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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集 第七章

泰坦穹苍下 新月 9838 2024-03-21 13:34:58

教历802年4月4日,聚集在卡皮托疗养院的军人代表终于结束了四天会议,陆续踏上归程。这表明军人们在帝国首都的工作完全结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依靠军人的伟力登上王位,依靠游说和高超的制权手腕理顺了各个军区和世家门阀武装集体之间的利益配比。

其实,光靠游说和制衡永远与解决不了战争中的现实问题。帝国摄政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军队需要为大兵团作战准备一套全新的体制,当侵略者深入帝国内地的时候,随着被占区的扩大,近卫军的军群军区编制就会成为敌人的笑柄,同时也会限制自身的战斗力。

应该有一种科学的方式能够解决大兵团运动作战时的队伍建制问题,奥斯涅摄政王在皇家军事学院时期的毕业论文只是对这个问题浅尝则止,他的单步方面军纵队制式虽然经受过实战检验,但出现于第一次卫国战争肖伯河河套平原战役的“纵”仍是军区建制的衍生物,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要建立一种科学合理,并符合战争需求、能够有效打破近卫军区域利益团体的战场编制,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军群内部的派系问题。

说起大集团军群内部的派系问题,帝国摄政王首先想到的就是全军扩大会议上最著名的问题儿——北部战区!

令奥斯卡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大会上所有的军群军区都是在为自身利益谋求预算给养和充足地补充兵,只有北方军群代表在自己人中间就吵了起来。会议表决数度因为北方军代表的胡搅蛮缠和损人不利己而中断。

这样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嚣张跋扈做足兵痞派头的个别北方军代表还企图故意拖延会议日程,并在会议间休用各种各样见不得光地小手段去拉拢首都军部中的主事官员。在第一时间得到部下奏报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立即做出反应,他解除了六名北方代表的会议资格。给予军衔降级处分,并勒令北方集团军群代表团团长在大会上向全军代表和首都军部作检讨。

这份检讨勉勉强强在会议上通过了,可大多数与会军官仍对混乱的北方军务抱持看热闹的心情,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善长在窝里斗的北方兵痞。

作为北方兵痞地最高统帅,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将军倒不像他派往首都的会议代表那样倒霉。甚至可以说,这位近卫军历史上最年轻的集团军群上将总参谋长该是春风得意才对!他刚刚收到最高军部寄来的新军衔和新军衣,此时此刻他正在对着镜子美滋滋地试穿试戴。

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上将年仅三十五岁,虽然他拥有的记录比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在二十一岁“幼龄”晋升帝国元帅还差了那么一些,但两个人一直都有惺惺相吸的感觉,就像这一次!

克拉苏斯相信奥斯涅摄政王一定能够领会自己的用意,若是不把那些喜好挑惹是非的家伙派去最高军议上出出风头,近卫军统帅就不会理解北方军的现实难题。

也许是因为北方人特有的那种凡事较真、或是欢喜拉帮结派、占止,为王地品质,北部军区内部的上层军官团派系林立。而且一直以来,土匪和兵痞始终是北方的特产。当兵即当匪,今天是匪、明天是兵,今天是兵、明天就是匪——北方部队如此而已。

在对待北方集团军群地问题上。首都军部没少花力气,可三番五次的整治一直收效甚微——北部军区存在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三巨头在实际上控制北方的大片土地,地方驻军也就无法获得足够地资源,更无法获得等同于其他三方大集团军群的地位。同时。阿尔法三世的罗琳凯特皇后为了家族和自身利益,长期把持北方军务,在北方军中任人为亲,进一步加剧了军队上层的腐朽堕落。

也是因此,北方军一直不存在集团军群总司令这个职位,在泰坦近卫军的四大地方军系统里,只有北方军的主官由参谋长担任。这样一来,北方军大本营的控军力度就在无形中被削减了一环,北方军的总参谋长在现实中并不能像军群总司令那样直接行使人事任免权和战地最高指挥权。

在797年前后,泰坦军务大臣冯.休依特.阿兰元帅亲自出面,在全力打击北方三巨头家族势力的同时,以一场大规模对德战争达到了清洗一部分北方军官的目的,并为淤积已久的北方军群上层职权系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甚至还借着胜利为北方军人拓展了极为有利的战场环境。

因此!我们可以说银狐阿兰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家、谋略家、泰坦第一智将!他借皇帝之手剪除了三巨头,又借战争之便打乱了北方军群的利盖派系、清理了其中的一些人渣和无能之辈。

在亲身执掌北方军务的过程中,阿兰元帅做出了许多调整、许多布置、在加强队伍战斗力的问题上也反复投入伟力。可现在的问题是,银狐志得意满地上阵、被人抬着由战场上走下来!

