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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第一章

泰坦穹苍下 新月 9681 2024-03-21 13:34:57

在去往南方最初的一个月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坚持不笑,而阿莱尼斯坚持不与任何人打招呼。

年轻的夫妇在挑战彼此的耐心,因为一件很小的事。

奥斯卡隐约记得事情的起因是公主不喜欢车厢里的靠垫,男人就说,“难道要我把这儿改成卧室?”

男人以为自己的妻子喜欢卧室,所以这个不大不小的讥讽将在一旁观望的小小姐逗笑了。阿莱尼斯是公主,这个世界上的公主都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脾气,她们发起火来的样子很相似,不过没有人考证而已。

“你要道歉!你以为我是那种在卧室生存的女人吗?”阿莱尼斯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瞪着口不择言的丈夫,她斜看了一眼小小姐,萨沙伊的微笑莫名其妙,简直是一种蔑视!作为公主,阿莱尼斯幻想自己猛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当然,在奥斯卡面前,这种事只能幻想。

“别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这就是小亲王的回答,这个回答自然加剧了公主的心灵创伤。公主大声质问丈夫,“你不爱我!但你需要在你妹妹面前将这件事展示出来吗?你存心叫我难堪!你存心……”

奥斯卡翻了个白眼,想这些干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没有画眉一样聒噪的女人,没有精神病患者发出的那些令人同样想要发疯的提问!这个已婚的男人抬头望了望天,他让万里无云的天空也见识了他的白眼。

从都林到南方的维耶罗那或是布拉利格,路可不是很好走!虽然维耶罗那和布拉利格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但从首都过来只有一条路。这条路要穿越三个省份,最先经过多摩尔省,国道在这里微微向东偏移,在菲尔谢拉省转向西南,然后又在基诺斯特拉斯省转向正南。

在基诺斯特拉斯一座名为央昂的古城,道路出现两条岔道,一条向东攀上高原,目的地是邦得列省的布拉利格要塞;如果沿着另一条岔路折向西南,在经过无数壮美的田园之后,你会在一星期内抵达音乐之城。

亲王殿下的家眷和他的直属部队是在奔行一个月后到达央昂的。作为南方道最重要的岔路口,央昂不但是一个巨大的物资商品集散地,也是一个庞大的兵营。这个兵营是整个南方集团军群的后备役基地,更是泰坦帝国中南部地区最大的冶炼厂。

正是由于冶炼厂的存在,央昂城的四季始终是灰突突的,高炉燃尽的灰粉和渣滓散在城市的下沉气体中,随着人们的呼吸进入胸肺,造成西大陆感染率最高的结核病和哮喘。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并不是一件惬意的事,面对漫天飞舞的铁屑,如果不小心被它撞到眼睛里,又被它刮破柔软的眼底组织,那么恭喜你!你成为“央昂瞎子”中的一员了!

奥斯卡不喜欢央昂,这里的人都将头整个包起来,只露出精亮的眼睛和蔫巴巴的鼻子,那样子就像南方山区的恐怖份子,不过驻足四顾,你会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充斥恐怖份子的城市!亲王的车夫沃萨卡.穆罕默德难得露出笑脸,他望着街上遮头盖面的男男女女兴奋的说,“感谢真神!我好像回到故乡了!”

哦对了!说到故乡才令奥斯卡想起来,央昂是名副其实的岔路口,它还有一条通向水仙郡的小道。这条小道是战道,平常不见什么人,它是帝国近卫军为了增援或是消灭水仙郡而开凿的。

奥斯涅亲王对这个认知深信不疑,他是近卫军元帅、帝国军情局长,他对莫瑞塞特王朝针对安鲁搞的那些小动作已经了如指掌。

也许……阿莱尼斯就在搞小动作!这位公主应该听说过岔路口之城的美名,她在还未进城的时候就伤到了眼睛。帕尔斯耗费半个小时也没让公主安静下来,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小亲王只得吩咐自己的士兵按住公主不断扭动的手脚,结果公主叫得更大声了!

