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盖利德的荒野，跨过横亘在中央的山脉，唐恩第N次来到了宁姆格福。
这块区域他太熟悉了，在此醒来，在此奋战，也是在这第一次猎杀半神。
想起葛瑞克，唐恩又涌起几分怀念，多好的人啊，明明有大卢恩，明明拥有半神的境界，自身却弱的跟鸡一样，当初的自己都能杀死，要是能多有几个就更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是不是也变成了葛瑞克这种鸡。’
好像有几分道理，他现在拥有神祇的境界，却只有半神巅峰的力量，不，没有吞掉拉塔恩，还分割出一部分力量，现在比与拉塔恩决战时还稍微弱了一些。
得想办法找食物了，反正能力在这，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膨胀起来。
唐恩现在有好几种能力，有榨取灵魂的，吞噬肉体的，吸取血液的，整就是个究极体缝合怪，就算仍有瓶颈，也能把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下。
所以得找敌人，找强大的敌人，把他们的血肉和灵魂化作自己的力量。
“我们快到了。”
唐恩让战马放慢速度，他已彻底进入宁姆格福，也没看到褪色者在路上闲逛，想必是维克分了地都去建设自己的家园了。
有恒产则有恒心，如果真有不动产，谁特么想风餐露宿，到处冒险。
不去说他们了，反正褪色者也不会造成阻碍，唐恩看向另一边，那圆形的建筑正是希芙拉河的入口，按兰斯桑克斯所说，她就把托蕾忒和米莉森放在了附近。
“往那边走，唐恩先生。”背后的托丽娜突然抬起了手，语气隐隐有些激动：“我感受到了妹妹的气息，没错，她就在这里。”
妹妹？你是在说米莉森吧。
唐恩当然知道玛莲妮亚没来，看她这幅模样也松了口气，毕竟米莉森可以说是她妹妹，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
既然托丽娜没有反感，他也懒得担心，便拉动缰绳赶了过去。
马蹄哒哒作响，约莫冲出百米，战马忽然扬起前蹄，唐恩反应极快，立马握住刀柄，刚拔出几寸，他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托蕾忒？
随着铃铛响动，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灰色长发左右甩动，那速度非常快，就算以唐恩的视力，也只看到了模糊影子，然后听到‘呜呜呜’的大哭声。
真是托蕾忒啊。
握刀的手立刻松开，可还没等他说话，黑影忽然跳起，就像是冲刺直奔身前。
托丽娜赶紧翻身下马，随后听到‘砰’的一声，端坐在马上的唐恩不见了，再回过神来，看到唐恩坐在地上，将背后一块石头撞得龟裂。
而一个长发凌乱、小麦肤色的少女正骑在他身上，一边哭，一边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
这是托蕾忒，绝对是托蕾忒，而且她的力气好大。
唐恩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幸好身体强度惊人，否则这一撞非得散架不可，他根本没看清托蕾忒的模样，反正软腻湿滑的舌头一遍遍从脸上舔过，然后看到了弯弯的牛角，还有狭长马耳。
其耳朵上戴着金色铃铛，刚才就是这东西在叮叮作响。
“行了行了。”唐恩摁住了少女肩膀将她推起来，感觉既不消瘦也不厚重，有一种长期锻炼后的弹性，然后他好好打量了一下人化之后的托蕾忒。
金色的眼睛比画中更加生动，脸型有些娇小，灰色长发很凌乱，一看就是从未打理过的样子，偏偏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很不雅观。
“你也太激动了吧，我说过办完事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唐恩苦笑着，又听托蕾忒‘呜呜’的叫，便皱起眉：“你不会说话吗？”
“会……一点。”托蕾忒有些艰难的开口，唐恩这才想起兰斯桑克斯说的话。
她只能用祷告改变身体，语言、知识都需要后天去学习，当初还狠狠吹了下自己在罗德尔图书馆有多么好学，可托蕾忒根本没这机会去学，加上人化的时间很短，也就是说——
这头小牛马，是个扎扎实实的笨蛋。
唐恩将她摁住，好不容易才让牛马安静下来，随口问道：“你干嘛这么激动？”
“我、怕，怕你以后，不骑我了。”托蕾忒断断续续的说着，顺便回过头，狠剠狠瞪了一眼从红狮子借来的战马。
或许是有一种唐恩难以理解的压迫力，这战马打了个哆嗦，扭头就跑，眨眼间就跑的不见踪影。
你……这也算马中之王了吧。
唐恩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随即想起干粮什么的还在战马上没有取下来了，立刻恶狠狠的盯住托蕾忒。
“好啊，刚见面就给我送了份大礼。”