尽管接替阿兰的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将军也是一个全面俱到的好手,可控军手腕上的差距还是令他在北方军区的工作难以为继。在失去阿兰的全盘控制之后,北方军的陋习死灰复燃。德军兵临城下,泰坦军人的派系和小团体之间的争斗大有燎原之势!要打破这种危险局面,克拉苏斯认为,只能借由自上而下的军群编制改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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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克拉苏斯也知道,若没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支持,改组近卫军传统官僚系统就会是比抵御德意斯人的进攻更加困难地事。

将崭新的军衣穿戴整齐,克拉苏斯将军就打开了卧室大门。最为他赏识的几位北方将领都等在门外。一见到军群主官,在场地将领便都以最庄重的军姿向统帅立正敬礼……他们互相之间都是同龄人,平常并不习惯这么干。大家只是为了祝贺克拉苏斯地升迁。

北方军总参谋长最先与刚由帝国首都赶回军群司令部的李将军,他揽住老朋友的肩膀。又亲了亲对方的双颊,然后才用促狭的目光上下打量李,麦克伦。

“砸地啦?当了几天军情第二特战旅地代旅长就摆出一副精明强干的架势啦?”

克拉苏斯话音刚落就引得满室的北方大汉“嘎嘎嘎”地怪笑起来。

李,麦克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报告总参谋长!正打算向您述职……”

“拉倒吧……”克拉苏斯猛地一挥手,“还述啥职啊?马上给我去前线,带上你的整编第八军去敲鬼子的营门!”

豪爽的北方军官笑得更厉害了,李将军只得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是”

克拉苏斯将军的卧室紧临着集团军群的作战部门。他引领军官们走进宽敞的砖石大厅,期间还不停地向李将军询问首都之行的见闻。

这间华丽地砖石大厅原是杰布伦要塞的宴会厅,直到克拉苏斯将司令部设在要塞主堡之后才被改为作战室。作战室靠内里的一侧高墙上挂着一幅一人多高地战术地图,地图上描绘着东起捷坦边境、西至斯坦贝维尔黑森林的帝国北部防区。

克拉苏斯在地图前站定,他刚想开口就听见站在砖石大厅二层陵窗里的哨兵朝室内大喊了一声:“投石……隐蔽!”

隔着要塞主堡的高墙,石头建筑里地人还是能够听到一块重物从空中呼啸而过的声音。在一阵难以形容的沉寂过后,主堡墙体上突然发出一声暴裂一般的呜鸣。堡身剧烈地颤抖、墙体和屋顶抖落了满身的灰尘……

“要该死的德意斯人!”克拉苏斯将军低声诅咒了一句。

突然间!杰布伦要塞内部响起了更巨大的轰鸣,音波刺穿墙壁、在各条走廊和战道中回荡不绝,沉闷的愤怒的暴鸣持续了半分钟的回音,克拉苏斯的耳朵在经历一阵音啸之后才清楚地听到炮弹在下落的时候撕裂空气的声音。

“是塔里!”李将军欣喜地笑了起来。“首都炮兵师不愧是参加过妻女山阻击战的老兵,只要德意斯人敢朝咱们扔石头,塔.冯.苏霍伊将军就用火炮朝他们吐口水!”

“他带了多少炮弹?”克拉苏斯皱起眉头。他的布伦要塞拥有十二万守军,足够城下的二十万德意斯人啃上一年半载,可最关键也是最令克拉苏斯感到担忧的就是补给品的运输、后勤通道的安全、以及补充兵的来源问题。

“炮弹?”李.麦克伦前后想了想,似乎他也有些担心。“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苏霍伊将军向我提起过一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有意重新扶植苏霍伊家族的军工产业!我在回程的时候就经过灰熊要塞,那里的确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重新扶植苏霍伊?”克拉苏斯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摄政王殿下必然有他的道理……”李.麦克伦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殿下命我将这封私人信件转交给您。“北方军总参谋长接过信件,他四下观望一阵之后才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亲笔信收到怀里。“好啦!”克拉苏斯转向在场的军官。“李回来的正是时候,看到战场中线那片浅蓝色的区域了吗?”