直到最后,帕尔斯终于取出了那枚小小的铁屑,幸亏这个肉眼难辨的小东西并不尖利,但公主的嗓子就不同了,她的呼叫和呻吟令在场的男人满头大汗、浑身发软。

“你是故意叫给他们听的!就像唱歌!还有节奏呢!”奥斯卡躺在床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快睡吧!”

“喂!我在跟你说话!”奥斯卡扳过妻子的身体,他的手穿过妻子柔软的发和柔滑的脊背。

“不说话吗?”亲王殿下不耐烦了,他将头埋进阿莱尼斯的胸口,并像拱地的野猪一样啃开了妻子的胸衣,当他捧起一对白兔般的乳房,妻子便又开始唱了。

“阿莱尼斯,我要你!阿莱尼斯!”

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夜空中回荡,肢体充溢激情的魔力,甚至无需言语的刺激,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点燃单薄的夏被,点燃床上交织的人体。

当凶猛的进入发生发展至最浓烈的那一刻,飞溅的汗水和高亢的呜吟终于凝结在一起,公主的躯体似乎被男人折叠起来,她的丈夫在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的腿。

疲惫的阿莱尼斯终于由急喘化作细细的娇吟,男人想离开美丽虚弱的妻子,但阿莱尼斯阻止了他,她抱住他的腰,并对他说,“别走!把他们都留在里面!”于是奥斯卡就不敢动,他知道这样会令妻子容易受孕。

“你是不是故意的?”奥斯卡竟然还记着这个问题。

公主吃吃的笑了起来,男人就是这样,他们不会记得你怎么发脾气,只记得你是怎么勾引他们的。

年轻的夫妇又和好了,他们从早到晚黏在一起,连萨沙伊都看出了他们的亲密和相依相偎的甜蜜。小小姐知道,有过亲密关系的男女即使不再爱着对方也会如此这般的珍惜放纵着的情欲,只有最忠诚的肉体和欲望可以解释男女的契合会有多么无稽。

“你不爱她!”

“我不爱她!”

“再说一遍!”

“够了萨沙!”

“不!我要听!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好吧!我不爱她!”

“哈……舒服多了!”

呵呵!小小姐经常与她的哥哥做这种游戏,意志的不断胜利会令她产生陪同这对夫妇走完全程的勇气。

东方人的格言智慧是非常高尚、也是非常精辟的,他们说……物以类聚!似乎是这样。亲王一行的庞大队伍分作三部分,一部分自然是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沉默寡言,望着你的样子就像是在打量一块即将投进壁炉的木桩;第二部分是亲王的家庭成员,他们喜欢坐在一块儿喝咖啡,一块儿谈谈当日的见闻;第三类,也是最奇怪的一类!那是两个女人组成的集体,埃瑟芬.克里腾森和莫尼亚.阿默生。

在整个队伍里,这位法兰公主和女军人自然是最古怪的,用保尔的话讲,两个人多少都有些轻度的心理变态。

埃瑟芬.克里腾森老是说有人想要谋杀她,所以连续一个月不出门,有事的话就请到马车上来吧。而莫尼亚.阿默生,这个女人三天两头向亲王殿下写信,不要搞错了,莫尼亚可不懂怎么写情书,她是在用近卫军一贯的请示报告向最高统帅申请归队。这样的信一共写了二十多封,直到亲王指派她登上法兰公主的马车为止。

其实莫尼亚若是敢张口问一声的话就会知道,她的信亲王殿下压根儿就没看过。

当女军人第一次和一位王室公主坐得那么近时,感觉一定是震撼的!莫尼亚知道自己是女人,她还知道对方也是!可同样是女人,这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埃瑟芬公主的肌肤细致、充满弹性,她的脸庞充满年轻的、灿烂的光泽,没有褶皱,甚至没有一丝瑕疵!

