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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世噩梦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3036 2024-08-03 07:45:27

赵泽瑾后槽牙咬得极紧, 作为最了解赵泽瑜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打算。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泽瑾才这般生气。

那个兄弟翻脸的雨夜之后, 他刚对小瑜性情大变的原因起了一点探究之心, 边关便八百里加急。

他顾不得那一点儿女情长的小小私心, 却也因此错过了最后一个能够在那一条绝路之上拉回赵泽瑜的办法。

有洛元帅的定北军如入海蛟龙, 神出鬼没却又神威赫赫,可是洛振远“告老”后三载, 定北军费缩减, 甚至有一次裁军, 皇帝始终以并无合适人选为由,迟迟不肯重立定北元帅。

这三年间赵泽瑾一脉的人极力陈词,劝说皇帝定北军乃是北域门户,不可不趁早立下元帅人选, 可皇帝却仍充耳不闻。

赵泽恒一脉逮着文盛武衰的机会大肆打压,同时也不忘向军中插人, 只是他安插成功的也不过是内陆驻军,四境守军却是齐心协力,从未让他成功过一次。

而以赵泽瑜为首的一系列大臣并未发声太过,也隐隐牵制着赵泽瑾, 倒是借此机会向定北军中安插了不少小将。

北原突然发难, 领兵统帅换为阿若那, 连下边关数城。没有执掌全局排兵布阵的统帅, 定北军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目盲的巨人,各处守军脱节,如同一盘散沙。

在这种情况下,赵泽瑾纵使再天赋奇才也不可能立刻将定北军重新整合为上下一体的钢铁巨龙, 只得将百姓内迁一百五十里,全军退守一百里。

赵泽瑾本就是主动请缨,相当于在皇帝那里立下了军令状。

而他统帅定北军后,北域不进反退更是让朝野沸反盈天,朝中支持赵泽瑾的人本就被皇帝打压,赵泽瑾本人又不在;以陈丞相为首的新一代文臣世家施压要求秦王就撤军辱国给出一个说法,要求定北军更换主帅,停止对大启无用的内耗。

赵泽瑾要以一己之力整合边防同神鬼莫测的阿若那周旋,又要同既熟悉又陌生的定北军上下磨合,还要应对朝中隐隐的施压,几座大山压在他肩头,叫他忙得焦头烂额,竟也没叫他畏缩。

等到拉锯战终于慢慢将边防驻守推回道差不多原来的地方,已然是一年后了。而从京城来的不仅有一份调他回京、安王赵泽瑜接替他成为定北军主帅的旨意,还有一路风尘仆仆、神色为难的王府统领穆云。

他出征前还记得想要探究小瑜究竟为何性情大变之事,特地留了穆云替他关注赵泽瑜的动向,查一查这个事情。

而穆云也确然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巨雷:赵泽瑾在前线同北原殊死搏斗之时,赵泽瑜竟领旨领兵踏平了行晖帮。

而那行晖帮,据穆云查探所知,是归顺赵泽恒的江湖势力。

而赵泽瑜像皇帝的请旨理由是:行晖帮占据水运航道,借水运之机掩盖与北原勾结之事。

穆云觑着赵泽瑾的脸色,小心道:“虽说属下并未查到,但或许安王殿下所说也是实情。”

赵泽瑾终于彻底失望,仅剩的极其脆弱的一丝兄弟之情终于万劫不复。

他整合定北军时最先设立完善的便是原有的哨岗与信息传递,只有全军各处联结成一条线,他作为全军的大脑才能调配得当。

哪里有什么借水运通敌?分明便是借战事而达成的排除异己。

交接时,除了必须的交待,兄弟二人再无半句话可说。

而后赵泽瑜愈发咄咄逼人,追随赵泽瑾之人亦有一些转投赵泽瑜麾下,直到猝不及防下赵泽瑜在北原的死讯传来,赵泽瑾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紧接着皇帝病情加重,赵泽瑾本能地不愿去想,自欺欺人地觉得赵泽瑜仍是活在某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皇帝去世前,眼中的东西让他有些看不清,对他语焉不详了几句:“泽瑾啊,你当真是朕最出息的儿子。自古以来,从未有一个人能拥有像泽瑜这般将自己化作你皇位下尸骨的兄弟。你可当真是好运极了。”

赵泽瑾疯了一般地埋首于昔年的卷宗,而新任户部尚书,终于在浩如烟海的户部卷宗与查抄的前户部尚书的私账中发现了一个异常:当年赵泽瑾统领定北军时有一批粮草和国库与户部官方的记载可以比对得上,却是户部尚书记录的私账中多了一笔不明不白的银子。

没过几日,武陵门的少帮主武清锋亲自到来,交给了赵泽瑾一封保存完好的书信与一本清清楚楚的账册。

他说当年行晖帮一朝覆灭,其地界先是被周围的小帮派疯抢,又招致几个更大门派的抢夺。

水运航道占利极大,又有天险,几个大帮派也难免下场,江湖中一时腥风血雨。

武陵门等几个门派不得不重新联手,压制住江湖上这莫名其妙的混战。

“安王殿下当初一把火将行晖帮烧得干干净净,以为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但有数百年传承、经历过那个武林兴旺年代的我们四个门派才知道那时流传的四种奇门遁甲之术。”

