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尔西城区,这里紧挨着调香师的总部,房屋宽阔还带着小院,曾是中阶贵族的居所。
贵族当然也是要分等级的,上面有议政会议,下面有如同村长的骑士,而中央这群则是男爵们,他们祖上是黄金大军的中层军官,也是冲锋在前,最为処能打的那一批。
待岁月变迁,四海平定,除少数分封各地,大多数都集中在这罗德尔城内,按托丽娜的话讲,这是瑟洛修的主意。
大小军头与军队脱钩,家家都有一份丰厚的年金,这份年金代代相传,只需要承担护卫王城的责任。
“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唐恩将门掀开一个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
这里像是许久没有打扫过,雕像倒在地上摔成碎石,落叶铺满了石板。
这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小院,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能活得体面,当然了,这也算不上什么优待。
王城二环是出不了精兵的,那些大家族起码还知道想办法解决失智病,这些人就完全是咸鱼,稍有勇武的那些,也在多年前的罗德尔围城战伤亡殆尽。
咸鱼终究是碰到了葛孚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的血肉成为了滋养下一批贵族的养料,他们的财产和宅邸成为了赏赐有功之人的礼物,当然现在还没有人立功,便这么废弃下来。
唐恩便是抓住机会,悄无声息的从下水道钻出来,也算葛孚雷帮了大忙。
“你还没换好衣服吗?”唐恩想了一大圈,觉得不耐烦又扭过头去。
“快好了快好了。”里屋传来托丽娜的声音,没多久,房门就开了。
女孩换了件乳白色的连衣裙,胸口有着粉红蝴蝶结,布料轻薄,表面还有金线绘着的树叶,V字形的领露出精致锁骨和平坦飞机场。
优雅得体,穿在托丽娜身上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很好看。”唐恩轻轻点头,又见到微卷金发湿漉漉的,闻起来还有一种奶香味,“你还洗了个澡?”
“从那么臭的地方,我能不洗?”托丽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抬脚往外走,结果被唐恩给叫住,她正有些疑惑,就见男人在柜子里翻找,然后拿了一堆东西过来。
那是一双贵族小姐常穿的黑色平底小皮鞋,还有一双白色的蝠丝连裤袜,后者倒是少见,是由巨蝠吐出的白丝制造,再慢慢编织起来。
很费工时,却有弹性能贴身穿戴,是罗德尔的流行奢侈品,因为不易保存,售价极高。
“鞋子我可以理解,这连裤袜又算怎么回事?”托丽娜愣愣接过。
“算是我个人兴趣,这理由可以吗?”唐恩毫不犹豫的答道。
他刚才闲极无聊翻箱倒柜,找到这玩意的时候还以为交界地来了穿越者前辈,可仔细瞧了瞧,又发现与化工无关。
“你可真色。”托丽娜古怪的笑道。
“废话,你以为我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觉得用‘欲望’给贴切一些。”
“欲望就是感情的前提,行了行了,怎么又扯到哲学上面,你不穿就算了。”
“怎么不穿呢,这蝠丝的触感可是很棒的。”托丽娜并不羞涩,将盈盈一握的小脚套了进去,然后慢悠悠的一路向上拉,贴合纤细而修长的双腿,最终消失在裙摆根部。
唐恩挑眉看着,还真别说,这普普通通的动作还真有些妩媚,特别是那对小脚,娇小、柔软、雪白,看起来如同雪糕,让人不禁想舔上几口。
草,这又不是我的菜。
唐恩猛地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托丽娜狡黠的笑容,忽然想起这个萝莉可不纯真,瑟濂可都是那本破书教会的。
可正是这种纯真与妩媚,才扣人心弦。
“呵呵,刚才看的挺认真嘛。”托丽娜将手指搭在唇边,愉悦的笑出声来。
这一幕让唐恩想起了兰斯桑克斯那条臭龙,可神奇的是龙娘只会招来白眼,而托丽娜则是让人火大。
就好像一个雌小鬼在叫杂鱼杂鱼,令人想把她摁在地上狠狠撅一顿,让她尝尝厉害。
还好唐恩很冷静,他深吸口气,冷冷道:“我有些怀念那个圣女托丽娜了。”
“抱歉,已经回不去了,这伪装可是你亲手撕破的。”托丽娜笑的更加得意了,既然本性暴露,她也就不演了。
在王城下水道她被整惨了,不扳回来怎么能行。
唐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没事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大家各取所需就完事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懂时间倒流,便不去看那两条甩来甩去的白丝小腿,轻咳一声道:
