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清澈的眼神,道尽了青年的心思。
许泽礼心思微沉...却也无可奈何,他沉下了嗓音:“说得轻巧,你如何保证日后给予程哥儿幸福?”
“阿兄,我会金榜题名的!”许泽平自信的说道:“我一定会让程哥儿当上诰命夫郎的。”
老幺的决心已定,许泽礼知道许家的门楣不高,看着青年朝气蓬勃的模样,也只有祝福:“阿兄,希望你说的不是大话。”
许泽平知道阿兄这是同意了,故而在许泽礼即将说下一句话之前,他抢先说道:“阿娘那边,我会想办法让她点头的!
阿兄你放心,在阿娘她同意以前,我绝对不会做出有辱程哥儿清白、有辱我们许家名誉的事情的。”
兄弟二人斗嘴过后,感情依旧。
许泽礼看向许泽平案几上的一摞乡试考题,他将话头转到了乡试上头:“今年乡试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可是知道?”
“阿父昨日刚从县衙那边打听到消息,定在八月初九开考。”许泽平如实相告,“只是这正副两位主考官的信儿还没有传出来...”
“大伯那边打听一下信儿,今年东湘省乡试正考官可能出自礼部,至于副考官有消息可能会定蔡平大人。”
许泽平愣了一下,迟疑的说道:“可是十四年院试的主考官不就是蔡平大人吗?怎么今年乡试的副考官还定了蔡平大人?”
圣人就不怕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仗着熟络,贿赂吗?
“听说是圣人钦点的。”
许泽礼的话一出,许泽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他明白阿兄的用意,蔡平大人擅长算经,不管正考官是谁,这乡试第三场算经题估摸会占上两三题,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大优势。
拐到这次乡试的正题上以后,许泽礼顺势让他挑出了自认为比较出挑的几篇文章来...
在许泽礼的指点下,许泽平将一些晦涩避讳的词给修改了去,兄弟这二人一畅谈,不知不觉又到了亥时。
就连他们二人的晚膳,都是大虎提过来送到书房的。
程哥儿打回来后,听闻礼少爷回来了,他就知道自己与平平的独处时间没了,虽是遗憾但也欢喜。
因为平平承诺在中举后,就向舅娘他们挑明了求娶自己,而阿兄回来后,这就意味的距离这时间更近一步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盛安十七年七月十九。
许泽平与高岩定下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一起出发长湘府,而高岩在河洛县城,所以许泽平得今日出发去往河洛县城,明日他们二人在一同去往长湘府。
在上马车时,许泽平看向了许林氏,郑重的说道:“阿娘,若是我这次中举,您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今日是许泽平出发乡试的日子,许泽柔夫妇亦是来了许家送行。听闻此话,许泽柔一笑,促狭的瞧了程哥儿一眼。
七月的清晨,夏风拂面,温热的夏风让程哥儿滚烫的脸庞愈发的烧红。
他知道平平的这个请求是为何事。
许泽礼看向老幺的眼神,亦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当然许松山夫妇没有注意小辈这些眉眼官司,中举了别说一个请求,就是十个、百个,只要不犯法,他们都应承!
“老幺你只要中举了,别说这一个要求。”许林氏发话:“只要是不违法,就是十个要求,阿娘都答应你!”
许泽平看向许松山,“那阿父你呢?”
许松山倒是理智些,他沉吟一息时间:“与什么有关?”
“与儿子的亲事有关。”
说罢,许泽平眨眨眼睛,就麻溜的钻进了马车。
许松山看着这混小子麻溜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混小子还真是出奇的大胆,不得不说,有他当年的风范!
许泽平离开后,许家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许林氏也不在念叨许泽礼的婚事了,因为许泽礼在备考次年的春闱。
虽说盛安十八年,圣人六十大寿,会增加恩科。
但许泽礼已经决定好了,不参加盛安十九年的恩科考试,他要参加盛安十八年的正科考试。
清水镇距离上京路途遥远,将近有一个月的路途....
为了更好的了解京都情况,许泽礼会提早动身前往上京。
上一世他的成绩不算太拔尖,仅仅只得了个二甲第十,后来也是运气好,才考进了翰林院,做了正八品庶吉士。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许泽礼的目标都很明确,要爬进内阁,成为辅佐帝王的内阁大臣。
而在大景的内阁大臣,无一不是清贵的翰林院出身!
翰林院的选拔严格,只有两个渠道——
1,考中金榜一甲前三,直接入职翰林院:状元授予从六品修撰、榜样与探花授予正七品编修。
2,在二甲前十五的进士,享有一次入翰林院考试资格,考试通过者,可授予正八品庶吉士入职翰林院。
十五名进士只择出五人,余下落榜者,就会被礼部任命授官,是看留任京都还是外放。
科举考试的成绩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三甲同进士出身是没有留任京都的资格,直接外放。
这一辈子,许泽礼想搏一搏,争取进士及第考中一甲!
