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对天发誓，这辈子最恨谜语人，这头臭龙显然是知道什么，就是不明明白白说出口。
玛莉卡不是被吊在黄金树上了吗？按理来说早就没了意识才对，她留下的底牌黑刀刺客也损失惨重，而且注意力全在菈妮身上。
还需要有什么注意的？我这一路身份隐瞒的很好，不至于让双指跑来捣乱吧，即使知道，让我和桂奥尔狗咬狗才最有利。
唐恩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其实他心底一直有两个疑问。
第一，葛孚雷在做什么，以他的性格不像是喜欢守株待兔捡便宜的人。
第二，在原本世界线上，杀死伊吉的是黑白色火焰炎，而命定之死是红黑色的，总不可能是黑刀刺客拿错了武器吧。
反正小心一点为好，玛莉卡可是把整个交界地都耍了一遍。
双指不聪明吗？褪色者愚笨吗？不全都是永恒女王的棋子，除了癫火结局，全都达成了目的。
“这个老阴比还留了什么后手？”唐恩骑在马上，背后的米莉森也沉默无声，那连绵秋雨更是让人大脑清醒。
但总归是想不到，或者说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
就当他想要咨询菈妮的时候，米莉森忽然开口。
“老师，有动静。”
吁——
灵马顿时停下，唐恩抬起头，看到一个黑点从空中飞过，这玩意飞的很高，但以唐恩的目力依旧看到了那是一头飞龙。
‘看样子是从西边飞回来的？’
飞龙与古龙不一样，大多属于群居动物，这也是实力所决定的，英雄级的强者想要屠龙并不困难，在黄金树鼎盛时期更是连古龙都敢杀。
就凭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飞龙要是敢独居，早就被杀到绝种了。
它要归巢？但为什么往北去，总不会是想越过中心海跑到化圣雪原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本来就有飞龙跑到雪原然后发生了异变，可唐恩也不可能放过它。
“托蕾忒，追上它，记得小心一点。”
在地面追踪天空的龙，还不能暴露踪迹，这难度可想而知，托蕾忒立刻就蹿了出去。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广阔的盖利德北部高原山脉不多，却有大大小小的沟壑横贯期间，树木也算不得茂盛，好在那腹部有伤的飞龙也没太注意地面。
托蕾忒属于灵体，长途奔袭的难度不大，一般的沟壑用二段跳就跃了过去，便这么死死坠在身后。
越过五六条深沟，再跑过数个高坡，唐恩屁股都有些生疼了，那飞龙终于开始降低高度。
“米莉森，抱住脑袋。”
几乎在飞龙下意识扫视周围的瞬间，灵马消失不见，胯下瞬间没了支撑，惯性将两人甩了出去。
足尖落地，借着惯性向前滚动，脑袋已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唐恩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又感觉米莉森高挑的身躯撞在了自己怀里，倒是把他当成了缓冲的肉垫。
“没事吧。”唐恩扶住女孩的后脑，不让她撞在自己胸甲上。
“多亏了您，被它发现没有？”
唐恩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慢慢露出微笑：“看来没有。”
飞龙已降在一座小山头，距离这边约莫两千米，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看到，同样也感应不到唐恩的气息。
“它在干嘛呢？”
“或许是飞累了，或许是在等人，后者的概率更高一些。”
“为什么？”
唐恩挺愿意解答米莉森的提问，指向四周：“你看看周围环境，这是个等人的好地方。”
四周都是稀疏的树丛，几条数米宽的沟壑分割着大地，再往北看，能见到盖利德神授塔的塔尖，那边是个面积不大的半岛。
山头是唯一的制高点，能够将数千米之内的动静收入眼底。
米莉森还留有玛莲妮亚的几分战场本能，立刻就点点头：“看起来它并不着急？也不愤怒？”
“不要用人类的荣辱观去看待别的生物，打仗不过是一场狩猎罢了，胜与败多么正常，况且红狮子要来讨伐也需要时间，它们急什么。”
“就不怕拉塔恩带着几个高手来屠杀？”
“碎星将军可不是屠龙勇士，考虑的事情多着呢。”唐恩收回脑袋，将背靠在石头上，拿出梅琳娜做的熏肉往嘴里塞，“咱们现在这等几个小时，如果晚上还没动静，就绕过去。”
“向北可就是海边了。”
“鬼知道它们会不会像候鸟似的集体上路，去打开一个新天地，如今的交界地，可是到处漏风。”唐恩摇摇头，兰斯桑克斯有句话说得不对。
渐渐步入生命尽头的桂奥尔的确无处可去，但这些普通飞龙可不一定，约莫四五十只跑到哪里去都是个大祸害，当然穿过浩瀚的中心海很危险，不是万不得已它们不会走的。
