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卫国战争史》第二卷,筹备这篇宏伟巨著的军事史学家一定
亲自到过两军对垒的前锋战线,要不然,他们做梦也想象不到近卫军战士是以怎样的精神对抗侵略者!没有耳闻目睹,纵有再高明的笔法也无法描绘万军对垒的盛况,更无法细致地展现每一个跃动在生死边缘的灵魂。
这样一来,我们说的好象是一幅战争全景画,而不是一部战争史。
通过画卷,或者说是战史也可,我们发现泰坦近卫军的优越性并不一定表现在强大的组织力度和动员力度上,很多时候,帝国近卫军之所以能发挥出令世人惊叹的效能,取决于那些为军队和战争服务的人。
在第二次卫国战争进入决战阶段前夕,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向全国发布了一道诏令:十五岁至四十六岁的帝国公民,不分性别、不分等级、不分籍贯,都必须加入近卫军预备役,成为带编制的预备役军人,无偿为祖国服务。
这道诏令于802年第一季度在全国范围内施行,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历史上有很多类似的全民皆兵的诏令,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802战争动员令》却与以往任何形式的全民动员令有着本质的不同。
在西大陆有过记载的历史上,社会范畴内的女性地位并不是置身于统治地位的男性领导需要考虑的事情。尽管西大陆地各个君主国都有女王加冕的现象,但女性独裁者只是上层权利阶级的附属,她改变不了女性在整个社会中受压迫、受奴役、受歧视地现实处境。而《802战争动员令》公认的,这是世界历史上地第一次,最高统治者在思维和现实上赋予女性与男性等同的社会地位和公民权。尽管条件特殊,但仍是对女性这一弱势群体的公开认可。
就本质上而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可不是什么女性解放者,说到这件事那就太超前了!帝国的现实主宰者拔高女性的形象主要是因为出现在他身后地四位夫人。这四个女人,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早期执政期间,几乎可以左右公众口径、国际交往、神教领域以及各个方面的政府事务!其中一位,甚至能够干预帝国的战与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位王妻的退出。平衡被打破,当一位更加强势的女人替补登台,权利才开始向这个女人手里集中。
听闻上文所述,不管是历史学家还是普通的看客,人们都会感到不可思议,一手打造泰坦第三帝国即安鲁王朝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始至终都不是政治上的弱者,他没有可能任由自己大权旁落。
研究安鲁大帝生平的人都该知道,如果排除大帝在教历802年之前的军事行动,以第二次卫国战争为分界点,之前地历次战役我们可以称之为大帝的学徒战争。而802年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发动的大规模兼并战争和侵略战争就得称之为是领袖地战争。安鲁大帝在位二十七年,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由这个战场赶往下一个战场的征途中度过。
男人在外征战。女人的日子还是得过。时值第二次卫国战争,四位王妻地能量还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的余地。但归根结底,她们的威信、她们的魅力、她们的地位、她们对整个泰坦帝国的影响就是在此时此刻奠定了深厚的根基!在她们的男人驰骋于战场上的时候,她们自然得担负起整个帝国的政府事务和战争服务工作。
而安鲁大帝。凭心而论,他对妻子的信任和宠爱是一回事、他对扩张和战争的渴求是一回事,之所以出现女性分理帝国政务的局面,多半是因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根本没有时间和多余的精力做一个政治上的巨人,他是世界史上被后世评价为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最大的歼灭战、最大的伏击战、最大的运动战、最大的奔袭战、最大的海战,他都打过,而且打赢了!这就足够了!
安鲁大帝的情况是这样的,在位二十七年,安鲁王朝和整个帝国的日常运作多半倚仗四位皇后。我们知道四位皇后的人选出现过一次变动,这个过程是复杂的,其间充斥着各股势力的纷争角斗!最后,自然是势力最孤单、抵抗最乏力的那一个被请出统治阶层,不过历史上说,是这位皇后因为某种原因而自动退出了。
政治势力间的攻伐涉及到大帝的家庭,这位被请出家庭的妻子就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传递了一个异常危险的信号:权利不能分散,该是集中起来的时候了!
