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一路上都没有睡好，大脑昏昏沉沉的，有些头疼。
天空阴阴的，似乎快要下雪了。
下了飞机后，冷风一吹，冻得脸有点僵，程明拍了拍脸颊，裹紧静静亲手织的围巾。
有些清醒过来，但眉心处是更加疼了。
也顾不上吃饭，程明空着肚子打车前往温舒雅的租屋，敲了敲门，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是在睡觉吗？还是在福利院里吗？”
程明只好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前往一墙之隔的福利院，和门卫打过招呼，登记好身份。
从门卫口中得知温舒雅一大早就过来了。
程明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小雨坐在轮椅上的温舒雅，身上盖着薄毯。
“今天不是没太阳吗？怎么在外头吹冷风，不冷吗？”程明双手抱肩，抖了抖身子问道。
“就单纯地想透透气。”温舒雅随口应道，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吃一惊地问道：“程明！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2号吗？”
“连夜赶过来的，连饭都没吃。”程明佝偻着腰，揉着干瘪的肚子说道。
“我房里有泡面，要吃吗？”
“当然要。”
温舒雅从膝盖上抱下小雨，小雨穿着毛茸茸的棉袄，围巾手套一应俱全，看起来就很暖和。
“小雨，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温舒雅拍了拍小雨的脸蛋说道。
小雨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朝着屋里走去，走路歪歪扭扭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温师兄去自首了吧？”程明握着轮椅后的推手问道。
“或许吧，我现在也不敢打电话给他，他只在最后叮嘱我撇开一切的关系，一问三不知就行了。”
身为温师兄的家人，到时候应该会有警局的书面通知，简单地问个话，做个笔录，还有法院的开庭审理通知。
“我去顶罪不行吗？作为幕后黑手，反正我这种人留在社会上也没有什么贡献，还不如进监狱里，发挥我的最大价值……”
程明敲了一下温舒雅的脑袋瓜子，打断了她的话，果然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啊。
“当然不行了，你去了只是多送一个人进去，有什么意义？你被关三年？他们被关一两年吗？还不如保下你，温师兄的舍友出事，怎么想也是温师兄他们的嫌疑最大，而不是立刻怀疑到你这个妹妹身上，你进去了，我这边也有点麻烦。”
“怕我牵扯到你？”
“怕，很怕啊，因为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赚点小钱钱，实现一点小梦想，家人和爱人们都健健康康的。”
“世界第一的平淡生活吗？你还真敢说啊。”
“那个是我运气好。”
“哪怕你真的出事了，以你的价值，应该有人会死保你吧？”
“这我还真不清楚，但真到那个地步。就算有人保我，只要赔钱就行，我也欠了别人一个大大的人情，得给人做牛做马。”
回到租屋门口，程明捏了捏温舒雅僵硬的肩头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种新型经济犯罪的刑罚应该不会太重，不止严重的刑事犯罪，目前还没有先例可言。但我估计三年就顶天了，主要是赔的钱会多点。所以如何把非法牟利的金额压下来，从而减少量刑的标准比较关键。”
虽然温师兄那边说是三年起步，明显有些夸张了。
而这种经济犯罪是可以「买」个缓刑的，前提是有门路。
但程明在魔都是没有那种门路可寻的，他也不太想沾染上官商勾结的标签。
现在可能没事，但对未来可能是一剂潜藏的毒药。
说到缓刑，局长夫人的缓刑似乎快结束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掀起什么水花。
“真的？”温舒雅狐疑地问道。
“真的，我有必要在这种地方上和你开玩笑吗？”
“对了，这是我哥让我交给你的。”
是一份加密过后的邮件，实物反而容易成为证据，里面记录着工作里的骨干成员的手机号、qq号和电子邮箱。
温师兄要程明给他们安排好去处，程明倒也需要这么一批有能力的高材生，只做见不得光的外挂有点取材了。
但外挂又是一个舒适圈，一群年轻人轻轻松松赚了大钱，就没有什么拼搏创业的想法。
所以程明囔囔了那么久的转型，也没有人理睬他，直到出事之后才追悔莫及。
程明泡了杯面问道：“温师兄他们自己联系了律师吗？有给你联系方式吗？”
“有，我这就打电话她，叫夏宁来着，也是复旦毕业的。虽然很年轻，但好像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律师。”
温舒雅匆忙地怀里掏出手机，没拿稳，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心完全乱了，都快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了，这也是温舒雅的正常表现吧。
尽管她偶尔会有比较成熟的一面，想装得像是一个与外表不符的大姐姐。
但长年累月的宅家生活，被温师兄保护在温室里，她涉世未深，心智说不上多成熟。
直板手机耐摔，倒是没有大碍，程明捡起手机说道：“你不用急，我们等她的电话，现在打过去，说不定她正在忙，或者没什么进展。既然是温师兄找好的律师，肯定会被叮嘱通知你的。”
“你说的对。”
温舒雅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等待来电。
“没那么快的，最快也要等晚上吧。”
程明一边吃着面，一边和工作室里的其他成员联系上，让他们暂时稳住，就当是放长假。
程明还给自己伪造了一个身份，在这种关键时候更是要小心谨慎。
有几个电话通了，有几个都是关机，估计是怕事的，程明只能发qq或是邮件，等待他们的回复。
扛不住的程明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安又无助的温舒雅坐在床沿边上，靠着程明的身子。
然后躺下身子，紧紧地抱着程明的腰际。
还没睡熟的程明愣是被她勒醒过来，吃痛的程明没有出声，让温舒雅有一个发泄压力的窗口。
温舒雅昨夜一宿未眠，在程明的陪伴下，总算是闭眼睡下。
两人被温舒雅开到最大声的手机铃声吵醒。
是律师夏宁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