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在莫洛奇纳亚河上取得的突破,等于是冲垮了德军南线作战集群的正道防御线,负责指挥梅利托波尔一线防御的德军指挥官卡尔·霍利德根本无法抵挡苏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莫洛奇纳亚河战役发起后的第三天,苏军将战线推进到了梅利托波尔以北方向,突击第九集团军、第四十四集团军以及近卫第二集团军向米哈伊洛夫卡方向发动了接连不断的进攻,并在韦肖洛耶地域合围了罗马尼亚第24步兵师。
第二十八集团军主力,从梅利托波尔以南地域迂回前进,向北塔夫里亚方向迅速推进,其作战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进攻第聂伯河下游地域,在强渡第聂伯河的同时,截断克里木半岛德军与南方集团军群之间的联系。
面对潮水般从莫洛奇纳亚河防线缺口中涌入的苏军,霍利德无计可施,他的手里只有东拼西凑起来的近20万兵力,而且这些士兵大都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还没能完成休整的残兵败将。装甲部队的战车严重不足,十六个师,再加上两个装甲师,全部的坦克凑到一起,都不到200辆。火炮的数量更是严重不足,而比火炮数量更加不足的,则是炮弹。
更要命的是,在连遭败绩之后,霍利德麾下的士兵大都情绪沮丧,对胜利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士气低落,厌战情绪却很高,很多部队中甚至出现了逃兵,以自残的方式逃脱战争的人便更多了。
尽管在曼施坦因的建议下,统帅部学着苏联人的样子,搞了个什么“保卫梅利托波尔防御阵地”勋章出来,还将防御梅利托波尔一线的士兵薪水提高了三倍,可仍旧无法改变这种糟糕的局面。
战役爆发后的第9天,苏军向梅利托波尔发动进攻,第五十一集团军在第11坦克军的协助下,迅速突入梅利托波尔南郊内围防线,短短一天的战斗中,德军第29军下属的第73步兵师便被冲垮了。这支在苏德战争爆发之初便投入战斗,并在南线一路进攻到库班的步兵师,在这场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军旗都被苏军缴获了。
第11坦克军并不是近卫部队,但战力却非常强,尤里将莫斯科刚刚调拨过来的近卫第34重型坦克突击团配属到了这个坦克军,而这个坦克突击团则配备了目前苏军仅有的20辆KV-85重型坦克。
不过,在进攻梅利托波尔城区的时候,苏军还是遭遇到了对手顽强的抵抗,进攻市区的战斗打响第一天,苏军便有超过三千名士兵阵亡,受伤的人数更是接近了一万五千人。当然,德军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第111步兵师在一天的战斗中便减员百分之八十,几乎是全军覆没了。
进攻梅利托波尔市区的战斗受挫,尤里向第五十一集团军下达了调整部署的命令,随后两天,梅利托波尔市区进攻战陷入停滞,到第三天,乌克兰第四方面军调拨火炮近千门,对梅利托波尔市区展开炮轰,之后,新的进攻再次发起。
11月28日,梅利托波尔市区巷战展开的第三天,霍利德向梅利托波尔驻防的德军下达了突围的命令,两天后,经过轮番血战,突围的德军部队进入北塔夫里亚地区。此时,驻守梅利托波尔的三支德军部队已然所剩无几:第17装甲师仅余坦克25辆;第73步兵师指挥部未能突出重围,全师仅余步兵170人;第111步兵师指挥部尚存,但师长战死,全师仅余步兵不足200人。
12月1日,乌克兰第四方面军指挥部下达了追击命令,近卫第二集团军沿扎波罗热——梅利托波尔铁路,向扎波罗热方向发动进攻。第四十四集团军则向尼科波尔方向展开了攻势。
至此,几乎整个乌克兰第四方面军的参战部队,都涌过了莫洛奇纳亚河防线,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南线防御彻底崩溃。
……
鹅绒般的大雪笼罩着整个锡瓦什湖,粉色的湖水却没有结冰,站在湖岸上向南眺望,可以看到湖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大雪落在湖面上会很快融化,但落在这些尸体上却能积存下来,这使得那些漂浮着的尸体仿若变成了一块块白色的浮冰。
湖畔的格洛米夫卡村村外,排成四列队形的德军俘虏绵延两三公里,他们缺乏遮寒的棉衣,一个个瑟缩着身子,满是烟尘的脸已经冻裂,紫胀浮肿,连个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没有防寒的冬靴,大部分人的脚上还穿着秋季的单层皮靴,有些幸运的家伙,不知从哪儿抢了双肥大的毡靴,就那么窝窝囊囊的套在脚上,靴口处,再用肮脏破烂的棉布裹住,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保暖的作用。
