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的一份裁军方案提交上去,直接在克里姆林宫引发了一场地震,没错,就是地震,而这场地震带来的后果,就是在随后的两周内,斯大林同志连续召开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执行局以及“五人小组(斯大林、贝利亚、赫鲁晓夫、布尔加宁、马林科夫)”会议,商讨这项方案的可行性。
这一份裁军方案,可以说是在很大程度上拓宽了苏联现有的裁军思路,它让所有人意识到,裁军不应该是直接让裁撤掉的士兵简单的解甲归田就完事了,而是应该让他们在最大限度上,发挥其应该发挥的作用。
就主席团常委会而言,几乎每个人都能够在这份方案中找到他们所感兴趣的内容。
对于斯大林而言,他对工程建设兵团、生产建设兵团的组建非常感兴趣,而且是兴趣浓厚,同时,对秘密城市的建造也颇为关注,另外,对于以裁撤的近卫部队、特殊荣誉部队番号命名,组建由人民委员会直接管辖的大型工矿企业的提议,也感觉颇为新奇。
不得不承认,在取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之后,斯大林同志的思维也随之变化,多多少少的,他开始变的有些好大喜功,他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做出几个大型的工程项目,在这国家的版图上,烙上属于自己的更为深刻的印记,而尤里的这份方案,无疑是迎合了他的胃口。
而对于卡冈诺维奇来说,他现在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铁路运输这一部分,因此,工程建设兵团的组建,可以说是直接关乎到了他的利益。在卡冈诺维奇的工作表中,乌克兰、白俄罗斯、卡累利阿等地在战争中被毁掉的铁路、桥梁都需要在未来两到三年的时间内重新贯通;从莫斯科通往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油田的铁路,也需要在最短时间内修建好;除此之外,他还想在任期内,将战前就已经有了构想的西伯利亚铁路支线路网工程修筑完工。
毫无疑问,这些工程都要动用大量的劳动力,而若是这个方案可以通过的话,将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他所面临的困难。
而对于贝利亚来说,他对工程什么的都不感兴趣,但是他感兴趣的是秘密城市的兴建工作,毫无疑问,这一系列工作的铺开,将有望把他的权力触角蔓延到更深远的苏联国土上去,同时,任何一个秘密城市,都将设计到一项绝密的技术职能,贝利亚需要用这些东西来巩固他的地位。
而对于马林科夫来说,他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当然,如果要选重点的话,他肯定是对斯大林同志感兴趣的那些工作更着意一些。
总之,在这份方案中,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那一部分,但是,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份方案有被拆解的可能,不管是9人的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执行局,还是五人小组,都希望拿走方案中与自己职能存在交叉的那一部分,而斯大林本人也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不决。
……
晨曦透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投进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一夜未睡的斯大林叼着他的烟斗,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眉看着手中的会议纪要,昨晚,主席团执行局的九人会议开了整整一晚,但最终的决策仍旧未能拿出来。
领导是一项智慧,没有哪个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将问题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所以,才需要集体的智慧来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而作为决策者,斯大林的做法,就是通过主席团的25人决策、执行局的9人决策、五人小组的决策综合起来,再按照自己的构想去芜存菁,最后拿出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案。
将昨晚的会议纪要看了一遍,斯大林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封装好的文件,这份文件是根据过去两周若干次会议的内容总结出来的,大体可以看做是一个机构设置的总结。
根据会议讨论的结果,“裁军工作委员会”将归属于人民委员会领导,人民委员会主席兼任裁军工作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换句话说,身为人民委员会主席的斯大林,将兼任裁军工作委员会主席的职务。
从桌上拿过一支钢笔,斯大林在这一项上画了一个圈,意思是这一项可以批准。
委员会的第一层级自然就是这个委员会的委员,按照过去一段时间的讨论,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加入进来的必要,比如铁路运输部门的负责人,比如工业部门,比如农业部门等等等等。但是很明显,斯大林自己都觉得这不现实。
吸了口烟斗,斯大林从桌子右边拿过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尤里提交的那份方案,他将方案翻开看了看,找到关键性的建议部分,仔细瞅了瞅,思索片刻,便直接在委员名单中写名字:斯大林自己当然是第一位的,这个不能少。
随后,他想了想,将贝利亚的名字写了上去,这家伙是人民委员会副主席,主管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工作,有这个人在,斯大林感觉自己才能掌控住大局。
卡冈诺维奇,这个人也需要有,他也是人民委员会副主席,主要负责交通运输方面的工作,而在裁军工作委员会中,这是一大项工作,所以加上他很有必要,可以协调相关方面的工作。
沃兹涅先斯基,嗯,这个人也要用上,他也是人民委员会副主席,一直在负责计委的工作,这也是一大项职能,无论是普里皮亚季河的开发,还是伏尔加河流域的开发工作,都离不开的调度。
布尔加宁这家伙虽然能力一般,但他毕竟也是人民委员会副主席,而且负责着军队的工作,裁军的事情也是用的到他的。
写到这里,斯大林停了下来,这是四个人了,既然是委员会,要体现民主集中制原则,人数上肯定应该是单数的,双数的话,说出去让人笑话,是个低级错误。但是,这第五个人选选谁?