“泽平!”
“无畏。”
高岩的阿父阿娘本就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泥腿子,没有什么见识,取名字讲究的就是简单上口,而取这个岩字,也是很朴实的想法,希望他拥有岩石一样的忍耐力。
殊不知,在他们读书人的眼中,这个岩字,意味着山高。
正所谓科举之路,山高路上,一路险阻。
故而在高岩的加冠礼上,他的老师为他取字无畏,希望他今日之后,能够放下往日的愁苦,不管这一途的山高路远,都能够无畏前行。
高岩在进河洛县学以后,深得县学的教谕喜爱,对于这个刻苦认真的学子,河洛县学的教谕考究一番后,就将高岩收为了弟子。
许泽平刚刚抵达河洛县的县城门口,高岩就迎来了。
因着乡试考试,高岩请了长假,若是能够中举,自是不用再入学,而若是不中举,他亦是可以接在在县学读书。
“泽平,我家中已备好粗茶淡饭。”高岩笑呵呵的说道,在许泽平的邀请下,上了马车。
然后高岩一路的指引,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许家的马车从河洛县主路拐进了一处幽深的巷子。
高岩与他妻子高黄氏租赁的小院在河洛县的城北,许泽平来过河洛县,自然也了解河洛县的分布,城东清贵、住在这一块的几乎都是河洛县的官吏;城西富裕,住在城西的皆是河洛县的世族商户;城中则是县衙;城南闹市区;城北县学。
挨近县学,这里的小院也是一院难求,高岩夫妇能够住在这头,还是因为她妻子的手帕交...
小小的一进院,整理的十分整洁井然。
推开篱院门后,左手边是一方菜园子,右手边则是水井、日常洗漱的地方,中间搭着葡萄架,可以乘凉用餐。
一妙龄丫头抱着小娃在逗趣,一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了,高岩与许泽平四人。
她俏生生的喊了一句:“大哥,你回来啦!”
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高岩的小妹。
高岩家中老大,底下一弟一妹,弟弟、弟媳在家中帮衬着阿父阿娘,妹妹跟随他们住在河洛县城,一为了帮衬高黄氏、二也是为了她的亲事。
比起贫瘠的高家村,高家自然也是想给她寻个好生存的地方。
高黄氏在听到动静以后,出了厨房,让高小妹帮忙来厨房端菜。
高黄氏说不上多漂亮,但是个温柔体贴的。她知道自己嫁给高岩后,日子不会太好,就索性舍了伺候的丫头,放她归了家,一人跟随了高岩。
初初成婚之时,高岩是个寡言少语的,高黄氏害怕他性子冷、又摸不清他的底细,生怕自己管不住这个秀才郎。
相处久了以后,才知自己的夫君是个刻苦体贴的,而当她得知夫君的过往,心里也产生了心疼,寡言少语那是因为年少经历,并非他所愿。
她也庆幸嫁个了高岩做了个正头夫人,若不是她快刀斩乱麻,只怕像三姐姐那样做了富人家的妾室,生出的孩子也会像她们这样...
“早就听闻岩郎有一至交好友,果然是端方君子。”
在见礼过后,高黄氏温柔的称赞许泽平。
“嫂子赞誉了,小生哪有你们夸赞的那么好?”许泽平谦逊的一笑,“也都怪无畏夸的太过了。”
寒暄过后,高黄氏领着高小妹去了厨房用餐,这把许泽平整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同高岩直说,我们之间怎么还讲究这个起来了?
高岩道,他家小妹还未定亲,自是名声重要。
如此说辞,到底是让许泽平不在好说什么。
送许泽平来县城的是吉祥,吉祥在高家用过午膳以后,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而送别了吉祥,许泽平与高岩进了他的书房,高岩让许泽平给他指点指点算经,他从老师那里听说了,这届乡试的副考官是蔡平大人。
晚上高岩准备入睡时,高黄氏哄睡了儿子,她坐到床边推了推高岩的肩膀:“岩郎,你那挚友可有婚配?”
高岩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摇头说道:“彩娘,你可莫要乱拉郎配,许家可不是我们能够攀得上的。”
高黄氏一愣:“岩郎,你中举也不行吗?”
高黄氏知道许泽平家境好,是河洛县有名的清贵人家,许家长房大伯在外为官、许家二房长子早已中得了举人。
她就是个妇道人家,在她看来许家虽说有人为官,那根基也是浅薄的,自家夫君年纪轻轻的考中秀才,也是潜力股,自家妹妹那里配不上许家儿郎了?
“你可知许家大伯出任的是什么官?”
高黄氏愣了愣,然后摇头。她没有出过河洛县,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官老爷了。
“从五品知州!”高岩将问题揉碎了讲给自家妻子听:“比正七品的县令还要高上两个品阶。”
高黄氏一听,也就不在说话了。
她大姐姐嫁的是河洛县县令的少爷,整日都神气的像只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