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孜艺去考试，程明就在图书馆里等她。
虽然还是冷，但至少有地方坐，能喝点热饮，总比在外面挨冻强。
程明写了今晚的食材清单，又去拿了几本外国的计算机教材来打发时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就是，压根就看不进去。
毕竟程明是实用主义类型，不管是参加竞赛，还是加入老朱的实验室，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他不是搞科研和技术的那块料，无非是吃着重生的老本才有现在的成就。
就在程明昏昏欲睡时，耳边忽然响起磕磕碰碰的中文，外国人的特别口音非常重，辨识度很高。
“泥嚎，窝……窝叫艾菲。”
程明抬起头来，望向声音的来源。
金发碧眼，脸上似乎还有点小雀斑，并非是初见时的大波浪长发，而是扎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倒是给人有些文静的感觉。
穿着双层花边领口的小披肩外套，里头是茶色的抓绒连衣裙，看起来就很暖和，黑色的打底裤包裹着双腿，脚踩着灰色的毛线短靴，背着一个卡通书包。
“哦，是你啊。”程明单手捶掌说道。
艾菲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明用蹩脚的英文和艾菲正式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程明下意识又用中文交流，明明不在一个校区吧。
艾菲拿出手掌大小的单词本，翻找着类似的句式。
程明立刻改用英文再问一遍，艾菲用着英文回答，程明只听了个大概。
“可以写不出来吗？我的口语不好。”程明在纸上用英文写道，他的书面英语还是勉强过关的。
“论坛上看到的，主校区这边有学生看到chen和一个中国男人待在一起，我们猜是你，果然没错，幸运。”写完一串英文的艾菲开心地竖起剪刀手。
“你的中文是跟谁学的？”
“住在我家里的留学生，她教我中文，我教她德语，春节的时候还吃了饺子。”
饺子两字还特地用中文说了一遍，看来是吃的时候学过了。
“听说你又参加竞赛了，我很高兴。”
“我到时候也会去现场给你加油。”
“你也参加了？”
“没有，我明天才能参加。”
艾菲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由写字换成了打字交流，并打开编程软件询问程明一些问题，都是程明当年在竞赛解答之后当做范例的一些题目。
艾菲问的是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做，还有别的解法，想要学的是他的思路和风格。
程明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最有发言权，不过要解释为什么还蛮难的，都是经验之谈。
重生这事又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
用英文来解释，搞得程明在写论文似的，下午已然过去大半。
“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身边总是不缺女孩子，我好多余啊，走了。”陈孜艺酸溜溜地说道，转头就走。
“艾菲，拜拜。”
程明朝艾菲摆了摆手，跟了上去。
“再见。”
一人用英文告别，另一人用中文，也挺奇妙的。
陈孜艺倒也没有真的走远，就在图书馆外等他。
“趁我考试的功夫把投怀送抱的外国妞拿下了吗？”
“当然没有啊，不对，我为什么要拿下她啊，还好你回来了，让我有借口脱身。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被缠问到什么时候，她的求知欲也太强了。”
“真的是求知欲吗？不是别的什么欲望吗？”陈孜艺翻着白眼问道。
“你考得怎么样？”
“别转移话题，我的考试还不用你操心。”
“我倒是有别的欲望了。”
“先回去再说。”
陈孜艺没好气地撞了下程明的肩膀。
“我们去买菜吧，你看看哪些地方有。”
“你觉得我知道吗？我像是会去买菜的人吗？”
“那就只能有什么买什么了。”
慕尼黑的冬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下午四点天就开始慢慢暗下来，五点时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程明的两只手上提着食材，陈孜艺撑着伞，身体紧挨在一起，雪花悠然飘落。
陈孜艺去生壁炉的火，并扬言说道：“我这条命都是这个炉子给的，没它就没我。”
程明则是系上围裙去厨房里做准备工作，他要包饺子，得从饺子皮做起，先和面。
生完火的陈孜艺来给程明帮忙，又或者说捣乱，给程明增加难度，弄得面粉漫天飞舞，嘻嘻哈哈的。
自己和程明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沾了点面粉，跟个小花猫似的，但要的就是这个折腾的乐趣。
两人份的晚餐，简简单单。
只不过把餐桌搬到了壁炉边上，镶着金边的幽兰火苗跳动着，沐浴在温暖的光洋下，又有几分温馨浪漫的气氛，再喝点小酒。
陈孜艺脱掉外套，里头穿的是凸显身材的羊绒衫，隆起的胸部，曼妙的身材。
陈孜艺吃得急，嘴巴被饺子烫了一下，不舍得吐出来，舌头转着饺子，呼着热气，莫名有些涩气。
总算是吞了下来，陈孜艺感动地捂着脸颊说道：“呜呜呜，果然还是自己包的好吃，和买的速冻食品天差地别，除夕夜那晚，我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筋抽了，特地去买了包汤圆，自己煮着吃，结果还是去泡了面吃。”
“这边春节的时候没搞什么活动吗？”
“德国的华人不多啊，大部分都是学生，没有所谓的唐人街一说。但也有留学生协会组织跨年活动，我忙着备考就没去，去了肯定要帮忙布置会场啊，或者帮忙做饭，我去了只能干苦力，为了吃一顿饭也太拼了，留学生圈子也不大……”
现在这年头能出国留学的大多数人是有钱有权家的孩子，算是普遍现象，也以出国留学为荣。
“要是遇见了不喜欢的人，一天乃至这一周的好心情都没了。”
“比如那个苏敏？”
“没错。”
“她不是在英国留学吗？”
“我们在美国都能撞见她，同是欧洲的这里就更不用说了，我可不想被她找到机会恶心我，有社交活动的地方就有她。”
吃饱过后，碗筷推在槽里，和明天的份一起洗。如果静静在，是绝对不能留过夜的。
两人慵懒地窝在沙发里，盖着毛毯。
程明抱着陈孜艺的腰肢，她捧着书，听着木头噼里啪啦的脆响，好生惬意。
窗外寒风阵阵、满天飞雨，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陈孜艺头一歪，摊开的书本落在大腿上，已然睡去，看来是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