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时光要比喧嚣的都市慢了许多,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卧床上挣扎起身,他以为应是天亮的时候了,可窗外还是一团漆黑。看了看座钟,真见鬼!这时是凌晨一点多,他大概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的样子。
床褥凌乱不堪,阿卡的大腿缠着薇姿德林的手臂,两个女人的肉体组成一幅古怪的、难以叫人移开视线的画面。烛火的光辉在她们的身躯上往返流转,乳房、腰肢、圆滑的曲线、丰润的体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能够感到自己的心在渐渐融化,他又想要了。
小心翼翼地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他选择了阿卡,因为阿卡的睡态令他想到了许多美好的事情。并不是说薇姿没有一点诱惑力,奥斯涅只是就近选了阿卡,他要是选薇姿的话还得从阿卡身上爬过去。
阿欧卡亚还是那样年轻,他仍记得她十七岁时的样子,也记得他和她的相识。他进入了她,温柔的、舒缓的、轻轻的,似乎不想惊动她,但她还是醒了。嘴唇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的呻吟,阿卡探手揽住他的脖颈,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就是这样!对!她需要的就是这个!
奥斯涅一门心思地想要讨好她,所以整个过程极为漫长,他想从她的体内发掘那些属于过去的东西,她的配合也极为默契。他开始大力地开进,她就动情地叫了起来,为了让他维持舒适的体位,她就揽紧身边的薇姿。
薇姿很快就醒了,因为阿卡抓疼了她,再说她也耐不住身边的两个人制造的噪音。苏霍伊主母枕着一颗抱枕,大有兴致地欣赏着占有和征服的过程。她并不是随便的女人,骨子里也不喜欢荒唐的事情。但她允许自己放纵一次,因为她的情人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一个要加冕为泰坦皇帝的男人!她的投资、她的付出、她为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将得到超值的回报,她无比自豪地期盼着那一刻的到来。
阿卡突然不出声了,她的头猛地埋进薇姿的红发里,薇姿连忙抱紧这个体态纤细的小女人,然后以鼓励又或是催促的目光望进奥斯涅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奥斯涅最可爱?答案应该是他快要到达情欲巅峰的时候。他既疯狂、又无助!神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好像一个耗尽气力、一无是处的大力士。他想延缓快感的蔓延,可又无法控制畅快的宣泄和情感的爆发。他的爆发极为凶猛。阿卡的臀部甚至离开床褥,她是在半空迎接了他的最后的热情,他还不满足,但确实乏力了,他还是抱着阿卡,还是维持深入她的姿势,但他的头无力地靠在薇姿的胸口,不说话,滚烫的喉咙只有大口地喷吐热伤风的气息。
“抱歉……我状态不佳……”
歇了一会儿,奥斯涅便朝苏霍伊主母投去满是歉意的笑容。薇姿自然不会怪他。反正以后机会有得是。
“你生病了。应该保持体力才对!是我们两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无耻地诱惑了你!”
奥斯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错没错!我被两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无耻地诱惑了,听到你这样说我感觉好多了!”
一直都在魂游天外的阿欧卡亚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用指甲拧住男人的肩肉,狠命地撕:
“这都是在说什么?我可没有!”
薇姿同样在笑,她为阿卡收拢了散乱的头发: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样子足够诱惑了!”
阿卡又要去拧苏霍伊主母的皮肉,薇姿自然想要躲开,可她忘了还有一个大胖子压在她的身上,结果三个人滚作一团,一个求饶,一个叫骂,一个嘿咻嘿咻地给她们加油,卧室立时充斥着欢声笑语。
睡是睡不下了,阿卡和薇姿起了身。尽管山风微凉,可她们还是大汗淋漓,欢爱过后必须即时清洗身体。
“要不要一起来?”阿卡问他。
奥斯涅眉头一松,奋起全身的力气跃下大床:
“当然!我求之不得呢!”
“我看还是不要了!”薇姿探手挡住兴致勃勃的小男人,她指了指放在卧室梳妆柜上的一盏银盘:“你睡着的时候,城里来了一位传令官,他送来一封信,说是必须由你亲自过目才行……”
奥斯涅顺着薇姿手指地方向望了过去,烛台旁的银盘里确实放着一封信。信上的火漆还压着鲜明的纹章,这时阿卡已在一边笑了起来,奥斯涅立刻醒悟,原来是她们是故意的!她们就是要他在异常亢奋的时候沦入失望的陷阱。
“你们真是无趣!等着瞧好了!等我精神好起来,看我怎么对付你们两个女人!”
