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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灯塔 懵懂的猪 2798 2024-02-28 16:41:54

尤里提交给莫斯科的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复,通信兵在送交电文的时候特意强调:批复是由斯大林同志亲自签署的,除了批复之外,斯大林同志还强调了一点——“尤里·阿尔西波维奇中将同志,您现在所指挥的部队是乌克兰第四方面军,请您牢记您所指挥的这支部队,为何以‘乌克兰’命名。”

是啊,为什么以“乌克兰”命名这一支方面军?一支方面军级别的部队,其番号当然不可能是随意起的,它有着特定的含义和象征,而这一点,作为总参谋部作战部部长的尤里,当然非常的清楚。

大本营之所以用“乌克兰”命名南线作战的四大方面军,其用意就是对外宣布,这四支苏联红军的重兵集团,将终结德国法西斯对乌克兰的占领。

斯大林在战役发起之前,特意提到这件事,目的就是在告诉尤里,同时,也是在告诉乌克兰四大方面军的指挥员们,这一战不仅关乎着乌克兰的解放事业,同时,也关乎着他们自身的命运。战役打好了,打赢了,勋章、军衔,都不在话下,可一旦打输了、打烂套了,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

莫洛奇纳亚河北岸,德军的梅利托波尔桥头堡防线正面,第123步兵师的防御地带。

第123步兵师原本并不属于曼施坦因所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它原本属于北方集团军群的第十六集团军,是半个月前才刚刚从北线调过来用以增强南方集团军群防御力量的。

相对于该部德军左翼的原德军第九集团军304步兵师,第123步兵师还算是兵员比较齐备的,不过,其现有兵力也不到六千人,至于304步兵师,则只有不到三千兵力,是个被打残废的步兵师。

尽管兵力严重不足,但德军的防御工事却是非常的牢固,梅利托波尔桥头堡的防御地带,宽超过40公里,防御纵深将近20公里,防御带内筑有内外两层的环形防线。防御带外围边沿,有一道漫长的梯形截面反坦克壕,这条反坦克壕宽五到六米,深度将近四米,其下灌有超过一米深的水。而在苏军装甲部队有可能选择的进攻方向上,还掩埋着大量的地雷。

防御工事内部的人员掩体也非常牢固,掩体顶部的混凝土盖子,可以有效防御中等火炮的打击。

尽管这两个多月以来,苏军方面一直保持着战线的平静,但德军从上到下,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苏联人的进攻随时都可能到来,而依照苏联人的进攻模式,一旦他们发动攻势,肯定会是排山倒海一般的疯狂进攻。

宽阔的莫洛奇纳亚河在夜色下就像是一条盘卧的巨蟒,黝黑深沉,面目狰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一般。当然,大河是不会跳出来伤人的,真正会跳出来伤人的,是河对岸那些苏联人。

凌晨三点,正是一夜中天色最黑的时候,也是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

随着空中突然由远及近的马达轰鸣声,如同雪花般的白纸飘飘悠悠的从夜空中飞舞而来。这些白纸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不过一个巴掌,上面印满了德文。

类似这样的传单,最近一段时间很常见,上面印刷的德文,就是号召德军士兵回转德国,亦或是缴枪投降,以免在最后苏联红军的进攻中丢掉性命。

堑壕中,一名脸上还带着明显稚嫩的德军士兵伸出手,接住一张飘飞而来的传单,双手灵巧的折了一只飞鸟出来,正用两根手指捏着飞鸟的腹部,准备往堑壕上方扔的时候,陡然间,就感觉身下的大地猛地一颤。

“小心炮……”震颤中,堑壕里有人嘶喊一声。

可这一句话还没喊完,夜空中陡然响起刺耳的尖啸声,随即,一枚炮弹在堑壕中轰然炸响,一道残破的人影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像一条破麻袋一般摔落在堑壕外的泥地上。

“嘶……”尖锐的口哨声在阵地上响起,但很快就被密集的炮火声压了下去,整个河滩阵地似乎在一瞬间便亮了起来,到处都是火光和炸响,一枚枚炮弹如同耕犁一般从阵地上刮过去,所有暴露在外的东西,都被炸的粉碎、稀烂。

平静的莫洛奇纳亚河沸腾了,河面上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点点亮光反射着,被爆炸激起的浪花腾空而起,水花甚至能冲到空中十几米处。