于是,因由仓促的第三次卫国战争、一次并无可能成为契机的偶然机遇,大帝爱上了一个年龄尚轻、充满爱心、热心和野心的贵族女子。
他开始扶植她、开始训练她,他要在已经成型并且具有代表性的家庭权利系统中制造一个领袖群伦的角色。这是他的要求,也是家庭的要求,更是王朝和帝国的要求。他并不能从实质上消除妻子们对帝国的影响力,但他可以塑造一个新的偶像,叫大家去服从!这样就可以抵消家庭权利系统对皇室和皇帝本身造成的伤害,事实证明,他做得极为成功。
应该说,在那个年月,世上已经没有人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对手,他一面享受着自己的战争游戏,一面热中于他的家庭生活。
总的来说,他的家庭生活是美满的、幸福的,因为他娶的都是聪明人,不聪明的那个退出了。所以,当家庭和国家的主宰者提出要求的时候,顺从是必然的,权利开始向那个最年轻地女人手里集中。到了最后!那个女人几乎是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安鲁家族的皇统,因为了解时局的人都相信,帝国离开了在位二十七年地安鲁大帝仍是一个帝国。而帝国若是离开这个女人……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所有人都拥戴她。
霍亨沃伦皇后加冕为安鲁王朝的维多利亚一世皇。无论是社会学家、历史学家还是军事学家,就连专门研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人也搞不清楚:这是这位开国君主有意为之,还是维多利亚霍亨沃伦那高超的政治手腕起了决定作用?人们都说,除非安鲁大帝亲口告诉你,要不然这个秘密将永远淹没在历史的激流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维多利亚一世女皇在登基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绞死了帝国海军元帅米卡尔特安鲁苏霍伊亲王!有传言说,维多利亚在没有嫁给大帝之前,曾与大帝地大儿子相爱过……
说了这么多题外话,无非是想分散人们的视线,把战场上的惨烈气氛弱化一下。教历802年战争期间,泰坦摄政王的四位王后开始了初步执政的探索。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她仍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由她负责政务工作自然再合适不过,尽管她的自信心已经受到伤害,可她身边还有三个女人。她不会向任何人示弱。所以,女皇陛下拿出了与帝国共存亡的气概,在贾伯丽露宫。统领战争期间的政府工作。而这种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如何以举国之力支援战场,阿莱尼斯在处理任何一件公事的时候都会思考一下:这件事对战场上地帝国军人有没有好处!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她是安鲁家族的水仙花冠、是水仙骑士的当家主母,由她负责家族地内部事务再合适不过。尽管她的丧子之痛仍未平复,可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难道要她把这个差使让给阿欧卡亚吗?
她还抱着阿卡的儿子呢!要想占有这个孩子,她就得比孩子的母亲更加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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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她是意利亚王国地公主,一个虔诚光明信徒,贾伯丽露宫的各位都以为这个女人可有可无,但在泰坦受到三面围攻的时候,是她从出身法兰的教宗陛下那里争取到一份公开声明。这份声明记剥了教宗陛下对泰坦卫国战争的祝福!这意味着什么?教宗的倾向表明西方联盟发动的是一场不义之战,而且没有最高教庭的许可,这就在世界舆论上否定了这场战争。
在西大陆,神教信条主宰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就在领导泰坦帝国的宗教。她在贾伯丽露宫集合了所有的主教和最高教庭封赐的圣徒,早晚的祷告会、中午的弥撒礼拜,一切宗教活动她都亲历亲为,她的形象在渴求摆脱战乱、寻求神明降福的下层泰坦信徒中等同圣母!所以,这样一位可有可无的王后几乎是一开始动作就吸引了无数臣民的拥护。
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不要以为她追在奥斯卡身边只是充当性伴侣的角色,她的聪明才智并不局限于对催情药物的娴熟运用。应该说,在泰坦摄政王的四位妻子之中,她是最了解奥斯卡的那个人。
这种了解指的不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了解,而是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心理特征和野心的把握。这种情况最初仅仅体现在床第之间,善解人意的波西斯公主可以满足丈夫任何形式的性幻想,她是奥斯卡爱不释手的尤物!
