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以养鱼为生,故而他家的七亩水田,除去佣出去的四亩,余下的三亩皆是种植着鱼草。
而他混养着草鱼、鲫鱼以及鲤鱼,自然每一亩种植的鱼草各不相同。
许阳养殖水草的田同许泽平他们家的水田相隔不远,亦是同一个方向,故而对许泽平对这条路是十分的熟悉的。
看似许阳催的急,实际上二人并不赶时间,慢悠慢悠的散着步,还有闲工夫聊着天。
“平平啊,这次听说小柔和程哥儿没回来?”
说起阿姐和程哥儿,许泽平一时间脸色也有些古怪。
过了半响,他才说道:“阿姐去年小定,阿娘说不宜在抛头露面了....至于程哥儿,阿娘说明年程哥儿要及笄了,想要给他想看想看人家。”
说道这里,许泽平的语气还有些许的便扭。
大景朝女子十五岁及笄、哥儿十六岁,及笄以后也就代表他们已经成年,可以嫁人了。
至于男子,则是二十岁加冠表示成年。
许阳听闻此,也表示理解,他听着许泽平话中的便扭,当他是不舍得阿姐、表阿哥的出嫁,当即安慰的说道:“女子哥儿嫁人成婚都是人世伦常,比起他们,你可是幸运多了!
要知道啊,寻常的女子到了十五六就要被家中嫁出去了。
而你们家因为你大哥还未成家,你阿姐才能够在二九年华还留在家中。”
许泽平自然知道阿阳爷爷说的是实话....寻常人家女子十五六岁就已经出嫁,而他阿姐十八还仍是待字闺中,着实是件幸运的事情。
过早的结婚,很多是身体都还未发育成熟,故而很多女子都难产....
只是他便扭的不是阿姐要出嫁,而是程哥儿。
这么多年来,他自然习惯了哥儿要嫁人的铁律。
可是一想到,被自己当弟弟、当娃娃养大的程哥儿会嫁人,他的心里就是说不上的便扭。
看着他从瘦瘦小小的小萝卜头到如今的清隽秀雅少年郎,许泽平可是不知道倾注了多少的情感和精力。
或许正是这样,他才会便扭。
就如同那老父亲,一想到自己捧在手上的鲜花,有天一日的被一头猪连盆带土的一锅端走就会无比的愤恨和难过。
相通以后,许泽平也是尽量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要适应这个时代,不然就是害了程哥儿,不能够让他过于的鹤立独行。
也怪自己小时候给程哥儿讲了太多的话本子,让他过于的清醒和独行,一心跟着落娘姐姐扑在了绣楼的事业上面....
日日沉浸在拨算盘的快乐上面,以至于为了这个兴趣放了不少公子哥的鸽子。
这是让许泽平高兴,又是让他忧愁。
现如今还有阿兄他们顶着,过两年阿兄他们成婚了,程哥儿在这样,怕是要遭受流言蜚语了。
哎,果然就该少说一点渣男的坏话。
说起许泽礼,许阳又有话要说了:“你家阿兄怎么还不成亲?都二十有二了!是不是还忘不了,京都那个名门公子?”
京都名门公子?
许泽平眼前一亮,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机密?怪不得平日里,阿兄活得就像是个苦行僧一样,对于诸多貌美小姐们的示好视若无睹!
他以为阿兄可是...咳咳,不太行,原来是性别不对。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讨好的说道:“阿阳爷爷,是京都的哪家名门公子呀?我们怎么半点也不知道?”
瞅着许泽平那双忽闪忽闪的招子,许阳突然一顿,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老不休,专门揭孩子的短.....
想到苏家在京都的地位....那能够看上他们这乡下的泥腿子?
想必这么多年了,那哥儿都已经成婚了吧?
“哎呀,就是那日我们刚到京都,撞到了一个英气的小哥儿拿着鞭子追着一个少年抽,你阿兄见他生的好看,就多看了几眼。”他有些不自然说道,“至于其他的,我也是我啊瞎说的,这短短的一面之缘那能够有什么水花。”
许阳这话自然是没有说全乎的。
撞见苏瑜姮持鞭抽打他弟弟是真,但只有一面之缘是假。
许泽礼一行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京都,还没有同李程雪【柳淮之的大徒弟、也就是他们大师兄】的下人接上头,就撞上了一个十岁的少年郎正拿着鞭子追着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抽打....
这一幕显然是让他们三个震惊!
可是仔细辨认一下,这少年郎虽是做着小子装扮,但耳朵上细小的针眼以及过于清丽出尘的五官,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哥儿。
还不等许阳夫夫搞清楚事件的原委,转头一看就见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许泽礼不见了....
直到众人的惊呼声,才发现许泽礼已经从马车底下救下了差点被马踩踏的哥儿。
原来是那哥儿追着小子认真,没有注意到从岔路飞驰而来的马车。
那小子注意到自哥儿差点被撞也是吓得哇哇大哭,掉头回来抱着哥儿的大腿就是好一顿认错,嘴里一直念叨着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调皮了。
小子前后的变化,让许阳夫夫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个小子和哥儿是兄弟。
而更是让许阳夫夫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哥儿刚刚站稳,就惊呼:“是你,你是许泽礼对不对?”
许泽礼瞧着哥儿亮亮的柳叶眼也有些惊喜,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音线有些不稳:“是是我,你还记得我啊?”
当初都没个正式的认识,他还以为瑜哥儿早就忘记自己了。
苏瑜姮触及少年清润的眉眼,也是有些臊意的,他耳尖微红:“当年走的急,都没能够好好感谢你。”
苏瑜姮招了招手,示意苏瑾珩好好的站好:“珩小子,还不快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二人阴差阳错的取得了联系。
一次、二次的救命之恩,自是让苏瑜姮想要阿父好好的感谢感谢许泽礼。
又念及苏成文同李程雪的关系好,苏瑜姮两兄弟也时常在他们不忙的时候,约见许泽礼玩。
当然孩子们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许阳夫夫也是没有打探的,他们只知道几个孩子的关系还算要好。
唯一值得同情的是,苏大人的夫人去年病逝了....
而苏大人事务繁忙,瑜哥儿只能够肩负起哥哥的职责,替母照顾弟弟。
许泽礼回来后,是从来没有同他们说过这私事的,只是说阿阳爷爷他们的儿子确实是失踪了,只不过不是对外说的那样被绑匪掳走了。
而是在驿站失踪的。
失踪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泽礼他们还是不清楚。
因为他目前能够找到的关系就是他的大师兄李程雪,李程雪身为文官,他的好友几乎也都是文官,少有能够同武官说上话的...就更不用提西河水军了。
倒是念着情分帮忙的苏成文,通过程国公的帮忙,让一位武官做了筏子、约西河水军的一个总兵吃饭,得了个消息水太深。
潜台词就是这个事情就点到为止,不要在查下去了。
查下去对谁都不好。
许泽礼得了这个消息,自是不敢乱传话,隔着屏风只恳求一句话:“人死没死?”
这话总兵只是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苏成文知道如此这个总兵是不愿在说下去,就转移了话锋,示意吃菜吃菜。
那时苏成文虽是有个做尚书的父亲、但是他本人只是个侍郎,这个身为总兵背靠西河提督自然是敢不给苏成文面子。
若是换做现在,亦是刑部尚书的苏成文,局面又是不一样。
失望而归,许泽礼只能够传达一个好消息:“人没死,自是失踪了。”
不管如何,一个善意的谎言总是能够让人高兴。
也正是许泽礼的嘴严,使得许家人并不知道京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让许阳成功的糊弄住了许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