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家族的人并不喜欢都林,这座都市没有任何他们喜欢的东西。尽管回家的路途遥远又漫长,可安鲁公爵官邸中的每一个人都期待着能够早日上路。
5月29号,天刚蒙蒙亮,安鲁公爵夫人西利亚便已在官邸门口大声的嚷嚷起来了。这位夫人的精力非常充沛,而此时她的心情也是极为美妙的。
远道而来的公爵夫人要回家了,先不说别的,就说她的小儿子,那是她这次来首都的主要目的,恐怕事情没有比现在的局面更好的啦!她的小儿子不但摆脱了罪犯的阴影,而且还得到了无比尊崇的地位和荣誉。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欢快的在马车间跑来跑去,她帮助官邸总管埃勃男爵张罗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大家都含笑看着小兽一样的小小姐,要回家了,小小姐自然是最高兴的。
萨沙自然是最快乐的一个,如果不是为了哥哥,她这辈子也不会有一刻离开水仙的土地。小小姐发现自己与都林格格不入,用虚伪的笑脸应承各种各样的讨厌鬼简直令她作呕,而且她在都林大部分的时间都无所事事。
这些并不关哥哥的事!萨沙对自己说。她能够体谅哥哥,她和哥哥都长大了。如果哥哥同样无所事事的陪着她,那她才会担心,男人,必须要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安鲁家族可没出过那种成天围着裙子转的家伙。
但是哥哥呢?小小姐仔细的把即将上路的人群搜索了一遍。“嘿!有人看见我的哥哥吗?”
“殿下……殿下!”侍女小心的敲击着亲王的房门,她知道殿下醒着,而且还颇为兴奋。“殿下……前院已经在催了!”
粗重的喘息和尖细的娇吟从门缝清晰的传出,侍女面红耳赤的退到一边,尽管她和卧室之间有一道门,但是女孩对造成音量的那种事早已有了深入的了解。
“啊……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奥斯卡抱着怀中的女孩疯狂的颠动着!
芬拉尔.多那特小姐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已经不知道亲王殿下是如何将她抱在怀里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就快来了不是吗?芬拉尔死死的抓住小亲王的肩膀,喉咙里发出最后的、高亢的、愉悦的欢叫。
当亲王猛的将芬拉尔拥进怀里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奥斯卡……”芬拉尔瘫软着四肢,她那双雪白的大腿在少年的后腰紧紧的打了个结。
奥斯卡轻轻的拍了拍芬拉尔的后背。“嘿!该起床了!”
年轻的见习女医师气恼的看了小胖子一眼,是啊!是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不由分说把她抱上床的。
“哥哥!我是萨沙!侍女说你醒了!你锁着门干什么?”
“哦!该死!”芬拉尔飞速脱离了小亲王,还好亲王并没有把她的裙装彻底的撕碎,这位小姐飞快的整理起自己的衣着和发饰。
奥斯卡仰在床上好笑的看着这一切。相比于那位惶急的小姐,他只需提上裤子就行了。“哦啦!萨沙!我这就好了!”
芬拉尔气极了!她的裙子还没放下来呢!该死的小家伙为了方便把自己的裙摆塞到束腰里去了。
焦急羞愧的芬拉尔终于放下了裙摆、踩实了鞋子,幸亏即时结束了“晨练”,不然让小小姐看到自己大张着腿的样子就更加不堪了!
没有顾得上有些散乱的头发,芬拉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门边,这时她还不忘将一副椅子上的靠垫砸向亲王,这个小家伙简直是太可恶了!真希望那个靠垫能把他的头砸出个大包来!
少年接住靠垫,这个胖小子借势向床上倒了下去。奥斯卡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有意思,那个芬拉尔,那个遇事不急不燥不惊不怒的芬拉尔现在活像一只被野火烧到尾巴的老猫。
芬拉尔对着倒在床上笑作一团的小亲王低低的啐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坏小子,你等着”的眼神!
“小小姐!早!”
萨沙在房门开启后并没有急着进去,她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希望见到的。
“呵呵,芬拉尔小姐,你早,精神不错嘛!”
芬拉尔.多那特尴尬的笑了笑,她让往一旁。
“哦啦!萨沙!快过来!让我看看你!”亲王殿下召唤着自己的妹妹。
萨沙进入房间,这位小小姐在越过芬拉尔的时候斜斜的瞥了她一眼。“介意在外面把门关上吗?”
