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到私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老师的书房,替许泽礼告假,并说明了原因。
柳淮之看着小徒弟脸上的天真烂漫,有心的试探:“平平,你阿兄可有跟你交代什么吗?”
许泽平有些疑惑,看向柳淮之:“老师,阿兄只是说他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发了热。”
许泽平越说声音却是越小,不对,阿兄的身体一向就是很康健的,他有几次早起都碰上了阿兄晨跑....没道理甲班那几个白斩鸡都没有生病,阿兄却病了!
这件事情绝对是有内幕的!
柳淮之果然确定了泽礼应该是半个字都没有向泽平说过,他知道泽礼是将泽平当成君子典范在培养,不希望他接触半分的阴暗面。
其实柳淮之是不赞成他这样的,按照泽礼的期望,泽平定是要入仕为官的....先不提朝堂上的暗流涌动需要自保能力,饶是旁观贪官污吏都是需要容忍之能。
过于光明顺坦的道路,就怕泽平会如同自己一般受不了朝堂的勾当提前告老还乡。
这样的情况,对泽礼来说情况是不妙的,许家家室太薄弱了,给本给予不了他太大的助力,泽礼想要往上爬,想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单打独斗的这条路太难了。
即使他攀附上得力的妻族,怕也是不能够给予他百分百的助力。
世家眼中,儿婿再好,也不如自家子孙好。
所以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把自己的兄弟培养起来。
兄弟同心,方才可撑起许家门楣,达成他心中所想。
许泽平想清楚以后,焦急的看着柳淮之:“老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柳淮之知道自家这个小徒弟是个聪明的,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含糊的说道:“泽平,为师又没有去府城,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忘记了,府试之时,为师回了老家,而回来以后半个月也都是和你们呆在一起,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还奇怪。”
许泽平紧紧盯了柳淮之五秒钟,见他一脸真诚,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难不成老师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等到许泽平出去以后,柳淮之往椅子上一靠,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这个小狐狸看出破绽来。
初看以为是只无害的小狗狗,相处久了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随了他阿兄,根本就是一只小狐狸。
想到这里,柳淮之眯了眯眼睛,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要是小狐狸自己问了其他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与他无关啊~
大狐狸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他身上来。
许泽平出了柳淮之的书房,本来是想直奔甲班寻丁一强的,但看了一眼临近时间的漏斗,决定先回自己的班级。
高岩见气势冲冲的许泽平,害怕他在生气,于是连忙低下了头,提笔就抄写柳先生布置的任务,佯装自己没有看到他。
许泽平注意到了高岩的小动作,走到他的身旁,冷笑一声:“怎么还假装看不见我?”
高岩结结巴巴的说道:“哪哪有?我这不是补补作业吗?”
“补作业?”许泽平冷笑,“宣纸一片干净,半个字也没有,这是补哪门子作业?”
在乙班,许泽平和高岩平日里感情是出了名的好。
就是黄启约了他好几次吃饭,许泽平一次都没有答应,却天天和穷的掉渣的高岩讨论学习,这让很多人对于高岩都嫉妒的要死。
要知道许泽平可是柳先生的徒弟,能够拿到很多的学习资源.....
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在许泽平的维护下,他们也不敢动高岩。
现在听到二人斗嘴,自然都竖起了耳朵,巴不得二人闹翻,让他们有机可乘!
高岩将手里的毛笔放了下来,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没有吱声。
许泽平见到他这样,也不忍心在说什么,从书箱子里拿出了两支羊毛笔以及一根墨条放到了他的桌子:“给!”
高岩看到桌子上崭新的两支毛笔和一根墨条,急忙说道:“平平,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换你的钱!”
“这是我阿娘的赔礼。”
“赔礼?”高岩有些不可置信,“平平,你在说什么啊?”