借着火光朝大河对面眺望,可以看到被焚毁的丛林枯木中,无数的苏军士兵冲下河滩,将各式各样的渡河舟船推进水里,呐喊着朝大河左岸冲过来。

顶着苏军的炮火,德军河岸防线上的火力展开了反击,子弹曳光如同蛛网一般密布河上,时不时有苏军的舟船被炮火掀翻、炸碎,时不时也有德军的火力点被苏军的炮火炸飞、碾烂。

继续了半个多小时的进攻,在将莫洛奇纳亚河的河水几乎染红之后,苏军终于在大河左岸建立了一个狭窄的登陆场,随即,由卡车托运的舟桥纵列出现在河滩上,一艘艘闭口舟顶着德军的炮火被推下水……

天光初白,莫洛奇纳亚河的河面上蒸腾着蒙蒙的水汽,四五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停靠在岸边。

尤里戴上翻绒军帽,弯腰从吉普车内钻出来,身子还没站稳,便纵目向河上的三道浮桥看了一眼。

浮桥上,一辆辆坦克正在快速通过,排气管排出的尾气弥漫在河面上,久久不散,如同是在河上凝了一层阴云一般。

从三点开始,到六点一刻,负责渡河的苏军部队用了三个多小时便突破了德军牢固的沿河防线,并且向其防御地带纵身推进了将近五公里,这样的战果令尤里非常满意。

目前,苏军在莫洛奇纳亚河上撕开的这道缺口,正面宽度不超过4公里,战线并不稳固,但尤里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命令近卫第4骑兵军配合第19坦克军渡河作战,向德军防御地带纵深迅速推进,绕过梅利托波尔,直扑第聂伯河一线。

三个小时内取得的战果,是用无数生命换来的,负责抢滩作战的第二十八集团军第52、159两个步兵旅彻底打残,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转至后方调整。

不过,这样的代价显然是值得的,德军莫洛奇纳亚河防线的迅速突破,为苏军的后续作战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德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防线的重新部署,只要后续进攻能够跟上,大本营关于在行进间强渡第聂伯河的作战计划,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河岸上的路况非常糟糕,吉普车继续行进已经不太可能了,尤里在河岸上眺望了一会儿,看着一辆辆坦克迅速通过浮桥,禁不住走下河堤,拦住了一辆正等着渡河的坦克。

这是一辆T-34坦克,编号497,隶属于近卫第3机械化军,车长是个名叫阿布拉姆·维塔利耶维奇的年轻人,今年才满22岁,曾经是叶卡捷琳娜堡胜利十月农场的拖拉机手。

别看小伙子年纪不大,却已经参战两年了,在库尔斯克战役中,指挥自己的小组击毁了四辆德军坦克,荣获了一枚苏联英雄勋章。

在交谈中,尤里得知小伙子家里一共兄弟五人,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而他的四个哥哥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全部阵亡了,两个死在了斯摩棱斯克,一个死在了库班,另一个则是不久前在列宁格勒反击战中阵亡的。

小伙子现在仅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指挥着他的这辆坦克,一路打到柏林去。

编号497的坦克在颠簸中通过了大河上的浮桥,尤里就坐在炮塔边上,看着桥下嫣红的河水,一路到了大河对岸。

河堤上,尤里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在辛辣的马和烟草气息中,目送坦克纵列急速向梅利托波尔方向开去,天空中,则是一个编队一个编队的苏军战机飞掠而过。

河堤后方,德军构筑的反坦克壕正在被推平,加装了履带的卡车,正将几辆被击毁的坦克从反坦克壕中拖拽出来,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则忙碌着将一具具几乎烧焦的尸体,从坦克仓内搬出来。

没有理会阿尔谢尼的阻拦,尤里顺着一道坦克履带碾出来的车辙,缓缓向德军构筑的堑壕阵地走过去,沿途四处都是炮弹炸出来的深坑,就在快要走到堑壕外围的时候。履带车辙碾压出来的印记里,出现一具断成两截的德军尸体,坦克的履带就从这个德军士兵的小腹处碾过去,将他的上下两节身体切成了两段。

被挤压出来的内脏、鲜血,殷红了大片的泥土,只有那张仰面朝天的脸是苍白的。

这个德军士兵的右手里攥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只是引环没有拉开,估计他是想用这捆手榴弹来炸毁苏军坦克的,但终归还是失败了。

征战多年,这样的场面已经不能带给尤里任何不适的反应了,他在尸体边蹲下身子,拿起德军士兵上衣口袋处别着的一只纸飞鸟,抖了抖上面沾染的泥土,朝着前方远处用力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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