“当然不!”芬拉尔在外面关上了亲王卧室的房门,她深深的呼了口气,小小姐最后的那一个眼神令她心有余悸。
亲王想要拥抱妹妹,但是萨沙向后退了开去,“快去清洗一下,我不喜欢你现在身上的味道。”
亲王耍起无赖,他纠缠着亲吻了妹妹的脸颊。
萨沙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哥哥关进浴室,她突然对哥哥的碰触感到极为难堪。
“萨沙,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你应该清楚,那是芬拉尔,芬拉尔并不代表什么!”浴室里传来亲王的声音。
“恩!是的!”萨沙为哥哥整理完衣物,又从壁橱中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
“哦啦萨沙,你干嘛那么小气?我已经说了,芬拉尔是我的见习医师,你也可以认为是我的朋友或是女伴,但是你要认为那是情人的话就有些过份了!”
小小姐打开浴室的门,她把里面的哥哥吓了一跳。
“嘿!小家伙!你这样很没礼貌。”
萨沙不置可否的扬了扬手里的浴巾。“总比你把我关在外面强,用我为你找个侍女进来吗?”
奥斯卡把自己藏进浴缸深处,他羞恼的接过了妹妹手里的浴巾。
“你这个小家伙!行了!快出去,别忘了,咱们一块洗澡的时候都还小,你信不信西利亚妈妈知道你闯进来以后会揍你一顿的。”
“我信!”萨沙并不打算离开,她把沐浴用的皂角混合着玫瑰精油在自己的小手上搓出了许多泡沫。
奥斯卡一边看一边摇头,“不!不!不!你这个小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没听见刚才我说的吗?”
当少年还在为妹妹的反常感到疑惑时,一双润白的小手已扶上了他的后背,奥斯卡马上就闭嘴了,尽管很舒服,但萨沙给他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复杂极了!
“哥哥,谁规定咱们长大后就不能一块洗澡?”
奥斯卡转过头,“是啊!没人这么规定,那就是说我可以去给你搓背,对不对?”
“当然!”萨沙极为肯定。
奥斯卡感到有些头疼,“你疯了?你听不出来我在开玩笑?还有刚才你的那个关于洗澡的问题,你怎么不去跟妈妈打听一下,西利亚不打肿你的脸才怪?”
小小姐拍了拍哥哥的后背,“好啦!差不多了!你可以出来了!咱们最好快点,妈妈她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奥斯卡缩在水里一动也不敢动,他平常面对侍女时可不是这样子。
“哦啦!我错了我的小小姐!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惩罚我你才称心如意?”
萨沙拿过浴巾为哥哥抹了一把脸,“你错了?你错在哪了?我怎么没发觉?”
奥斯卡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好态度,今天早上他就别想从这个浴室出去了。
“是这样,我不该一大早就和芬拉尔搞东搞西的,我不该把你挡在门外,我不该用带着其他女人味道的手去碰你,我不该拒绝你为我服务的好意,我不该……够了吧?我的好妹妹!出去吧!乖!”
萨沙偏过头,她似乎是在仔细的数着。“哦!不对哦!还有一件最不应该的!”
奥斯卡真的败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浴盆里一头浸死了!
“拜托!还有什么?就这样好了!饶了我吧!”奥斯卡确实有些急了,他从没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人说过话。
萨沙对哥哥的鬼脸视而未见,她突然沉默了,最后小小姐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把宽大的浴巾蒙在了哥哥的头上。“家里的人都准备好出发了,但这些人里少了安妮阿姨。”
浴室的门关闭了,亲王拉下蒙在头上的浴巾,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佩内洛普大道31号,人们从早上开始就忙碌极了,每个角落都有奔走的仆人和侍女。西利亚忙于应付赶来慰问的贵族,佛利和埃勃男爵正在组织人手处理那些贵族一早送过来的旅行用的各种小礼物。
小亲王无所事事,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贴身携带的物品,除了一个武器库外似乎再没别的东西。然后他就在冰熊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右手抓着自己的弯刀,而左手在毫无意识的拔着沙发皮面上的软毛。
暴雪敲了敲亲王书房敞开着的房门,他知道这个小家伙不喜欢在思考时被人打扰,可他觉得照目前的情况看,小亲王似乎并没有运作脑子,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呆滞。
“嘿!我说,可以走了吗?公爵夫人已经在催了。”
“坐下,保尔。”
保尔走到亲王对面,“嘿,你怎么了?现在并不是时候……”
“坐下!”
