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濂一向干脆利落,追求效率,直接把菈妮的冷静思考给挡了回去,搞得菈妮愣了片刻,然后逐渐有暴走的倾向。
她先是被梅琳娜呛了一口,现在这瑟濂又鄙视自己,真以为不发威,你们当我是人偶了。
以前没有唐恩的时候我不也做了许多事,那个男人消失不见的时候,不也是我在主持大局?
“先别急着发火,我没有任何鄙夷的意思,你自己想一想,没有唐恩,卡利亚能不能打败葛孚雷的黄金大军。”瑟濂依旧面无表情,清冷的蓝眸让几欲起身的菈妮坐了回去。
威严,要保持威严,怎么能随意失态。
菈妮先是自省了刚才的焦躁,话说最近她越来越焦躁,负担太多东西之后,就像一座山压在肩膀上,心态不好也很正常。
可她到底是棋手之一,将十指相扣,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答案是不能。
卡利亚还没有做好准备,从高端战力到士兵数量全部落于下风,更关键的是士气。
葛孚雷自带史诗,名望太恐怖了,可以说卡利亚骑士一想到要与他交战都会绷紧肌肉,收敛笑容,毕竟他们的‘王’菈妮,从来都不以武力擅长,更没留下什么骄人战绩。
她身份高贵,智谋高绝,但除了黑刀之夜着实没做什么大事,哦,黑刀之夜她做得很好却又不能对外人说。
对于这点,唐恩其实已经做了准备,他击败最强的半神拉塔恩,让自己成为旗帜,而这并不需要他与葛孚雷在两军阵前打个你死我活,只是让卡利亚人心中有底:
我们背后同样有一名能与之抗衡的强者。
想到这,菈妮就扶住额头,叹息道:“他好像给我留下个烂摊子诶。”
“再烂你也得处理,来做个最简单的开题测算吧。”瑟濂不在乎卡利亚的兴亡,依旧保持着绝对理智,伸出几根手指道:
“卡利亚能与半神抗衡之人,此处有三位,外面守门的狗头人勉强算是,哦,还有那条臭龙如果肯帮忙也算。”
“但黄金树那边强者如云,葛孚雷也就罢了,光是一个蒙葛特就需要我们三人一起出手方可压制,还有熔炉骑士,黑夜骑兵,黄金树守卫这种集合数骑之力,就能猎杀半神的存在。”
“不止。”菈妮打断道,类似的估算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了:“至少还有一位龙装大树守卫和艾丝缇,最新情报,古龙骑士也臣服,战力是压倒性的。”
两人相顾无言,双方有多少牌早就摆在明面上,好在卡利亚占了地利与天时,构筑了数道坚固防线,并且这隆冬时节不利于出兵,再加上卡利亚只是第二次征服的初战,否则敌人早就压过来了。
“所以咱们没时间等待了,必须冒险,还是说你准备眼睁睁看着葛孚雷将外围钉子拔掉,合围在学院城下?”
瑟濂像是听不出这种战力上的绝望,菈妮也有些意动,她突然发现没了唐恩,卡利亚好像变得微不足道,并不是说那个男人的实力有多么恐怖,足以弥补战力差距,而是——
他即卡利亚的缔造者,人在,奇迹就存在。
菈妮又一次看向了中央冰球,有些意动,可又像即将查询成绩的高考生一般,难免有些彷徨。
如果唐恩彻底发癫,岂不是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到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徒劳,难不成还能躲回王寨去?
‘如果唐恩真被癫火侵蚀,我也不躲了,把人散去,独守学院就好。’
菈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深吸一口气,正想解除对暗月的冻结。
咔咔咔——
轻微的脆响让梅琳娜转过头去,刚才两人对话的时候,她负责在旁边点头,此刻看到冰块表面浮现出裂纹来,看了眼同样惊愕的菈妮,瞬间拔刀。
“你们退后。”
“退什么退,如果唐恩发癫,你未必还杀了他不成?”菈妮直接走到梅琳娜身前,抬手把木头挡住,皱眉注视着裂痕越来越多。
梅琳娜一阵语塞,面对受赐癫火之人,她很想杀,可怎么也下不去手,最后颓然把刀放下。
算了算了,大不了让他烧死我,就当还了人情。
也不知道为何,三人都抱着必死之心,也差不多到这时候,裂痕已布满了整个暗月,然后‘咔嚓’一声,碎成漫天冰屑,又很奇妙的融于空气之中。
男人低头站立,刘海遮住了表情,沉默的就像一具雕塑,菈妮等人互相看了眼都发现彼此有些忐忑,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懒得相互讥讽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没有感觉到癫火的气息?”
“不知道,先观望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就赶紧冻起来,再想办法驱除癫火。”
“你有把握?”