薇姿和阿卡笑得厉害,她们对男人的恐吓几乎是不屑于顾的。两人手挽手,一块儿避入浴室,留下恨得咬牙切齿的奥斯涅独自面对那封重要的私人信件。
端详着信封,帝国摄政王不禁有些惊异,信上加盖着旧王室的皇帝印信和莫瑞塞特家族的纹章封漆!奥斯涅冲出卧室,在门外抓到一位值夜的骑士长:
“告诉我!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是一位皇室书记处的传令官!”
骑士长有些惊恐,他瞪大眼睛望着赤身裸体的最高统帅,但他立刻又觉得这样有些不恭,于是赶紧把头低下来。
“抬起头来!那个人呢?还在不在?”
“那位传令官连夜回城了!他并没说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不不!很重要!很重要!”奥斯涅一边念叨一边回去卧室,他以最快的速度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哦啦!室内响起一声欢叫,没错!是阿莱尼斯的笔记,她给她的丈夫送来一封慰问信!
奥斯涅把这封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可这也太离谱了吧?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题头连一个亲切的呼语都没有!病情怎么样了?热伤风好了没?注意身体、注意休息、注意饮食、不要太过劳累!再往下就没有了?的确没了!落款也显得很生疏,阿莱尼斯的签名怎么看怎么像是敷衍了事!
“见鬼!”
奥斯涅把信纸砸在梳妆台上,红松木质地的宽大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他很生气!他的阿莱尼斯主动联系他,这很好!甚至可以说这是两人复合的一个信号。可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尽管他能在字里行间体会到妻子对他的惦念和关怀,但这里面为什么总是有股冷冰冰的感觉?
奥斯涅不想回信,他打定主意不回信!这不是跟妻子抠气,而是感觉不对,完全不对!可他转念一想,这样总是不好,这毕竟是妻子的主动试探。即使他气得不轻,也不该表现得那么绝情。更何况奥斯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管怎么说,阿莱尼斯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莫瑞塞特王朝的末代皇帝确实努力了,她在努力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即使她不去做也不会有人责备她,但她还是做了,她给丈夫送去一封信!哪怕这封慰问信只有一个字,那也是她在进行尝试。她还是关心他的,奥斯涅十分肯定,他的热伤风牵动了阿莱尼斯的心,他觉得自己应该病得再重一点。也许她会来看望他也说不定!
坐到转椅上。铺好信纸,拿稳羽笔,奥斯涅决定还是要给妻子回信。他爱她。所以一直放不下,一直想着念着盼着等着,可要对她说点什么呢?
帝国摄政王把羽笔叼在嘴里,冥思苦想、前思后想、左思右想!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可真让人气馁!不过奥斯涅并没有灰心,他想对阿莱尼斯讲一讲最近发生的日常琐事,他还想对阿莱尼斯说一说阿卡和薇姿的事情。
“阿莱尼斯……我的爱……”
不好!奥斯涅将这张信纸揉作一团,他换了一页:
“亲爱的阿莱尼斯……”
这样就不错,可还是感觉不够亲密,于是这页信纸又被揉成一团。奥斯涅又开始重新构思:
“最亲爱的妻子、最亲爱的阿莱尼斯……”
这总成了吧?奥斯涅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笔迹,开头很好!接下来……接下来……接下来就按照自己想的写下去啊!可他发现脑中又是一片空白,一切词汇都在这封给阿莱尼斯的回信里显得无比的空洞和苍白。
奥斯涅放下笔,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他真的写不出。他以为自己该有很多话对阿莱尼斯说,比如道歉、比如解释、比如祈求宽恕和谅解,可他不知从哪说起,就好比……他突然失去了会话能力,即使面对面地看着阿莱尼斯。奥斯涅也不相信他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算了!
奥斯涅对说服自己一向都很在行,他把妻子的信妥善收好,默默地穿回他的衣服,也许现在还不是与阿莱尼斯进行交流的时候,但时间必然能解决问题。他和阿莱尼斯都还年轻,过一阵子……也许很快,也许是很久以后,他们总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他们毕竟是一对夫妻。
说不出也不要紧,奥斯涅如此安慰自己,他和阿莱尼斯的关系还谈不到感情破裂,只是这对年轻的夫妇把事情搞砸了,就是这么回事。
薇姿的动作十分迅速,她很快就洗完了,阿卡则不然,她以最舒服的姿势仰卧在大浴缸里,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就好比给她的情人怀上了第二胎!但她并不会那样奢望,与之相反,在见面之初她就备好了必要的避孕措施。事后她还以软刷清洁了一下身体内部,以防某个埋头乱撞的小奥斯涅误入歧境。
薇姿在阿卡刷洗身体的时候不免有些错愕,她在帮女伯爵梳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你不想要他的孩子?”
