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雅不知道何时趴在了程明的胸口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程明紧紧地抱在怀中。
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臀部上。
这个人的睡姿真是一样的糟糕啊。
窗外的景色有些昏暗，大概快傍晚了吧。
温舒雅觉得就这么错过那什么晚会也无所谓。
她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程明非拉着她一起到燕京，她根本就不想来。
但这里是别人家里，如果他们这幅姿态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
温舒雅捏着程明的鼻子轻喊道：“程明，程明，该起床了。”
“唔嗯，现在几点了？”脑袋昏沉沉的程明问道，这作息颠倒，断断续续补觉的生活可真难受啊。
“我看下你的手机，四点半。”
“那差不多该起床准备晚会了。”
程明的手后撑在床上，坐起身子。
“我这次是温柔地叫醒你了吧？”
“我希望你能再温柔一点。”
“还能怎么温柔啊，你教教我？”
“比如吻醒我这种？”
“得寸进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温舒雅白了程明一眼。
“你就打算这么去晚会吗？”
“不行吗？我不喜欢化妆，也不会。”温舒雅撩了撩刘海说道。
温舒雅没换裙子就躺下睡觉，身上的裙子都皱巴巴的。
“至少换条裙子吧？你还带了别的裙子吗，你不方便，我帮你翻翻看。”
程明下床穿了鞋，径直打开了温舒雅的行李箱。
“里面有我的内衣裤啊！”
“放心，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
“只有两件款式单调的暗色长裙，完全不行。”
“之前在学校里上台穿的不就是这件吗？”
“当时是上台讲解作品，严肃一点没关系。但我们这次是上台领奖，说不定要走红毯拍照，肯定是要端庄隆重一点，比如晚礼服和西装。”
“我怎么可能会买那种又贵又穿不了几次的衣服。”
“我也没带西装过来，我们去店里租一套应付一晚上就行了。”
“一定要穿晚礼服吗？”
温舒雅的右手不安地抱着自己的左手臂。
“出席这种大型晚会，穿着西装或是晚礼服能让自己更不起眼一点，不像个异类。”
“真的吗？你没在骗我吧？”温舒雅狐疑地问道。
虽说温舒雅拄着拐杖就够引人注目了。
“就这么定了，我肯定是要去租西装的，你陪我一起，租一套中意的晚礼服，再让那边的化妆师或是美容店的给你做个头发、化个妆。”
“才不要，这么兴师动众，最后没获奖只有提名岂不是贻笑大方，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要知道很多作品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拿不到颁奖晚会的门票，我还是沾了你的光才能进去，我硬是要带你过去，你也反抗不了我吧？除非你大喊有变态非礼，把我抓进牢里，但你没了我也回不去魔都吧？”
“别说得我离开就活不下去似的，我陪你去就是了。真是的，不知道你这么执着我穿晚礼服干什么，我又不是静怡，这种贫瘠的身材穿那种裙子也不好看。”
“我只是希望你重拾女人的自信。”
温舒雅的问题，程明一直看在眼里。
还是缺少自信，哪怕在竞赛中夺得省金，保送大学，作品获奖，还是没有根除心病。
与静静等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待在一起，自卑、自惭形秽的倾向难免就更加严重，平时有说有笑隐藏得很深。但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落寞的表情。
“你……你在说什么啊，人家还是女孩子啦。”激动得炸毛的温舒雅结结巴巴地应道。
“呃，我不是那种意思。”
说你小的时候你生气，现在说你大也不行。
程明都阅女无数了，还是捉摸不透女孩子的心思啊。
“我就是希望你能喜欢上自己，我让你好好打扮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给你自己和我看的。”
“也不想给你看。”
租礼服的店是穆如馨介绍的，她朋友开的店，不少贵妇人都喜欢开一家这种上流的服装店。
程明挑西装倒是很快，一件朴素修身的藏青色西装就行，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他今晚只是一个配角。
温舒雅这边的选择也不多，毕竟身材摆在这儿，一米五不到的娇小身材，还要能盖住腿脚的长裙。
逛遍全店，也只有一件香槟色的礼服裙勉强符合要求。
“这个布料是不是太少了？露太多了吧，袖子都是镂空透明的，真的是小孩子穿的吗？”
你已经默认自己是小孩子了吗？
“这已经是店里布料最多的了，只露出锁骨和后背的肩胛骨。如果客人觉得还是太暴露的话，可以搭配披肩、围巾和围脖等等。”店员游刃有余地解释说道，她可见过太多难缠的客人了。
“那好吧，就这件了。”
温舒雅点头应下，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磨蹭。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叫我。”
温舒雅无法独立完成更衣，她本就社恐，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更不用说让陌生人的女店员帮她换裙子了。
哪怕是静静，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取得她的信任，只能便宜熟人的程明。
“你可别又故意解开我的文胸。”
