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面的山亭吗?”施华大吼一声,“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同窗们,加油冲刺啊!”
“冲!”
许泽平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觉胸腔窒息,喉咙十分的干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面对众人的冲刺,他也不得不拖着沉重的步伐努力的加速。
抵达山亭之时,大部分的学子径直的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少部分熟练的开始在山亭旁边的水井打水,招呼着众人来喝水。
许泽平扶着山亭的柱子大口的喘息,他努力的平复自己气息,等到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他才拖着酸软的双腿慢慢的移动。
尽管喉咙已经干的冒烟,许泽平也忍着不去喝水。
就在许泽平慢走平复气息之时,张逍林拿着竹筒走到了他身旁:“诺,许泽平,喝水吧!”
青年眉目冷峻,神色还有两分不耐烦,他扬了扬眉:“你喝不喝?不喝,我就拿走了。”
许泽平从他手里接过竹筒,一口灌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张逍林,谢了!”
张逍林仗着身高,一把搂住了许泽平的肩膀:“对了嘛,日后都是兄弟,你这么拘谨干嘛?!要知道,我张逍林愿意认的兄弟,可不多!”
此时,施华无奈的走了过来:“许同窗,逍林就是这性格,看着好像是生人勿近,熟悉了其实你就会发现,他就是个话唠。”
“咱们都熟悉了,叫同窗也太生疏了,小生较你们年幼,唤你一声施兄,不介意吧?”许泽平推开张逍林的铁臂,“这夏日一身汗,张逍林你都不嫌臭吗?”
“什么臭不臭的?这是男人味!”张逍林反驳的说道,说道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不然小娘子怎么叫我们臭男人?”
施华不赞同的摇头,“逍林,泽平他还小,你可莫要乱说话。”
张逍林之所以这么嘴不把边,也是打小跟着他阿父混在卫所中,成群的男人堆,加上一些兵痞子……
等到他阿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八九岁了,张口闭口一个老子、一个小爷。
惹得他阿父瞧着他就生厌,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小时候可没少挨他阿父的打。
打也被打惨了,骂也被骂惨了,还是改不掉这个臭毛病。
后来他阿父的兄弟就支了一招,送到私塾里去读书。
还不想成张逍林是个读书有天分的,脑瓜子聪明、学什么都麻溜,稍微一支点就懂了。
或许是在私塾里,不跟这些兵痞子打交道;又或许是老夫子的管教严格,慢慢的这些不好的口头禅也就改掉了。
最后还抱得美人归,把老夫子的小闺女娶回家了。
只是啊,这大大咧咧的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有板正回来。
张逍林这张嘴是在博文出了名,但是为了不丢人丢到淮湖去,在赏荷宴前一天,他们班的讲郎千叮万嘱,让他保持高冷,能不开口绝对不开口。
也是这样,张逍林给许泽平留下个冷峻青年,不好打交道的印象。
许泽平看着这半山腰的风景,风吹树叶簌簌而动,四周争相的虫鸣声,他深呼一口气,皆是山间的鲜活。
“施兄,这放眼望去,都不见山顶。”许泽平顺势转移了话题,“这样跑上去还要多久啊?”
“不上去了。”施华指着那山亭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武课长跑的终点,这是白鹿山中间偏下的位置,再上去就不安全了,有野物出没。”
“原地在休息片刻,我们就下山!”
施华发出命令,他就走到最前头,摆好队形。
算经院的学子稀稀拉拉的开始排队,排队的过程中,不免的发出抱怨声,觉得休息的时间太短了,他们都跑了半个时辰了。
从博文书院跑到这山亭来,他们都测算过,最快跑也要半个时辰。
其实按着他们稀稀拉拉的速度,其实都不止半个时辰。
施华没有生气,只道:“若是你们还想被诗经院的学子指着鼻子羞辱,你们尽管抱怨!”
蹴鞠赛是考验球技,但是除去球技以外,最最重要的就是玩蹴鞠者的耐力。
两院蹴鞠比赛,他们并不是指定人选,主力队是随机抽签……抽到谁就是谁!