现在,日常生活的主题被战争取代了,阿赫拉伊娜自然就换了一种思路。在丈夫因为苦苦思索而彻夜不眠的时候,她就会在枕边为其出谋划策,如果她说的不对,她就用自己的身体去分散男人的心志,让他彻底放松。
多数时候,阿赫拉伊娜所了解的战争绝对是片面的,她善于察言观色、善于掌握对方的心理活动,如果有一种战术构想是奥斯卡可以考虑但却不会实施的,那么阿赫拉伊娜绝对不会多说一字半句,而遇到奥斯卡真正所想的,她就会填油加醋地粉饰一番,也许奥斯卡还不清楚。但他已经有好几次都听信了波西斯公主的主张,他并不知道阿赫拉伊娜仅仅是从自己地潜意识里挖掘出了正确答案,他以为自己的妻子有统帅的天赋。
就像现在。南部阵线最后一支与敌接触地部队已经退到战场中线的内侧,再过不久就会发动总攻。而北部阵线上地安东尼奥尼将军一反常态。这位战区总司令把谨小慎微全都抛开了,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调集了手下全部的五个纵队,连总预备队都已排在长墙背后,这副与敌人拼老命的样子难道是刻意摆出来的吗?
奥斯卡在苦恼,头顶的大旗太过沉重。南北战线上地两位总指挥都已代他下了决定,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阿赫拉伊娜来了!她穿着一件极富民族特色的宫廷礼服,身上披金戴银,走动之间尽是珠光宝器焕发的异彩。尽管她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一个骄傲的真神信徒,但她喜欢异族丈夫、喜欢向丈夫效忠的军人。
泰坦帝国的军人是简单的,近卫军和水仙骑士都是这样。在军旅中,阿赫拉伊娜感受不到光明神的威胁,她的丈夫主宰着军旅中地一切,丈夫的军人自然而然地尊重她,并不会像宫廷里的伪君子那样带着淫秽和轻贱地眼光看待她。身处军营,她仅仅是最高统帅的妻子,她对这个身份心安理得。
从长远考虑。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的眼光和卓越的思维就体现出来了。以她对丈夫和安鲁家族地理解,水仙武力集团对波西斯全境的扩张是迟早的事,她的丈夫停不下来的。到了那个时候,安鲁能靠光明神的那套说辞统治波西斯人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然要寻找一个代言人。这个代言人可以不是阿赫拉伊娜。但必须是她的儿子!她还没有儿子,但她会有的。她的儿子会以政教合一的方式统治安纳托利亚大平原和沙漠走廊地带的新帝国,她甚至已为儿子的帝国想好名字——奥斯曼哈里发!以那位最伟大的波西斯帝王命名的。
当务之急,摩加迪沙公主早就想通了,她在泰坦孤立无援,她必须倚靠丈夫的脊背向上攀登。她得为自己在泰坦帝国的武力集团中谋得一个好名声,她得为自己在丈夫的心目中谋得一个无法动摇的位置,只有这样,当泰坦帝国的武力集团开始讨论波西斯的命运时,自然的!她会是那个无可争议的使者!
所以,在她的丈夫又露出一副浇头烂额的神情时,她就踩着袅娜的步伐、带着一身清香的气味,用亲昵又不失体统的姿势抱住他,再对他说:
“胜利不是就在眼前吗?你在担心什么?”
奥斯卡望了望四周,57高地上的军官们全都下到各支部队去主持工作,他身边空荡荡的,妻子来得正是时候。
“你去哪了?”帝国摄政王摩挲着妻子的手臂,他知道战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异常宝贵的,可他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贴近自己的妻子,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在排遣郁闷的时候已经有些依赖她了。
“我在帐篷里……你看!”阿赫拉伊娜摊开手,在她的手掌上躺着一块花纹古怪的神牌,一看就是真神教派的风格。
奥斯卡摸索着这块铜牌上的花纹,“最近……你就在偷偷摸摸地忙活这个?”
阿赫拉伊娜点了点头,“是我一刀一刀纂刻的守护神!神殿武士的必修课!你可以叫它卡拉提普穆罕莫德,它会保佑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刻!”
“哦啦……”奥斯卡抓了抓头,“我一向不信鬼神,要不然就不会娶你了。”
“是啊是啊!”阿赫拉伊娜已经不由分说地把神牌塞进了丈夫的胸衣“,你不信真神,也不信光明神!所以你敢娶我!要不然……按照光明神的说法,你得和你的异族妻子一块上火刑架!”
