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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集 第二章

泰坦穹苍下 新月 9634 2024-03-21 13:34:58

都林城在薄雾细雨中醒来了。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乌云只是稍稍褪了一些颜色,城市虽然凌乱、虽然惊慌、虽然血迹斑斑,但总是醒过来了!

鲁宾元帅和他的学生兵起了个大早,可惜赶了个晚集。这支人数只有团级规模的学生队伍很不走运,他们在路上遇到洪水冲毁桥梁,只得在首都的东北方向绕了个大圈子,从城南进入市区。

面相青涩、挂着学员军衔的预备役军官很是厌恶这件不体面的事情,他们在求学时期就没赶上二次卫国战争的尾巴,好不容易碰到首都告急,他们又没赶上清剿叛军的战役。一行人垂头丧气,坐在马上无精打采,进城时的样子像极了奔丧,而且大多疲惫不堪,有的连武器都遗失在夜间的暴风雨里。

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还是老样子,尽管尤金上将已经出任皇家军事学院的新一届院长,但老元帅德高望重,凭着身体康健仍在主持一部分教学工作,但大多时间仍是赋闲在家,做着栽花种草放牛喂马之类的活计。

都林城的模样把学员兵吓得不轻,虽是晚集,泰坦光明门到王者之路一线仍就铺着厚厚一层尸体……近卫军官兵还没来得及清理。

通过胜利广场,绕过英雄塔,学员兵的马匹不得不更加小心,他们必须绕过炮火轰开的坑洞、必须让过挤压在一起的尸堆、还必须小心那些仍在惨叫呻吟的伤者。越靠近汉密尔顿宫尸首越密集,有一小队的近卫军士兵在做着补刀子的力气活,他们散布在宫殿前的路面上,走走停停,步步为营,只要看到尸堆里还有喘气的叛乱份子就刺上几剑,动作准确而麻利。

学员们吓白了脸,他们眼中的都林城一向是个花花世界,可今天的都林像极了地狱。

“对于你们来说这将是一次很好地教育!”

鲁宾朝着学生们摆了摆手,并用轻佻的眼光打量这群小鸡一样的年轻人。不过想到自己竟是带着小鸡的老母鸡,老元帅就觉得有些扫兴,当下就变得有点萎靡。

“孩子们看那……”一名学院教官突然小声念叨一句。

学生兵连忙顺着导师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王者之路上地排水沟,一夜暴雨令排水沟里的脏水兴起奔流不息之势。发出急流涌进的巨大噪音!这条暗红色的血河由汉密尔顿宫的方向冲往城外,而地面上仍有鲜艳地血水向着石板地砖地缝隙不断汇聚,形成交错纵横的血线,最后溶入排水道,加入血河的漂移。

一名学员开始呕吐。他看到坐骑的马蹄上缠着好大一截肠子。

呕吐开始产生连锁反应。许多学员都开始产生头晕恶心的症状,老元帅连忙勒令这些从没上过战场的娃娃们把手帕系在脸上,王者之路上的尸臭足以要了他们地命!暴雨过会还会在这些倒毙的人体上迅速滋生细菌。

“是36军……”鲁宾元帅发出一声呼噜。

“36军?”学员们纷纷瞪大眼睛,他们望向那些正在给幸存地叛匪补刀子的近卫军士兵。

首都战区第36军是近卫军行伍中最为臭名卓著的一支步兵军,它的赫赫声威不是靠奋勇抗战打出来的,而是靠屠杀和虐俘丑闻熏出来的!

虽然人们都能理解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疯狂仇视荷茵兰侵略者的心态,但他对付俘虏的手段还是让自己落得一个臭不可闻地声明——他是唯一一个在战争结束后没有得到摄政王嘉奖的泰坦军级指挥官。而他的36军也被派到卡尔查克特战场遗迹上为死难的将士“守灵”

“真的是36军吗?他们怎么会在首都?”学员们小声嘀咕。

36军的士兵们冷淡地注视这些面皮白净的小伙子,但手里的刀剑却是不停。反例大开大阖,把幸存者的尸体搅得七零八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确实是那个传说中的瓦军!

首都保卫师的师长大人从宫门里迎了出来,经过一夜的激战,这位头一次上战场的伯爵老爷竟然毫发无损。他在台阶前牵住老元帅的战马,然后必恭必敬又不失殷勤地向鲁宾元帅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战役背景。

“城里还不太平!一小撮叛乱份子仍在抵抗,他们建立了几处据点,您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一些!”