“这就是留一条退路？”米莉森歪着脑袋幻想了一个场景。
当碎星将军带着大军到了，在海岸悬崖上的飞龙们投去蔑视目光，然后张开翅膀一起起飞，恐怕拉达冈来了也只能干瞪眼。
“飞龙虽然暴躁，但并不愚蠢，老老实实待着吧。”唐恩把她给拉了回来，地方狭小，两人肩挨着肩，这种严肃时候讲故事也不太合适。
“你稍微休息一下，我找点事做。”
“是。”米莉森也不多问，也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熏肉，然后愣愣见到唐恩用小刀切开了手掌。
血液滴落，又像是被无形之手给摆弄，变幻着形状。
唐恩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这个鲜血之力，与龙之心、熔炉百相之尾、源辉石一样，属于独立的技能树，他们看似不相关，但在同一个平台上又能相互协作。
就如解开魔力阈值需要强悍的身体素质配合，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恰恰苇名流最擅长将这些技能捏合起来。
变强如同搭积木，基础肯定是身体素质，然后还有苇名流的方法作为粘合剂，种种技能反倒是像拼图。
“所以，这玩意有什么用呢，我做不到鲜血分身，也没办法如同蒙格那般化血消失，更不敢撕开伤口引出真实之母。”
如果用寻常的鲜血祷告，一来是自己不会，二来那也太无聊了，有这个功夫我干嘛不用魔法？
唐恩捏住了下巴，他除了苇名流，同时也拥有极为丰富的学识，更别提还有几位好老师，在理论研究方面也有扎实功底。
鲜血作用于身体，肯定和源辉石无关，也和熔炉百相扯不上什么关系。
鲜血，鲜血……
他沉吟着，掌中的鲜血转动起来，越来越快，如同一个红色的旋涡，而一直在旁边偷看的米莉森微微张大嘴，发现唐恩的眼眸已化为金色，释放出龙的气息。
这像是某种绚丽的戏法，当血色旋涡旋转到了极限，顿时燃烧起来，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极限吗？”唐恩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发现鲜血之力与龙之心可以配合上，因为龙之心本质就是让血液加速，从而换取爆发力增幅。
最开始的时候，他用几秒钟就会压力颇大，而现在他常常作为Buff来使用，甚至瑟利亚之战后还有了一些增强。
原本是身体承受不了龙之心的压力，但现在是身体水平上去了，龙之心反而强度不够，有点像水多加面和面多加水的问题。
杀桂奥尔还有个原因，就是要夺取它的力量，可现在看来，还有一种辅助手段——
以鲜血和龙之心双重加速，让爆发力再上一个台阶。
“如果把龙之心比作发动机，那么鲜血之力可以作为助燃剂，从而爆发出强劲的动力。”
作为工科狗，力大飞砖流派信徒，唐恩从来就懒得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只要出力够，王八拳也能把人打成肉饼。
研究方向顿时有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实现了。
唐恩挠了挠脸，瞬间就感受到了难度，这往发动机里添加助燃剂说起来简单，可鲜血之力本身就非常危险，刚才的实验已经初现端倪。
控制起来很难，而一旦过了火就会开始燃烧，我可不想自燃，而且双重加速对身体负担极大，又回到了老问题。
唐恩无比专注，用身体作为实验品，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他必须抓住临界点在哪，接下来才是熟能生巧与改进。
“唔，今天时间还多，先来一百次测试吧。”
米莉森抱着膝盖，就这么静静坐着，直勾勾地盯着唐恩侧脸，须臾间，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这位老师了。
本以为是个背景深厚的天才，没曾想如此努力，那一刀一刀的割开身体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好狠啊，变强的决心与亚历山大也不遑多让，我原本以为战士壶就够狠了。’
这等执念已经远超常人，难怪上次梅琳娜不让自己去看，想必那个‘手术’比这还要痛苦。
但这痛苦是有用的，否则怎么能打赢瑟利亚之战，又怎么敢说替自己解决猩红腐败。
信任源于实力，而实力来自于执念，不惜一切代价变强的执念。
米莉森看着唐恩一边狂灌圣杯露滴一边将鲜血燃烧，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她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