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双方的牌摊在桌上，明牌较量，卡利亚实在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拼高端战力，只有唐恩可以和葛孚雷一战，最好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拼半神数量，更是全面被黄金树所压制，毕竟那些散落各处的强者已经被集中起来，能与半神抗衡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就算是最普通的杂兵，占据最核心地域的罗德尔依旧优势很大，哪怕不惜工本制造傀儡，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拉平数量差距。

唐恩所能依靠的，无非是两个东西：

地利与时间。

作为防守方，这些年来卡利亚拼了命一样修堡垒工事，哪怕是用木墙搭建的堡垒，总比站在平地上等死的好，只需架上几具猎龙床弩，葛孚雷也得动动脑筋。

时间更是关键，且不提唐恩正不断变强，就算宁姆格福与盖利德，他们总归是与唐恩有关系，一旦导向卡利亚，就会变成罗德尔对抗整个交界地。

比如此时此刻，葛孚雷正身先士卒攻城呢，唐恩却在极北之地，把圣树大军拉到了自己这边。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葛孚雷就越不利。”托丽娜抿了口红茶，轻轻张开小嘴：“圣树一旦出兵，他就会收到消息，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发疯了一样进攻了，他没得选。”唐恩想都不想就答道，兰斯桑克斯与玛莲妮亚则思索片刻，凝重点头。

圣树出兵就是要断葛孚雷后路，兵锋能直指罗德尔城下，率军回援那是愚蠢的行为。

他们回援，圣树军立刻就会躲回雪山，来回拉扯几下，这仗也不用打了。

“所以他会换家，只要碾平了魔法学院，取下菈妮人头，这场战争就结束了，除非圣树军先攻进罗德尔。”

“这是不可能的，那座城很难打，就算攻进去，不筏倒黄金树也没意义。”玛莲妮亚作为罗德尔围城战的亲历者，当场就否决。

“因此圣树不可以出兵，葛孚雷破釜沉舟的一击，利耶尼亚是抗不下来的，起码拖延不了多久，你知道除了时间之外，我们还有个最大优势是什么吗？”

唐恩讲起谜语，然而托丽娜想都不想就答道：“卡利亚只是他的敌人之一，葛孚雷不想把手里的牌耗尽。”

“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唐恩打了个响指，将几个红茶杯依次摆开：“葛孚雷与双指迟早翻脸，他会消灭卡利亚，但没有急眼的话，他并不会用全力，就像一个商人在斤斤计较。”

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白，这也是他与菈妮商量的结果，葛孚雷不是拉达冈，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犯不着压上一切去给黄金树扫清敌人。

所谓养寇自重，卡利亚没了，他还得登上王位呢。

“所以关键在于一个‘度’，得让葛孚雷觉得胜券在握，给你留下变强的时间。”玛莲妮亚已经懂了，她以前就知道唐恩满肚子坏水，并非一个只知道拼杀兤的骑士。

只不过以前他空有脑子，此刻他已经有了改变命运的实力。

“直接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咦，你愿意帮忙？”唐恩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女武神一撇嘴，高傲的扬起下巴：“看来姐姐的面子上，我可以出一把力。”

看来自尊被米莉森拿走了，祖传傲娇的人格还在嘛。

唐恩抿嘴一笑，也懒得绕圈子，干脆看向兰斯桑克斯：“把东西拿出来吧。”

龙女转了转眼珠，拿出一枚魔石剑钥匙来，其表面冰冷，散发着暗月般的光辉，不用问也知道这与菈妮有关。

“传送阵列锚定，你是想让我在艾布雷菲尔造个传送门，直接把军队送去卡利亚？”托丽娜眼神闪烁，她已经知道唐恩想干嘛了。

既要抹平差距，又不能打草惊蛇，那当然得悄悄让圣树军参战了。

“超大型传送门链接，能做到吗？”

“交界地除我之外，无人能做到。”托丽娜语气骄傲，论制造道具、辅助阴人，神祇也没她厉害。

唐恩笑了，他身边的人不一定多能打，却各个都有绝活，便将钥匙贴着桌面滑了过去：“罗德尔也有这方面的高手，放在学院内部很容易被侦测出来，况且圣树铁骑在城内也没办法展开。”

“你准备在哪集结？”

“这事菈妮会告诉你的，只要关键时刻能用就行。”唐恩卖了个关子，在一个红茶杯上轻轻一点：“我要给葛孚雷一个惊喜，能帮个忙吗？”

“乐意效劳。”

两只狐狸对视一眼，都露出阴险的笑容，北方铁骑只有在旷野才能发挥威力，而时机与地点，到时候得好好选择。

可是别忘了，唐恩也在魔法学院啊，那边的消息可以实时掌握。

这事就说好了，不刺激葛孚雷，也悄悄埋下杀招，至于唐恩接下来的旅途则很简单。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双指是不会放龙族这么大一股力量在外面的。”

“当然，马利喀斯本来就和龙族有关系，他才是双指的杀手锏。”托丽娜提的是双指，而非葛孚雷，其中意思不问便知。

卡利亚是葛孚雷的其中一个对手，对于双指亦然，这场战争绝不会因为卡利亚的覆灭而停止。

所以他们要把交界地折腾成什么模样？

唐恩叹了口气，旅途中的苦难历历在目，可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句话：

神，不在乎。

那些枉死的贫民，那些英勇的战士，不过是一个个统计数据罢了，交界地很耐草，唐恩不来，也足够他们折腾上好几千年才会走到末路。

“做好准备吧，咱们先断了双指一臂，如果可能的话，马利喀斯也得留下。”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兰斯桑克斯问道，她随时可以送唐恩升天，比梅琳娜还要熟练。

“两天后吧，托丽娜时间够吗？”

唐恩去法鲁姆亚兹拉可不仅仅为了卡利亚，他身上的癫火始终是个麻烦，必须要牢牢镇压住，不，不仅仅是镇压，他更想掌握这股力量。

癫火是万物归一，而他身上的力量太杂也太多，总得找个法子解决。

“够了，我会召集工匠，利用圣树最后的力量，打造一把最完美的金针。”托丽娜顿了顿，语气变得骄傲：“它将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作为交界地最强的‘炼金术师’，托丽娜敢拍胸口保证，让唐恩也变得期待。

“那就拜托你了，哦对了，这红茶很好喝。”唐恩慢慢起身，摁住同样想站起来的托丽娜：“那我就好好休息一下，这一段旅途，我不能退，更不能败。”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从深根树层算起，旅途的节奏就突然快了起来，马不停蹄地解决一件一件的事。

战争已经开始，谁都知道唐恩压力很大，担负着无数人的命运，也没有回头的权力。

于是谁也没有动，等唐恩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门口光晕之中，托丽娜才忍不住喊道：

“没事，大家都在帮你。”

唐恩脚步稍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看向眼前生机勃勃的圣树镇。

正因如此，他虽疲惫，但并不彷徨，从平民到士兵，从骑士到半神，他有着无数的同行者，只不过走在最前端充当旗帜罢了。

若没有这些渺小或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劈成十半也斗不过黄金律法。

来到这个时间段的交界地很麻烦，细细想来，却又比阿褪幸福的多。

至少，破败的战场之后孕育着生机和希望。

至少，他从未感到过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