“感谢您为祖国所做的一切!”鲁宾很是客气:“顺便问问。为什么一直没有摄政王殿下还有女皇陛下的消息?”

首都卫戍部队的师长大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元帅,军情局只说陛下和摄政王一行人非常安全,但没提到他们的位置。”

鲁宾只得告辞,他带上失魂落魄的学生们,继续探索细雨血雾中的帝国首都,不过老人并不担心,他就知道奸狡圆滑铁血残忍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绝对能够轻松过关。

“不行!我不能让您过去!”

保尔把手臂架在走廊中间,他拦住一位穿着上将制服的近卫军将领。

“得了吧伙计!事情很要紧,我必须觐见最高统帅!”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想要把杀手之王的胳膊扯下来,可他发觉对方的手臂就像强韧的钢筋。

“相信我!您若是在这个时候打扰里面那位风流的王者……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保尔边说边朝安东尼霍曼伯爵夫人的卧室努了努嘴。

约翰特上将抓了抓头,他不能做杀风景的事,不过他可以退而求其次:

“那就女皇陛下好了!我要觐见女皇陛下!”

保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他向着卧室摊开手:“非常抱歉……女皇陛下也在里面!”

“哦不……”近卫军总参谋长苦恼地挠了挠头:“这样好不好!我向安鲁主母……”

“别做梦了!”保尔拍了拍近卫军上将的肩膀:“帝国的女皇、安鲁的主母大人,还有那位妖精一样的波西斯公主,再加上修女一样的意利亚公主,您的最高统帅把自己和世界上最动人的四位夫人锁在卧室里!您认为他会兴趣听取您的报告吗?”

“四位王妻都在里面?”加布里约翰特上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我必须面见统帅!外面那些军情密探正在……”

“您还不明白吗?”保尔不耐烦地打断近卫军总参谋长,他指了指卧室地大门:“里面的状况一定比外面的状况还要混乱,所以悠就安安静静地等一等!等他……”

保尔侧过身,耳朵贴住卧室大门向内窥外——他在分辨一阵之后才转向傻站着的加布里将军:

“现在是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殿下,按照四位王妻的排位……您就得在卡罗阿西亚公主殿下后边面见帝国摄政王!”

“别把我也算进去!”约翰特上将恼火地瞪着杀手之王。

保尔终于忍不住笑:“您别急嘛!我只是说可能,谁知道你地最高统帅怎么选?他可能按照正常的排位,也可能把四位王妻的次序侧过来,更有可能不管什么次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近卫军总参谋长泄气似地摇了摇头:“我干嘛在这儿跟你胡扯?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醒着呢吗?她总能代我通传最高统帅!”

保尔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又指了指卧室里面。

“五个女人都在?”加布里约翰特瞪直眼睛,他盯着杀手之王的面乳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气急败坏地掉头走开,似乎再也不想看到那间关着一个男人和五个女人的卧室。不过他在走到楼梯口地时候还是不忘吩咐保尔:

“告诉那个淫贼!他地军情局长动员了全部密探和巡城兵马。挨家挨户抓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凡是家门口挂着红灯的,一律扣上私通叛军的罪名,就地处决!城里一片大乱!”

保尔点了点头,但这不是废话吗?他的小主人就是这么吩咐下去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把卧室房门拉开一条缝,只从里面探出头,他没有看到已经走下楼梯的近卫军总参谋长:

“淫贼?刚刚有人提到淫贼这个字眼?”

保尔咳嗽了一声:“是啊!加布里约翰特将军上来通报说。夜里有个匪徒连续奸淫了五位女性!被他撞个正着!”

“哦啦!”奥斯卡瞪大眼睛:“告诉加布里,把这个淫贼吊到树上!先阉再杀。杀完再阉!一夜奸淫五个女人?这家伙是不是淫魔转世?叮嘱加布里一定不要手软!”

保尔点了点头:“您放心吧,加布里将军最恨淫贼!”

奥斯卡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砰的一声带上房门。

杀手之王和同样护在门口地宫廷侍卫长对望一眼,这俩个人在一秒钟之后便笑作一团,可神经质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又突然把门打开,保尔和巴西利连忙收起笑容,但表情就显得极不自然!