这些德军的俘虏属于罗马尼亚第4山地师以及德军第4军的第258、第302两个步兵师,他们在格尼奇斯克地域撤退到锡瓦什湖一带,在试图渡过锡瓦什湖狭窄地段的时候,被尾随而至的苏军追上,最终被迫向苏军投降,近四千名士兵做了俘虏。
很快,内卫部队将会接手这些俘虏,他们的去处并不是很远,就在梅利托波尔,这座城市已经在战争中被彻底摧毁,重建的工作很繁重,这些俘虏则是最好的劳动力。
十几辆军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停靠在格洛米夫卡村村口,大胡子的瓦西里·菲利波维奇·格拉西缅科看着车队停下来,特意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军帽,这才迈开大步,迎着车队走过去。
跟在格拉西缅科身后的还有几个人,分别是第二十八集团军的参谋长罗加切夫斯基少将、军事委员梅利尼科夫少将、政治部主任叶戈罗夫上校等人。
在车队的第二辆车上,阿尔谢尼提前跳下车,替坐在后车座上的尤里打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尤里的脸阴沉着,最近几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所指挥的乌克兰第四方面军在战场推进速度上落后了——就在昨天,乌克兰第二方面军已经抢先渡过第聂伯河,并顺利解放了基辅。
不过,尤里现在也没有理由责怪谁,只能说是乌克兰第四方面军的运气不太好。从一周前开始,亚速海沿岸地区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四场雪,每场雪下的都不小。更要命的是,最经过了最初的今天严寒之后,随后这几天,气温竟然出奇的煦暖,雪根本积存不下,全都化成了水,使得道路泥泞难行,部队行进受阻。
幸运的是,尽管没能指挥部队第一批突破第聂伯河,但方面军的作战任务总算是基本完成了,第五十一集团军在第11坦克军的配合下,已经在两天前将战线推进到了赫尔松一线,截断了克里木半岛德军的退路。
同样的,第二十八集团军在第19坦克军的配合下,也夺取了彼列科普地狭的控制权,为后续向克里木半岛进攻提供了条件。
第二个令尤里心情不快的原因,是来自近卫第二集团军的问题。在该集团军司令员扎哈罗夫的动议下,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竟然将近卫第2机械化军军长斯维里多夫中将解职了。更可气的是,他这个方面军司令员还没有接到来自集团军方面的报告呢,身为大本营代表的华西列夫斯基却先一步知道了消息,他还是从后者那里得知的这一消息。
尤里现在就想揪着扎哈罗夫的衣领问问他,谁给他的权力去解除一名军长的职务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能替代国防人民委员部行使职权了?
第三个令尤里心情不快的原因,则是一桩丑事。第二十八集团军下属步兵第248师在进攻格尼奇斯克的时候,一支部队袭击了一处德军的野战医院,战事结束之后,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有苏军士兵强奸了被俘虏的几名德军护士。
这种事情按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也没人去理会,可好死不死的,当时的情况被一名来自美国的随军记者给拍了下来,尽管那名记者被内务部的人控制住了,可事情还是被捅了出去。今天早上,斯大林同志专门打电话过问了这件事,电话没有打给尤里,而是打给了军事委员会的夏坚科。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弄得尤里很是心烦,也让他由衷体会到了做一名方面军指挥员有多么的不容易。
当然,尤里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觉得心烦,主要还是没有完全胜任方面军指挥员这个角色。
担任一名方面军指挥员与担任一名集团军级指挥员是完全不同的,一支几十万人的部队,指挥起来是一门很复杂的技术,它不仅仅是排兵布阵,还有很多琐碎的问题需要去面对,忽视任何一个方面的问题,都可能会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