保尔坐下了。
“安妮怎么样?”
保尔耸了耸肩,“不知道,她从昨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今天早上她对公爵夫人说她不想参加旅行。”
奥斯卡对此未置一词,他脚下已经堆积了一小撮白色的冰熊绒毛。
保尔有些不耐烦了,“小家伙,能听我这个局外人谈谈看法吗?”
亲王无动于衷,从杀手之王进门时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
“既然你们仍然互相爱着对方,那么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僵呢?既然你根本无法做到斩情绝意,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将安妮推到别人的怀里?
亲王终于抬起了自己的眼皮,但他的语调透出危险的气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杀手之王看了看亲王手里的弯刀,他不认为小家伙会因为这个就给他一下。“别忘了,我是暴雪,你的保镖暴雪,我无时无刻不在你的左右,就算你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但是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让你离开过我的视线,就从我答应成为你的保镖那一刻开始。”
奥斯卡盯着暴雪,他有些不相信,但他不得不信,如果杀手之王要藏起来,估计没有哪个人能轻易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们说回安妮,我知道你那样做的目的,我也相信在你的立场上,那会是个不错的结局,但是我想你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安妮对你的情谊。”
“我不知道你和安妮是如何度过多摩尔加的那些岁月的,但是对于安妮,我相信我的观察,她可不是把你当成一个小情人,或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小保姆那么简单,她把你看成是天和地,用于承载她一切的天和地。”
“所以她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嫁个好男人,生几个孩子,因为那是你希望她做的!”
“所以我不知道这样的安妮到底会不会幸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我觉得你只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安妮,相信我,这会是个悲剧。”
上午九时,安鲁家族的车队终于出发了,50名水仙骑士护卫着五辆马车缓缓融入胜利广场前的人流。人们似乎都知道今天是英雄们回归的日子,他们将鲜花及各种彩纸纷纷扬扬的洒向车队,就像往常一样,欢乐的戏剧又一次上演,戏码是几百年来重复了无数次的那种,泰坦人民一直没有对安鲁家族失去崇敬的热情。
奥斯卡最后也没有去看望安妮,但他在官邸上车时,他似乎知道安妮在某扇窗后祝福着自己。
亲王拉上了车窗,欢呼的声浪被挡在了窗外,可车内的沉静又令少年心慌意乱起来。
西利亚自从上车就开始了自己的编织工作,她有四个孩子,而惟独小儿子没有自己亲手编织的毛线衣。到秋季还有些时候,但公爵夫人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像现在这样清闲下来,所以她有必要趁着旅途完成这项工作。
胡乱扭动的少年多少让公爵夫人厌烦了,本来西利亚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孩子感情方面的问题,尤其是那种没有结果的感情,但安妮确实有些可怜,而这个孩子确实也有些过分。
“儿子!”西利亚举起手中的半成品。“过来让妈妈给你比比!”
奥斯卡笨拙的挪向母亲,他觉得母亲手里那件东西可笑极了!
“还差不多!就是领口这里有些大,怎么回事?你又瘦了?”公爵夫人放下毛衣,她有些为难了,领口这个地方并不好改动。
“到明天出发还有些时间,我觉得你最好是能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天啊!你把安妮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都林,你妈妈要是在世的话是不会原谅你的!”公爵夫人搬出了那位公主殿下,她觉得少年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想谈论这件事。”少年顿了顿,“您把萨沙打发到后面那辆车不会就是要跟我谈论这件事吧?”
“难道你不认为咱们必须谈谈吗?”
“有什么可谈的,安妮已经决定了不是吗?再说我和她不会有任何结果,您清楚得很。”
“你至少可以把她作为……作为情人,你知道,你是泰坦亲王,没人会干涉你有几个情人。”西利亚有些无奈的说出这些话,本来她是极为不满那些对妻子不忠的男人的,但是到了小儿子这里,她又不得不这样开导他。
“妈妈,怎么你也这样说,我不想给安妮一个情妇的名份,这就是我要和她断绝那种关系的最根本的一个原因。”
“可那样有什么不好?安妮是自愿的,也是快乐的,你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妈妈!天啊!你也是女人,你觉得一个女人作为情妇时是快乐的吗?何况她的情夫在未来会步入婚姻的圣堂,还会……还会有自己的子女,而一旦她有了孩子,那就是更可怕的事情了,那是……哦天啊!妈妈!你怎么可能认为安妮会快乐?”