奥斯卡盯着卫士地嘴脸看了一会儿,最后他还是那句话:

“我和妻子们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家庭会议。事关国计民生,不管来人是谁……都给我挡在外面!”

保尔不要命地点头!帝国摄政王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这才放心地回到屋里,然后便听到锁门的声音。

“到谁了?到谁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兴高采烈地叫唤起来,这不怪他,换个男人也会这样欢天喜地地叫唤!而且若是换个男人可能还比不上他,从帝国女皇到安鲁主母,从安鲁主母到波西斯公主,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意志不坚定或是患有阳痿早泄等等男性疾病的人绝对无法走完全程,泰坦帝国的主宰者别人而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地意志坚韧、占有欲强烈、还有不达目的不罢手的顽强信念!

“卡罗阿西亚!”面空红红的萨沙伊裹着被单躺在床上,在她身边还躺着帝国女皇和睡得一塌糊涂的两个孩子。

“对……轮到卡罗阿西亚……”阿莱尼斯只说半句话,她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孩子们地状况,然后便继续打盹。

“哦啦……是我的卡罗阿西亚……我的意利亚小公主……”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小心翼翼地越过满地的衣物,走到安妮在地板上临时铺起的一张大床上。

帝国摄政王对这张床很满意,厚厚地波西斯地毯上铺着皮毛和产自东方的锦缎。那地毯的柔软像极了阿莱尼斯的胴体、那丝缎的手感像极了阿赫拉伊娜地肌肤、那皮毛地柔顺像极了萨沙伊的神态!

别急!这就轮到卡罗阿西亚,我们马上就会知晓意利亚公主即将得到的评价。

“奥斯卡!你你你你……你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卡罗阿西亚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尽管她能接受四位夫人共侍一夫的事实,但这毕竟是神教世界!女子好淫是原罪之一!天父圣母圣子圣徒都在看着,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面对现在这样的景况。

“孩子们睡着了。他们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奥斯卡挤开完全无法动弹地波西斯公主,他钻到卡罗阿西亚身边。

“不!求你!别这样!这这这这……这是亵渎!光明神会用最严厉的……”

“我要一个属于我们地孩子!”其奸似鬼的男人亮出杀手锏,他听过卡罗阿西亚在神前的告解。

“哦不……”果然,意利亚公主的面孔出现挣扎的迹象,她的母后和所有的女伴都曾告诉过她。男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最容易让女人怀孕。现在地奥斯卡就是处在最亢奋的状态,她是大有希望榨尽这个男人的最后一滴骨血。

“为了我……为了你的丈夫……为了我们的孩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小心地探手进入第四王妻的裙摆,就像他认为的那样!单薄的衬裙下面是一双绵软结实的大腿,他可以触到她的颤抖、可以感受她的湿润!一切都说明她已准备就绪,只是嘴里不停地叫着神学上的字眼,这多少都有点讨厌。

最为讨厌卡罗阿西亚的人不耐烦了!阿赫拉伊娜笑得像壁画里的海妖,她挣扎着爬起来。窜到意利亚公主的另一边,然后便像丈夫那样抱着这个不断颤抖的女人。同时也把白脂一样的手臂探进她的裙子:

“闭上眼睛!”阿赫拉伊娜对着卡罗阿西亚的耳朵吹起气来:“幻想你的丈夫是一个卑鄙的罪犯!一个残忍的凶手!他不会放过你,他会像所有的流氓恶棍那样对付你……让你怀孕……让你给他生个……”

“不!”卡罗阿西亚被波西斯公主的歹毒吓得不轻,她想要挣脱,奈何她的丈夫像发疯一样攫住了她的大腿。

“不要!奥斯卡!求求你……”

“嘘……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边示意妻子降下音量,一边仔细摆正妻子的位置。他恨不得立刻扮成那个凶手罪犯,但他必须顾及妻子的反应,他不想让一场缠绵徘侧的情事演变成强奸。

“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孩子们还在睡。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的丑事……”

阿赫拉伊娜像恶魔一样挑逗着她的夙敌,她突然发现这比钩心斗角还要刺激。

卡罗阿西亚望着无辜的孩子们,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聚众宣淫要在神明面前判处什么罪行,她只知道丈夫突然而又勇猛地占有了她……她想尖叫,可她还要顾忌睡熟的孩子;她想摆脱阿赫拉伊娜的手指,可那个罪恶的波西斯女人竟然令她的身体选择顺从!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只想赶快昏死过去,永远都不要醒。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正在做着一个甜梦!他是罪犯、他是凶手,他要让一个柔弱的、美丽的、并不十分愿意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怀孕。

这个念头令泰坦摄政王兴奋得直发抖,女人是他的妻子,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幻想,他把妻子幻想成一个修女(她本来就是……,他和修女卡罗阿西亚在神明的殿堂做着那种事情!