听到这样的话,阿欧卡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她回头望向苏霍伊主母,这个女人也给奥斯涅生过一个男孩儿,这点共同的经历使阿卡和薇姿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但她们的思考方式和处事原则却大相径庭。
“薇姿!你说……我在有过那种经历之后还会想要再来一次?”
苏霍伊主母没有言语。阿卡分娩的时候,她是当事人之一,她还记得安鲁主母对新生儿表现出地那种变态式的占有欲。现在的萨沙伊已经贵为泰坦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即便她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还不足她丈夫的万分之一。但有水仙骑士团和安鲁的家庭成员拥护这位主母大人的每一个决定。
这种时候,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交往一定要慎重!阿卡很倒霉,这有目共睹,她和她的儿子赶上了安鲁主母由天真无邪到自私无比的心理转型期。阿卡吃过亏,自然明白变得异常聪明,只要她做得不显眼,只要她安于一个情妇的本分,萨沙伊就不会为难她们母子。女伯爵就能保住她的地位和性命。
“其实……也不好怪她,谁叫她生不出来……”
薇姿不无幸灾乐祸地念叨了一句,她同样是聪明人,但还比不上阿卡的韬光养晦,这里面有一定的性格因素,但更大一部分是外在原因。
阿欧卡亚女伯爵虽然年轻,但她已在秘密斗争领域摸爬滚打了十年之久,她了解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肮脏的角落,也知晓人性的光辉总是无法抗衡欲望、嫉妒、猜忌、怀疑等等这些意指黑暗的代名词。她和薇姿的成长环境大不相同,她们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服务的方式也不一样。她和薇姿都是安鲁大帝的情妇。但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她们会以两重完全不同地方式走完她们的人生。在这其中,懂得如何自处的那个自然是寿终正寝。而服从野心的那个自然要被野心更大的人无情地吞噬。
阿欧卡亚是安鲁王朝获封女公爵的第一人,她是汉密尔顿宫的常客,也是帝国保安局的顾问,她的亲生儿子是一位皇子,但萨沙皇后一直都是那么霸道,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阿卡一直都没有认领这个孩子,直到萨沙追随大帝入土为安,经由维多利亚皇后的首肯,她才在晚年获得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孩子。
女公爵的一生都在谨小慎微中度过。维多利亚欣赏她的这种品格,在宫廷内外,阿卡一直是她的牌友,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历史不会记得阿欧卡亚,她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在最显赫的位置陈列着。
薇姿披上浴巾出门去了,她不放心奥斯涅,阿卡就没有苏霍伊主母的这种心计。她留恋热水,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薇姿正好要跟男人说些悄悄话,她便嘱咐阿卡再多洗一会儿。
回到卧室,帝国摄政王已经不在了!薇姿自然有点惊讶,她连忙换好衣服,出门去问值勤的卫兵。是柯克守着大门,他告诉苏霍伊主母,摄政王看望儿子去了。
小米卡尔特已经六岁了!他长得像他的父亲,浓眉大眼,活脱脱一个小号的奥斯涅,但他的身材要比他的父亲匀称得多,而且异常结实!如果他的13叔叔没有夸大其词,那么这个小家伙竟然能够放倒那些大他许多的孩子……这就更像他的父亲了!
