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库内，墙壁还残留着方才被轰破的大洞，托丽娜正静静翻着书，有时候还啧啧两声。
“你看得懂诺克斯文？”唐恩忍不住问道，反正他是看不懂那些蝌蚪般的文字。
“以前在罗德尔的时候学过稀人文字，也了解过夜人文化，诺克斯与他们都有关系，半蒙半猜还是没问题的。”托丽娜把手摁在书上，轻轻抬起头来，原本深红的双眸已变成玫红色。
“你的眼睛……”
“真实之母陨落，祂的诅咒当然会消散，不过我也永远回不到从前。”托丽娜用手抚摸着眼眶，认真地说道：“我已染上亘了鲜血的味道，而真实之母陨落并不代表鲜血已经断绝。”
话音落下，唐恩露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真实之母是被他给取代了，换句话说，托丽娜已经染透了他的味道。
等等，这样岂不是说……
“你的纯净已经受到了影响？”唐恩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由字明意，‘纯净’肯定是指的不含杂质。
“嗯，的确是不再干净了。”托丽娜还是脸色不变，甚至来回甩动着白皙、纤细的小腿。
因为染上了我的味道，所以不再干净，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而且关我屁事。
唐恩面色一肃，紧跟着问道：“那纯净金针又算怎么回事？”
“那种东西耗费不了多少力量的，但想要做到彻底压制腐败神祇，我已经不干净了。”女孩像是有些失落，真是我见犹怜。
原来是这样，不对，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应该是被鲜血浇灌之时就出问题了吧。
唐恩也不傻，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又被这托丽娜给骗了啊。
“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种失落感瞬间消失，托丽娜浅浅笑了起来：“因为时间刚刚好，我们俩的联系已经多得斩不断了呢，而我见到了米莉森，这才做出决定。”
“斩不断？哦，好像也是。”
此刻被主动提起，唐恩恍然大悟。
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已经做了许多事情了。
算计圆桌厅堂，让褪色者离开舞台，压制猩红腐败，使拉塔恩能够全力一战，再到治疗米莉森，让他唯一的徒弟活过来。
算起来，还是唐恩欠的人情更多一些。
所谓日久见人心，这个女孩虽然聪明到引人戒备，但唐恩还没发现她算计自己。
唐恩轻轻吸了口气，有些话说开了就好，既然托丽娜已不再纯净，那么她就只剩下唯一一条路：
和自己同行，一条路走到黑。
“嗯，不错的阳谋，连我都没反应过来，不错，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了，也足以称为同行者，但这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好事？”托丽娜立刻皱起眉，心说自己还有哪里没算到位吗，结果就看到唐恩向自己走来，本能的向后缩了缩。
啪。
唐恩的手摁在她脑袋上，搓揉着那如黄金般的长发，无视掉托丽娜的躲闪。
“既然是朋友我也懒得忍了，早就想搓你脑袋，嗯，果然手感很棒。”
他对朋友一向随便，否则相互戒备，那也算不上朋友了。
托丽娜本来有些恼火，自己堂堂半神怎么被你随便揉弄，可她战力太差，反抗几秒也就放弃了，只能如洋娃娃那样坐着不动。
她终于放松下来，刚才那番话等于交心，将自己最无力的一面展现给唐恩，如果换成一个屑人，肯定要被好好威胁一番，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还有从梅琳娜等人身上挖掘出来的情报。
这个男人和拉塔恩一样，有时候津津计较，但义之所至，天都给你踏出个窟窿。
金色长发凌乱，唐恩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他rua过那么多头，就托丽娜的手感最好，不愧是最纯净、完美的半神。
“可惜啊，就是你这幅小孩子模样着实没啥吸引力。”
“不许叫我小孩子，论年龄我比你大很多！”托丽娜握住小拳头强烈抗议，她最讨厌被当成小孩了。
“抱歉，我就是以貌取人，无论怎么看你都是个小孩子，只是聪明了一些。”唐恩耸耸肩，是托丽娜要和自己做朋友的，他也懒得客气。
你！
托丽娜眯起眼，咬紧牙，凶相毕露，可配上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看来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早知道和你相敬如宾。”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再说了，相处起来轻松随意不好吗。”