奥斯卡的激动快要达到顶峰,他在妻子体内架设地火炮已经点燃引线、引线马上就要烧尽!

“放!”

随着一声沙哑的口令。炮口发出剧烈的轰鸣!炮弹破膛而出,伴随硝烟、乘着闪电,它命中一间贵族官邸的阁楼,火光闪烁之间,阁楼上的箭手当即化作肉块儿。和碎石瓦砾一起纷飞四散!

塔里兴奋得手舞足倒,他从来都没在一座恢弘地城市里过得如此快意!看着精美的房屋在炮火中化为断壁、看着奢华的居室在火光中焚毁……作为世界军事史上第一位炮兵指挥官,塔.冯.苏霍伊将军直到此时此刻才清醒地认识到现代武器的终极意义——摧毁文明!

“阁楼上的狙击手已经解决掉了,剩下地就看你地啦!”

炮兵中将转向一言不发的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36军军长对同僚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他便挥手招过自己的作战军官:

“冲进去。歼灭敢于抵抗的人。”

负责攻打这处叛匪窝点的少校团长连忙点头,但他还是得提醒一下自己的军长:

“听士兵们说……官邸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

勒雷尔一言未发,表明没有任何变化,他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或是解释这层意思。

等了半晌,少校团长就已会意:

“是!”

他走开了,走到自己地队伍中间。这是一支轻装打扮的突击部队,战士们就聚在临近官邸地街口。他们像所有的老兵一样,扎着绑腿。

敞着制服的领口,手里随意地拎着仍在滴血的兵刃。

“集合……”

一个口令便让这些看似散漫无礼的帝国军人突然打起精神,他们挺着胸昂着头,以一种挑衅或是期待的眼光盯着指挥官的嘴唇。

上校团长以剑铎指向那座高大的贵族官邸:“冲进去!杀光里面地人!”

突击队员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们在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从团长的左右两侧冲了出去,一支队伍沿着官邸的外墙插向后院,另一队士兵直接撞开大门,呼哧呼哧地跑进建筑物里!

喊杀声顷刻间便响了起来。塔里有些坐立不安,步兵既然已经发动攻势,那么这里就再也没有炮兵的事情。不过塔冯,苏霍伊这个小混蛋到底是一个思维敏锐的炮兵指挥官……经过一整夜的战斗,炮兵在城市区域攻防战以及巷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塔里便开始在脑子里构思着一篇具有刑时代意义的战术论文,也就是日后的炮兵军官的城市战术教材——《论火炮在城市战场上的运动及炮兵在巷战中的地位》

不过当然,在塔冯,苏霍伊的时代,也就是填药压弹火炮盛行于世的那段时间,这篇论文可以说是战术先锋,具有里程碑式的指导意义,因为两门火炮就可以控制一个路口,十门火炮就可以控制一个街区,等到现代武器的威力不断放大,论文中的战术自然就会被淘汰,不过人们始终不会忘记世界炮兵先驱,即便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地痞!

“看哪!这里竟然有一间糕饼店!”

勒雷尔陪着兴致勃勃的炮兵将军走了过去。

店里似乎没人,塔里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炮兵将军四下看看,好像没人注意,他就拿出榔头敲碎了店面的玻璃橱窗,进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在大声嚷嚷:

“是意利亚点心!还有披萨……咱们可真是好福气!”

从一间被叛匪洗劫过的公寓里搬来一张茶桌,桌布上还留着女主人的血迹,勒雷尔的勤务官又找来两把椅子,塔里就从走失了主人的意式糕饼店里搬运早点。

“威士忌?苹果酒?”

勒雷尔不甚了了地摇了摇头:“没有牛奶?”

塔里留下威士忌:“牛奶?你又不是女人!”

勒雷尔苦笑了一声:“没办法,习惯了!妻子在世的时候,早餐只元许我喝牛奶,等到晚上才能接触一点酒精。”

塔里有些后悔,泰坦军人都知道阿兰元帅和他的孙媳妇的遭遇。

“我再去看看,也许真有牛奶也说不定!”