“没,但总要试试,梅琳娜,你干嘛呢。”
本来还在对话的两人看向旁边,梅琳娜已经走了上去,她踮着足尖,充满了警惕,就这么鬼鬼祟祟的来到唐恩身边。
作为癫火的死敌,她愿意作为探查者,或者第一个牺牲者。
距离极近,她也没感受到癫火气息,只是男人依旧沉默,让她有些奇怪,便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指去戳。
“哇!!”
手指尚未接触到,沉默的男人突然活了,抬起头,张牙舞爪就像要扑向梅琳娜,少女被吓了一大跳,可并没有屁滚尿流的逃走。
身体一蹲,躲开抓来的双手,一个扫堂腿轰得飞在空中,又如弹簧般蹿起,掌根击在对方胸口。
呜——砰!
唐恩直接被打飞了,整个人撞在远处的书架上,让纸屑纷飞,又重重落地,被落下来的书本掩埋。
呼呼呼……
梅琳娜大口喘着气,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有些尴尬的起身。
“呃,我好像把他打飞了?”
“打得好,这混蛋故意吓我们的,明明就没有癫火的气息。”菈妮咬牙切齿,眼神危险,就像在考虑是否要补上一轮暗月。
“害为师担心,应该立刻捆起来,好好解刨一遍。”
三人第一次意见相同,就这么并肩站着,看到那堆书拱起,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本来想给你们一些惊喜的。”唐恩揉着胸口,恨恨的望向梅琳娜,“喂,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这是条件反射,谁叫你吓我的。”梅琳娜把头扭向旁边,用余光瞥向唐恩,小声道:“对不起嘛,下次我轻点。”
还特么有下次?
唐恩一阵无语,果然跟这群女人不能玩套路,那是真会被打死的。
“徒弟,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发癫?”瑟濂不喜欢这种幼稚的小游戏,干脆打断。
“有。”唐恩先是点头,让三人表情紧绷,随后又摇头:“也没有。”
“说话大喘气很有意思?”菈妮咬着牙,一副准备卸掉威严,上来揍他的冲动。
“我的确受赐了癫火,但托丽娜的金针很有用,将它给压制住了,就在刚刚突围之时用了癫火,也是她让我冷静下来。”唐恩这下不敢停顿了,把从罗德尔逃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到艾丝缇,菈妮眼角狂跳,听到唐恩最后逃出王城,三人又一起松了口气,毫无疑问,托丽娜在这趟旅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替我感谢她,之前在深根树层,我的话有些无礼,这个人情我会还的。”菈妮明辨是非,从容以对。
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没多大问题了,哎,我这座桥梁果真不可或缺。
唐恩正准备松口气,又听菈妮说道:“不过你准备在艾布雷菲尔作客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永远也不回来了,我可以让亚杜拉把她俩送去北方。”
这是气话,唐恩也闻到了醋味,他咧嘴一笑:“你不准备去北方?”
“不去,我是卡利亚之主,死也得死在这。”菈妮把头别向旁边。
“行了行了,我是去北方叫援兵的,以现在卡利亚的力量还没资格对付葛孚雷。”唐恩刚刚挨了梅琳娜一掌,现在可不敢开玩笑,“托丽娜,或者说米凯拉是圣树之主,等她回去,艾布雷菲尔的力量能为我们所用。”
“可是利耶尼亚和圣树中间隔着罗德尔,难道你准备围困罗德尔,逼葛孚雷回援?”
“葛孚雷不会上当的,但我有办法绕过来,你知道圣树的力量。”
菈妮点点头,她没去过圣树,却也知道北方铁骑的威名,而且以唐恩的远见,女武神必然要拉来,如此双方的差距就拉小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唐恩早就和托丽娜商量好了,立刻说道:“拖,减缓葛孚雷行军的速度,尽量让他晚一点兵临城下,另外让兰斯桑克斯来北方。”
这种时候让龙女离开,显然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菈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而瑟濂则向前一步。
“徒弟,你准备去法鲁姆亚兹拉了?”
“你也想去吗?老师。”唐恩看着她,知道瑟濂老毛病又犯了。
“嗯,想去见识一下那座藏在时空夹缝中的天空之城,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瑟濂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指着菈妮道:“我得守在这,作为最强的起源魔法师替你守在这里。”
菈妮撇了撇嘴,心说谁要你留下,但这个人情她认了,在攻城战之中,一个传说级别的起源魔法师意义重大。
唐恩则有些感动,他也没说什么,这就是老师的爱,便扫了眼跃跃欲试的梅琳娜,后者吸了口气,又耷拉下脑袋,显然放弃了冒险的想法。
“别急,有需要我会让你来的,至少葛孚雷锁不住中心海。”唐恩随口画下一张大饼,抬起手,暗月大剑飞入掌中。
“跟我来吧,既然葛孚雷已经出发,咱们也该把旗帜给竖起来了!”
