚,停在一双玄色靴子前。

-

慈宁宫。

太后倚于软榻上,正牵着一名妙龄少女说话。

“你与太子的婚事,哀家会全权做主,叫你爹爹放心。哀家会在庆寿宫宴上当着满朝文武为你赐婚,婚期已命钦天监测算,宜早不宜迟。”

少女垂首捏着手中帕子,含羞点头。

太后怜惜地拍拍她的手,将一支白如截肪的玉镯戴在她腕子上,道:“好孩子,今日起便不回家了,留在宫里陪哀家,也与太子多见见面。哀家喜欢你喜欢得紧,这些日子哀家这心头跳得慌,就盼着你与薄儿早日完婚,为皇家绵延子嗣,这事一了,哀家这心才能踏实。”

少女脸更红了。

正说着话,忽闻外头钟声大作。

太后脸色大变,连连唤来宫令女官:“方才是不是景龙钟响了?”

“听这声音,是景龙钟。”

“快去!快叫人去瞧瞧!景龙钟是圣物,私鸣景龙钟是死罪!若造成阖宫恐慌,哀家诛他九族!”

“是。”

宫令女官眉头深锁,她匆匆点了十几名身手利索的小太监,觉得不放心,又召来了禁军。

大庸人都知道,非官家钦定的天子时辰,景龙钟是绝对不可敲响的。

据说,这座大钟乃前朝大齐遗物,象征着真命天子。

武元帝当年为了证明自己是秉承天命的皇帝,曾派出钦天监并金銮驾敲敲打打、浩浩荡荡将这座大钟从长安城一路迎至帝城。

景龙钟落座大庸皇宫以来,安稳近二十年,一直很太平。

意外只发生过一次。

那便是先皇后于湄水诞下嫡皇子那一日,景龙钟无故自鸣,钟声连响九下,旁人无法靠近,民间甚至一度传言嫡皇子乃真龙降世。

今儿太后刚认了“嫡皇子”,这景龙钟便无故鸣响,若被人拿来作文章,此事非同小可!

宫令女官手心冒了汗,她加快脚步,哪知还未踏出慈宁宫宫门,便又听得一声钟响。

“铛——”

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更加洪亮,直震得人鼓膜作痛。

“太后有令!”宫令女官抬高嗓音道,“抓住鸣钟之人,赏黄金百两!”

-

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撞钟木袭来!

苏陌被冲击得腾空飞起,忽的从心口吐出一口血来,他被高高抛起,惊恐地朝裴寻芳伸出双臂。

下一秒,裴寻芳跃身而起,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回怀里,双双撞向景龙钟。

“咚!”

裴寻芳一脚踢在钟上,又一个飞旋,这才抱着苏陌堪堪落在钟楼边缘。

身后的栏杆轰然断落,哐哐当当坠下楼去。

一道紫电划破长空,亮如白昼。

苏陌趴在裴寻芳怀里惊魂未定,他喘着气,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可透过发丝与衣袍的缝隙,苏陌看见,那一人粗的撞钟木上,已然立着另一个“裴寻芳”!

电闪雷鸣间,狂风吹起那人的墨色蟒袍,猎猎作响。

他戴着黑纱帽,指尖捏着苏陌那支掉落的素簪,放在鼻前深嗅。

他很陶醉,似在品味一般,随后歪了歪头,将簪子簪入自己的发髻中。

他缓缓侧过头,凝向衣衫不整的苏陌。

那笨重的撞钟木在他脚下,被当作玩具秋千晃荡着。

夜幕之下,一队队被景龙钟惊动的人马提着灯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那位“裴寻芳”仿若恶作剧一般,还没玩过瘾,他咧嘴微笑,脚底一荡,那巨大的撞钟木便再次撞向景龙钟。

“铛——”

整个钟楼都在震颤。

裴寻芳捂住苏陌的耳。

那位“裴寻芳”始终直勾勾看着苏陌,目光极净而近邪。

“公子若是喜欢这副面容,阿烈便也每日扮作这副面容。一具皮囊而已,没什么难的。他可以,阿烈也可以。”

玄衣人朝苏陌伸出双臂,道:“公子看,公子想让阿烈成为谁,阿烈便可以成为谁……”

苏陌耳中一片嗡鸣,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他知道那是玄衣人,只道:“阿烈,你做什么!”

“爱欲之于人,究竟是什么?”玄衣人露出委屈的表情,他脖子一扭,指向裴寻芳,一字一顿道,“他在伤害你……阿烈不高兴…………”

裴寻芳将苏陌滑落的衣裳拉上来,将他更紧地揽进怀里,嘲讽道:“阁下扮作咱家的样子,像个小丑。”

玄衣人的脸抽搐了下,他盯着那双伺弄苏陌的手,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他道:“都是假的,裴公公同我又有何分别?彼此彼此。”

裴寻芳道:“我是谁,我清楚得很。倒是阁下,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自破禁诫,监守自盗,滋味如何?”

玄衣人脸色骤变,他变得焦躁起来,像只小动物在撞钟木上走来走去。

他转头又望了一眼,目光掠过苏陌的眼、苏陌的唇,随后落在他颈侧,那原本白玉无瑕的颈侧,有一个艳红的咬痕,十分刺目。

玄衣人神色渐渐阴暗起来:“我是不是说过,若你遵守同我的交易与约定,我尚可留你一时……可你屡次挑衅规则,还自曝身份,你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世界便容不下你。”

玄衣人一声大喝,倏地从背后振出一双玄色大翅,巨大的翅膀将他的上衣全部撕破,诡异的金色云纹在他身上流淌着。

无数道紫电横空劈出,如百龙腾于云罅。

他双目亦变成金色,如锁定猎物的鹰眼一般死死锁着裴寻芳。

“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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