“不必了!”劣军军长一把扯住就要起身的炮兵将军:“威士忌是我的!苹果酒归你!”

“这才像个男人!”塔里大力把那瓶威士忌砸在小茶桌上,他地话音却低了下来:“不是我说你。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再给自己找个好姑娘,难道你想让你的小女儿一直没有母亲?”

勒雷尔摇了摇头:“我的小女儿没办法和陌生人相处,她整天躲在衣柜里,见到生人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塔里张了张嘴,可半晌之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兰元帅的小剁女在现场目睹了一切,她独自陪着母亲和爷爷地尸体呆了几天几夜,直到帝国近卫军从侵略者手里夺回都林。

“多好的草莓馅饼,上面还有一层牛油……你一定得来一点!”炮兵指挥官只得尽一切可能分散36军军长的注意力。

“是啊!”勒雷尔抓起了一块馅饼:“这是阿比斯果肉馅饼,牛油下面还有凤梨果粒。我的小女儿最爱吃!”

塔里翻了个白眼。他一把抓住勒雷尔的手臂:“嘿!拜托你放过大家,也放过你自己!那是战争,也就无所谓对错,因为咱们对战争中发生地事情根本无能为力。”

勒雷尔咬了一口阿比斯果肉馅饼,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这家意式糕饼店就在那户贵族官邸对面,他可以一边吃早点。一边观察那户不断响起搏杀声地贵族人家。这户人家在门榻上挂着一盏红灯,天还阴着。红灯红得刺眼,就像小女儿那件染尽血色的白裙子!裙子是妻子为女儿缝制的,那个小家伙儿换上新衣,在她的爷爷面前跳起舞,做父亲的他就在旁边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切……

“宽恕我吧……宽恕我吧……”

勒雷尔寻着声音望了过去,他有些诧异,这个人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宽恕我吧……求求你们……我为皇室立过功……我为泰坦流过血……”

近卫军士兵根本没有理会这个不断祈求宽恕的贵族老爷,他是否能够得到宽恕同样是那些老爷才能决定地事情。士兵们只是把这个倒霉的家伙像赶猪一样踢出来,让他倒在烂泥里。

“报告,抓到了房子地主人!”突击团长向他的军长致以军礼。

勒雷尔看了看对面的炮兵将军,塔里根本就不在乎步兵抓到什么人,他只是专心地对付早点,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将军!两位将军!”烂泥里的猪猡跪伏着爬到小茶桌旁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祈求怜悯:

“两位将军,你们还认得我吗?”

塔里应声望了过来,可不看还好,看上一眼他就喷出了嘴里的酒水:

“我的天!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莫蒂埃,苏尔特公爵!您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莫蒂埃.苏尔特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若不是炮兵将军这样说,没人会相信这个浑身烂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糟老头曾是一位泰坦公爵,更是泰坦帝国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

“两位早安!”

勒雷尔叹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家伙站在身边,好好的一餐早点又得泡汤。

“不用解释,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在家门口挂着一盏红灯,在你家里还有一群意图顽抗的叛乱份子,你……”

“这是误会!完全是误会!”莫蒂埃,苏尔特公爵连连摆手:“我对女皇陛下一腔赤胆,我对摄政王殿下满怀忠诚,我对神明发誓,那些匪徒冲进我的家,胁持我的家人……”

“掷弹兵!”勒雷尔用一声呼喊打断了老公爵的话,他得趁没有倒尽胃口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全副武装的掷弹兵赶了过来,人数不多,只有一名少尉和六七个列兵。

“将军阁下!请您吩咐!”

劣军军长可吩咐不了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官兵。这支部队俨然是帝国摄政王在首都设置的禁军。

“这有一个贵族,他的家门口挂着一盏红灯,摄政王殿下地旨意说得明白,这种事得交给你们处理!”

掷弹兵少尉点了点头,他再一次朝着36军军长和炮兵将军致以敬礼。然后他便朝自己的士兵挥了挥手:

“把这个人带走!”

莫蒂埃.苏尔特老公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泰坦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少尉和几个不入流的列兵。他冲着押解自己地士兵大声叫嚷,用肮脏的词汇诅咒对方的母亲,他还逼问那位少尉的名字,说是他要让这位小军官在军事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

少尉没有理会这个搞不清状况的老东西,他走到一扇白墙下面。尽量离那两位正在用餐地将军远一些。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地事,但毕竟还是很杀风景。

“犯人就位!”