随意裹了件斗篷的托蕾忒歪了歪脑袋，眼睛里充满了苦恼，像是在努力理解唐恩的话，半晌后，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唐恩，我、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
“你、你夸奖我了，骑我吧，这、这就带你逛几圈。”托蕾忒极为高兴，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谁特么夸奖你啊，世上怎么会有梅琳娜还笨的人，不对，托蕾忒也算不上人。
噗。
托丽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头小牛马可真逗，然后她笑声未落，就看到托蕾忒看了过来，目光有些古怪，然后逐渐变得亲切，随后慢慢起身。
该不会……
“唐恩，救命啊！”
托蕾忒扑了过去，以托丽娜战五渣的身体素质根本躲不开，立刻就被扑到在地，然后就是疯狂舔舐。
一双洁白、细小的双腿上下乱蹬，看得出正在疯狂挣扎，而唐恩就在旁边看着，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
哼，叫你看热闹，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托丽娜这种纯净之人很像游离在虚幻与真实之间，很亲切，却又没那么亲切，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更容易让人敬而远之。
可笨蛋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跟着感觉去走。
等托蕾忒把她惩罚了好一会儿，唐恩这才走了上去把小牛马给拉开。
“行了，再继续的话托丽娜都快被你给舔死了，她可受不了你的热情。”
托蕾忒没太听懂，可她还是从女孩身上起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呜呜乱叫，一边拉起唐恩就跑。
托丽娜则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口抹了抹满脸口水，有些想要发怒，可想起小牛马刚刚化人，只得颓然叹气。
“喂，你们等等我啊。”
即使变成人，托蕾忒的速度也是飞快，唐恩几乎认真了才跟得上，心中盘算开来。
在他身边的人之中，托蕾忒速度毫无疑问是最快的，以前她只会用脑袋去撞，现在变成人以后好像能玩许多花招。
有空教一教她杀人技巧算了。
唐恩的教育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仿佛看到了一个好苗子，就这种速度，手持长枪直线冲锋，只要抓住机会，半神以下根本拦不住。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托蕾忒已经跑到了数公里之外，这里好像是个刚废弃不久的教堂，唐恩往中间一看也就明白了。
原来是个玛莉卡教堂，自从在奇列姆玛莉卡被他黑出翔以后，这些大大小小的教堂就没人信了，便废弃于此，不再有人照看。
不好意思，以后见面的时候我当场谢罪，反正你也想脱离黄金树的束缚，过程并不重要嘛。
玛莉卡是最终赢家，无论天命褪色者怎么选择，哪怕是受赐癫火，无上意志的局终究是破了，那衰颓结局，也并非回到从前。
“嗯？”托蕾忒又歪了歪头，总觉得成为人好麻烦，以前直接就驮着唐恩去了。
“抱歉，我走神了。”唐恩轻轻一笑，其实不用她说，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腐败味道。
米莉森就在这，他向前走了几步，将长条椅推开，露出了一个向下的台阶，满意地点了点头。
兰斯桑克斯做事还是挺靠谱的，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把米莉森给藏起来。
踏下台阶，推开木门，在墙壁上的火把照耀下，他立刻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少女。
她依旧在沉睡，睫毛微微颤动，像是陷入梦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仔细观察，又觉得充满了倔强，那颗微微昂起的头永不垂落。
‘昏死过去还这么倔。’
唐恩没好气的哼了声，眼里却带着赞赏，毕竟他也是个绝不服输的人，接着单膝跪地，把米莉森的衣袖稍稍卷起，看到的景象让人眉头一皱。
露出的皮肤上明显能看到猩红腐败的侵蚀，溃烂、流脓、恶臭，这很严重，却又比想象中更轻一些。
是拉塔恩松开了星空的封印，让命运开始流动，这才减弱了猩红腐败？
这似乎能证明唐恩的猜想，让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如果真是这样，米莉森就能少受很多罪，托丽娜压制起来也容易一些。
所以就开始吧，让米莉森恢复健康。
唐恩挺直了腰，转身看向身后，然后笑容僵在脸上。
托丽娜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