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夜风从缝隙吹了进来，声音如同鬼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腥臭味，简直难以形容，就像有人把一个鲱鱼罐头放在屋子里，那酸爽气味怎么也无法散去。
冷峻的剑士睁开了眼，张开嘴干呕了一下。
“玛德，这群腐败眷属全都该杀！”
他本想进入修罗状态，沉默寡言只顾斩人，可这玩意也太臭了，难怪无法根除。
再强大的生物也受不了这种折磨，唐恩要不是必须进去，估计早就绕路了。
“呵呵，我就看你能稳到什么时候。”兰斯桑克斯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我这是没法进入状态，你闻不到吗？”唐恩扭头看去，原来龙女已经用木塞堵住了鼻子，难怪说话瓮声瓮气的。
果然活得久，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么臭。
他来回扭头想要找类似的东西，然后一抬手，握住了龙女扔来的东西，摊开一看，赫然是一对木塞。
“谢了。”唐恩赶紧塞住，张嘴呼吸几下，这才缓过味来，话说这腐败气息可不是难闻那般简单，普通人呆在这要不了几天就会病重而亡。
即便是唐恩与兰斯桑克斯这般强大的存在，也被逼的有些滑稽。
没有哪个冷峻剑士会用木塞堵住鼻子，唐恩索性也懒得去找感觉了，瓮声瓮气的问道：“反正睡不着，你给我讲些故事吧。”
“腐败神祇的故事？”
“嗯，就当打探情报了。”唐恩点点头，龙女的作用很多，这丰富的人生经验便是其中一个。
兰斯桑克斯想了想，笑容无意间平复，她谈论过去的时候才会给人古龙的沧桑感。
“腐败神祇来自外界，存活了许多年，也被围攻了许多年，在全盛时期，它们的势力遍布安瑟尔河，那里就是它们的神国，生者无法踏足的区域。”
“嗯，然后它们就失败了？”
“神祇陨落，余者被封印在安瑟尔河深处，而一位剑士起到了关键作用，他被妖精赐福，战胜了腐败神祇，话说我这里也有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唐恩立刻做出倾听模样，兰斯桑克斯则张开了嘴，声音如流水般婉转。
【腐败寄宿，生灵涂炭】
【流水婉转，神祇陨落】
【今时腐败顿消，明日病树生芽】
【万物生生不息，恶臭永不归来】
唐恩已经对诗歌有了充分的理解度，脑袋中也颇有画面，危难之际，一位剑士挺身而出，与伙伴们一起将腐败封印，那副姿态无疑是英雄豪杰。
这又是一位主角，反正唐恩也不敢想象全盛时期的腐败眷属有多强。
“话说，这腐败怎么又回来了？还跑到了玛莲妮亚身上？”
“你还记得诗歌最后一句吗？沉淀才会带来腐败，而腐败永远不会被根除，至于女武神？不过是太适合罢了。”
唐恩沉思片刻，总算有些懂了，只要交界地还在不断发展，腐败神祇就永远不会归来，但黄金树禁锢了生死，停滞了星星，把交界地变成一潭死水，腐败神祇当然就出现了。
腐败是无法被根除的，但就跟蘑菇一样，它总得找个载体，而这种级别的存在当然不可能找个阿妈阿狗寄生，玛莲妮亚这种神人自然是最佳对象。
前因后果全部连通，唐恩有些凝重的点点头，他总算知道腐败背后的故事了。
“我发现你挺有用的，作为亲历者，比学者的书籍更加全面。”
“你以为我是谁？知道的还多着呢。”兰斯桑克斯终于露出笑容来，她并不讨厌分享过去的经历，不由来了兴致。
“诸神混战的黄昏悲歌，巨龙战争的毁天灭地，星月时代的文明璀璨，哦，还有巨人灭绝的痛苦怒号，你想听哪一个？”
“暂时不听，欢迎的人来了。”唐恩扬起了手，他能听到风声中夹杂着呜咽，还有轻微的脚步。
“我忘了，生者总会引来腐败。”兰斯桑克斯轻轻拍了拍脑袋，笑着问道：“要我帮忙吗？”
你咋这么积极……
唐恩有些不适应，更不放心这头乐子龙。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他打了个响指，梅琳娜出现在旁边，那表情似乎再说：
这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唐恩拔出了月隐，缓缓起身：“我们两个去吧，别弄出太大声响。”
潜入可是他的专长，几头腐败生物罢了。
“梅琳娜，看看有没有腐败眷属藏起来，下手干净点。”
“好。”少女也不多话，一个跳跃消失不见。
唐恩倾听着越来越近的呜咽声，对着墙壁抬起了剑，左掌在剑锋上擦过。
长刀化作无形，他似乎手持空气，只是在下一刻——
砰！