……
就在两天前的夜里,葛孚雷率领着黄金树大军离开了王城。
这个消息瞒不住,也不需要隐瞒,来往的商队正慢慢把消息扩散,而就在亚坛高原旁边的利耶尼亚更是首当其冲。
既然葛孚雷决心开战,那么唐恩除了迎战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第一步,便是要给予回应。
这事本该由菈妮去做,可她深居简出,很少见人,更别提那外表没有半点鼓舞,估计她在上面说,下面将士还猜测公主到底有几只手。
而包括伊吉在内,卡利亚骑士想办这件事还不够格,也就是说——
“没办法,还得由我来。”
唐恩穿上暗月盔甲,拿起标志性的暗月大剑,这具身体没多少力量,用来唬人倒也够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梅琳娜一脸怀疑,她还没见过唐恩鼓舞人心呢。
这个男人更像个暗杀者,巴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就算与拉塔恩一战,万众瞩目中他也什么都没说。
“不行也得行,菈妮杀死了自己的身躯,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唐恩也有些无奈,菈妮的人偶身躯实在是不方便。
他现在有些头大,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不太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走吧,总归要试一试。”
打开门,布莱泽正肃立在门口,与唐恩眼睛对上,还有些愕然。
“你醒了。”
“嗯。”
“有没有后遗症?”
“别一副戒备的模样,我敢醒来就有把握。”唐恩被呛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肃然道:“集合雷亚卢卡利亚的军力,我有话要说。”
布莱泽没有走,而是看了眼菈妮,见她轻轻点头,这才大步离开。
哒哒哒的铁靴声远去,唐恩却站在门口不动,几人也没有催促,就在身后一起等待。
约莫五分钟之后,呜呜的号角声在学院回荡。
嘟呜——
号声悠长、沧桑,又随着闷雷似的鼓点敲响,给这沧桑号角增添了几抹震撼。
咚,咚,咚……
心跳随着鼓点一起加速,血液也开始沸腾,唐恩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和罗德尔之时完全不同。
这号声就是他的史诗,这鼓点就是他的步伐,卡利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侧过头,目光掠过长长走廊,跨越湖面,还能看到远方的庄园。
在那,他杀了第一个人,依稀记得那是个杜鹃士兵,自己还好有剑术在身才将之干掉。
那是起|点,而这里是终点,命运如此奇妙,当足迹踏遍交界匇地,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此处。
军号悠长,一个个杀死的人、踩在脚下的强敌仿佛活了过来,就堆积在面前面前走廊上,层层叠叠挤满了每一寸空间,它们的血液在蔓延,断裂的武器就掉落在旁边,一颗颗瞪大的眼球正死死盯着自己看。
癫火的后遗症吗?
唐恩捂住了脑袋,菈妮露出关切的表情,还没等她发问,唐恩已挥手让她退后。
原来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
唐恩望着面前的尸堆,犹如置身于血火炼狱,可他没有害怕,没有内疚,只是稳稳地踏出了右脚。
我将,踏尸而行。
一脚踏下,那无数的尸体正随着他前进而消失,唐恩扛着大剑,走在尸山血海之中,每一步都沉稳至极。
感觉来了,他走到此处遗留下了如此多的尸体,并不介意再留下这么多。
此身如澄净,所行皆正义,鲜血之路便鲜血之路吧,哪怕最后躺在这上面,也不曾有任何遗憾。
“阁下。”
“殿下。”
从魔法学院的顶端走出来,路上的骑士、魔法师、工匠、侍女在屈身行礼,唐恩没有看他们,只顾一路向前,最后将手放在传送阵上。
他没有片刻耽搁,随着身体扭曲,直接去往了雷亚卢卡利亚的广场,当视线恢复,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兵戈之林。
银甲、长枪、战马。
数以千计的战士在大广场上排成方阵,隆冬的寒风吹拂着他们头顶长缨,就像一片摇曳红色树林。
十几年的积蓄,便是唐恩面前的效果,而除了最前排的卡利亚骑士和魔法教授唐恩很熟悉,大多数人他都没见过。
“唐恩先生,您来了。”一个光头行了个魔法师礼,正是托普斯。
“你看起来更有自信了。”
“作为教授,总归要有些威严,可惜这些年在力场上的突破不多。”托普斯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讪讪的笑着。
“足够了,你的研究足以比肩神明。”唐恩看了眼不远处的方阵,和罗德尔相似,面前也是长阶,连演讲台都不用搭了。
“对了,托普斯,你害怕吗?”