“你想让我暴露出本性？”
“有什么可暴露的，你是什么人我早就看出来了。”
不就是个腹黑小萝莉吗？还好家教好，如果是个雌小鬼那才让人头疼。
左右无人，他正想开个玩笑，结果就看到玫红色的眼眸盯着自己，面无表情，让人有点提心吊胆。
“说，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算计我了。”
“哪有，我只是个小女孩嘛，怎么会算计人呢。”托丽娜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将修长的手指搭在嘴角，“其实我有个坏毛病，就是很喜欢开玩笑，当然了，仅限于朋友之间，反正您已经承认了咱俩是朋友。”
她有种算计好一切的从容，像是早已料到在成为朋友以后自己会受到‘欺负’，然后准备好了反制手段，看到唐恩瞬间凝固的表情，显然扳回一城。
唐恩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有点心虚，恶狠狠道：“你不怕我翻脸？”
“哼哼，你会吗？连拉塔恩主动为敌都没有杀他，更别提一些小玩笑了~~~”
“那是因为拉塔恩活着有用。”
“他的作用再大，也抵不过身体里的大卢恩吧，再说了——”托丽娜挺起平平的胸膛，骄傲的轻哼一声：“我就没有用处？”
托丽娜用处当然很大，唐恩甚至有种知己的感觉，偏偏他又是个外貌协会会员，对待兄弟和对待萝莉那当然不一样。
他当然不会动刀动枪，不过这合法萝莉如果玩笑开的太过，也可以小小惩罚一下。
唐恩的目光停留在托丽娜微微翘起的臀上，看到十分警觉站起身来的女孩，狰狞一笑。
“好，咱们就走着瞧。”
托丽娜有些心慌，发现自己计划里出现了一个重大纰漏，这个粗俗、蛮不讲理的男人根本没把自己当一位半神看。
很不甘心，也很愤怒，可谁叫她力量没一丁点点在破坏力上，脑子再聪明，梦境在诡秘，那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身份源于力量，然而力量不一定要杀人如麻。”她据理力争。
“抱歉，我们力大飞砖教徒就会这个，看看你妹妹玛莲妮亚，那才是真正的猛。”
“你粗俗，你以貌取人。”
“是你先算计我的，小丫头。我没你聪明，只好用另外的手段报复咯。”唐恩搓了搓手，看到戒备感已到极限的托丽娜，这才笑着走开。
他还得等米莉森的消息，好在雷亚卢卡利亚那边挺热闹，一心二用根本不会无聊，也算是另外一个好处，否则动手杀人之前的漫漫寂静总归无趣。
“顺带一问，你到底给我挖了什么坑？”
本来还双手怀抱的托丽娜垂下手来，高深莫测的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所以托丽娜这小妮子到底想要干嘛？”
地下分不清白天黑夜，而在利耶尼亚，恰好是晚霞漫天。
唐恩从大书库走出来，手捏着下巴不停地自言自语。
既然是恶作剧，肯定不会牵扯到正事，这一点托丽娜分得清，可我身边应该没有漏洞能够被她给抓住才对。
他正纳闷，灵子泛起，一身猎装的少女出现在旁边，打断了思考。
“米莉森已经没事了吧。”梅琳娜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浓浓的关切。
“正活蹦乱跳呢，我让她去砍人了。”
“你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一下吗？”
“在虚弱状态下战斗，这很淬炼意志力，话说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其实这话不用问，梅琳娜在看到菈妮昏睡之后立刻大胆起来，顺便想起了托丽娜的话。
‘她也太聪明了吧，怎么知道回魔法学院以后，唐恩就能与我独处的？’
少女不太聪明，可现实就是月之公主正在沉睡，兰斯桑克斯不知道跑哪去快活了，那个瑟濂更是一头扎进实验室里面就没了人影。
“你怎么又发呆？”唐恩用手在梅琳娜眼前晃了晃，让她很快回过神来。
“没，反正月之公主沉睡，我灵化也没意思，不如去看看菈雅她们。”梅琳娜想起了在火山收留的蛇人小女孩，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菈雅啊，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唐恩沉吟片刻，便一起向前走。
梅琳娜则没动，想起托丽娜的话，看了眼四周放哨的卡利亚骑士，慢慢抬起手来，抿着唇说道：
“唐恩，你能牵住我吗，就跟在奇列姆一样。”
本已走出好几米的唐恩转过身来，有些疑惑梅琳娜咋这么主动了，可他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白皙的手。
“没问题。”
到了他现在这个阶段，已经不在乎旁人目光，就算是布莱泽跳出来质问，他也能心平气和的来一句：
星间飞行，没几对翅膀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