李.麦克伦点了点头,战术地图上标记为浅蓝色的那片区域是布伦要塞左翼防线的最中心,德意斯王国军若是打算对要塞进行合围,必然会由无险可守的左翼防线中心区域发动突袭。

“突出部!”克拉苏斯将军大力按住战场上的蓝色区域,“我需要你的第八军在半个月内打破左翼战场上的僵持局面,于中心防线最前沿建立一个正面跨度不小于十公里、南北纵深不小于七公里的突出部!”

“头儿!您没搞错吧?”虽然李.麦克伦是北方集团军群鼎鼎大名地战场英雄,可他在听到总参谋长的作战部署之后还是垮下一张脸。“德意斯人大举来攻!第八军能守住防线已经非常吃力。您还要我在对方的锋线上打开一个突破口!我可不想士兵地生命陪您……”

“我不是那个意思!”克拉苏斯摇了摇头,“前两天的作战会议你是没见到,第五军和第十七战区地家伙就像疯了一样!既然他们不想缩在要塞里。就让他们和德意斯人面对面地打一场!由他们发动突出部之役,你的第八军由后策应。”

“可刚刚您不是命令我的军团去开垦突出部吗?”

“你可别傻了!”克拉苏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会拿你和八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吗?你只要告诉那些活得不耐烦的家伙……你地锋线前沿就是突出部,然后让他们上去拼命!”

李将军瞪大眼睛,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早已熟识的总参谋长,样子就像第一次认识。“将军,可您想过没有!第五军和第十七军区的士兵也会被德意斯人……”

“他们必然会败!德意斯人势大。这是没办法的事。”克拉苏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别为他们难过,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是普通一兵,为国捐躯都是迟早的事!但总得有人为战败和牺牲背负责任!你给我记住,我不是让你的第八军在突出部后面看热闹,当第五军和十七军区的部队败退下来的时候,你就给我把所有地军级主官全都捆起来,布伦要塞会有军事法庭在等着他们。”

“总参谋长阁下!”李,麦克伦朝他的军群总指挥郑重敬礼,“请您再考虑考虑!利用士兵的生命铲除异己不是真正军人地作为。您不能像阿兰元帅那样……”

“够啦!”克拉苏斯猛地挥手制止第八军军长的胡言乱语:“李.麦克伦将军,你只需要执行命令!”

李将军摇了摇头,“你变了……”

克拉苏斯没有言语。他只是背向在场的军人,状似专注地打量着地图。作为一大集团军群的统帅,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没有足够地力量控制军内的不同派系。由之前的三大家族并入北方近卫军的部队实属各自为政,连驻守布伦要塞的重装步兵军也经常性地抵触他的命令。要想打赢这场战争。前提必须是军群内部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望着李将军的背影,唐.卡洛斯少将不禁暗自叹息。李将军在刚刚提到了阿兰元帅的冬季攻势,这令他想到自己在那场战役中牺牲的三个弟弟。

“报告总参谋长!”平民出身的帝国勇士从军官群中站了出来,“总装备处接到了帝国军部发来的第九批战争物资,不如——““,“不过什么?”克拉苏斯将军朝他的总装备官吼了一句。

唐.卡洛斯挺起胸:“战具还是跟不上消耗,特别是铁箭和刀具,马料和粮食的质量也参差不齐!一线卫戍部队的指挥官都在向我抱怨,我……”

“他们向你抱怨,你就向我抱怨!那我问问你,我去向谁抱怨?”

克拉苏斯瞪圆眼睛,他的怒火来得又凶又急。

北方集团军群的总装备官唐.卡洛斯少将难堪地垂下头,他也觉得从前的克拉苏斯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理喻。

“对不起……”军群总参谋长在沉默半晌之后才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泰坦帝国的四大军群主官里面就属他的压力最大,在大敌当前之际还得提防队伍内部的不安定份子,克拉苏斯只能祈祷他的防线撑过一天是一天!