所以人人都有上场的机会。
除去上场的主力队,候补队是可以由他们指定的。
施华一开口,抱怨的人都闭嘴了。
这让许泽平有些疑惑,自古众口难调,什么时候人心变得这么统一了?
等到张逍林边跑边跟他说蹴鞠赛的规则时,许泽平就恍然大悟了,人人都有机会参赛,怪不得啊!
跑下武场时,天色都有些昏沉了,显然早就过了下课的时间。
但是两院夫子还是等候在原地。
算经院学子刚回到武场不久,诗经院的学子也回来了。
两院夫子清点完人数,交待了下次比赛的时间后,就宣布放学。
一说放学,整个秀才院的学子们都活过来了,也不插着腰喘气了,三三两两的相互结伴走出武场。
“许泽平,明日你要去金州城逛吗?”张逍林的夫人回娘家去了,上次他向岳丈吹牛要拿赏荷宴的魁首……嗯,为了避免到岳丈家中被念叨,这次他就不回去了。
金州城?
说起金州城,许泽平就想起自己动心思写的话本子,想着要不去城中逛一下?
“许泽平,金州城也没有什么好逛的。”许泽平没有回答,张逍林就替他做出了回答:“中旬我们就要蹴鞠比赛了,不如明日我教你蹴鞠吧,不然抽到你,你不会,那就丢我们算经院的脸了!
施华,你说对吧?”
施华并排走到许泽平的左手边,赞同的说道:“确实是该练练,不仅是蹴鞠,还有耐力,这跑白鹿山山亭不过一上一下的一个来回,泽平你就喘成了那个样子……嗯,确实不大行。”
许泽平:……男人,怎么能够说不行?!
“喂喂喂,施华,你说这话,我就不大爱听了。”张逍林反驳的说道:“许泽平这第一次跑,能够不倒下就很不错了,好吧?
想想你自己当时,指不定还不如他呢?”
施华:我谢谢你。
“许泽平,我带你回学子院吧!”
许泽平摸摸自己咕噜咕噜的肚皮,“张逍林,你不饿吗?”
……
折腾一天下来,许泽平躺到床上只觉得腰酸背痛。
这学子住的四人间自然没有他们住的客人院舒服,当然比大通铺是强远了。
为了保护学子的隐私,床榻之间都是用木柜隔开的。
恰好给许泽平分配的床榻在最里边,这使得一边挨着墙壁,一边有木柜挡着,再拉上蚊帐,那就自成一个小空间了。
许泽平住在勤学一院的南屋,他的床榻是在上课时,小虎收拾出来的。
床榻上的被褥也是博文书院统一发给学子的,故而他没有费什么心神,吃过晚饭、冲了澡,小虎收了他的脏衣服,他就舒服的躺到了床上。
听着侧壁床位传来的呼噜声,许泽平还没有睡意,他侧过身子推开床边的窗户,夏日的夜风拂来,驱走内心的燥热。
透过窗户看着满天的星星,他不由的想到了程哥儿还小时,总是喜欢缠着他一起看星星。
那时候,他的心是浮躁的。
他不知道这破星星又什么好看的,架不住程哥儿磨的厉害,也只好陪着他偷偷跑出祖宅去田埂上看满天夜星。
有次回来差点被阿兄逮住,还好阿兄只是翻了身。
现在想来,亮亮闪闪的星子多美。
就像程哥儿那双会说话的眼眸,很亮、很闪。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几时,许泽平就睡着了。
或是因为白天的武课太过疲累,许泽平一觉睡到了辰时,还是张逍林大着嗓门来喊他起床。
“许泽平,起床了!”隔着木柜,张逍林咚咚咚拍打着柜子,将睡梦中的许泽平从周公哪里叫起来了。
许泽平揉了揉眼角,他坐了起来:“张逍林,几时了?”
“快快快,赶紧起来,我都看到诗经院的在练习蹴鞠了。”张逍林催促的说道:“现在都辰时二刻了,我给你带早饭过来了,赶紧起床吃了,我们好去站位置。”
练习蹴鞠也不算着急,许泽平他探出头看向张逍林:“张逍林,博文可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