“哈哈哈!谁告诉你的?”奥斯卡开朗起来了,即便四方战场已经响起喧嚣的战鼓。
“管他呢!让我看看我的丈夫遇到什么麻烦啦!”摩加迪沙公主一边说一边夺过丈夫手里的单孔望远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是笑了笑,他并不认为妻子逾矩了。
“哦……”阿赫拉伊娜发出无意识的单音,她只是分别朝南北战场看了两眼。“事情不是很清楚吗?南部战场的关键在于那块不高地小土包。那是总攻的制高点对不对?北部战场……”
阿赫拉伊娜有些犹豫,她现在还摸不定丈夫的心思。“安东尼奥尼将军地兵力占优,被火炮压迫了很长时间的近卫军士兵也积聚了足够地怒火。再加上利比里斯人的部队已经损失过半,只要他能稳住战场。坚持到最后,威典人一定会知难而退的!斯坦贝维尔森林狼不是正在向主战场靠拢吗?如果我们的援军赶到了,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位于我方右翼地威典人,他们不退才怪呢!”
奥斯卡咬了一口妻子的耳珠,“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阿赫拉伊娜眨了眨眼。“有个男人天天在我耳边说梦话!”
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有个男人?是谁?我要杀了他!”
阿赫拉伊娜笑得前仰后合,但她发现周围的侍卫已经看过来了,有些忘形的摩加迪沙公主立刻止住笑,又端正了一下仪容。
“说正经的!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奥斯卡点了点头,“我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近卫军绝无可能从总攻中败下阵来,等多就是和西方联军在战场中线僵持不下,但时间拖得越久,于西方联军就越不利!南方集团军群距离卡尔查克特还有两天的路程,贝卡和斯坦贝维尔方面军在太阳落山地时候就到了!等到水仙骑士团开始冲击联军的结合部。我相信,由对方的中央阵营开始,侵略军会陆续撤离战场。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
阿赫拉伊娜地紫色眼珠飞快地转了一转,她明白了!
“这不是你要的胜利吗?为什么你在说起这件事时一点都不快乐呢?”
奥斯卡惊异于妻子的敏感,但他没有想到其他。
“这的确不是我要地胜利,我以为……我有能力在卡尔查克特完成对西方联军主力的合围。然后才有这次总攻!但是……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理论上,我得承认,调度百万大军在同一时间执行同一任务完全是不可能的,即便我已把战场限定在三十九公里的阵线上,想要精确地指挥作战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才有南部战线和北部战线先后发动总攻,这根本就脱出了预定的战役进度,而敌人会在发现事不可为的时候迅速退出战场,我根本无力阻止。”
阿赫拉伊娜皱起眉头,“这种状况在战前你不就已经预计到了吗?”
奥斯卡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停留在两公里之外的敌军本阵,他是多么向往能够踩在那块土地上啊!
“无力阻止……可以追呀?”
奥斯卡笑了笑,“追!哦啦!当然要追!但追击解决不了问题,除非能把他们重新包围起来。”
“这也不可能吗?”
奥斯卡点了点头,“有过这次教训,还要探讨难度系数更高的技术性操作吗?敌人集结一处我都无法将其包围,等到他们分路撤退……”
“为什么要让他们分路撤退?”阿赫拉伊娜不太明白。
奥斯卡只得苦笑,“这件事我可不能做主!法兰人的阵营会撤往南方,与进攻维耶罗那和瓦伦要塞的部队汇合:荷茵兰人会原路返回,沿着两省国道一直撤到瑞尔境内;威典人会走肖伯河一线,到河道下游就可以入海!我只能保证软弱的利比里斯人是回不了家了!”
“不试试分割包围?再不行也可以截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赶到一起,然后再他们吃掉!”
奥斯卡望着妻子,他的确是在思考这两种可行性极强的战略方针。
“你说……哪个更保险呢?”
