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第一天，复健的强度没太高，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也没让温舒雅一直踩脚踏车，一是久了无聊枯燥乏味，二是要让温舒雅尽早习惯用双脚走路，这也是最终目的。
护士小姐拿来一个带前轮的金属架子，这是常见的助走器。
因为温舒雅现在还不习惯双脚走路，以防发生意外，程明在后面抱着她的腰肢，护士在前引导，一步一步走向扶手护栏，那是下一个复健的项目。
短短几米路，走起来却是那么遥远，走几步就得歇一下缓缓，然后再继续抬着助走器。
温舒雅的双手撑在护栏上，艰难地前行着，程明在对面等着她。
护士则在一旁观察温舒雅，及时给出建议和意见，程明再翻译给温舒雅听。
“走路的时候记得用双脚，尤其是装了假肢的那只脚。”
温舒雅单脚着地习惯了，几乎是在用单脚跳着走，另一只脚和摆设没啥两样。
“踩实地板，不要害怕，刚开始会有点痛，但习惯了就没事。”
说起来简单，但当事人的温舒雅做起来却是无比困难的，可程明没办法帮她，只能在一旁守望着她，给她加油打气。
温舒雅深呼吸后，挪动假肢的脚向前迈了一小步，整个人却突然失去平衡，抓着栏杆的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地。
程明下意识跑上去想扶，却被护士拦下，摇了摇头，想来克服这种困难也是复健的内容之一。
脚下是海绵垫，摔倒了也不会疼，温舒雅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累了在休息吗？还是放弃了？
虽然温舒雅嘴上说装了假肢不疼，但再合适完美的接受腔在身体适应之前都会有一些的疼痛感，只是在逞强不想让他担心。
耳边忽然响起了「爬起来，加油」之类英语，在其他器材上的患者病人都聚过来给新人的温舒雅鼓励。
都是些简单的常用词汇，温舒雅还是听得懂的，但她很怕生，真的没问题吗？
温舒雅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双手撑在海绵垫上，缓缓抬起头，抓着栏杆靠着单脚站起身子，还是没用上假肢。
温舒雅继续前行，不断地提醒着她要用双脚前进，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离终点的程明越来越近。
程明张开怀抱等着她。
“再走两步就能得到我了。”
“谁想要你啊。”
嘴上这么说，但温舒雅的步伐明显急促了些。
“我真的做到了。”
精疲力尽的温舒雅朝着程明的倾倒而来，程明稳稳地接住她，揉着她的秀发说道：“很棒很棒，你成功了。”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啊！”
围观的群众都在呼呼雀跃、拍手鼓掌，过来人的他们对这个过程最能感同身受，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装着假肢的小女孩缓慢地朝温舒雅走来，把一颗糖果放在了她的掌心上。
“给你糖果。”
“谢谢你。”
程明直接席地而坐，让温舒雅枕在他的大腿上休息。
温舒雅撕开包装，把硬糖含进嘴里，甜味在口腔中散开，吃完糖，温舒雅举起手说道：“好像又有干劲涌出来了，我可以再走一回。”
“我们该吃午饭了。”
“都这个点了啊，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温舒雅这才意识到身边安静了好多，大家都去食堂了。
“要不我们走到食堂那边去了，这也是锻炼的一环。”
“好。”
温舒雅还没做过上楼梯的训练，现在的她仅限于平地移动，还得用助走器那种，走楼梯有危险，走到电梯那里就行了。
程明依旧在后面搂着温舒雅的腰肢，充当安全带的作用。
就是走到一半，温舒雅就饿得咕咕叫了。
“好饿，饿得快没力气了。”
“待会多吃点吧，还是我直接抱你过去？”
“都走到这里，不能放弃。”
等他们慢悠悠地赶到食堂，大部分人都已经吃饱了，剩下的都是些残羹剩菜。
但快要饿疯的温舒雅狼吞虎咽地吃着，程明因为嘴疼没怎么吃。
从这里走回病房太费劲了，他们就在户外花园的长椅坐了会，晒了会日光浴，迎接下午的复健训练。
依旧是老三样的训练方式，温舒雅的走路速度略有提升。
但还是有不用假肢那条腿的坏习惯在。
吃过晚饭回到病房里，温舒雅连玩游戏的精力都没有，洗澡的时候也是让程明全程代劳，想反抗都没有力气了，好几次差点睡死过去。
在洗温舒雅腰部以下的部位时，为了保险起见，程明还是问了句：“那我要摸了。”
“嗯，你摸吧，你应该不害怕，不讨厌吧？”
温舒雅用尽全力才把眼睛眯开一道缝，硬撑着没睡着。
细嫩的皮肤有点发红，还有下凹的印子，应该是走路被假肢压迫出来。
但没有破皮流血的迹象，说明接受腔做的好。如果不是定做的普通假肢，就得用身体的血和肉去适应了。
“肯定不会啊，这是你的身体，我有什么好讨厌和害怕的。”
“但你不喜欢吧？”
“当然不喜欢啊，谁希望喜欢的人遭受这种罪啊，但就是这样的你，我才喜欢的。”
温舒雅靠在程明身上，已经睡了过去，帮她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擦干身子吹干头发，再抱到床上穿好睡裙，程明自己简单地洗个澡后，抱着笔记本到床上，一边看邮件，另一只手牵着温舒雅的手。
“啊，我的腿好疼好酸。”
隔天清晨，程明被温舒雅的悲鸣叫醒。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叫医生。”
“不是幻肢痛啦，就是普通的肌肉酸痛啦。”
“昨晚也没有幻肢痛吗？”
“没有，可能是我的身体累坏了，连大脑都睡死过去，压根没有那个闲工夫。”
“那就好。”
但温舒雅的幻肢痛真的痊愈了吗？
不放心的程明又去嗅了嗅温舒雅身上的味道，只有昨晚留下的沐浴露奶香。要是被幻肢痛折磨了一晚，身上肯定有汗味。
“你又干嘛啊！再喜欢我也要有个限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