莫尼亚就是用这种充满敬畏的目光打量着法兰公主,女军人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满是细碎的伤痕,她又看了看公主的,公主的手里捏着一把精致的西葡斯折扇,微微摆动的扇面令女军人自卑的别开头。

埃瑟芬的护肤用品收藏在一个刻着设计师姓名的精巧匣子里,这个小箱子只有手炉大小,用一整块核桃木雕刻而成。最开始莫尼亚还怀疑箱子里装的是武器,其实里面摆满香水和用法不一的护肤油。

“这是阿尔芒斯香蕈液,它可以让你的身体芬芳如花……这是里昂纳的蔷薇精华素,它是抹脸的,可我的皮肤比较敏感,我用这东西抹手……这个最稀罕!八十金泰一克!最纯正的北海鲸油!你知道北海抹香鲸吗?”

莫尼亚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埃瑟芬耸了耸肩,但她对面前这位孤陋寡闻的小姐并没任何轻视。

“抹香鲸!最凶残最恐怖的海洋杀手!据说渔民见过它和鲨鱼搏斗!它的腺体可以分泌一种很奇特的物质,人们可以从这些物质里面提炼一种油,就叫——龙涎香!”

“这就是龙涎香?”莫尼亚又一次瞪大眼睛,她再无知也清楚西大陆最珍贵、最奢侈的香料。

“哦!你不能用它抹脸!”埃瑟芬即时制止了正要体验一下龙涎香的莫尼亚。

公主端起那枚拇指大小的小瓶子,她指着里面的金黄色液体神秘的说。

“人们喜爱的是龙涎香的珍贵和稀有!他们不知道这种香料由于味道过于浓烈,所以闻起来会觉得很臭!你知道我的母亲怎么使用这东西吗?”

莫尼亚又摇了摇头,她连一片黄瓜都没往脸上敷过又怎么会知道这个。

埃瑟芬公主从小瓶中熟练的倒出一克的量,她将这滴价值八十金泰的液体轻轻抹在女军人的眼圈上。

“知道了吧?北海鲸油最有效的用途就是缓解紧张的眼部肌肉,它可以祛除黑眼圈,祛除眼部皱纹!这是最好的眼部护理品,可天底下的傻子还以为它是香料!哈哈哈哈哈哈!”

莫尼亚近乎崇拜的望着笑得灿烂异常的法兰公主!

接下来,大方的公主将自己带出门的每一件奢侈品都为女军人试用了一遍,这是女人之间才会分享的快乐。莫尼亚第一次对一件事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她向法兰来的贵夫人虚心的请教每一件小物事的用处。

当装潢一新的前近卫军中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人们自然大吃一惊!尤其是保尔!杀手之王呆滞的打量着莫尼亚,虽然他只用神经病来评价这件事,但男人眼中显露的惊艳还是让莫尼亚得意了很久。

为了安全起鉴,埃瑟芬公主将女军人请到自己的卧室,她们睡在一张床上。莫尼亚对身边多出一个温暖的物体感到极为陌生,不过她的尴尬很快就消散无形。埃瑟芬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少言寡语,她的口舌从来就没停止过颤动。为了报答热情的公主,莫尼亚也开始努力寻找话题,不过她都是在介绍如何杀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埃瑟芬竟然极感兴趣,这位公主几乎是在一夜之后就将军队培养的这部战斗机械引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所以呢!我们不能用常理来规范女人!”苏霍伊子爵在评述这种事时的口吻就像一位老成的教授。

“我可不想把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子爵最后是这样说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当他在放屁!用军情处长默茨海尔的话讲,“训练一只不吃屎的公狗并不是一件难事,可让塔.冯.苏霍伊将军离开女人……比攀登阿卑西斯主峰还要困难那么一点!”