阿赫拉伊娜笑了笑,分割包围和全面包围哪个更保险?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她知道的丈夫早就在心里准备好了答案,她只是不知道奥斯卡在担心什么!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到底还是等不及了,“伊娜!你应该看得出,只要水仙骑士在冲锋过程中能够歼灭西方联军半数以上的骑兵,那么我们确实就有机会赶在他们的前头,堵住撤退地通道!但同时。鲁宾元帅的西部集团军还有没有力量协同作战呢?他们在包围圈形成的时候应该堵住西方通道,可我直到现在还联系不上西部集团军群,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战斗力量。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位置,也……”
“等等!”阿赫拉伊娜突然叫停。她在心里笑了笑。如果自己地丈夫不敢继续赌下去,那么她这个做妻子的有权代他下注。
“鲁宾元帅是你地导师,也是近卫军总参谋长,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鲁宾元帅的能力!”阿赫拉伊娜边说边抓住丈夫的手,“再说了!鲁宾元帅为什么要从瓦伦要塞突围而出?固守坚城不是更轻松吗?如果我猜得没错。随着战事发展,鲁宾元帅一定已经猜到了你的选择和你的取舍,所以……我敢保证!鲁宾元帅在他该在地位置上,当反坦联军败下来的时候,必然会发现近卫军的总参谋长已经堵住了西退的道路。”
尽管阿赫拉伊娜并不是信口雌黄,但她的保证还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就像奥斯卡说的一样,鲁宾元帅的部队还能担负阻击敌人的重任吗?这支部队到底在哪?他们在干什么?这一切都不得而知,谁也无法肯定这样就能赢得一场战争。
“哦啦……”奥斯卡笑了起来,他用一种戏谑而又有些欣慰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地异族妻子。
“伊娜……你果然了解我……”
摩加迪沙公主陡然警惕起来,她不太清楚奥斯卡到底是在指什么!
尽管她的确了解奥斯卡。但她从来就不是奥斯卡的对手。
“中午地时候我就已经改变了原定的作战计划……”
“改变了?中午?”阿赫拉伊娜难以置信地望着丈夫,他既然已经改变了,为什么还要摆出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既然已经改变了。为什么还要逗引她表达那些意图?他拿妻子当什么?小丑?玩物?摩加迪沙公主委屈极了、气愤极了!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她明白丈夫是在鼓励她,但也是在警告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挽住妻子,面向战场。“南方集团军群和斯坦贝维尔人都不会来了!尤金将军已经挥师西进,一个星期之后他就会在唯斯特省与菲尔谢拉省的边界上布防,挡住西方联军向南逃窜地去路;斯坦贝维尔狼骑兵会沿着河道上的每一个渡口布设阻击阵势,炮兵也已上船,相信他们有能力挡住向西北方向逃窜的威典人。”
最高统帅指了指面前的战场,“孤掌难鸣的荷茵兰人会被我的中央集群穷追不舍,等到三个方向上的败军被压缩到一处,就像你说的了!但愿鲁宾元帅会在该在的位置上。““你的担心都是假装的?”阿赫拉伊娜终于忍不住。
奥斯卡反问了一句,“我不该担心吗?如果鲁宾元帅不在那会怎样呢?如果反坦联军从他的位置上突围而出又会怎样呢?”
阿赫拉伊娜赌气似地别开头,“那你还打这一仗干什么?”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紧拥住他的妻子:“我的小公主,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只想告诉你,所谓战略战术,有个根本,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入!而收入又决定于你的投入,你投入得越多,收入自然直线上升!若是你的投入换不来等值的收入,那么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去做!”
阿赫拉伊娜沉默半晌,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奥斯卡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哦啦……就算鲁宾不在那个位置上又如何?我的投入到位了,一样能给西方联军制造可观的伤亡数字,这就足够了!所以……”
阿赫拉伊娜抬起头,她接过丈夫的话,“所以!不管是战术还是赌博,没人是你的对手!”
奥斯卡捏住妻子的下巴,“没错!你说得对极了……”
号炮的轰鸣吓得摩加迪沙公主猛地抖了一抖,丈夫的怀抱又紧了起来,阿赫拉伊娜能够从中感受到温暖,但安全感就没有了。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擎起了望远镜,他看了看南边,又看了看北边……开始了!
“开始……”
随着一声低喝。几名护士打扮的健壮妇人一同发力,她们把倒在血泊里地士兵从担架上提了起来!
“小心啊……小心啊……”护士们互相提醒着。
这名浑身浴血的士兵本已失去知觉,突然移动触发了他的神经。意识一旦回归脑海,疼痛接踵而至。他呆愣了半秒钟,然后猛地发出惨吼!