“今日你来,我没有邀你进府过早,被我阿娘狠狠的数落了一顿。”许泽平摸了摸鼻子,一脸气愤:“阿娘说是她失礼,没有教育好我。她还说了,要是我没有把这赔礼交到你的手里,日后就不让我跟你玩了,说我丢许家的脸,就知道占你的便宜。”
在许泽平的一顿忽悠下,高岩成功的被吓愣了。
借机,许泽平就不容反驳的将桌子上的毛笔和墨条塞到了高岩的手里:“好了,我知道阿岩不会让我回去受罚的。”
高岩想要在说什么,却听到了柳淮之轻咳的声音,他只好说罢。
而等柳淮之讲完课后,他想要再跟许泽平搭话时,许泽平却一股脑子冲出了乙班....
许泽平出了乙班就直奔甲班了,他知道老师这个时候去丙班授课了。
许泽礼被下巴豆粉一事,尚江石其实做的谨慎,加上府试众人都是高度紧张集中的,除去与许泽礼同一个房间的丁一强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不清楚这个事情的....他们看着脸色苍白的许泽礼,也只当他是年纪太小,过于紧张将自己吓生病的。
像府试这种事关仕途的考试,吓病了的都算是好的了,严重的当场吓晕抬出去的都有。
还有一年华湖府可是闹出了人命,一个六旬老头直接吓死在了考场....因为那年考试题目过于的深凹,六旬老头没有做出一题,急火攻心当场就去了。
至于许泽礼是个不喜欢把事情到处宣扬的,故而除去丁一强外,还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由此,尙江石还在暗暗骄傲,都说许泽礼是个聪明的,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玩的团团转?
哼,又是腹泻又是高烧,他就不相信这小子还能够考得上第一?
他可是帮简少估摸过来,这届府试唯一许泽礼能够压制他一筹....现在没了许泽礼这个拦路虎,简少考上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简少可是承诺过他了,只要自己帮了他,等到府试结束,将帮自己推举到四海学院去!
要知道,四海学院可是他们东湘省最好的官学!
甲班这两天授课,主要是柳淮之跟他们分析府试的考题,相对于之前的压力来说没有那么的重,所以整体的基调是比较轻松的。
在许泽平像炮竹一样冲了进来,还把甲班的学子们吓了一跳。
丁一强看清楚这团炮竹是许泽平以后,还玩笑的说道:“小平平,你怎么来了?莫非是你阿兄病的出不了门了?”
甲班的绝大多数对于许泽礼还是极为的关心的,要知道,平日里他们也受到了许泽礼的不少关照,故而在丁一强的玩笑一出口,基本也都将目光放在了许泽平的身上。
许泽平没有否认,语气很悲伤:“是啊,大哥病的不轻,大夫说大哥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泽平看似很是悲伤,但是只要细细看他,就会注意到他的眼神是在仔细的观摩甲班每个人的神情。
许泽平的这话一出,绝大多数人是震惊,更甚者是同情,还有如丁一强这样直接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许泽平的身边,焦急的询问是否是真的。
唯独一人,许泽平观察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愧疚,随即那人又和众人一样的做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许泽平歪了歪头,天真的笑道:“当然是假的啦,丁兄,你还真是天真呀。”
许泽平的话一出,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开始抱怨他这个团子是个芝麻馅的,也不怕被他阿兄抓起来打屁股。
许泽平甜甜一笑,无辜的说道:“这不能够怪我的,要怪就怪丁兄先开玩笑的,谁知道你们这些一个个大人,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丁一强被许泽平整的没有脾气了,恨恨的捏着他的脸颊,不顾许泽平的挣扎,一直到许泽平的双颊通红,才松开手。
许泽平痛的嗷嗷叫,一个劲的揉着自己脸,嘴里一个劲的嘀咕:“丁兄,你这个以大欺小的坏人!”
丁一强嘿嘿一笑:“对啊,我就是个以大欺小的坏人,谁让你打不过我呢?有本事你打回来呀。”
“哼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许泽平看着这壮硕的汉子,气的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不行,明日起他也要练出这样的身材了!
气死了气死了。
丁一强看着嘴里只能够念叨有辱斯文的芝麻馅团子,才正经的说道:“小平平,你来甲班可是你阿兄的命令呀?”
许泽平一双眼珠子提溜乱转,“自然不是呀,是我找丁兄有事情呀。”
丁一强看着这软糯的小团子就喜欢,不禁噗嗤一笑:“哦,什么大事,为兄可是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