“不,奥斯卡,安妮是快乐的,我很了解她,她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女人,哪怕只有你一些小小的关怀。”
“不,不公平!这样对一个女人是不公平的,也许安妮能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我会给我的女人全心全意的爱。如果我做不到,那么我有什么权利继续占有这个女人?”
“那么就是说你不爱安妮?”
“我……”奥斯卡张口结舌,他觉得自己确实钻进了一个死胡同。
“你是自私的!奥斯卡!你除了逃避就不会做些别的吗?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懂不懂爱!就算懂,奥斯卡,我得承认,你付出的爱是不完全的,是不负责任的。”西利亚板起脸。
“爱是给予,但也并不全是,你给不了安妮但并不代表你不能去爱她,你因为这个就完全抹杀了对她的爱,这是一种极为偏激的行为,我不知道你在多摩尔加到底遇到了什么,我的可怜的孩子,是什么让你的感情变得如此畸形呢?”
奥斯卡浑身冰冷,他将视线投向车外,多摩尔加?是啊!多摩尔加!少年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多摩尔加发生的那些事情了,本来他以为那些已经尘封的记忆被自己紧紧的锁在回忆录里。
安妮!我是畸形的吗?我在逃避?安妮!少年的头靠在车窗上,他的手指不断的摩擦着车窗上的篓花玻璃。
阿尔法三世陛下很久没有召开过大型酒会了,都林有些好事的贵族一直在谈论这件事,固然皇帝的事物繁忙,但幸好酒食美色和音乐舞蹈的陛下连续一个月没有大的动作,这多少都令贵族们有些惊奇。
今天机会终于来了,西贝格堡上空的烟火足以说明一场大型的皇室酒会正在进行。泰坦皇室举行酒会时通常会用昂贵的烟花作为开幕礼。说到这儿,人们不得不提到穷凶极恶的波西斯人,这些异教徒并不是没做过一件好事,烟花这种极为令人振奋的奢侈品就是他们从遥远的东方大陆引入西方世界的。
阿尔法三世邀请了都林城内所有的名门望族,久违的欢歌笑语使这位陛下的心情好的出奇。其实下午的时候这位皇帝仍为特勤处的调查所震怒,毕竟,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某个侄子如何巧妙的掠夺他的财产更加令人气愤的了。但是现在皇帝打算先不去理会这些,即时行乐,是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一直以来为自己订立的第一条规矩。
召开酒会的目的是为了欢送安鲁家族,可安鲁家族似乎只有那位西利亚夫人在酒会开幕的时候露过一面,但是贵族们并没在乎这些,安鲁家的小子不是要回去了吗?那就让他回去好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竭尽所能的讨好皇帝陛下,只要皇帝高兴,那么就不会发生司法部半夜上门这样的事情。
酒会因此而变质,尽管仍有几位家族的大人物追在西利亚夫人的后面,但是皇帝身边纠集了大概所有的贵族。当然,皇帝身边多是那些打扮得极为诱人的夫人小姐以及看上去精明得不象话的各部大人。
阿莱尼斯嘲弄的眼光毫不避讳的落在父亲的身上,她着实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她的母亲为皇帝诞下二子三女,可这位皇后除了一身病痛之外便再也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公主殿下躲在大舞厅二层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个舞厅的设计有点像剧院。高近二十多米的顶棚上用黄金修饰着壁画的花边,它的二层巧妙的搭配在一层环室拱柱的上边。一个个精致的小包房向舞池敞开着阳台,而这些包房的下面,就是摆满沙发的休息区,皇帝没在那里,这位陛下在自己女儿能够看得到的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
“在想什么?”阿莱尼斯收回了目光,她已经受不了那个虚伪的父亲。
“没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舞厅中的一切。
“既然不想说就算了,我有一路的时间可以发掘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公主靠进沙发里,她示意林默伊伯爵小姐递给她一杯咖啡。
“不,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似乎你的父皇在向咱们这里招手。”
阿莱尼斯探出头,“该死的!果然躲不掉,我早就建议咱们应该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可你这个呆瓜竟然无动于衷!”