护士们喊着号子,再次运力,伤兵就被放倒在早已浸满鲜血地行军床上了。
“好啦!叫医师过来吧!看看这个小伙子还有救没救……”谢夫娜打发走了身边的几个帮手,她看了看已经从村庄扩充到整个草场地死伤聚集点。说实在的,她已经后悔了,那个大个子士兵长说得没错,这真是一件该下地狱的活儿!
护士从染满鲜血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外套里摸索了一阵,等到她抽出手,那颗包装精美的糖心巧克力就出现在手掌上。谢夫娜从没离开过她地村庄,她并不知道这个包裹着金纸、散发出甜香气息的东西是一颗糖果。
从男人们冲上战场开始、从死伤聚集点迎来第一个吓人的伤患开始……谢夫娜还记得,就在她和临村的几位妇人笑呵呵地聊家常时,那个混身染血的士兵被人抬进村了,他的胳膊只连着一点血肉。身上还有好几道惨红的大口子!
不管怎么说,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谢夫娜被吓坏了。死伤聚集点临时拼凑起来的女护士们都被吓坏了!她们手忙脚乱、又哭又闹,她们不怕血的,却怕那些被痛楚完全扭曲的面孔。
后来……这就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了!谢夫娜不再害怕,因为死伤聚集点里地尸体和伤员越来越多。她记得那位高大士兵送给她的东西不慎掉落,她把它拣起来,然后她就闻到一股与死亡和恐怖截然不同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彻底松弛,她又可以用淳朴地笑容面对那些和自己的弟弟一般大小的男人们了!
所以,每当谢夫娜感到天旋地转心口酸疼的时候,她就会把大块头士兵地礼物拿出来闻一闻,那个味道真的是太甜美了!谢夫娜开始偷偷幻想,这件从来都没瞧见过的东西是不是她的聘礼呀?如果是的话……
虽然那个大个子大得离谱,但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你醒啦?”谢夫娜从自我陶醉中猛然醒转,她惊喜地注视着躺倒在床上的帝国战士。
克利斯愤怒地别开头,他确实醒了!他为什么还会醒过来呢?他为什么没有跟战友们在一起呢?有过一次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他经历第二次?
克利斯摸住一把匕首,但那个莫名其妙的护士已经凑过来了!
“喂!你知不知道?你是大英雄了!是一大群将军把你送到这儿的!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肩膀上带金章的家伙!”
克利斯不想说话,更何况这个笨女人的话令他更加恼火!英雄?牺牲的战友才配得上英雄这个称呼!克利斯算什么?他是懦夫、胆小鬼!他只是一个被战友抛弃的可怜虫。
“这是你的吗?”谢夫娜用染血的手指挑起近卫军上士的项链。
克利斯一把打开女人的手,项链和神牌是战友的嘱托,他还记得。
谢夫娜有些不乐意,她的面孔突然涨红了!
“喂!我不认识你!但我认得这条项链和这块神牌,它们属于一个比最好斗的公牛还结实的大个子士兵,你认识他吗?还是说……你从他哪把这个东西偷来了!”
克利斯不言不语,他的牙齿就快被自己咬碎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了不得,她又提起虎克!这不是存心要克利斯难看吗?克利斯之所以落得现在这步田地就是因为虎克!虎克用公牛一样的躯体为克利斯挡住了漫天箭矢,又用马蹄一样的拳头猛敲克利斯的头,克利斯醒来的时候就在死伤聚集点了,但他也祈祷过,也许虎克还活着。
“喂!听我说话!”谢夫娜被对方的不闻不问激怒了。“你信不信我只要拨出这个止血夹你就完蛋了?快点告诉我!那个大个子士兵呢?你的项链是不是从他那里偷来的?”
克利斯真地不耐烦了,他奋起全身的力气揪住女人的衣领,并用喉咙能够发出地最大的声音勃然怒吼:
“他死了!他死了!他们都死了!”
谢夫娜倔强地凝视着歇斯底里地近卫军士兵。她不信,可她的眼睛却涌出两颗豆大的泪珠。淳朴的少女伸手入怀,然后她就拿出那颗糖果。她并不知道这是糖果,所以她耀武扬威地说:
“我不信!他不会死的。他对我下过聘礼了……”
“聘礼?”克利斯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少女手里地糖果,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虎克从自己手里夺去的,虎克还说。他从来都没吃过巧克力糖果。
谢夫娜突然狠狠地打了士兵一巴掌,乡下姑娘的狠劲上来了,“你说呀!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了?”