光头一愣,很想说不怕,可作为一个老实人,还是低下脑袋:“我连鸡都没杀过,是有点怕。”
来者是谁,前艾尔登之王,将上古时代一切强者扫荡一空的‘战王’葛孚雷,要说不怕,那是强撑面子。
“你很诚实,实话说我也有点怕,并非怕死,而是怕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唐恩也是人,最近也惴惴不安,没等托普斯回答,他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所以别想那么多,要么赢,要么死,胜利的喜悦能维持良久,死亡的恐惧只存在一瞬,怎么赌都是血赚。”
托普斯愣愣转身,就看唐恩走到了台阶上沿,从那可以俯瞰整个广场和城墙,同样的,唐恩也被万众瞩目。
这与拉塔恩之战后的震撼、崇拜完全不同,唐恩看到了迷茫和恐惧,当然也不缺少强撑的勇气,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前方,许久没说话。
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在故作神秘,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了。
“唐恩这家伙不会怯场了吧。”梅琳娜捂住嘴,跟旁边的瑟濂嘀嘀咕咕。
“作为一个魔法师,讲课也是必要技能,以后得好好培训一下。”
“你干嘛早点不培训,感觉好丢人啊?”
“这有什么丢人的,要不你上。”
托丽娜看了眼数以千计的人,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可受不了这种场面,而且凭什么。
就在菈妮也有些着急的时候,唐恩终于开口了。
“诸位——”
唐恩的声音不大,但魔法学院建设的很巧妙,让他的声音在学院内回荡,形成了扩音器的效果。
“葛孚雷正带着他的数万大军而来,将扫荡亚坛高原,攻克格密尔火山,再如铁流滚滚而下,其目标,正是咱们脚下的这块土地!”
一上来就是王炸,他听到了一片吸气声,那彷徨与恐惧变得更加明显。
“所以我们要逃吗?没错,离开这里,逃去宁姆格福、盖利德,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葛孚雷或许没有精力追下去。”
下面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就在菈妮有些担心的时候,唐恩继续开口。
“所以诸位,我不奢求你们有无畏的勇气,但我要求你们懂得为何而战,从而遵从内心做出自己的决定。”
唐恩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指向脚下,怒吼道:“有人为了荣誉,有人为了家园,有人为了感恩卡利亚的庇护,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他的手指向远方,正是那颗永恒不倒的黄金树。
“我们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自己的生死,而非一个在律法之下的提线木偶,连死亡都被剥夺,被人傲慢的操控命运,忽然在某一天收获归树的指令!”
交界地没有生老病死,因为这些都由黄金树指定,听起来很幸福,实际上无比残酷,因为你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活不下去,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在律法之下,不存在改变命运,因为一切在出生之时就固定了,甚至在破碎战争前,半神永远是半神,贵族永远是贵族,士兵永远是士兵,而苦难者永远受苦,还得感谢律法的庇护。”
“我们是没脑子的牲畜吗?我们手里的刀,我们的力量不足以改变一切吗?如果谁告诉我这就是黄金律法的基本原则——”
唐恩前倾着身体,低吼道:“那我将砍下他的脑袋,告诉他们,我刀锋之利!”
在他眼中,那种迷茫于惶恐正逐渐消融,为什么许多人厌恶褪色者,又暗地里羡慕褪色者,因为他们有无上意志的庇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黄金律法的基本原则就是因果与回归,为什么猩红腐败会归来,正是这交界地一成不变,永远固定,还被说成福报。
但唐恩就是个现实例子,许多老兵都知道他是怎么崛起的,又是靠什么走到这一步。
唐恩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对自己怒吼:
“所以,我与你们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荣誉,为了荣华,而是为了我们与子孙后代,那种名为自由的东西!”
锵——
大剑抬起,指向远方的黄金树,唐恩慷慨激昂,起码菈妮很少见到他这么激动的声音。
“所以战斗吧,向着黄金律法说不,向着神祇拔刀,人的命运只有人才能把握,除此之外的任何存在都是傲慢,而傲慢——”
唐恩手中的大剑斩下,似乎要把黄金树砍成两半。
“用我们的刀来说话!”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荡,场面寂静,等片刻之后,姆格拉穆拔出了直剑,剑锋指向天空。
“为自由而战!”
“为自由而战!!”
锵锵锵的拔剑声连成一片,战吼翻过城墙,卷动着利耶尼亚湖面,唐恩昂起头,像是在享受这阵欢呼,他也没有半点忽悠人的意思。
踏过血路,爬过尸山,他所为的,不正是这自由二字吗?
黄金树依旧屹立在远方,像是在嘲讽他的渺小,唐恩握住了拳,他或许疯狂,或许残忍,但有一点永不改变:
命运,只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于是唐恩再次扬起了大剑,对着众人嘶吼,对着自己嘶吼。
“为自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