奥斯涅坐在床边,打量着熟睡的大儿子。他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他甚至没有像其他的父亲那样认真地教育自己的孩子。他总是出门在外,总是由一个战场转向另一个战场,他对孩子疏于管教,他甚至想不出孩子的样子。
薇姿来到门边,脚步很轻,她在男人背后轻轻扶住他,亲他的面颊。
“嘘……别惊动他……你看他睡得多香啊……”
奥斯涅叮嘱孩子的母亲。
“他像你!像极了!”薇姿自豪地昂着头,她也在端详自己的骨肉,眼中满是溺爱的神采。
“是啊!多亏有你照顾他……”
“什么话!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
薇姿纠正奥斯涅,同时还不忘提醒他。
帝国摄政王点了点头,之前他是不会在乎这一点的,但现在不同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私生子的问题,萨沙不允许米卡尔特进入他的家庭,因为他的家庭是这个大帝国的执政根本,他的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能由他的权利中分一杯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即将加冕为帝,他要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在未来,当他觉得累了、困了、需要睡了!他的继承人就要接掌皇位。奥斯涅还年轻,他也看不出自己的子女会有多么优秀,不过小米卡尔特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他在这个孩子身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无需多说,米卡尔特注定不是做皇帝的人,他的身份了决定一切。奥斯涅充其量让这个迷恋海洋的孩子担任他的舰队司令。米卡尔特很争气,一支舰队、两支舰队,他妄图征服海洋的野心与他的父亲不谋而合。后来他成了安鲁王朝第一任海军元帅。但在获此殊荣之后他却再也没有出过一次海,因为维多利亚女皇把他的脑袋留在了都林。
这件事很难说得清!有人说是薇姿德林的野心害死了她的儿子,也有人说是米卡尔特元帅与维多利亚女皇在少年时代的一段情愫埋下了祸根,但不管怎么说,维多利亚上台后做第一件事就是极力祛除安鲁海军中的苏霍伊人,她刻意不去碰触塔里的炮兵,借以模糊薇姿德林的戒心,然后突然发难!以种种肮脏卑劣的手段给正当壮年的海军元帅罗织了海量的罪名,安鲁保安局的特别法庭只用半个小时便宣判米卡尔特有罪,他在判决书下达的当天夜里就被秘密处决。
为什么?
薇姿德林答不出。她的一生都是为了苏霍伊这个姓氏而疲于奔命。儿子的人头被那个狠毒的女人装在一个精美的金箱里,并送到她面前。女皇的用意大概是要逼死苏霍伊主母,因为她曾反对大帝与女皇的婚事。薇姿自私地想让自己的儿子迎娶维多利亚,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占据那个空置的后位。
众所周知,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公爵小姐与安鲁大帝的相逢是因由泰坦第三次卫国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大帝被困施卢尔山区,他在霍亨涯伦城堡遇到了一位绝代佳人,然后娶她为妻。
以上是公开的说法,但在那个时候,小米卡尔特也在他的父皇的军帐里。霍亨渥伦公爵小姐只比这位皇子大上那么几岁,他们同是年轻人,并且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感到惊异,她和米卡尔特很有可能成为令人羡艳的一对情侣,可米卡尔特的父亲捷足先登,安鲁大帝似乎并没有忘记他对这个小美人儿的承诺,他说她会是一位皇后,他做到了。
按理说,苏霍伊人和维多利亚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女皇也不会把年轻时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可以容忍缪拉控制骑兵。可以容忍水仙骑士和帝国近卫军互相扯皮,她甚至任由阿赫拉伊娜的子嗣重新控制了安那托利亚大平原,但她就是无法忍受一个私生子执掌她的海军。
这里也许真有一些深层次的原因,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刚刚加冕为帝的女皇陛下会拿红极一时的海军元帅第一个开刀,但通过这次雷厉风行的血腥手段,泰坦境内所有的不安定分子都对新上位的帝国女皇刮目相看,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这就给了维多利亚养精蓄锐各个击破的宝贵时间。
无论米卡尔特安鲁苏霍伊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海军统帅,在他那些开疆拓土的光辉战绩成为嫉恨和猜疑的根源之后,他注定是维多利亚时代最可悲的牺牲品。
此时此刻,孩子的母亲已经挽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手臂,很明显,她要跟他谈一谈,他就要成为泰坦帝国的皇帝了,这次谈话将决定苏霍伊家族在未来一段时期的命运。
一直以来,奥斯涅在念起薇姿德林的时候还是很难将她和火器联系到一起,可就是这个女人为泰坦帝国研发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火药武器。这个女人对泰坦的意义相当于一个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她于时局的作用不是武装了一支军队,而是让一支军队具备征服一切的实力。
这就是薇姿要跟她的情人谈一谈的事。泰坦的火器生产能力仍没有达到武装一支现代化军队的规模,要想建立一支人数在十万上下、武装新式步枪和火炮的正规军,需要这个大帝国各个生产部门共同进退。
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负责的过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薇姿德林终其一生也没有看到这样一支军队。他们所能做的只是为泰坦的现代化军工生产打好基础,并为未来的军队建设和全新的战争方式做好准备。
薇姿的准备很充分,她和帝国境内最主要地几家军火供应商已经达成一致,若是国家以统一采买的方式。对火药武器的原料产地、制造工艺、生产销售等各个环节实行专营,那么制造商就可以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同时还可以避免赋税造成的困扰,只要条件允许,制造商甚至可以允许国家除帐,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提高产量,国家就要以相应的专营优惠政策进行配合。不管怎么说,在大的工矿工厂和手工作坊还没有形成规模和自身的生产优势之前。由国家垄断火器产业是必然之举。
“这样会不会便宜了那些商人?”