今天是802年4月4号,当落日燃尽余辉,德意斯王国军就从布伦要塞北方锋面的平原谷道退了出去。空旷的原野上落满黑洞洞的炮坑,守在城墙上的近卫军士兵就对着首都炮兵师的杰作指指点点,样子满是欢喜。

晚霞将西方天宇变作一颗成熟的大柿子,流云时而前行时而在空中悬停。巨大的要塞堡垒飘扬着战旗,士兵们三丛五团地蹲在城墙走道上,他们守着汤锅,说着各种各样的无聊话,但都不去留意身边的战友又少了谁。

有时,战争就像平原尽头的落日一般乏味,除了蚂蚁一样的敌群和活生生的战友,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士兵的心灵隔开一段异常遥远的距离。

就这样,带着些许无奈和寂寥,802年4月4日的夜幕降临了。

同样是帝国最高法庭,在经历一场乏味甚至带点色情的审判闹剧之后,一场新的诉讼又开始了。法庭正门的高大罗曼式厅堂上悬挂着莫瑞塞特皇朝的狮子徽和象征正义女神的纹章,贵族们就守在大堂里。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三不五时地望向门口,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迟到了六个钟头,都林的交通就算再糟糕也不至于把阿莱尼斯一世女皇堵在那里。

八点一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淡蓝色的天宇被光明神的画笔涂上了墨汁,星星燃起一闪一闪的灯火,只有两三颗,点缀在月亮出没的地方,预示着一夜晴空或是越来越热的天气。

“她来了!”不知是谁在走廊里喊了一句。

帝国最高法院喧闹起来,首都贵族忙不迭地赶来看热闹,与审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时的热情相比,这些为莫瑞塞特皇室服务了四个世纪的世家子弟都带着惊恐悲哀的神情,就像突然失去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东西。

在法庭里有一群趾高气扬的家伙,他们满心欢喜地听闻女皇陛下的降临,却没移动好好搁在高背靠椅上的大屁股。南方贵族再也不必谨慎小心地察言观色了,他们再也不必担心莫瑞塞特皇帝会把帝国的苛捐杂税全都摊牌到自己头上,他们要用贵族元老院赋予自身的合法权利审理曾经的皇帝。

按理说,如果大法官判处皇帝罪名成立。那么皇帝就会被他们罢免。要是运气好地话……皇帝还会被南方贵族集体送上断头台!想想吧,历史上也不见出过几个被贵族院的决议送上断头台的皇帝。

所以!最高法庭旁听席上地南方贵族是兴奋的,他们打算创造一段由贵族书写地历史。尽管来自维耶罗那方面的消息并不允许他们大张旗鼓地数落女皇陛下的不是,但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火急的贵族本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心理,他们把全部心思都倾注到针对帝国皇帝地审判工作里。

说了这么多,女皇陛下到底犯了什么罪?在审理一位皇帝的时候,控方是谁?检方又是谁?是最高教廷的世俗神权代表以光明神的名义赐予莫瑞塞特帝王统治泰坦的权利,除了光明神。世界上有哪个人能用怎样的借口剥夺这样一位主宰者的权利?

南方贵族似乎考虑到所有的问题,他们由罗曼教廷请来了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又花了大价钱从教宗陛下那里取得了一份没有填写罪名的控诉状,不过当然,单凭这些还不能审判一位皇帝,他们还得争取到贵族元老院绝大多数地赞成票,还得在首都贵族把持的都林城占据一席之地,还得在占据首都的军人中间制造一定地影响力,还得……

总之呢……天知道南方贵族到底使用了多么巨大的动量!不管怎么说,在教历802年4月4日。他们造成了审判帝国皇帝的事实。尽管女皇陛下已经迟到六个小时,但她还是来了不是吗?这说明……南方贵族会取得对莫瑞塞特皇室的最终胜利!

“都把嘴闭上!”阿莱尼斯旁若无人地走上被告地席位,她冲旁听席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大贵族不屑地瞪了几眼。

贵族们立刻屏住气。他们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还是老样子,穿戴着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外衣前襟和一切镶嵌钻石饰品的地方都挂着雕刻莫瑞塞特皇室纹章的金片。女皇高昂着头,她的皇冠在屋宇的火烛映衬下发出炫人眼目的豪光。这片神圣的光芒在女皇头顶凝而不散,就像空想中的神迹。

按照南方贵族的理解能力,阿莱尼斯女皇应该像那些受到侵犯的女人一样惊恐,她该哭丧着脸,用卑怯的口气祈求大法官、陪审团和在场的贵族宽恕她的罪行,可看看她那副样子!她刚做过头发、刚换过衣服、刚蹬上鞋子,她是来逛街的吗?