不过现在这样说多少都有些委屈我们的炮兵准将,苏霍伊子爵是近卫军历史上第一位炮兵指挥官,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大早,塔里先摆脱了纠缠他一夜的两个女人,要在四条大腿和两对乳房中挣脱出身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过这还难不倒炮兵准将。他没有惊动女人,只是满足的爬下床,并用一个凉水澡洗掉了身上的“战绩”,可红色的吻痕是洗不掉的,塔里只得在穿戴整齐之后将领口拉得很高。

炮兵是一个全新的兵种,鉴于它在妻女山战场上建立的辉煌功绩,帝国军部对它的重视就像培育新生儿一样谨慎。

塔里的工作和其他常规部队的军官并没什么区别,他要监督师部的运作,留意上下级的关系,关注士兵们的士气和状态,还要组织每天一次的炮火装填演习。

演习通常是在傍晚进行,亲王殿下的队伍在这个时候都已开始休整。塔里便会在营地附近找个开阔地,然后调动他的炮队(其实就是六辆炮车)进行几次假弹试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事迹随着一本叫做《妻女山战役始末》的小册子传遍帝国的市镇乡村,老百姓和军人一样尊重英雄、爱戴英雄,要不是当地的驻军帮忙,相信好奇的人们会将亲王殿下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塔里的炮队在进行演习时也是这样,虽然炮兵准将尽可能的寻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可来自同僚的请求是不能拒绝的,于是每次演习时都会有一群地方部队的军官在四周围观,尽管没有想象中的轰鸣,也没有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可当炮兵大声喝出准备炮击的口令时,军官们还是感到非常紧张。

军部说这东西可以在两分钟内干掉一个千人方阵!这哪是战争工具!叫屠宰机器不是更恰当?

对好奇的人报声冷笑也就罢了,可吕克.西泰尔准将和他手下的五位团长却不会这么干,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他们比火炮更适合担当屠宰机器。早在苏霍伊子爵的炮兵师加入南下特战旅之前他们就已开始考虑混成作战的可能性,虽然南方山区的地貌极大的限制了炮兵部队的行动力,但只要步军为炮兵清理出一条通道,或是在山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火炮阵地,那么这个大家伙绝对能给老朋友们一些意外的惊喜。

当打着莫瑞塞特黄金狮子旗的大部队从乡间穿行而过的时候,惊恐的乡下人都在说,“这是哪来的怪物?”

“是德意斯鬼子吗?”

亲王瞪大了眼睛,他讨厌这个问题,他让骑士将问话的那个家伙吊掉树上赏了一顿鞭子。

军情局直属第一特种作战旅的官兵确实像一群怪物,他们没有排列行军队形,只是在宽阔的国道上散步。有的骑士走在路基下面,有的在道路两侧的林地或是田野里游荡。但不要以为这些家伙真的是在游山玩水!以亲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马车为中心,散乱的骑士其实已经组成了一个防守异常严密的阻击阵。

这些骑士披挂着完全不同的装备,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没有统一的武力配置。这些混乱的装备包括一人多高的重弩,两人那么长的投枪,葵花那么粗的锤子……他们中有人抬手就能射下天空翱翔的雄鹰,有人入水就能捞起鲜活的游鱼,有人能生擒虎狼,有人能肉搏狗熊……

“不过等等!你以为我这儿是马戏团吗?你只要告诉大家我的手下可以轻易杀人致命就行了!”吕克.西泰尔准将最后是这样纠正的。

炎热的夏日给亲王殿下一行人填了不少麻烦,从都林出发的时候虽然赶上大晴天,可多摩尔省的暴雨一直没完没了。本来奥斯涅亲王打算探访一下多摩尔加监狱的故居,但由于行程已经耽搁,这件事就只能留待以后了。

从多摩尔省的连日降雨中挣扎而出,队伍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但南方还很遥远,人们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

菲尔谢拉省,近卫军第三军区司令长官热情接待了南下的亲王一行,这位近卫军中将不惜重金为元帅的队伍添置了上好的马料和丰富的食品。直到队伍走到央昂岔道口的时候,来自菲尔谢拉的柴鸡蛋还没吃完!

