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刚出乙班,吉祥就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并且将汤婆子塞到了许泽平的手里,害怕他冷着:“平少爷,饿了吧?这是我刚从家里提过来的。”
许泽平看着天际挂着一抹暖阳,二月的太阳并不晒人,倒是让人周身一暖:“吉祥哥哥,现在几时了?”
吉祥想了想说道,“我刚从家中过来,是未时一刻。”
许泽平算了算时间,那现在应该是未时二刻,下午一点半的样子。
二人正说着话,恰逢高岩背着书箱子走了出来,他看着许家主仆二人有些羞涩:“泽,泽平同学,你还不回去啊?”
许泽平笑了笑,“我在等等,等先生授完课,向他请教请教加减法。”
高岩笑着点头很是理解,他也想多学一下,只是他回去还要劈柴....不然阿娘一个人不方便:“那泽平同学,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高岩急匆匆的背影,许泽平拉了拉嗓音:“高岩,记得喊我名字就好了。”
高岩回头笑笑,表示知道了。
二月天出了太阳,温度还算暖和,许泽平决定去到小花园的凉亭中用膳。
许泽平跟着柳淮之从小花厅到乙班教室时,对于这里前院的布局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故而他双手抱着汤婆子,吉祥则是背着书箱子,提着食盒跟在他的身后。
许泽平刚到小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许泽平的脚步声似乎惊动了背书之人,他的脚步刚停下,背书之人有些惊慌失措的转过了身子,他的双颊通红像是有些尴尬。
扰人背书,许泽平连忙道歉:“抱歉,这位兄台,小弟不请自来,惊扰了兄台您。”
背书之人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脸颊黑呦透着一股健康色。
“不,不打扰,这本就是公用之地。”少年看着面前长得眼熟的男童,感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少年能够在这里背书,想必也是这里的学生,对于启蒙的书籍,许泽平大多数已经看过,对于这些内容基本上都已经渗透,而这少年背的内容他觉得十分的陌生....想必这少年应该是甲班学子。
“小弟许泽平,乃是今日入学的学子,初入宝地多有得罪。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听到许泽平的名字,在看到他眼熟的模样,刘文然恍然大悟:“许泽礼是你兄长!”
刘文然的语气很肯定,当然他也没有说错。
许泽平颔首:“正是,这位兄台可是家兄同班同窗?”
看着许泽平落落大方的姿态以及口齿清晰的吐字,刘文浩真是自愧不如,想到他四岁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在那个田地里玩泥巴,人家弟弟都已经启蒙入学了。
“不才刘文然,痴长你十余岁,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文然哥哥。”想到这里,刘文然有些苦笑,他倒是希望不是同班同窗。
甲班学子十一人,其他十人皆下场考县试去了,独独只余下他被先生留下来了,理由是他的基础并不牢固,需要等他把四书背默透了,方可下场。
许泽平看到了刘文然脸上的苦笑,自是明白了什么,他立刻转移了话题:“上课了一上午,想必文然哥哥也是饿了,家中备了一点粗茶淡饭,不如一同用一些?”
初次见面,刘文然也没有这么厚脸皮,找了理由就匆匆离去了。
许泽平也喜欢吃面食,不管与许泽礼不一样,他喜欢吃的是饺子,他在心里想着今天第一天入学,按照传统惯例,这些家长一定会准备孩子爱吃的东西....果然一打开食盒,便是还热乎的白胖饺子。
许泽平数了数,不多不少八个,正好够他一顿。
当然许家讲究吃食,自然还配了一蛊热汤。
“是平少爷您爱喝的冬瓜排骨汤。”吉祥一边说一边打开盖子,顿时一蛊肉香飘入许泽平的鼻翼,更加激发了他的食欲。
饱餐过后,许泽平回到了乙班。
此时的乙班已经空无一人,他打开书箱子,拿出了笔墨宣纸,静心默写起【千字文】。
深井冰每天给他布置了一个时辰练字的作业,他自然要完成,一是为了不挨罚,二是为了自己的那一手破字。
想到今日高岩的反应,他就不禁的老脸通红。
吉祥同许泽平确定好晚上来接他的时间后,就先回了许家。
许泽平想到深井冰那一手教科书版的馆阁体,就深深的不服,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的!
许泽平是树立了目标就会向前冲刺的人,哪怕是粉身碎骨。
他研好墨,提笔开始默写。
温和的暖阳下,柳淮之能够透过窗户看到挺直腰背,奋发书写的男童。
勤奋,好学,聪慧,这个男孩并没有丢他兄长的半分脸面。
一篇千字文下来,许泽平不但手腕发酸,握笔的手更是僵硬酸麻。
他将毛笔搭在端砚上,起身走到窗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看着窗外的绿植,古代还没有眼镜,他一定要保证自己不近视,不然就完蛋了。
直到手腕恢复如常,他又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默写第二遍【千字文】。
日落西山,许泽平默写了五遍【千字文】,一遍比一遍整洁,虽然字迹还是东倒西歪,但至少保持了纸面的干净整洁。
许泽平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背着书箱子朝着会客厅走去,他刚走出授课院,迎面就装上一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矫健沉稳的步伐,一瞧便就是练家子。
许泽平还没有还开口,中年人就开口了:“是泽平少爷吗?”
许泽平愣了愣,疯狂运转自己的大脑,这人究竟是谁啊?当然不回话是很失礼的,他立马说道:“大叔,我不是什么少爷,叫我泽平就好了。”
柳权随即解释,“我是保护柳先生的武师柳权,柳先生无子,而你们是柳先生收的入室弟子,在地位就相当于是柳先生的孩子,称作一声少爷乃是应该的。”
“可是我还不是柳先生的入室弟子啊,我只是他的学生。”饶是许泽平伶牙俐齿,现如今也只是干巴巴的解释。
柳权笑眯眯的说着很快就是了。
说罢,还要给许泽平拎书箱子。
许泽平拒绝,就被他连人带箱子一起拎了起来.....
许泽平看着地面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拒绝了。
柳淮之与许泽平是一个有意教,一个有意学。
二人自然是一派和谐。
匆匆时光,转眼又是一个时辰。
天色昏暗,已是酉时一刻。
柳淮之本想留许泽平用晚膳,吉祥却说家中担心的紧,柳淮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够任用吉祥将许泽平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