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刚好。
如果早上些许，已经完成接触的血指突然干瘪死亡，傻子都知道鲜血王朝出了问题。如果晚上一些，覆灭王朝的唐恩已经去找拉塔恩喝酒了，也就错过了机会。
从猎人的反应看，蒙格显然早就达成了初步接触，否则他掳人的大车根本不可能进入洞穴，真当这些猎人是瞎子不成。
‘百智爵士’终于有所行动了吗？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唐恩还没忘记同基甸的恩怨，两次交锋近乎完胜，但他也承认‘百智爵士’的厉害，以有心算无心也赢得勉强。
血指不知道什么事，而唐恩这位‘君王’已经明白了，交界地的车轮被他推动着不断加速，各方势力都没有时间猥琐发育。
‘看来维克干的不错，逼得基甸铤而走险也要弄死他，彻底掌握圆桌厅堂的主导权。’唐恩暗自思索着，现在的圆桌厅堂可不是什么英雄的歇脚处，松散的情报机构。
其掌握了一整个行省，是如假包换的一方诸侯，若非卡利亚复兴，拉塔恩实力犹存，这群天选之子肯定席卷大半个交界地了，而且别忘了——
葛孚雷也是褪色者。
唐恩甚至没往‘黄金律法’上面去想，落叶传来了消息，葛孚雷杀得罗德尔血流成河，在称王争霸这条路上，所谓光明磊落也太过天真可笑。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找我们，鲜血王朝可是黄金律法的敌人。”
“但你们也不是死亡的朋友，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与我等何干？”野兽祭司摊开了宽大的手掌。
唐恩问了句废话，猎人旗帜鲜明，当卡利亚和拉塔恩与死亡扯上关系，那便是敌人，反之，鲜血王朝再残忍、邪恶也没关系。
当然了，如果卡利亚、拉塔恩太弱，他们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的确如此，然后‘百智爵士’如我所料的那般不择手段，倒也有几分称王的气概。
对于工具而言，好用就行了，如今交界地不强也不弱，还能够干脏活的势力可不多，大不了一切结束再将工具舍弃。
‘在你看来，黄金树已经赢定了吗？有葛孚雷在，足以镇压一切魑魅魍魉。’唐恩笑了，这百智爵士没有判断错，换成拉达冈的话，与鲜血王朝勾结等于自寻死路。
可唐恩见过葛孚雷，这位战士出身的王者可不是黄金律法的忠犬。
“‘不惧者’很难杀，告诉那个发布委托的人，得提价。”
祭司并不意外被戳穿，若非‘不惧者’强烈反对，他们才懒得掺和这件事，很不耐烦的说道：“他料到了，等做完了事，你们自己去谈，与我等无关。”
“行，多谢你的引荐。”唐恩行了个颔首礼，余光瞥了一眼右侧山峰，整个人化作鲜血溶解在空气中。
野兽祭司愣了一下，又看到远处那个鲜血分身变成了实体，血指竟然一瞬间就跑到了百米开外，这等祷告简直闻所未闻。
“好邪恶和诡异的祷告，那位邪神的气息竟如此浓重。”
远处山头，另一名野兽祭司正在低吟，它看到那鲜血穿梭，灰色的眸子中反射着红光。
强壮的猎人们站在身后，大多数衣着朴素，而一个身穿华丽盔甲之人上前，他的胸甲有着双子怀抱的奇怪雕塑。
“祭司大人，您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古兰格没有回答，发出奇怪的咕噜声，这是他在沉思。
“当看到他时，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且不提无人冒充血指，这等鲜血祷告就不是褪色者能学会的。”
他曾染满神祇的血，当然知道这已经是对规则非常高端的运用，非得极为接近神祇不可。
是错觉吧，冒牌货怎么可能接近真实之母。
古兰格将感觉抛到脑后，看向一个黑袍刺客，后者与猎人不一样，胸口别着圆桌厅堂的黄金徽章。
“北方，有什么消息传来。”
刺客欠身，不含任何感情的报告道：“雪山传来消息，那一位离开了巨人大锅，乘龙消失在风雪之中。”
“乘龙，兰斯桑克斯吗？”
刺客昂起头，用质问的语气：“应该是她，爵士想向你打听……”
“不用问了。”古兰格挥了挥手，言语之中包含着愤怒：“告诉葛孚雷，这只是那头古龙擅自行事，法鲁姆亚兹拉诸古龙，现在、未来都不可能改变立场！”
“您能保证吗？这非常重要。”
这当然重要，古龙的力量举足轻重，再弱也是个半神，数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它们如果改变立场，将左右高层的力量对比。
古兰格也没争辩，只是摆了摆手。
一个起码有两米多高的猎人走了出来，他极度雄壮，就像一颗长角的岩石，或者说黑袍之外本就有细密的石渣，稍稍昂起头，刺客看到了金色的双眸。
古龙……
他一下子退了好几步，感觉呼吸都很不畅快，所有的气势被牢牢压制，更恐惧于一条古龙就站在身边，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我，法姆桑克斯的保证，这足够了吗？”
声音很沉，像是一块大石压在心口，连呼吸都为之缓慢下来。
过了好几秒钟，反应过来的刺客才弯腰行礼：“有‘岩之龙’的保证，这当然足够，请容在下告退。”
本来颇有气势的刺客消失在黑雾之中，显得那么仓皇，那么狼狈，将之前装的逼全部给吐了出去。
“这就是英雄级的褪色者？真是弱到令人发笑。”沉重的声音再起，充满了鄙夷。
“褪色者醒来才多久，别用你漫长的生命去衡量他们。”
“但他们也没有时间积蓄成王，无非是一群炮灰罢了，不过成长速度倒是挺快的。”
“真正的王不需要积蓄，别忘了，葛孚雷也是褪色者，他重新获得了赐福，也拥有了无限可能。”古兰格瞥了一眼对方，果真岩石凝固住了，久久也没能说出话来。
葛孚雷归来如石破天惊，杀得罗德尔血流成河，生擒古龙骑士等人，亮出肌肉，释放出真正归来的信号。
对于往日的敌人和战友而言，比唐恩受到的震撼更加强烈。
初代之王很强，但也走到了路的尽头，永远也不是黄金树的最强者。但成为褪色者之后会更加可怕，因为他能突破曾经的界限，去往更高处的地方。
古兰格甚至在想，或许这才是夺去赐福让他死去的原因。
“所以我才打破了岩石，来收拾兰斯桑克斯留下的烂摊子。”法姆桑克斯干涩的说道，那个葛孚雷已经强无敌了，再向前几步，交界地谁能挡得住。
与其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葛孚雷的状态有些奇怪，他好像没能完全复活，是计划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古兰格闪过这个念头，但不可能说出口。
“罗德尔已经平定，第二次黄金征服即将展开，把兰斯桑克斯留下的破事做完，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好。”法姆桑克斯沉重的点头，身体崩解，化作灰尘消散在风中。
古兰格终究没有回头看一眼，等他彻底消失，这才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D，我确实感到不对劲，但一切无妨。”野兽祭司十字交叉，合握成拳，迎着寒风宣告。
“我们只需要继续回收死亡就行，唯有这个，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解决，而除此之外——”
“月也好，鲜血也罢，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会在压倒性的力量之下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