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被圣树的枝叶削减,吹到阳台上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凌厉。
分开多年的师徒坐在圆桌两侧,随口交谈,偶尔发出轻轻的笑声。
至少在此时此刻,海风吹尽了瑟濂的古怪,也吹淡了唐恩身上的血腥味。
没有杀戮,没有压力,没有使命,由于瑟濂过得实在单调,大部分都是唐恩把这些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的复活,他的征途,他斩于剑下的对手,甚至也包括梅琳娜和菈妮,在瑟濂面前,没什么好隐藏的,唐恩甚至懒得考虑。
听到葛瑞克被唐恩斩杀,瑟濂拍手叫好,说是他不去,自己也要去找这混蛋报仇。
听到与拉塔恩的承诺,瑟濂又扶额摇头,表示唐恩还是那个疯样子,就没学到半点理智。
听到拉卡德和蒙葛特的事情,她又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你已经击败了好几个半神了?”
“如果不算大卢恩,只论战力,已有拉卡德、龙装大树守卫和桂奥尔三位,如熔炉骑士一般的顶尖英雄更多,至于一流英雄则数不胜数。”唐恩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讨论什么消失,蓦然回首,才发现死在自己手里的强者已经这么多了。
说到这,他又扬起手来,握住了一柄金灿灿的光矛,这柄长矛在他手里变幻着长短。
看到迈尔斯的拿手好戏,瑟濂并没有惊愕,那表情若有所思,很快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力量的真谛,让我想起了书上的上古大蛇。”
瑟濂是亲眼见证唐恩由学徒变成英雄,甚至对交界地力量的划分也来源于两人讨论,相当于陪着他渡过了发育期。
“确实有点类似,顺带一提,那条大蛇也被我吃了。”唐恩继续微笑以对。
瑟濂这次稍微惊愕了一下,半开玩笑道:“你真是让我有无限好奇,现在就想把你给解刨了。”
“呵呵,您舍得吗?”
“所以只是想,既然不能解刨,我也能找其他研究方向。”瑟濂捏住下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还是说一说那个月之公主和火种少女吧……”
话到此处,她又一愣,循着记忆,扳起手指头算起来:
“哦,还有那个女武神分身,不对,还有那头古龙、蛇女甚至包括那头灵马,笨徒弟,你从哪里碰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雌性。”
瑟濂如数家珍,搞得唐恩尴尬一笑,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鬼知道身边怎么就聚集这么多人了,而且每一个都来历不凡,种族不同,有的甚至称不上人或者生物。
“呃,或许是命运安排吧。”
“哼,在这种事情上就把责任甩给命运了。”瑟濂不满的哼了一声,笑容越来越怪异。
唐恩心里咯噔一声,他愿意说这些事完全是因为瑟濂不懂吃醋,但自己好像忘了,身边所有的女人中就属瑟濂最奇葩。
“乖徒弟,你果然无时无刻都在关心为师呢。”
“这、这怎么算关心了?”
“分别这么久都送来观察素材啊,为师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研究方向,你这份能力是否能遗传?是否能因为母体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你问我,我问谁去?而且这不就是穿越的福利吗?
“应该不能吧。”
瑟濂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一本正经道:“对于科学绝不能用‘应该’这么模糊的词语,不知道原因就去做实验,一次不行就多做几次,然后相互参照!”
“这怎么做实验?”
“废话,那个月之公主和火种少女不是对你有意思吗,先从这两个人下手,再逐步扩大实验组,别不好意思,探寻真理必须要有献身精神,实在不行,为师帮你去说……”
唐恩微微张大嘴,看着面前唾沫横飞的瑟濂,虽然早有预料,然而一直担心的问题终究是出现了。
如果说兰斯桑克斯是不稳定的炸弹,那么瑟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火药桶,前者看起来像是个假司姬,后者简直肆无忌惮。
菈妮公主,你愿意和我家徒弟生个孩子吗?
这种话,她真的能淡定的说出口,后果是什么,唐恩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停停停,这种事就不必了吧。”
“你害羞?”
“这倒不是,但是要考虑菈妮和梅琳娜的感受。”
“但你刚才不是说她俩对你有意思吗?其学名为‘爱’,为师这些年深入研究过了,‘爱’是生物繁衍的基础,有了基础不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吗?”
唐恩眨眨眼,感觉瑟濂的逻辑无懈可击,但很快就知道被她给绕进去了。
鬼才要听你这笨蛋老师的情感教育啊!
“没这么简单,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文字能够描述的,我和菈妮、梅琳娜远远没到那一步,更别提其他人了,您别瞎操心了,情感方面我可比你强多了。”
话音落下,瑟濂顿时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搞得唐恩一下子血压就上去了。
他可以被葛孚雷轻蔑,却受不了被瑟濂怀疑,话说一个只懂理性的奇葩魔女有什么资格来怀疑我。
唐恩预感到之后的日子会‘热闹’起来,可来都来了,只能咬牙说道:“您放心,我一定把她们搞定。”
“要花多久时间?”
“这我哪知道,早说过了,您感性缺失,这些东西可比研究魔法难多了,没有数值,也不可触摸。”
“听起来很没效率,算了,反正我等得起。”瑟濂伸了个懒腰,打起哈欠来,最后又问了句:“你真不要为师帮忙?”
“绝!对!不!要!”唐恩斩钉截铁,瑟濂帮忙,嘴边的鸭子也能飞了。
见唐恩这么抗拒,瑟濂微微挑起眉,但师徒之间就该存在争论,所以她也没说啥,只是摊开手。
“把亚兹勒的源辉石拿给我看看。”
如此珍贵的东西,唐恩毫不犹豫的就拿了出来:“您要用吗?”
“我的体质怎么可能承载两个源辉石,唯有你这种怪物才有那么一丝可能。”瑟濂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捏住下巴,“果然还有意识,对了,你身上那个也有意识吧。”
“是,所以我并不敢触碰。”唐恩点点头,卢瑟特相当于寄宿在身上,也是个隐患。
“那我就帮你消除这隐患吧,一个早该死了的起源魔法大师,凭什么呆在你身上?”
“三颗源辉石合一,或许真能窥见真理哦。”
“那也不能牺牲弟子为代价。”瑟濂理所当然的说道,收起小盒,又打了个哈欠:“为师困了,去睡一觉吧。”
瑟濂有着奇妙的生物钟,唐恩早就体验过了,他慢慢起身。
“嗯,我也去艾布雷菲尔转一转。”
他对这座建立在树上的城镇还是挺有兴趣的,结果刚刚转身,手已经被拽住。
“逛街干嘛,陪我呗。”
唐恩一愣,心说瑟濂不会因为我办事效率太低,准备亲自上阵,实验外挂是否有遗传性吧。
这也不是不可以。
他跟进房间,正酝酿着感情,就看到瑟濂忽然甩来两个东西。
伸手接过一看,原来是笔记本和铅笔。
“您不是让我陪你睡觉吗?论文待会儿再写吧。”
“谁说让你陪我睡的。”瑟濂抬手把床上的一大堆书本给扳开,总算找了个位置挤了进去。
“我睡觉,你去继续写。”
“写什么?”
“断更十年,你说呢!”
丢下这句话,她翻了个身,立刻睡去,只剩唐恩愣愣的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纸笔,半晌自嘲一笑。
倒忘了,我也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