“把嘴闭上先生们!不要让我看到有人接话、有人搭茬、有人随地吐痰!你们是绅士,不是地痞!”

阿莱尼斯刻薄地讥讽着在场的贵族,包括来自首都的绅士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垂下头,直到这时他们才记起骨子里的从属性,他们是皇帝的臣子,皇帝的话就是真知。

“够了!陛下!”

阿莱尼斯闻声望了过去,她有些诧异,坐在最高法庭审判席上的大法官并不是猪猡一样的史蒂芬玛阿里伯爵。现在这个老人女皇陛下可从没见过,不过她能从老人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不好惹的气息。

“陛下!在审理没有开始之前,我一样可以先予定您的罪,您觉得藐视法庭这个罪名怎么样?”

阿莱尼斯刚要反驳回去,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一名近卫军军官突然挺身而出,被摄政王殿下调给妻子继续做秘书的伟克,克加德上校向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微微欠身:

“尊敬的庭上、个位陪审团官员、在座的先生们!”伟克上校面带微笑,帝国女皇扯他手臂他也置之不理。“女皇陛下并无任何藐视最高法庭的心意!就在刚刚,或者说是整个下午,陛下一直在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商讨前线军务事宜,如果对各位有任何冒犯的地方,我向庭上、陪审团和在座的先生们致以歉意!”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女皇陛下致歉?”不知打哪钻出来的最高法官不依不饶地质问伟克.克加德上校。

阿莱尼斯突然不耐烦了,她从没吃过这种委屈。“喂!你!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又有什么资格出任帝国最高法官?你的职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陛下!您还是等等……”伟克上校再次把怒火中烧地帝国女皇拖到自己身后,接着他便转向眼睛瞪圆了的大法官。“尊敬的庭上。我当然可以代表女皇陛下向在座地各位致歉,因为是我把传唤使者拦在门外,女皇陛下并不知道今天她要出席庭上的审理。”

“你凭什么这样干?”大法官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因为……这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地吩咐。摄政王殿下在进门的时候告诉我——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与女皇陛下的密议!”伟克克加德狡猾地笑了笑,“尊敬的庭上。其实……您只要向摄政王殿下求证一下就能知道女皇陛下的迟到是他一手造成地!”

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呻吟了一声,他可不是帝国最高大法官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伯爵那样的废物点心,若是法庭上的审理牵扯到那位说一不二的帝国摄政王,事情只会更麻烦!

“好啦女皇陛下,”临时最高法官在权衡一番之后终于放弃无理取闹的打算。他径直敲响定音锤,示意庭议正式开始。

“请控方宣读……”

“等等!”阿莱尼斯突然朝庭上摆了摆手,她用手中的权杖指了指坐在控方席位上的一个装模做样的家伙。“他是谁?”

大法官无奈地摊开手,“陛下,您这是明知故问!他是南方五省最著名的律师德拉霍克爵士。霍克爵士以嫉恶如仇和公正严明著称司法界,再说……他就是那个代表帝国贵族集体控告您地人。所以,您不必担心他会冤枉好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是谁?”阿莱尼斯对自己讨厌的家伙一直没有好脸色。

“我?”临时大法官不耐烦地捧住额头,“陛下!我本是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现在是审理这次案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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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问你的名字!”

大法官望着面容坚定的帝国女皇,他突然感到有些难堪。“我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

“巴里亚乌德尔伯爵!”阿莱尼斯状似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临时法官的名字:“我不认识你,但我记得!乌德尔家族于教历597年第三次坦法战争中自建独立旅团守卫帝国疆土,战后因功勋卓著被莫瑞塞特卢里德皇姓四世先皇加封伯爵衔!现在可倒好……乌德尔家地子孙长了大出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要把一位莫瑞塞特皇帝送进监狱!”

女皇不屑地打量着最高法官:“伯爵阁下!你还记得乌德尔家族在获封贵族时的誓词吗?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感到羞愧吗?”