奥斯卡没有听到公主的抱怨,他的脑子像糨糊一样。
皇帝看到了他的小女儿,那可是他的骄傲!这位陛下向女儿遥举起酒杯,一众贵族都发现了泰坦帝国最耀眼的那颗明珠。阿尔法三世用另一支手指了指乐队,乐队的指挥会意的点了点头。陛下的手势刚落,一首欢快的舞曲便流泻而出。贵族们大声的鼓着掌,而泰坦皇帝向自己的小公主潇洒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莱尼斯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尽管她对父亲那种自以为是的举动厌恶至极,可如果舞伴是身边的胖小子,她便觉得那并不失为一件极为浪漫的事。
奥斯卡随公主走下楼,皇帝迎接了亲王和公主,当泰坦主宰将女儿的手放在奥斯卡的面前时,这个胖胖的小伙子才多少回复一点理智。
亲王与公主相拥而舞,少年盯着公主的眼睛,他没有放过那双星眸的一举一动。公主感到吃不消了,她羞涩的转过头,但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让眼睛看向别处,阿莱尼斯的手心全是汗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奥斯卡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正在骚扰美丽公主的神智,他在用心的搜索着记忆,这首舞曲……这首舞曲的旋律似乎曾在亲王的心中流淌过。
皇帝和三位大臣坐在刚刚公主使用的小包厢,他刚刚将那位欺骗自己的侄子打发走了,那小子对舞池中发生的一切感到极为不满,似乎他打算来一场引人入胜的决斗。
“这样没问题吗?”司法大臣看了看舞池中的那对年轻人,又看了看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皇帝陛下。
阿尔法三世扭过头,他看了一下在座的几位大臣。罗门特一脸担忧,哥斯拉在向嘴里送着点心,鲁道夫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四周。
“嘿嘿!勃格第那小子绝对经不住挑拨,他以为他才是公主的最佳配偶,就让他带着甜美的梦境下地狱吧!不过说到结果,这就要看鲁道夫的情报是否准确了,如果小亲王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哎呀!那后果会颇为严重呢!”阿尔法三世的语气变得冰冷。
“是上一代音乐教父格罗.古里安的《初吻》!”奥斯卡突然停下了舞步。
音乐停止了,欢笑停止了,贵族们的吵杂也停止了。“你说什么?”公主感到了变化。
“这首舞曲,是上一代音乐教父格罗.古里安的《初吻》!”奥斯卡低声重复了一遍。但有一件事少年没说,这是安妮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少年以为自己忘了,可安妮与他共舞时的情景却一直缠绕在心头。他放开了揽着公主的手臂。
“对不起,公主殿下,我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奥斯卡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比我重要?比这支舞重要?”阿莱尼斯的声音也在颤抖。
“对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奥斯卡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周围的贵族倒吸着气,他们知道精彩的戏码绝对还未结束。
奥斯卡向厅外走去,善于编排剧本的贵族认为那种样子像极了告别妻子,义无返顾走上战场的军人。
“等等!向公主道歉!现在!不然等待你的将是一场决斗。”
观望的贵族中走出一位高大的青年,他穿着英武的将校服,奥斯卡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挡住去路的家伙,这家伙比他高出许多,而且他带着武器,那把刺剑似乎不是凡品。
“我道过歉了!现在请你走开,我有急事要处理!”
军官抽出了配剑,伴随着满场的惊呼!
“那么就决斗。”
“勃格第!你退下!让他走!他是亲王,你没有这种资格!”公主赶上了亲王,被拒绝的羞愧瞬间便被担心所取代了。
勃格第.卡其阿诺将刺剑指向小亲王的咽喉,公主的态度令他极为难堪,“他是亲王,但你是我的女神!他必须为自己的愚蠢和无礼付出代价。”
“怎么样殿下?像个安鲁子弟那样接受挑战吧!难道你的父母没教过你怎样道歉吗?哦,我忘了,你出身多摩尔加,连学校都没上过,介意我代替他们教训你一下吗?”勃格第.卡其阿诺无所顾忌的奚落着亲王,他确实不需要顾忌,刚刚连皇帝都表达了对这个野小子的厌恶。
奥斯卡打量着四周,他还记得二哥教给他的打架规则,要在事前搜索一下地面,找到趁手的家伙!
