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柔看着眼前的结实宽厚的手掌,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那淡绿色的荷包,而是手掌上遍布的茧子。
这双手不似书生的手,反而像是常年练武磨出来的。
丁一强注意到了许家小姐的视线,以为是自己的手掌太脏了....他有些窘迫:“放心,我是擦过手的,荷包没有脏。”
许泽柔微微昂头,将丁一强的窘迫都目睹在了眼里,不知道为何她竟然笑了出来。
嘴角微扬,恰似春日微风。
尽管丁一强的手已经酸了,但他仍然不敢收回来。
许泽柔歪头看向许泽礼:“阿兄,我可以和丁家哥哥单独说两句话吗?”
午夜人流散场,整个街道已经沉寂了下来。
许泽礼第一次拒绝了妹妹的要求,“不可以,有事改日在说,我们该回去。”
许泽柔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她自然也不拖泥带水,俏皮的一笑:“丁家哥哥,荷包既然是你找回来的,那我就送给你了,你要保管好哦,可莫要弄丢了。”
今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他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许泽礼一家渐行渐远。
直到他的弟弟丁一壮带着几个家仆找来时,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许家小姐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
“哈哈哈!!!”
丁一壮看着阿兄突然的放声大笑,没差点被吓死,这半夜没有回去,在这里发疯莫不是撞邪了吧?
丁一强头一次觉得自家的混世大魔王也不是那么的讨嫌了,他突然将丁一壮抱了起来,往空中一抛,吓得丁一壮整个脸色都白了。
不行了,真的中邪了。
发泄完了自己的喜悦以后,丁一强将吓懵了的丁一壮安稳的放在地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壮,你要有嫂嫂了。”
说罢,丁一强就径直的朝着丁宅走去。
徒留丁一壮在风中凌乱,这...这怕真是撞邪了!!
丁一壮生怕自家阿兄在这半夜里闹出幺蛾子,急忙的追了上去。一路上丁一强情绪都很稳定没有乱发疯,唯有那时不时的低笑惹得他发毛。
偏偏又怕生出事端来,只得强忍住。
次日一早,丁一壮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看到了他阿兄攥着媒婆火急火燎的进了家门.....
后来谈好事宜以后,就见媒婆扭着腰喜滋滋的离开了。
至于丁一强和媒婆谈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楚,只是零星的许家小姐几个字眼飘进了他的耳畔。
许家小姐,他自然知道是谁!
阿兄至交好友清水镇文曲星许泽礼的妹妹!
他可是知道阿兄暗搓搓的惦念了人家三年了,可是人家对自家阿兄一点邪念都没有。
现在这么清早八早的让媒婆登门,怕不是会挨揍吧?
想到昨日阿兄的发疯,丁一壮决定先用柳枝刷牙,这一切等着阿娘去收拾他吧。
就在丁一壮暗搓搓的准备看戏的时候,下午媒婆竟然带着消息过来了,说许家已经同意了,让他们挑个良辰吉日纳吉交换庚帖....
这可是惊掉了丁一壮的下巴,莫非许家小姐也撞邪了?
就是在丁一壮的魔幻中,丁一强与许泽柔迅速的交换了庚帖将亲事定了下来。
至于婚期,却是要等许泽礼先成家。
丁一强能够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都已经是感谢天地了,又哪里敢催促大舅子?只是暗地里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大舅子推销出去,偏偏大舅子都不上钩。
许泽礼看着红着脸脚步匆匆的妹妹,笑着调侃:“是啊,这盖头可是该好好的绣绣了,免得姜麽麽又该数落你丢了她的手艺了。”
许泽柔回过头,双颊通红,恼怒的咬了咬牙:“阿兄,你真是讨厌。”
许泽柔离开后,许泽礼微微依靠在椅子上,摆弄了一下身边棋盘上的棋子,真好!
他很庆幸老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辈子小柔避开了那个渣滓,老幺也变好了。
如今只剩下京都的那个哥儿了....
摩擦着手中的白玉棋子,他一定会娶他回来的。想到这里,许泽礼的眉眼愈发的平和。
恰好此时,许松山从外院走了进来:“老大,咱们爷俩也好久没有下棋了,不如来一把?”
这些年许家随着绣楼的开展运转,许松山夫妇手中的银子也愈发的充裕。
这人一旦富裕了,自然就会舍得花银子调养身体。
在陈大夫精心的调养下,许松山的身体自然也是愈发的康健,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他们同龄人的一个身体状态,而健康的身体也会让人富态。
看着阿父圆润喜庆的笑容,许泽礼是真心不想打击他,毕竟阿父那一手臭棋篓子...就连程哥儿都能够连赢他数把。
“阿父,这时间也不早了,马上就要用膳了,不如改日时间充裕我在陪您下?”说罢,许泽礼就站了起来,要往花厅走去。
许松山眉眼一拉:“站住!”
许泽礼只好收回脚,勉为其难的上了桌陪他阿父下棋。
许松山是扬着眉眼上桌的、垮着老脸下桌的。
“阿兄,阿父这是?”
趁着厨娘上菜的间隙,许泽礼用嘴型说道:“下棋....输了。”
许泽平瞬间了然,立马坐直了身体,免得自己遭了大难。
对于阿父的棋艺,他可是深有感受。
君子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其实许泽平是一个都不想学的,就连诗也是没办法要应付科举的!但是老师说了,要是他不选择一个,就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选了棋。
许泽平是十岁时,柳淮之才正式教授他棋艺的,因为是为了以后能够在官场与同僚能够有一社交雅趣,故而柳淮之对于他的棋艺要求并不高,只是每隔十天半个月的两师徒就会下那么一两场的围棋。
只不过每一场,都会以他失败为结局。
这就让柳淮之不得不吐槽了一句——每次算经这么会算,为什么棋局就这么失算?
也正是这句话,让许泽平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围棋下的真的很烂。
所以他从不轻易与旁人下棋,免得掉面。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十三岁那年,阿父听说他早就跟着老师学习了围棋,就非要拉着他下棋。
他架不住阿父的兴趣高涨,就无奈的同阿父下起了围棋。
两爷俩下棋,引来了许泽柔与程哥儿姐弟的围观,虽然他们也不懂棋局,但架不住的喜欢凑热闹啊!
许泽平为了不输的太惨丢面子,绞尽脑汁的算着棋局。
结果没有想到....连下三局,阿父输了三局。
当时阿父那铁青的脸色,他现在都还记得。
阿父为了保持颜面,当时连句气话都没有说,就埋头走了。
许泽平以为他阿父有格局,事后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阿父憋了整整三日,没有跟他说半句话!
经历此事,他就知道阿父是个人菜瘾还大的小趴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