“抱歉陛下!”衰老的大法官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的年纪。“您所说的不是今天的议席,如果我感到羞愧会去教堂扦悔,在法庭上,一切会以犯罪事实为根据。现在犯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省省控方的口水吧!”阿莱尼斯不想再做无意义的纠缠,敢于在庭上出面的人必定寡廉鲜耻。“快点传唤你们的证人吧!把所谓的证据一件一件展示出来,也好让我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叛国罪、战争罪、毁谤罪、伪证罪、蓄意谋杀罪、蓄意伤人罪、妨害国家安全罪、妨害司法公正罪、妨害公民权益罪、非法谋夺他人财产罪……”德拉霍克爵士板着脸,他义正词严地将控诉书上的罪名一仵一件地罗列出来。

“哦啦!”一声兴高采烈的欢呼响掣法庭大堂。

在场的所有贵族全都心惊胆战地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投去目光。

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法庭门口脱掉他的外套,随手便丢给身旁侍立的一名圣骑士,这名圣骑士就是仍在当值的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巴西利恭敬地接过摄政王殿下的大衣,然后他便朝门外挥手示意。

在贵族们的惊叫声中,大队的近卫军刀斧手涌进法庭,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就占据了法庭的各个角落,有一队还闯进法庭二层地包厢。将包厢里的大贵族极其女性家眷全都赶了出来。

“奥斯涅摄政王殿下!您……”

“得了吧!”奥斯卡朝临时法官挥了挥手,“想说什么?藐视法庭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巴里亚乌德尔伯爵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室内的近卫军士兵,在这种时候跟奥斯涅摄政王耍嘴皮子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我听说你们要把我地妻子送进监狱。不过大家请放心……”奥斯卡边说边用不甚在意的神情摊开手。“大家放心!我可没有一点干涉司法公正地用心,只是我有点担心庭议现场的安全问题!都林城仍在戒严。如果法官大人没有意见,就请庭上、陪审团、还有在场的先生们接受士兵的检查,军事情报局提供的现报表明……现场可能有人持有管制刀具、大麻、自制火枪、以及……我忘了!反正是些危害国家公共安全地东西。”

乌德尔伯爵为难地四下张望,摄政王殿下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被打发走的道理。可若是让士兵检查庭议现场……今天的审理多半也就泡汤了!

“殿下!不如这样吧!”临时法官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今日休庭!开庭时间会另行公布。不过您在事前一定会得到通知,到时候……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圣骑士就可以在庭议之前检查到场的各位先生女士。”

奥斯卡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再没理会必恭必敬的大法官,而是兴冲冲地走向自己的妻子。

“嗨!尼斯!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阿莱尼斯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奥斯卡,他在之前可没说要来。

“我倒没什么,但是你……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奥斯卡向妻子伸出手,其实他挺喜欢妻子打扮成女皇的样子,可这是什么话?他的妻子就是一位女皇,只不过……他这样想地时候会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浓烈的欲望,这种欲望能够令他征服一切东西。或者说……就是征服欲。

“我好想你……”奥斯卡牵起妻子的手臂摩挲起来,也不顾忌在场地人都在呆看这一幕。

阿莱尼斯被恶心得抖了抖,她掉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喂!拜托你。别在这里!我会认为你是在演戏!”

奥斯卡只得把妻子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臂腕里,当他领着帝国女皇走出法庭地时候,在场的贵族终于想起身为贵族的自觉,前一刻还在为今日这一壮举而自豪的人已然诚惶诚恐地跪倒在走道两边。也许他们是在跪拜那位新的主宰者,可帝国的女皇陛下依然高傲地经过这群欺软怕硬的奴仆,她在俯瞰跪伏在地的人群时,就像是在打量川流熙攘的蚂蚁。

“你要带我去哪?”阿莱尼斯有些惊异!她的丈夫没有送她上车,也没有为她预备马匹,奥斯卡只是挽着她的手,在走出法庭之后就领着她走进了夜幕下的都林。

“你想去哪?”奥斯卡促狭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印象中,他与阿莱尼斯从来都没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地走在马路上,像那种正在经历热恋的情侣。

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偏头想了想,她不确定奥斯卡是心血来潮还是存心如此,“我想不到!你想去哪?”