“别废话,咱们先从这离开,混入罗德尔,再找机会逃走。”
以野兽宰相的智商,他很快就能猜到自己从哪里逃走,呆在小院可算不得安全,于是也穿上了淡红色的旅行斗篷。
罗德尔几十万人,一旦混进去,他倒想看看葛孚雷怎么找。
两人从后门离开,小院外面的街上正人来人往,西城靠近商业区,葛孚雷也不可能将王城变成大兵营。
工匠、行商、农夫、士兵家眷乃至残余贵族都得吃喝拉撒,这商业区倒也繁华的很,两侧都是店铺,从生活用品到利剑甲胄一个不缺,酒馆中传来喧闹的声音,喷泉旁还有画家和弹琴的诗人。
唐恩和托丽娜往里面一钻,那真是泥牛入海,转瞬就消失不见。
“罗德尔还是这么繁华,就像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托丽娜左顾右盼,偶尔与行人肩膀相撞,却有些唏嘘:“让人觉得破碎战争和后面的事一切都没发生过。”
唐恩倒没什么惊奇的,战争之下的繁华场景他看得太多,淡淡道:“从表面而言,葛孚雷之前的屠杀将集中的财富分散开来,刺激了这份繁荣。”
有了卢恩就得用,否则哪怕擦屁股都嫌咯手,他还看到一些五大三粗的村妇穿着贵族小姐长裙,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零元购而来的,所以托丽娜的打扮根本不显眼。
“那往深处说呢?”托丽娜带着讨教的语气,毕竟战争之下的畸形繁荣她没见过。
“就是人但凡还能保持意识,一切就不会有改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也是该干嘛干嘛。”
“生活的惯性?”
“准确说是普通人的无奈,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托丽娜目光闪烁,她很聪明,也看过许多书,但作为高高在上的半神,是很难理解这些‘尘埃’在想什么的,因此才会疑惑。
唐恩或许没有自己聪明,从底层爬起,当然知道所谓‘尘埃’有什么想法和诉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悲天悯人。
不过他注意到托丽娜眼神很复杂,带着些许意外,些许敬佩,和些许亲近。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突然想起书上一句话罢了。”托丽娜看向前方,在心中默念。
高高在上,手握杀伐之权为王者,看破大众苦难,敢平不平之事,敢为多数人发声,方为英雄。
她忽然理解唐恩为什么要解决黄金律法了,归树这玩意她比谁都清楚本质,她也终于明白唐恩为什么不等失智病蔓延,这么早就跳出来终结乱世,甚至于要把方方面面安排妥当。
从阻止诺克斯人作死,到追寻完整的死亡循环,这些都没有必要,毕竟他只要跟随月之公主离开就行。
推翻律法,终结乱世,这为的并非唐恩自己,可论无私,做悲天悯人的救世主,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
他很残酷,也很邪恶,却从不道貌岸然。
“唐恩,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托丽娜不禁自语。
“你说什么?”本来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的唐恩皱起眉。
“什么都没说,那边有个饰品店,咱们去逛一逛如何?”
“喂,我们不是来罗德尔旅游的。”唐恩正想骂两句,却被托丽娜往前拖,以他的力量,当然可以分毫不动,但恰好有一队士兵巡逻而来,他也不好挣扎,便被拉了过去。
轰隆隆的脚步声从街上开过,整齐的板甲,竖起的长枪,还有彪悍身形,都显示出这些卫兵不弱。
玛德,黄金树的底蕴还真够厚,被我连翻削弱,都还有这么多精兵。
唐恩靠着店门,越看越皱眉,卡利亚现在不少人还用的杜鹃骑士遗留军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看这繁华街道,唐恩再次觉得自己来得早太麻烦了,等阿褪到来,罗德尔早就百不存一,那也省了许多事。
“喂,你又走神了。”托丽娜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唐恩下意识扭头,见她微卷金发上戴着一个淡紫色的蝴蝶发卡,正稍稍歪头:“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小姐,这可是本店精品,快让你父亲买一个吧。”
老板走了过来,大肆吹捧,在其眼中,托丽娜不过是个相貌平平的小女孩,这也是米凯拉的诱惑能力,不露痕迹的改变旁人印象。
父亲?
唐恩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老板的眼神,仔细一想,又啼笑皆非。
少年般的父亲,金发的雌小鬼,这不就是某部文艺作品的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