亲王的怒火来了,他不知道哪里钻出这样一个家伙。他看到西利亚妈妈从走廊那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突然想到他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母亲,也有世界上最疼爱儿子的父亲,他的父母没有错,那么错的自然是这个家伙。
奥斯卡向后退了一步,他轻轻的推开扶着他的公主。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就来吧!但是我希望你先看清楚这个!”少年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他还以为在都林用不上了呢。
“这是教宗陛下签署的决斗伤害声明,这里在场的所有贵族为证!如果结果证明我并不愚蠢,那么你就只能在地狱里啃食自己的悔恨!”
看着面前突然放大一般的小亲王,勃格第.卡其阿诺感到似乎是某个地方出错了,他明白决斗伤害声明的意义,但他只是想羞辱一下小亲王,作为一个预备圣骑士,与一个半大孩子进行生死斗是会被人嘲笑的。
奥斯卡没有给对手进一步思考的余地,他已将呼吸和身体调整到进攻状态了,他甚至考虑到无数个把对方撕成碎片的方法,但是奥斯卡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没有武器,如果他对对手那柄刺剑的材质所料不差的话……
“那么开始吧!”奥斯卡扬手,那纸文件飞向空中。
勃格第两眼下意识的飘了一下,当他再一看,那个小家伙不见了!贵族们的惊呼提醒了他,他向后飞速的退了一步,刺剑本能的击向风声传来的方向。
奥斯卡没有时间称赞对手的应变能力,他猛的矮身让过刺剑,双腿点地向炮弹一样撞向勃格第。
勃格第手忙脚乱的继续后退,突然他迎上了对手那双充满无情杀意的眼神。透骨的冰凉并没有妨碍勃格第的进攻,他意识到这的确是生死关头。
刺剑不可思议的回旋击出,预备圣骑士的精彩剑术博得了满堂彩,闪着寒光的剑尖直奔仍在冲锋的亲王殿下的胸膛。
阿莱尼斯感到泪水忽然涌了出来,她想尖叫,可她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奥斯卡的冲势未消,勃格第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刺剑将会陷入对方毫无防备的胸膛中。但是对方的杀意仍然凛冽,预备圣骑士突然留意到小亲王的眼神,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不妙,似乎……
一切快得像流光,奥斯卡此时已贴着刺剑锋利的侧面堪堪转过身。刺剑穿过亲王前胸的外衣,但亲王的冲击仍未停止。奥斯卡已将身体完全翻转,他的背正对着勃格第,当勃格第意识到需要再次出击时,他却发现剑上传来一股令他差点把握不住的绝强力道。
奥斯卡的臂肘向后狠狠击出,对手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呼叫。冲力再加上内力,再加上自己的体重,奥斯卡知道这个家伙至少被打碎了六根肋骨!
手中传来的刺痛让奥斯卡清楚的感到他已抓实了对手的刺剑,他猛的将刺剑向后弯曲,他看不见,但他却能够感到痛楚的勃格第吹在他后颈上的气息。
“噗!”刺剑上传来一声凄惨的、无奈的闷响。贵族们捂着嘴巴,他们无法置信的看着预备圣骑士的脖颈上插着自己的兵器。
一切又定格了,勃格第的神志在胸骨碎裂时便已被疼痛所淹没,他看了看刺剑,没错,它给自己的脖子捣出一个能够容纳一根小指的血洞,而他的对手呢?真好笑!那个家伙就被自己抱在怀里。
勃格第紧紧的抓着亲王的衣襟。弯曲的刺剑正在努力恢复自己原来的样子,它将勃格第脖子的上的伤口越挑越大。奥斯卡猛的松开已弯成U型的刺剑,一蓬鲜艳的血雨便从他的眼前彪射而出。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他看到那纸生死文书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的脚边。
奥斯卡将它拣了起来,他用这块纸片擦了擦自己被刺剑划破的手掌。勃格第的尸体倒下了,奥斯卡回头看了看,他将沾满血迹的文书扔在了这个倒霉鬼的身上。
“卫兵!卫兵!”
“报告殿下!请您吩咐。”一个骑士队长排开人群,他紧绷绷的在亲王面前立正站好。
“为我准备马车。”
“是的殿下!”骑士长快速的离开现场,他已经知道触怒这位殿下的后果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他看都未敢看!
奥斯卡看了看仍在颤抖着的公主,他决然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