不过鸡蛋并不能满足骑士们的胃口,当遇到无主的森林时,以亲王殿下为首,男人们、或者说军人们就会进行狩猎,他们名义上是为帝国公主等几位女士猎取野兔和狐狸等小动物,其实是想为晚餐加点料。

队伍里面最热中打猎的男人就是勒普,这头七岁的雄性云豹曾令阿莱尼斯极为头疼。勒普的牙齿和爪子秉承大型掠食猛兽的遗传特色,它破坏过的宫廷物事简直不计其数。

作为成年雄性,勒普本能的将公主的寝室及附近地区划为自己的领地,它在领地内四处喷尿,借此留下浓郁的雄性气息,但公主只闻到一阵令人作呕的骚臭!所以阿莱尼斯在一怒之下便令宫廷医师为自己的宠物做了结扎手术,被去势的勒普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它确实在不久之后改掉了争强好盛的臭毛病,它终于变成一只乖巧的大猫。

不过这种乖巧也是有限的,它在本质上仍是一头豹子!这就决定了它在见到山林荒野或是野鸡麋鹿的时候不会视而不见。这家伙在上路之后会经常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又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闯进骑士们的营地。

就像奥斯卡曾经预言的那样,小勒普真的将自己捕获的猎物拖到“母亲”的床上,结果自然是令阿莱尼斯大惊失色、尖声咆哮!勒普不傻,几次骚乱之后它就发现自己的行为并不招人喜欢,于是它转移了目标。

奥斯卡是男人、是军人!他就很喜欢勒普,有头豹子在身边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因为勒普可以提前好几分钟发现周围的情况变动。遇到来人是熟悉的家伙,宠物豹会垂下警惕的大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遇到不熟悉的家伙,它就四肢匍匐,做好随时扑出的动作。

所以!奥斯卡习惯在口袋里装一袋巧克力糖块,勒普喜欢这个,当它在把猎物涎回营地的时候,亲王便丢给它一个糖块,豹子便十分满足。这时你可以伸手抚摸勒普的大头,抚摩它脊背上的花纹,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摸它的肚子和咽喉,除非它躺在地上向你示好的时候。

大型猛兽总有弱点,它绝对不会让陌生的家伙接触自己最脆弱的位置。

军情特战第一旅,这也是一头异常凶猛的野兽!骑士们就像真正的动物杀手一样,无论行军还是布营,他们都守卫在自己的位置。他们的头上戴着黑色包布,他们的面孔被布匹遮挡住,只露出眼睛。当这些颜色各异的眼睛开始发光或是集体收缩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元帅!抓到了!”‘火眼’亚瑟边说边指示手下将一个人形布包丢到地上。

“他在一个星期前跟上咱们的队伍,一直到央昂!”侦察队长补充到。

“你是谁?”奥斯卡仔细打量着满脸拳印的探子,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地上这个家伙绝对是个探子。

“呸!”

奥斯卡躲开了直奔面孔而来的口水,这位年轻的统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不喜欢跟这种不识趣的家伙打交道。

“把他交给爱德华先生,还有!以后再有这种事就不要来烦我!

解剖手爱德华一直没有事做,一路上他都在和毒医帕尔斯探讨关于人体学方面的问题。不过两个人的观点很难达到统一,因为爱德华习惯从外部入手折磨人的神经和肉体,而毒医帕尔斯侧重于病理学和药物反应。

“先生,元帅命我把他交给您!”

“放在那吧!”爱德华的回答就像是针对某件货物。

“哦!好的!”‘火眼’亚瑟挠了挠头,他有点害怕这位绅士的房间,因为这个小房间里面摆满数百把形状各异的刀具。狭窄的适合对付气管,粗大带锯齿的适合对付头颅,新月形的适合膝盖,镰刀形的适合剃骨。亚瑟赶紧收回目光,不是难过,而是除了这几样之外他就不再认识那些刀具了。

解剖手爱德华用冰凉的手掌摸了摸待宰的羔羊,羔羊在颤抖,但目光却没有疑惑。

“元帅还交代什么?”