克利斯看了看姑娘,又看了看“聘礼”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找伽——““,找?怎么找?死伤聚集点外已经挖出了好几块一人多高的大坑,名义上叫做集体葬礼,其实还不是为了处理起来方便简洁!近卫军士兵的尸体一层压一层,收集尸首的民夫码了一层,盖一层土。然后再码一层,再盖一层土,放眼望去。除了留空的几处大坑,卡尔查克特村的郊外遍布新翻新埋的泥土。克利斯拖着谢夫娜,他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块体长两米宽一米的肌肉疙瘩?”
负责收殓尸体地男男女女茫然摇头。他们见过太多的面孔,谁会在乎这个?
“有没有见过一块体长两米宽一米的肌肉疙瘩?”克利斯有问。
“好象……那边有一个……”
终于有答案了!克利斯拖着谢夫娜奔了过去,在一块还没赶得及掩土地史坑里,一具异常健壮的尸体占去两个人的位置,他的铠甲尽是鲜明地伤痕和乌黑的血洞,但克利斯和谢夫娜看不到他的面孔,他的面孔被战友的尸体压住了。
“这是他的脚……我认得……”谢夫娜瘫坐在土坑旁边,她对虎克的大脚记忆犹新,那双大脚让她想起了犁地的牲口。如果虎克娶了她,只要这个大块头节俭勤劳,谢夫娜暗下决心,就算他再大,等到黑灯的时候,自己也任由他折腾!可是……他竟死了!
克利斯盯着壮硕的尸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要说什么呢?虎克死了,克利斯不该抱怨他,尽管仍然无法接受,但克利斯还是承认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在有生之年的军旅生涯,他遇到这么多勇士、遇到这么多英雄、遇到这么多兄弟,他难道还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压在巨型士兵身上的尸体突然倒向一边,虎克的面孔就露出来了,他怒瞪着眼,直视克利斯和谢夫娜,但——这不是虎克!
克利斯大叫倒霉,他为这名受到惊扰的大个子士兵合上不能瞑目的双眼,然后又念颂了一遍神教的弥撒福音,这时就有一个爱管闲事的老女人凑了上来:
“你们在干嘛?”
谢夫娜这才懂得笑出声来,刚刚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在世上的气力了,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跟那个大块头士兵只见过一面、说了十几句话,她甚至不知道他叫虎克!她甚至把他送的巧克力当作聘礼了!
“我们……我们在找一个大个子!他……他就像他那么大!”谢夫娜不得不指了指另外一个大个子。
“哦……有印象!”妇人夸张地挺起胸脯,“那绝对是一个大块头!我亲眼看见十几个士兵一块抬着他,听说是北部战线送来的大英雄!是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指明要从光明神那里抢回来的人!”
“他在哪?”克利斯和谢夫娜一块儿叫了起来。
“十九号手术室!”
十九号手术室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等待手术的伤员已经挤满了屋子里的过道,外面的场院里排了更多。
通过杂乱无章的手术室,再穿过洒落着鲜血、绷带和无数药瓶的村中小路,在抵达十九号伤员区的时候,克利斯和谢夫娜一眼就看到那个一人占去两副担架的大块头,不知为何,克利斯和谢夫娜就是那正是大难不死的虎克艾尔曼上士,这头野象一样的怪物在昏迷一段时间之后又活过来了!那枚穿透脖颈的箭矢已经取出,箭头是擦着他的大动脉射穿脖子的。
谢夫娜坐到虎克身边,她把甜美的事物放到高大士兵的嘴唇上,虎克闻到异香之后就醒了过来,谢夫娜就亲了亲他的面颊。
克利斯站得远远的,他望着这一幕,就像刚刚想过的那样,虎克救了他,也让他彻底解脱了!
天地之间突然响起剧烈的噪音,整个穹苍都被刀剑敲打盾牌的声音填满了,响掣着凄惨呻吟的伤员营区逐渐安静下来,总攻的号音、战友的欢呼,还有什么乐音比这更美妙呢?
谢夫娜在虎克耳边说了些什么,虎克无法说话,也无法抬起头,他就向着克利斯的方向缓缓举起拳头。
克利斯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他攥住挂在胸口的神牌,于是一切都不同了,战争也变成美妙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