木墙整个碎裂开来，一头消瘦、浑身长满脓包的腐败野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整个身体已化作两截。
唐恩从窟窿里冲出，眼眸一扫，嘴角上翘。
嚯，这么热情的吗？
十几只腐败野犬散落在各处，天空中还有几个黑影盘旋，它们身体腐朽，脑袋硕大，不正是让褪色者受苦的腐败巨鸦吗？
按理来说腐败生物很少群体行动，这显然不是运气太差的问题。
都杀了吧。
唐恩跳过了飞溅的尸体，左手浮现魔力纹章，黑夜彗星如同机关枪一样扫向空中。
咻咻咻——
黑色的魔力在黑夜中几乎无形，当场有两团血肉在空中炸开，其余的巨鸦和野犬一惊，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如果是十年前的唐恩，现在肯定要避其锋芒，可他现在只是抬起了脚，握紧了掌。
“滚！”
狂风倒卷，让这些腐败生物倒飞出去，即使感染了腐败，那也只是一群动物罢了。
它们在地上翻滚，尚未爬起来，身上纷纷爆出腥臭鲜血，看起来就像一场魔术。
肢体被斩断，黑色羽毛泼洒，两头巨鸦无视掉被斩开的腹部，张开翅膀，贴着地面狂暴冲来，伸出脑袋戳去。
剑士动都不动，湛蓝双眸只是看着它们，然后在约莫五米的时候，两颗鸟头骤然脱离身体，失去平衡的无头之身扑腾两步，整个滑落在地。
唐恩张开了手，握住飞回来的月隐，现实可没有血条，仅凭血肉之躯，怎么挡得住‘飞剑’一斩。
唰——
他右手一甩，将腥臭鲜血振落，然后慢慢屈膝。
“来了，还走什么？”
视野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梅琳娜已经告诉了他结果，轻轻一点，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那些光秃秃的枝条来回摇曳。
数百米外，梅琳娜站在数具尸体旁边，手中的黑刀还在滴落鲜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远处几个皮皮虾似的腐败眷属，而后者正在持矛戒备。
太邪门了，那柄短刀只需要轻轻一捅，一只尊贵的眷属就当场毙命，甚至没流出多少鲜血。
它们无声的交流着，骤然抬起了长矛，无数蛛网涌去。
动物与生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没有智力，而腐败眷属明显是某种生物，显然知道要困住对方才有办法击杀，梅琳娜弯下腰正欲闪避，忽然发现强劲气流从头顶传来，一颗‘彗星’坠落在前方。
落地无声，唯有横扫的剑锋把所有蛛丝斩断，唐恩就这么站在前方，侧头来了句。
“笨蛋，这玩意会跟踪，被缠上有你好受的。”
梅琳娜愣了片刻，倒没有半点被帮助的感动，皱眉喝道：“你不讲信用？”
“啊？抱歉，又说你笨了。”唐恩笑了一下，蓦然扔出月隐。
长刀打着旋插在一个想要转身回去报告的腐败眷属额头，让那具丑陋身躯扑倒在地。
嗡……
月隐浮了起来，黑夜魔法失效后，反射着月光，而其余几个腐败眷属就这么看着，身上的节肢来回晃动，便是这种奇特生物对于‘恐惧’的表达。
“你们，能够说人话吗？”唐恩看了它们一眼，数秒后，微微摇头，“看来不能，那就请你们随意吧。”
血液在跃下泼洒，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连续不停，节肢颤动声先是剧烈，随后陷入沉寂。
“这么快就杀光了？”兰斯桑克斯迈步走来，就像在欣赏橱窗里的新衣服。
“你不至于以为我会苦战一场吧。”唐恩没好气的收刀，实力就是实力，他最讨厌前一刻还炫酷无敌，后一秒就被杂兵吊打。
一些野兽罢了，随手就能扫除。
“不过你越来越强了。”梅琳娜忽然接嘴，两人初遇时，男人还不是自己的对手，而面对十数个腐败眷属围攻，却是这般写意。
“别担心，你会变强的。”唐恩一笑，准确说来，梅琳娜应该算‘复苏’。
龙女无意插嘴，捡了根木棍去戳地上尸体，随口问道：“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腐败眷属拥有智力，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区域，左侧第二具尸体你们仔细看看。”唐恩点燃了一只赫帕草烟，并非喜欢这味道或者装逼，只因为腐败眷属实在太他吗臭了。
梅琳娜和兰斯桑克斯一起走过去，蹲在旁边看，果然见到这具尸体的脸部是凹陷下去的，就像挨了什么钝器的重击。
“看清楚了吗？”唐恩吐出一口白雾，抖了抖烟灰，脸色放沉。
“它们，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