亚瑟摇头,“抱歉先生,元帅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看?”解剖手自顾自的拣取一把七厘米长、二厘米宽的小刀。

“我?我想这家伙可能是匪徒的探子!”

“那就让咱们确认一下好了!”爱德华转过身,他那副遍布刀痕的面孔腾起乌亮的光泽。

凄厉的惨叫在奥斯涅亲王临时下榻的酒店中不断回响,酒店侍应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军人和亲王的朋友们仍在若无其事的各忙各的。

奥斯卡从书卷中抬起头,他听着一声响过一声的惨呼皱起眉头。

善解人意的小柯克连忙解释说,“家里的女人都出门了,她们被当地的夫人们请去作客,您没什么好担心的。”

奥斯卡放松了眼神,他再次投入手边的工作。

“报告!”

“有结果了?”

“是的元帅!”火眼亚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南方暴徒的探子,但那个家伙并不确定与他同行的人会在什么地方。”

“哦啦!那就这样吧!”奥斯卡挥了挥手,但他又唤住侦察队长。“你的脸色不好,去休息一下吧!”

亚瑟喘息了一声,他回答“是”!看来这位见惯市面的特战军官确实被爱德华先生的手段吓到了。

“把东西丢出去吧!”解剖手最后是这样吩咐的,样子就像对待一条破抹布。

在央昂停留的最后一天,亲王殿下起得很早,他安抚了一下正在抱怨的妻子,然后便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近卫军派驻央昂兵营的指挥官是一位年纪不轻的中将,这位一脸落腮胡的老爵士在客厅等候亲王和一干来自帝国中央的将校。

今天的安排是这样的,亲王殿下要代表皇室和近卫军首都军部视察央昂兵营的金属冶炼厂,时间是一个上午。中午是餐会,下午是检阅,检阅仪式完毕之后就上路。

柯克.道格拉斯中尉在奥斯卡的卧室外来回踱步,这令打开房门的小亲王感到很古怪。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剑手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元帅,缪拉将军来信了!”

“哦啦!我的红虎!”奥斯卡欢呼一声,他等了好久也盼了好久。“快把信给我!”

小柯克递上一个大信封,他期待的打量着元帅的面孔。

奥斯卡顺着缪拉的笔迹快速浏览着,最后他满意的合上信纸。“把它处理掉吧!”

“是元帅,可……缪拉将军有说什么吗?”

“恩!你舅舅说,红虎完好如初,阿兰这个老混蛋果然留下我的红虎为北方集群殿后,但缪拉精明着呢!他带着大家从另一个方向回国了!”

“哈哈哈哈!”柯克中尉不顾身份的大笑起来,但他突然又有些担心。“这……这不算是违抗战场命令吗?”

“谁的命令?我的命令吗?”奥斯卡的目光危险起来,“柯克你记住,这里只有我的命令,没有来自其他人的任何形式的命令!明白了吗?”

“是元帅!”道格拉斯连忙立正敬礼。“那么元帅,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这就走,去看看央昂兵营藏着什么!”

央昂兵营藏着什么?这个问题直接切中要害!央昂城的老百姓每天都在抱怨空气中的有害粉尘和随风飞扬和铁屑煤渣,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熔炼金属的高炉,只看见来自帝国各方的军用大篷车不断运来矿石和各种稀有金属。

央昂兵营坐落在城市西边的谷地里,这座巨型兵营拥有三个师也就是一个军的建制,但这个军并不属于近卫军的战斗序列,他们只是泰坦帝国生产兵团其中的一部。

以低地山谷为掩护,央昂生产兵团在土质坚实的丘陵上修建了许多窑洞,高炉只是窑洞的一部分,在这之外还有通风系统和灌水系统。兵营一侧还有几座守卫森严的大型仓库。奥斯涅元帅一问才被告知,这里是军部直属第2号密库,存放的都是价格昂贵、质地结实的钢铁箭矢。奥斯卡查看了一下仓库的记录,“哦啦!”四千六百捆!每捆十五支!