奥斯卡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我想约你去看望一下阿兰元帅!你知道,不管怎么说……应该的嘛!但是,看看都林的夜色,我不想把这样完美的夜晚送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子,所以……”

“所以什么?”阿莱尼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很少这样轻松自在地笑一笑,现在看来,与丈夫相处并没她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所以咱们应该四处走走!”奥斯卡颇为头疼地抓了抓鼻子,他并不知道情侣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和妻子亲热一下。

对啦!就这回事!奥斯卡想和阿莱尼斯亲热一下,他为这件事琢磨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得有借口、他得有理由、他得有机会、他得有一个像今天这么清爽的夜晚和好心情!那么这样一来……就得为亲热找个好地方。

与丈夫的没头没脑比起来,阿莱尼斯并无多少不自然的神情,可她心里一直都在打鼓,这从她的脚步就能看得出——她总是下意识地落后丈夫少许。

“他想干什么?”女皇陛下心虚地想,“撕掉我的衣服?撕掉我的衬裙?撕掉我的束胸?斯掉我的内衣?然后呢?”

然后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令阿莱尼斯的面孔涨得通红,就像她从没做过那么丢脸的事,或者说……她只在梦中做过那种事!阿莱尼斯很难相信自己竟与丈夫结婚五年,如果她真的已经结婚五年,她该对那种事心安理得才对。

“呃……你怎么看南方人对我的指控?”帝国女皇红着脸,她就开始胡乱说些分散注意力的东西。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正为这件事头疼不已。帝国摄政王四下打量一番,街道两旁的建筑都亮着灯,路面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他和妻子两个人。不过当然,奥斯卡指的人仅仅是他自己和阿莱尼斯,他们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近卫军侍卫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行人……于是,奥斯卡就低声对妻子说:

“你知道吗阿莱尼斯!要度过这一关其实很容易,只要我能接受南方人为我选定的妻子,那么一切……”

“你说什么?南方人为你……他们为你选定了一个妻子?”

奥斯卡打量着女皇陛下的神情,可是很奇怪!阿莱尼斯没有横眉竖目,反倒像听说什么新鲜事一样好奇地瞪大眼睛。

“是谁?是谁?南方人为你选了谁?”

“你干嘛这么兴奋?”奥斯卡狐疑地盯着妻子,天底下的女人在听闻这种事时应该歇斯底里才对。

帝国女皇偏头想了想,“我只是想知道那个要接替我的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斯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是男是女?亏阿莱尼斯想得出!他攫住妻子的面孔,用指尖轻轻按压妻子的脸颊。

“阿莱尼斯!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曾经可以否认过这一点,但我明白了!我是一直在跟自己的情感过不去!”

就在帝国摄政王说到这里的时候,街边的一户人家突然大力敞开门,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店主打扮的中年人抱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走了出来,可他两眼一瞪就被惊在原地!

护卫帝国女皇和摄政王殿下的圣骑士都在盯着这个突然闯入街道的店主人,不知是谁一声发喊,数条人影立刻窜了上去,可怜的店主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钢铁铠甲压成肉饼,看看店门牌……还是意式肉饼。

“搜他的身!别动那其他的东西,他可能带着炸药……”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像个疯狂的精神病人一样大吼大叫。

可就在说话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已经拣起店主人丢开的那件东西,就在圣骑士们闭上眼睛等待一场大爆炸的时候……

“哦啦!”奥斯卡突然发出一声欢叫,他将手里的硬木牌展示给妻子“,一家旅店!供应意式点心和威尔尼斯本邦菜!”

帝国女皇陛下低啐着别开头,她的丈夫是怎么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展示一间旅馆的门牌,这要是传出去……

奥斯卡蹲下来,他朝瘫软在地的店主人挥了挥手:

“晚上好,我要一个房间!”

阿莱尼斯难堪至极地呻吟一声,她没想到奥斯卡真的会那么干。

“呃……你到底想要怎么对付南方贵族?”女皇陛下又开始转移话题。

“谁跟你过不去我就杀谁!先是污点证人、再然后就是那个沽名钓誉的律师、接下来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法官、最后就去找主事的老狐狸!”奥斯卡抱住妻子的腰肢,他的手指在女人的肉体上逐渐发力。

“不过……我的尼斯!我敢保证!你在这个夜晚不会再想起任何莫名其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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