奥斯涅有点怀疑:
“国家出钱,他们办事!若是他们办得不尽心那该怎么办?要是火器的质量不达标该怎么办?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吗?以帝国目前的普遍生产能力,十件火炮里面就有四件是残次品,这笔钱让我花得很不开心!”
“这是没办法的事……”薇姿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如果单以苏霍伊的熟练工来计算产量,我能交给近卫军和水仙骑士团的火器成品还不足国家采买计划的四分之一!国家的整个生产领域还达不到你的要求,这得慢慢来,我早就说过的!”
尽管知晓这个道理,可奥斯涅还是有些郁闷:
“就没有进一步提升产量,进一步保证质量的好办法吗?”
“当然有!”
“什么?说说看!”
“立法!”
“立法?”
“没错!”
薇姿异常肯定,这就是她要跟帝国的主宰者说起的第二件事。
泰坦帝国现有的火器生产已经达到世界最高水平。关键技术需要保密。生产领域的各种环节也需要规范。制造商地生产行为必须有法可依,违规就要处罚,处罚就必须合法合理。这样才能避免生产的混乱,进而克制诸多贪赃枉法的行为。
杀伤力强、技术含量高的火药武器自然不能想怎么造就怎么造,泰坦要以律法的形式来规范火器的形制。只有规范的、统一的、达到质量标准的火器才能做到大量装备部队,这是生产现代化的必须,也是军队现代化的标志。
奥斯涅欣然接受了这项倡议,薇姿自然很高兴,她说起下一件事情。按照她的定计,由她和苏霍伊家族的几位最主要的工程师出面,建立帝国火器标准量衡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作用就是为泰坦的现代化军工生产制定标准,同时以基金的形式资助自主火器研发。再以审计的方式监管各大制造商的生产行为。
帝国摄政王终于放下一颗心,薇姿不光是一个创造力惊人的发明家,还是一个善于持家、善于经营的管理者,她的存在已经抵得上一支十万人的火器部队。尽管奥斯涅是看不到这支军队了,但到了他的继任者那里,随着泰坦国力的不断提升,随着战争资本的不断壮大,维多利亚女皇终于在她的统治末期建立了一支全部列装火器的攻击舰队,这支载有三万多名水手、一万余名炮兵、九万余名掷弹兵的庞大舰队先后征服了西葡斯、威典、埃及,并在最后的最后击败了英格斯特与法兰的联合舰队,为泰坦登临海上霸主的宝座开辟了捷径,也为维多利亚时代的百年辉煌奠定了武力根基。
就在薇姿与情人的深夜长谈快要结束的时候,苏霍伊主母小心翼翼地说起了最后一件事。她要试探一下帝国主宰者的口径,若是有希望,或者说有机会,薇姿就会竭尽所能,力求给自己的身份正名!
她是这样的说的:
“奥斯涅!小米卡尔特……将来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你?”
“当然是跟着我!”奥斯涅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给出答复:
“干嘛突然这么问?他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长子!即便我没有给你任何名份,可同样没人能够否认米卡尔特的身份!他会是一个好小伙子,就在不久的未来,他能做到我所能做地任何事!我相信这一点!”