“呵呵!每人一支的话可以干掉一个集团军群了!”

兵营司令官微笑着回答,“是的元帅,足够了!”

这就是所谓的国家战争储备了!我们曾经多次提到泰坦帝国莫瑞塞特皇室的忧患意识,相信人们在见到排满利箭的巨大仓库之后一定会对此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其实泰坦的强大也尽在于此!

看看那些守卫仓库的近卫军战士,他们通过摊到每颗人头上的强制兵役制度来到这里,接受训练、为帝国军队服务。

而仓库!帝国兵营中的仓库通常只存放两样东西,一是国家战具储备,二是国家粮食储备。这两种物资是坚持长期抗战又或发动战争的基础,没有粮食和武器,我们谈战争还有意义吗?

在泰坦国土上,像央昂兵营这种以生产建设为主的大型军事基地还有好几座,它们的作用大同小异,有的以囤积军械为主,有的以生产为主,有的以储粮为主。不过通常情况都会像央昂兵营这样,既负责一部分军品加工,也负责物资储运和近卫军预备役部队的训练工作。

在被煤渣和刺鼻的烟尘熏得灰头土脸之后,奥斯卡等一众军官总算走出了好像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的小山谷。

“哦啦!就像在地狱走了一遭!”奥斯卡在兵营门外登上马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呵呵!当然!还是我们家的松岭峰好一些!”塔里接过元帅的话,但他立刻就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哦!我忘了,现在松岭峰已经退休了!”

奥斯卡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会好起来的!”然后他便没再说什么。

午餐会是在酒店举行的,央昂城代表军政两界的大人物为此着实头疼了一阵,他们的身份完全摆不上桌面,若按首都那边的风俗,这里没人能与帝国的两位顶级皇室成员同桌共餐。最后是阅历丰富的酒店老板找到了办法,他在大餐厅里布置了两张长桌,一桌是首都来的贵客,另一桌就是当地的官员们。

很显然,奥斯涅亲王对酒店的安排很是满意,他有家人坐在身边,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兼且口音浓重的地方官。

午餐很丰盛,是基诺斯特拉斯省的本地菜。这里的宴席供应一种烤制得金光闪闪的小面包,当地人称为“纽克”,纽克是一种古老的计量方式,这里指面包师傅的精湛手艺。

除了香甜的小面包,主菜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有茄子肉泥和烤鸭,还有红酒腌乳鸽和草莓烘鲜笋。

在餐后的茶时,亲王一行人拒绝了当地的饮料,这些天他们已经喝怕了,这里的水都有一股煤灰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这是今早从外地运来的!”央昂的市长小声提醒。

奥斯卡想了想,若是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失礼了,于是他便招呼坐在身边的家人都试了试,这次果然没尝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望着心满意足的殿下,在场的地方官员都发出如释重负的笑声。

这件事绝对有蹊跷!本来亲王殿下要在餐后前往央昂兵营的大校场,但陪同而来的阿莱尼斯公主却在出门的第一时间再次迷眼!有过上趟经验的军官们都围了上来,他们似乎还想听听公主发出的那种婉转凄切的叫声,可这次他们的元帅已经学乖了。奥斯卡立刻下令终止阅兵式,他陪着苦不堪言的妻子登上马车,一路返回城市中的旅店。

“你确定?”

“当然!”奥斯卡用指甲夹住那根作怪的眼睫毛,“就是它落进了你的大眼睛!”

“哦!谢天谢地!”阿莱尼斯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

“要感谢神明的人是我!”奥斯卡打量起那根孤单的眼睫毛,“是它结束了那场不知所谓的表演!”

“是啊是啊!”阿莱尼斯高兴的凑了上来,“天气这么热,那些参加阅兵的士兵一定恨死咱们了!不过现在可好了,他们一定会恭维咱们,或者……他们已经躲在阴凉的地方打瞌睡了!”