马林科夫?信任归信任,但斯大林对他的能力还是有所怀疑的,尤其是在执政方面的能力。而且,他负责的工作与裁军大局也不沾边。
伏罗希洛夫?算啦,这位老朋友的年纪已经大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还是。
加里宁是不用考虑了,估计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了,列宁同志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日丹诺夫?斯大林皱了皱眉,看到沃兹涅先斯基的名字已经写上去了,便不再去考虑他了。
柯西金?不,不能是这个人,不能再给列宁格勒那些抱团的家伙们更多机会了。
思虑再三之后,斯大林将安德烈耶夫的名字写了上去,这家伙负责农业委员会的事情,可以看看他是不是合用。
确定了委员会的人选,斯大林开始考虑委员会的下属执行机构。按照这几天会议讨论的结果,委员会下设的直属机构应该有四部分:书记处,主要负责统管数据、文件以及相应的公文、公函;执行局,负责裁军工作的抓总指挥,这也是裁军工作委员会最重要的部门,实际统管裁军的具体工作;组织局,主要负责裁军工作委员会的人事工作;预算局,只要负责裁军工作中涉及到的财政预算问题。
在这些下设机构中,斯大林首先考虑的就是执行局的具体人选问题,尤其是执行局主席的人选。
他手中的钢笔在纸上一下下的点着,点出一堆细密的小点,约莫半分钟,才放下钢笔,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
摇动摇柄,当电话拨通之后,斯大林说道:“给我接拉夫连季·巴夫洛维奇同志家中的电话。”
斯大林同志的专线,自然是绝对的优先级,接线生很快接通了贝利亚家里的电话。
电话的忙音响了三下,贝利亚的声音便从对面传了过来。
“尤里·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这些天在做什么?”听到贝利亚的声音,斯大林连问候都欠奉,劈头问道。
电话里,贝利亚连想都没想,直接汇到了过去两周内尤里每天的行程。
按照贝利亚的汇报,尤里这两周相当的清闲,最初的一周里,就是每天到总参谋部露个面,然后就去那个叫格尔廖莎的女人家里厮混,其间还跟那女人去看了一次电影,坐在五排四十九号,电影是刚刚上映的《锄奸记》。
不过到了这周,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在总参谋部组织观看的一场演出里,这位年轻的大将同志又结识了一位红旗歌舞团的女演员,名叫莉吉娅·戈尔杰耶夫娜·罗曼诺娃,现在,两人已经搞到床上去了,昨晚年轻的大将同志就是在这个女人的宿舍里留宿的。
“他对自己的私生活难道就没有半点约束的想法吗?”电话里斯大林恼怒的说了一句,“我看是时候让安德烈耶夫找他好好谈谈了!”
安德烈耶夫可不仅仅负责农委的工作,他还是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
电话挂掉,斯大林同志重新拿起钢笔,在执行局主席的职务上,写下了:尤里·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