薇姿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即使奥斯涅没有提到继承人的问题,但苏霍伊主母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她和她的儿子不会得到阿卡母子那样的待遇。奥斯涅既然已经肯定了米卡尔特的前程,那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不用过分操心。
在这个时候,以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加冕之后的很长一个时期,薇姿德林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安鲁皇位的野心。她的野心仅仅是给自己的家族在皇庭御前谋求一个显赫发达的地位,可人总是会变的,欲望本无止境。
在安鲁大帝的第四皇后被皇室判罚出局之后。薇姿便开始了一系列争夺这一替补位置的行径。但结果谁都知道,她莫名其妙就败给了一位绝代佳人,最后这位绝代佳人还把她的儿子推上断头台,以致她在儿子死后的第二年便撒手人寰,而她那位担任炮兵元帅的弟弟却在整个事件中始终保持沉默……也是因此,塔里得以幸免,苏霍伊家族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主母和一位海军元帅而被连根拔起。
维多利亚还需要塔里指挥她的炮兵,还需要苏霍伊家族的火器生产能力,她只是除去了看着最碍眼、现实上最有威胁的两个人。这也间接说明她在对待潜在威胁这个层面上尽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真传,但归根结底。她和她的丈夫之所以能互相吸引,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当奥斯涅和他的情人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阿卡睡得正香。也许是吃了特效药的关系,他觉得异常亢奋,兼且浑身发热,所以他又侵犯了女伯爵,最后又和薇姿缠绵了一个早上。
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帝国的主宰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城里来的报告说有人在军部闹事,他也压根不想理会。
据说事情是这样的,一伙青年军官在酒馆里多喝了几杯,反正总也是闲来无事,他们就跑到最高军部的大门口去请愿。
请什么愿?自然是敦促帝国摄政王早日加冕。二十万大军齐聚首都,他们已经在这儿驻扎一月有余,都林的风景看够了,是时候出门耍威风去了!可最高统帅和那些高级将领在胜利庆典过后竟然没了动静。
军人们要吃的、要喝的、要逗乐子,还要玩儿女人,可军法军纪不允许他们这样做,在一个不能惹是生非只能循规蹈矩的地方呆得久了自然惹恼了这些心似火炭的小伙子,他们是来都林凑热闹的,不是来静坐的。最高统帅得快点出发、得快点加冕!要不然他的军人迟早得让他憋出个好歹。
刚开始只是一小群醉醺醺的尉官,他们只是胡言乱语,军部大院里的当权者自然不会跟这些打交道。那有失体面,所以大院里出来一个小小的通讯官,还有一队专责维持军纪的宪兵。
两帮人在大门口纠缠起来,这下吸引了更多的官兵围了上来。其中有些头脑清醒的军官开始发挥作用,他们认为酒鬼们的话一点也没错,事情不能拖延下去,他们认为最高统帅应该也必须出发了!现在已经是七月末,他们不想在都林过神诞节。
军部首脑们对这件事的反应相当迟钝,他们以为只是一伙不甘寂寞的小家伙在发牢骚,可围在门口的近卫军官兵越聚越多,醉汉们的即兴演出真的引发了一次声势惊人的请愿活动。这里有军官也有士兵,有贵族也有平民,他们来到首都就是为了将最高统帅推上皇帝的宝座,他们的统帅得让他们看到这一切。
不得已,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亲自出面,他紧急照会了各大军区的司令长官,又请调水仙骑士团的红虎骑兵帮助维持首都秩序,等到作战部那边拿出对策,路面上已经积聚了过万名请愿官兵!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急着回家抱老婆的庄稼汉,他们也不想一想,皇帝又不是一鞭而就的事,操之过急只会让事情更难办。
无论如何,该安抚还是要安抚,该戒严还是要戒严。首都再次恢复军事管制,等到更多的近卫军官兵被控制在各自军营的之后,约翰特上将才按照范例,与请愿军人的代表进行会面。
来的是几位战争中立过大功的大英雄,不过军衔最高的也只是上校而已。总参谋长还是很客气,没有指责这些家伙其实是给最高统帅添乱。他用心听取了代表们的意见和要求,这些人的想法还真够简单,他们只是想离开都林这个鬼地方,然后拥戴他们的皇帝获得神权。
约翰特上将只提出两点,第一,请愿不是要挟,更不是破坏秩序的借口,帝国军人应以大局为重,要无条件地服从命令;第二,最高统帅时刻不忘近卫军官兵对他的拥护和爱戴,行军计划已经拟定,但出于保密和安全方面的考虑才没有告示全军。
一番软硬兼施,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军人代表这就被打发走了,就像一场热闹的舞会突然中断。聚在军部大院门外的那些无事可做的好事之徒各自打道回府,看他们那副嘻皮笑脸蹦蹦跳跳的样子真是令人感到无奈。
不过这次突发事件到底是给军部大员提了个醒,他们不能让帝国军人无事可干!这些家伙在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没事找事,而且他们说得没错!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最高统帅戴上皇冠,他们的寄托和心愿才会最终达成。看情形……这件事必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