“不会的啦，而且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咯。”
“答对了。”
“更可恶了。”
程明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温舒雅紧绷僵硬的身子放松不少。
程明拉开裙子背后的拉链，缓缓褪下长裙，露出柔润细腻的肩头。
更衣间又小又窄，勉强才容纳下两人。
一阵阵平缓而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温舒雅后背的肌肤上，异样的酥麻感情不自禁地让温舒雅弓起背，缩成一团，手扶着墙壁稳住身子，撅起臀部贴在程明的大腿上。
程明现在给温舒雅换裙子也是轻车熟路。
穿上轻飘飘的晚礼服裙后，温舒雅搂着程明的脖子，由程明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坐在化妆镜前。
“请挑个发型吧。”
化妆师递过一本发型的时尚杂志，看得温舒雅头晕眼花。
“你来挑吧，反正都是给你看的，挑个你喜欢的就好。”
温舒雅索性把选择权交到程明手上。
“那这个吧？看起来最复杂。”
左右两侧取一部分头发编成发辫，再与剩下的头发一起盘成低发髻，再加上薄薄一层的空气刘海，看起来清爽利落，双鬓垂下一缕发丝，又添几分俏皮感。
程明把双手搭在温舒雅的肩头上，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嗅着定型水的味道，看着镜中的她说道：“感觉像是小公主一样了，喜欢上自己了吗？”
“希望你能把小字去掉，我才没那么自恋。”
“也有点像是小孩子穿上了妈妈的衣服。”
“都说了让你把小字去掉了。”
温舒雅向上仰起头，撞了一下程明的下巴。
“是是，公主大人，我们走吧。”
“你不要对我用公主抱啊！”
温舒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依偎在程明的怀里不动。
被司机师傅误认为新婚夫妻又让温舒雅的脸蛋泛起红晕。
年度盛典颁奖晚会在朝阳公园旁世纪剧院里举行。
确实有走红毯的环节，数字盛典似于音乐盛典等颁奖典礼，和传统娱乐紧密结合。
作为承办方之一的魔力娱乐模仿了一些传统娱乐业的做法，将与这次数字盛典的优秀作者签约。
但和温舒雅这一类纯flash的游戏制作者基本是无缘，dv类的优秀作者和参演者应该有很大的机会拿到offer，或是出道。
邀请众多it、数字精英的同时，亦有不少的娱乐圈人士作为嘉宾到场，参与颁奖及演出助兴，可谓是星光熠熠。
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平常只能在电视和新闻上看到。
程明和温舒雅不是什么大腕，当然不可能单独走红毯再接受媒体采访，跟其他高校区的入选作者安排在了一起。
看着红毯上的阵仗，温舒雅打退堂鼓地说道。
“程明，要不我们回去吧？”
“都到这里，怎么还能临阵退缩了？走了，到我们了。”
相机的快门声和闪光灯咔咔响起。
其他参与者昂首挺胸，挥手打招呼，恨不得多被拍一点，登上电视或是报纸。
温舒雅害怕地搂紧程明的胳膊，低垂着头，把脸埋在胸口上，一动不动的。
更加引人注目了。
“不是说了吗？今晚你可是公主啊，拿出点自信出来，有我陪在你身边的。”
程明轻拍着温舒雅的手背，迈出一步，温舒雅咬着嘴唇抬起头来，亦步亦趋地跟着程明，行动缓慢地走完了短短的红毯。
程明松开温舒雅的手，率先鼓起掌。
“你搞什么啊！”温舒雅慌张地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其他观众和参与者乃至摄影师被气氛感染，一齐鼓掌，大家都是感性的人。
程明和温舒雅被记者拦下。
“你好，我们是青年报的记者，能简单地采访一下你们吗？”
“好的。”
程明当场应下。
青年报也是赛事主办方之一，和程明猜测的一样，想简单地采访一下温舒雅。
“是谁让你走上编程之路的呢？”
“他。”
“谁对你得奖的帮助最大？”
“他。”
温舒雅不停地指着程明，偷懒的回答。仿佛在报复程明擅自接受这个采访。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
“请问这一位是？”
“两届世界信息奥赛金牌得主的程明，你们不会不认识吧？”
“久仰大名。”
“请问你们知道闪客田甜吗？”
闪客就是指flash制作者的意思，和黑客、博客一样，都是互联网新词。
田甜与温舒雅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田甜年幼时有歹徒入室抢劫，在她的后颈砍了两刀，高位截瘫，只有头能动，是个用嘴做flash的传奇人物，现在创建了个flash动画工作室。
“知道，我也想成为像她那样坚强的人。”
“不打扰你们了，希望今后也能看到你们的活跃表现。”
程明和温舒雅进入会场，找着邀请函上的座位号入座。
“明明有人特地来采访你，怎么不好好对待？”
“我可不想因为身体的问题而得到优待，我希望我的作品出名，而不是我这个人。”
歌手高娜亲自创作的略带异国情调的《东京之夜》再配以一首大赛获奖作品的动画mv，掀起了颁奖典礼上的第一个高潮。
业界专业区的获奖作品和高校赛上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温舒雅依旧是鼓励奖。
“我就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不来了。”
“但还有别的收获啊。”
“什么？”
“你作为女人，啊不对……女孩的自信。”
温舒雅锤了程明的胸口一拳，一位女性走到他们跟前，递过名片。
“你们好，我叫田佳，请问你们现在有空吗？我堂姐想和你们聊一聊。”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