“我们四大门派各执一种,约定谁都不去窥探其他门派所执掌的那一种,否则该门从四门除名,其余三门可令其在江湖中除名。”

“直到我们平定了江湖之乱,接到殿下的委托,四门誓言已破,父亲决定以我派之术推演行晖帮之术,打开了行晖帮的机关。”

“殿下您想要的都在里面。”

他转身长笑了一声,不知是否是为谁笑一生苍凉,还是在感慨某个妖孽搅起的腥风血雨:“神鬼之才、晶石之心啊。”

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真相的赵泽瑾终于快疯了。

直到景曦去找一天一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赵泽瑾,发现他颓然坐在那里,平素成熟稳重的男人像一个迷茫无助的孩子。

“曦儿,我若是再多信一信你的直觉,是不是就不会把小瑜弄丢?”

身为有着从军经验的女性,景曦的直觉向来十分准确,只看了一眼那些密信便大体明白了。

当年在赵泽瑾在北域艰难抵挡北原之时,原来他并非是孤军奋战、独木难支,原来真的有一双眼在默默注视着他,有一双手一直在他身后援助,有一把刀一直在为他斩去背后的所有明枪暗箭。

当年受赵泽恒指派,户部尚书谋取本该用于军费的银子,以次充好,将一部分发霉的粮食混入内部。同时与行晖帮勾结分赃,指使他们以水运截下本该运往前线的军粮冬衣,欲使赵泽瑾与定北军饥寒交迫,死在边关。

赵泽瑜中途发觉,再要等朝廷重新筹备已然来不及,遂直接呈报皇帝行晖帮与北原勾结,直接踏平了行晖帮,全帮上下无一幸免,这也是赵泽瑾当年终于对他。

行晖帮土皇帝做了许多年,富甲一方,赵泽瑜遂直接用这些财物高价重新置办了军粮冬衣。

押送的人见赵泽瑜持皇帝之令,兼之押送有误,根本不知自己差点被行晖帮灭口,赵泽瑜并未迁怒他们,并不追究,他们自也讷讷不敢多言,将军粮冬衣送到便罢。

至此,此事真相湮没,只有被灭掉的行晖帮与因此清洗了一遍而清净了不少的江湖。

而户部尚书在两月后卷入一桩贪腐之案,牵连出几桩陈年旧案,贪赃数目之巨连皇帝都为之震怒。

而这一切的真相,赵泽瑾均被蒙在鼓里。

直到皇帝不甘心生命与权力的消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将一个毒刺楔进这个让他嫉妒的儿子心中,他知道凭着这个大儿子的优秀与重情重义,他的余生都将时时刻刻处于悔恨痛苦的深渊之中,永无翻身之日。

赵泽瑜算尽一切,可这却是赵泽瑜从未想到过的。

赵泽瑾何等聪敏,前因后果如何想不明白。在秦王府有何人能够瞒过赵泽瑾的耳目,又是为何在他真正陷入危机时屡次有巧合救他于危难之中。

景曦有着女子的细心,屡屡起疑,也曾对赵泽瑾说过她总觉得小瑜并没有变,可又是谁屡屡能正巧赶在他去调查之时将真相尽数掩盖。

赵泽瑾只觉人生从未如此的荒谬,他最敬重的老师,人生中的引导,亲手将他最疼爱的弟弟一手推入地狱,只为了一个所谓的千古明君。

他的老师,是以怎样的一种态度看着小瑜做这一切将自己推上绝路的事呢?是漠然、猜疑、忌惮还是推波助澜?他可曾有过一刻怜悯过小瑜这个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鲜活的孩子?他又是怎样看待自己这个学生,一个无心无血无肉的治国利器还是能让他有培养出一代明君成就之感的工具?

但凡他有一丝丝将自己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又怎能让自己眼睁睁在无知无觉到误会小瑜为权力不择手段的情况下任由小瑜一步一步被自己、被陛下、被他推入万丈深渊?

赵泽瑾喑哑地笑了起来,分明不是多撕心裂肺却可怖到无端令人想到地狱中不得解脱的饿鬼。

他说:“我们又有谁不是那个刽子手?”

从此,赵泽瑾给柳明修帝师之号,却再不曾见过柳明修这个老师。

赵泽瑾从不曾犹豫过是否要处置这几个伤害小瑜的刺客,此前却犹豫过是否要放过行晖帮。

赵泽瑾一世帝王,早没了什么多余的妇人之仁,只是事关赵泽瑜,上一世他不由分说不曾放过行晖帮中任一活物,毕竟杀伐太多。所谓因果报应,虽然无稽,却也让赵泽瑾不愿此生赵泽瑜再沾上无谓的血。

这种一定会误伤到无辜之人的事还是让他来吧。

可他好一番辗转反侧,这小崽子竟全然不觉。这小崽子究竟是把自己多不当一回事?他怎么可能去用一个伤害过小瑜的帮派?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雨夜之事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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