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来人呐,有人吊死了!
更夫惊恐的尖叫声传遍整个东鹤大巷,迅速惊动了大巷两边居住官宅的家仆,纷纷都出来,向发出尖叫声的地方靠拢。
随着这些家仆的围拢,才惊觉三具尸体吊在了简府后院的大门上,其中一具尸体还生了蛆虫,一看就已经去世有几日了.....
因为昨日法师做法闹的过于太晚,许泽平起床时都还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他从搜查屋出来时还不小心撞了一下人,等到他回过神来,对上的就是简自心那张发黑发青的脸。
“你游魂呢!”
简自心本来就因为黄启一家吊死在了自家后院的大门上,被他阿父从床上拉了下来差点就要被打死而窝火.....想到死了都不安生的黄启,简自心恨不得将他鞭尸、挫骨扬灰!
今日若不是阿娘拼死的护着,加上又是考期,只怕他就没命出简府了。
用舌头顶了顶被简永年掌掴的左颊,简自心心里冒炉火,阿娘说了,只要等堂姨姨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自己就不用再受简永年这个老东西的管制了。
而看着撞在自己的身上的许泽平,简自心强忍住怒气,死死的盯着他,若不是那日欠着的破烂人情,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拳砸上去泄泄火。
对上简自心那阴翳的眼神,许泽平的心里一个咯噔,他确定了这人真的是没有半点心,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泽平微微后退了半步,“简少爷,抱歉了,昨日看书看得太晚了。”
简自心看着同样是顶着黑眼圈的许泽平,讽刺的冷笑,然后径直走向了搜查屋。
许泽平自是不会因为简自心的冷讽而动怒,径直的走向了南一考场。
三场下来,只余下一百二十的考生,十个考场,平均下来一个考场也就十二个考生。
许泽平走到南一考场的门口,自是看到了考场上坐着稀稀拉拉的学子。
三场考试下来,虽然考生们并不相熟,但对于考场上考生的名字还是知道的,许泽平一走进考场,就引来了南一考场九个考生注视,他们知道若无意外,这许泽平就将是他们这届院试的案首了!
如此算下来,十四岁的小三元,还真是前途无量!
南一考场的九个考生想到这里,不免的眼神充满了火热,这个时候他们不在嘲笑那个红榜下拉扯许泽平的考生了....因为他们早就在心里盘算自家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火热的视线吓的许泽平汗毛一立,这些人怕不是吃错了东西吧?今日这么的奇怪?
许泽平迅速的加快了步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不到片刻,考场外响起了锣鼓声。
Duang!
第四场,八股文考试开始。
邦之杌陧,曰由一人。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许泽平的眼前一黑,这、啊这,这考题还真是越来越敢了。
他的思绪迅速在旋转,立马补齐了他的下一句: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
补齐以后,这句话的意思也在他的脑海里翻腾:国家的动乱不安,是君王一人的过错所致;国家的繁荣安宁,也是君王一人的善行导致的。
——出自【尚书·周书·秦誓】
许泽平摩擦着自己的手指,他感觉都快要摸不清主考官的意图了,这是干什么?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连个秀才都不算,怎么敢对着君王的德行在这里挥斥方遒?
咋滴,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越想许泽平的心思越乱,不对,这个题目虽然是这样直译的,但是他相信主考官的意图绝对不是这样。
许泽平联合了这一篇的上下文,重新的整理了一下思路。
不对,这文应该是站在秦穆公自我的视角,对于用人的总结。治国的关键在于用人之道,用对了国家能够繁荣昌盛,用错了,国家便有可能走向危险。
理清了思绪以后,许泽平心中大定,他已经有了思路,他觉得剑走偏锋,大胆一点,用一个臣子的角度来写这治世的八股文。
若是君王重用于我,我将肝脑涂地。
若是君王重小人远离我,我仍是两袖清风钟爱于民。
......
走出考场时,夏风拂面,许泽平才惊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既然已经剑走偏锋,大不了从头再来,许泽平摩擦自己的指腹,按照阿兄给予自己所分析的,圣上是个眀君。
许泽平深呼一口气,成败一瞬间。
“堂弟!”
许泽平一个不慎,就被许泽博搂住了脖子,他悄咪咪的在许泽平耳边说道:“你听说了没?”
许泽平疑惑的看向许泽博:“听说什么了?我才走出的考场。”
许泽博神神秘秘的说道:“黄仁夫妻吊死在了简家的后院大门上!”
许泽博刚一说完,许泽平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敢置信。
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知府大人知道了吗?”
“知府大人不是忙着应对院试考试吗?”许泽博指了指上头,“知府大人将这是禀报给了上头的提刑按察使司了。”
听闻许泽博的话,许泽平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看来知府大人都不打算淌这浑水了,简家这事情,知府大人都打算以院试糊弄过去,让按察使来处理这事情了。
许泽平在心里腹议,看来这简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能够让堂堂一知府都给他让路啊!
“堂兄,你说这事,黄家人能够如愿吗?”
以死来搞臭简家,黄家一家人还真是狠人呐!许泽博嗤笑一声,“堂弟,你在说笑吗?黄家人都死绝了,又有谁能够为他们强出头?指着黄家在庄稼地理刨土的族人吗?”
别看许泽博平日里憨头憨脑的样子,但是他身为一个正宗的古人,跟着为官的阿父,其实他政治敏感度要比许泽平这个半吊子强太多了。
他从一个县令之子到州城通判之子,经历的东西可是比许泽平多的太多了。
只是他的志并不在官场,他之所以考科举,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完成他阿父的命令罢了!
在加上两个优秀的堂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阿父被人指指点点太多。
努力的考取秀才,也不过是配合许家耕读世家的名声。
许家有两个堂弟撑着,落败不了。
至于大房这一脉,将来他生了儿子再好好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