帝国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被置于白墙下面,老人不明所以,但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检查你们的武器!”掷弹兵少尉转向他的士兵。

“武器检查完毕,已经装弹!”士兵回答长官。

“举枪!”少尉的口令短促而有力,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立即抬起手中地枪械。

“瞄准!”

士兵们开始瞄准,这个过程持续了五秒钟。但在老公爵看来却是一世的时间!他哭了!他愤怒了!他先是诅咒帝国摄政王,然后出言羞辱泰坦女皇。等到他开始向神明祈祷,掷弹兵少尉就发出了最后一个口令!

“那边怎么了?”

鲁宾元帅勒住马,他亲眼看到一小队掷弹兵就在首都地大街上枪毙了一个老人。枪响的一瞬间,老人的身体就像被马车撞过一样,先是狠狠地砸在白墙上,然后弹落在地,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但也无比迅疾。

几乎是眨眼之间,老人的鲜血涂满身后的墙壁。

“立正!”塔冯,苏霍伊将军发出一声喊,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老校长、老元帅。

包括36军军长在内,街道上所有的近卫军官兵都向突然出现的前近卫军总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致以军礼。

鲁宾还礼,可还是那个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塔里看了看那一小撮正在重新装药地掷弹兵,可不看还看,一看之下又是吓了一跳,那位少尉军官走到倒地的帝国公爵跟前,端起手枪对着老人的头部补了一弹。

“这个……那是……”炮兵将军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想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更不想把事情推到最高统帅那一边。

“是枪决!您看到了!”勒雷尔将军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炮兵指挥官:“帝国军情局和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持有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节令!任何包庇、拥护、支持、同情、收留叛乱份子,以及直接参与叛乱的无需司法问责——悉数就地处决!”

“这是最高统帅的命令?”鲁宾淡淡地望了一眼36军军长,他一度以为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会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只是没想到他的精神科疾病恶化得如此迅速。

“是的元帅!”勒雷尔点了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老元帅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死者。

“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莫蒂埃,苏尔特公爵!”36军军长语气平淡,例是跟随鲁宾元帅的学员兵们像受到惊吓一样叫唤起来!一位帝国公爵就这样被当街处决?这种事谁会相信?

“莫蒂埃,苏尔特公爵犯了什么罪?”

勒雷尔指了指苏尔特公爵官邸门楣上的那盏红灯。

“叛乱武装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会在自家门口挂上红灯区分敌我。”

鲁宾元帅点了点头,他是聪明人:“这也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要你做的?”

“您指什么?”

老元帅望着苏尔特公爵官邸:“我是指那盏红灯,那盏红灯也是最高统帅让你挂上去的吗?”

勒雷尔的面孔冷了下来:“元帅阁下,注意您的措辞!您不该当着学生们地面提起这件事!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匪徒们在昨天入夜的时候就以苏尔特公爵官邸作为情报中心,而那盏红灯也是苏尔特公爵的管家亲自挂上去的!”

“你看见了?”

勒雷尔一时语塞:“是……是军情部门通报地!”

鲁宾笑了笑,军情部门的通报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命令是一个道理,但老元帅确实不想再多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也不是那个会在大学城的牧场里赶鸭子的少年人。他已经贵为帝国地现实主宰者,一位现实主宰者地现实意义就是能够无所顾忌地行使他的权利,再利用一切手段维护他的权利。

“我并不是针对你……”老元帅朝勒雷尔摆了摆手,又向炮兵将军压了压军帽,然后便打着战马走了出去。

学员兵跟随导师陆续经过这条街道。他们已经知道那位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死者生前曾经获得的地位,他们只是不理解这件事的背景,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时代意义。

在莫蒂埃.苏尔特之前,从来没有一位公爵级地泰坦贵族在没有法官、没有陪审员的情况下被处极刑。这是一个新地年代。一个高压、独裁、为一个人的意志而生存的年代。即使是这个时代最著名、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也说不清这是幸亦或不幸。但对泰坦民族来说。这种混沌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再过不久,确切一点说是在那个人将他的独裁统治完全合法化的时候,这个民族和这个大帝国就会获得世界能够给予他们地全部辉煌,包括领土、包括海洋、包括无数个民族附庸、还包括走向分崩离析和灭亡的种子。