年轻的亲王突然抱住动人的妻子,没有言语,他的嘴唇熟练的找到了爱人的胸部,隔着鲸骨支撑的胸托,奥斯卡用自己的嘴唇描画着爱人乳房的形状。

“怎么了?”公主轻轻揉搓丈夫的发梢,她的眼神荡漾着水波。

“阿莱尼斯,我要你!阿莱尼斯!”

于是,年轻的夫妇又来了!

“真奇怪!这么频繁的接触!我们的公主殿下为什么仍然没有一点怀孕的征兆呢?”

“帕尔斯!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萨沙伊边说边低低的啐了一口,本来她和大家一样无所事事,可好事的家庭医师不该让她更恼火。

帕尔斯连忙闭嘴,坐在小小姐身边的芬拉尔.多那特便拉住萨沙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抚摩起小小姐的头发。在大多数人眼里,萨沙还是个孩子。

军官们乖乖坐在旅店的大客房里,他们都在等待亲王殿下与公主殿下结束这场突然爆发的情事。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说起来这还是比阅兵式好过很多。

“我可以为您引见我的女儿!”坐在小小姐对面的吕克.西泰尔准将突然这样说,“当然,如果您不介意身边多一个冒冒失失、又不太识字的野丫头。”

萨沙的兴致似乎又减弱了少许,“是翠尼蒂吗?我很喜欢她,可她在大学城呢!大学城距离这里最少也有七百公里吧?”

“您只要耐心等待就会好过很多!”吕克.西泰尔正在试图安慰烦躁的小小姐,也许是小小姐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平常他对萨沙极为维护。“翠尼蒂正在办理转学,她离不开我,维耶罗那也有几所有名的学院,她会在那与我们会合。”

“等?又是等!”萨沙伊苦恼的叹息一声。“哎……要是阿欧卡亚在就好了!”

这次可没人说话了,阿欧卡亚被亲王殿下赋予了一项极为机密的工作,在场的军人和殿下的随从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谈论女伯爵的事。

“怎么还没结束?”塔.冯.苏霍伊子爵终于不耐烦了。

“你指什么?”

客厅中突然传来亲王殿下的声音,穿戴整齐的小奥斯卡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塔里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壁炉上摆放的座钟,这个动作令在场的男人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奥斯卡的面孔难得的红了一红,他突然兴起一股踢踢炮兵准将的冲动。

“好了!大家都准备一下吧!十分钟后出发!”

军人和随从陆续散去,奥斯卡拖住妹妹的手。

“忙完啦?”萨沙面无表情的望着哥哥,“你知道吗?这不是我以为的南方之行,这是在锻炼我的意志考验我的心性。我害怕某天晚上会突然闯进卧室刺你妻子几刀。”

奥斯卡将小小姐拉到怀里,“说真的萨沙,在你刺死阿莱尼斯之前也要小心一些,因为我的妻子也不轻松,她可能也想刺你几刀。”

萨沙没说话,她只是觉得有些荒谬,难道她和阿莱尼斯必须像男人那样决斗吗?

“我的宝贝,我建议你,哦不!我建议你们!你们完全可以换一种相处方式!”

萨沙推开哥哥的怀抱,她知道阿莱尼斯就是为了将香氛留在哥哥身上才使用那种刺鼻的香水,这难道不是母兽才有的行径吗?

“我和阿莱尼斯本来相处得很好!但那是你和她结婚之前的事,现在你叫我怎么面对她,面对她的时候又能说什么?”

奥斯卡无言以对,他只是再次拥紧妹妹。不过萨沙伊已经无法再有往日的悸动,她甚至不清楚继续贪恋这个怀抱的现实意义。现实是冷酷的,就像远方重叠的山影,似乎任何事都改变不了它的面貌。

萨沙有点怀疑,其实她一直在怀疑,梦想成真的那一天会来吗?

距离维耶罗那还有几天的路程,可面前这条路到底会将终点指向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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