学生兵漫无目的地在首都的大街小巷上游荡,他们遇到过小股叛乱武装,但这些人争着向孩子们投降!孩子们没有受降。因为一伙水仙骑士急冲过来,这些想要投降的人挡住了骑士们的去路。可骑士们自然不会停。当着学生们的面,红虎骑兵挥起马刀,像斩瓜切菜一样砍倒了叛乱者,然后一刻不停地赶去城市中心的某个地方。

目睹了真正的骑兵突击,学员们在哀悼那些可怜虫的时候也不禁憧憬着红虎的力量。鲁宾元帅心平气和地告诉这些没见过市面的孩子们,他说那不是骑兵突击,只是赶路!红虎骑士只是在赶路而已。

“那什么是红虎的突击?”有学生问导师。

“就像那样!”鲁宾指着路面上的遗迹。

长街由南向北直线铺开,道路尽头就是肯辛特宫。路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血泥,那是马蹄铁带来的泥土,也是被骑兵踏烂踏碎的人体。除了腥臭的污泥,路面上并没有留下很多尸体,只有各式各样的兵器。

“这就是一次骑兵突击制造的遗迹?好像不是很壮观的样子?”学员继续追问老校长。

“壮观?”鲁宾笑了笑:“壮观的在后面!”

学院队伍继续前进,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肯辛特宫的街道两侧的花坛里衬立着无数支骑兵刺枪,每一支刺枪上都挂着一具无眼、无鼻、无耳、无舌的尸体。

老元帅向孩子们解释:“水仙骑士一向用对付异教徒的手段对付叛逆……”

孩子们就在叛逆和刺枪组成的碑林中继续前进,他们中有人掉队,因为昏迷;他们中有人哭泣,因为恐惧;他们中有人兴奋得直发抖,因为渴望;他们中有人忧心地注视着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的野心!这个人不允许自由、不允许反抗、不允许叛逆、不允许不同的声音!但这仍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这个人的士兵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为做过的事情欣喜不已。

学员团官兵终于离开城市中心,他们快要进入“六四叛乱”的重灾区。在城西,靠近巢穴遗址的那片街区,市民、士兵、武装份子的尸首散落满地。

就在孩子们眼前,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子突然走出一间残破的公寓,她目光呆滞地穿过大街,一步一停地挪向水井。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瞪大眼睛望着女孩儿的胴体,直到他们看见女孩儿的背影。少女光裸的后背上刮满错综复杂的刀痕,一条条、一道道,血肉模糊、餐不忍睹!就在学员们惊异于发生在女孩儿身上的悲剧时,井中传来一声水响,再也不见女孩儿的身影。

向前走……

一名可怜的掷弹兵被吊在屋檐下面,有人刑开了他的肚子,还把他的肠子放进一个仍在冒烟的油锅里。几个好心的学员兵想要把他放下来,鲁宾元帅没有阻止,可孩子们一碰那个可怜的人,这个掷弹兵就睁开眼睛嘶声惭吼,孩子们吓得瘫软在地,鲁宾不得不用自己的元帅配剑解决问题。

孩子们把掷弹兵放下来,然后默默离去。

再向前办——“,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稠密!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入目的地方都是尸体、满是尸体、尽是尸体!如果战场上只有军人的尸体,那么这个场景便不是战争的全貌,如果无辜死难者堆成山、变成海,那么这个场景能准确地体现战争的意义。向前走……向前走……

就在孩子们以为快要走出祖国的首都时,他们突然被一阵热烈的欢呼吸引过去。那是一座仍在建设中的竞技场,此时场内场外均是人山人海。

孩子们进去一看才知道,大队的叛乱份子已被推上临时搭建的断头台。断头台设在场地中央,看台上有军人也有市民,而场地里全都是绑缚起来的匪徒,他们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瑟瑟发抖、绝望地面对宿命。

刽子手把一颗新鲜的人头抛向人头组成的高地,但由于手臂酸麻,这一下竟然失了准头,叛乱者的头颅直接飞向看台上的人群。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人群没有惊慌、没有闪避,他们纷纷向这颗人头伸出手,他们跳着、叫着,疯狂地诅咒着失去头颅的叛贼……

鲁宾元帅没有看到“头”落谁家,他拨转马头,对着孩子们轻声吩咐:

“走!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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