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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心流露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3269 2024-08-03 07:45:27

赵泽瑜只觉他哥莫名其妙。

什么叫“为什么愿意用行晖帮”?很显而易见, 因为这是一个有利无害的计划,不过是暂时的虚与委蛇,既能斩断赵泽恒一条臂膀, 又能不着痕迹地肃清江湖上许多浑水摸鱼的作乱之人, 让之后在解决其他问题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况且, 说到底, 江湖之人作乱,霍乱的还是百姓。他实在是想不通他兄长这种天生心中装着仁爱的人为何做什么揪着这无伤大雅的点不放。

兄长心, 海底针。

见赵泽瑜这一副没放在心上大不了的样子, 赵泽瑾的火气简直直冲天灵, 可看这小子更是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样,秦王殿下这股火简直发都没处发,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沉声问道:“小瑜,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愿意用一个险些要了你命的帮派?”

正盘算着到底是哪儿戳了赵泽瑾筋的赵泽瑜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给他哥来了一个堪比三岁幼童迷茫神色的“啊?”

这倒也实在怪不得赵泽瑜,自古诸位搅弄风云书写历史的大人物们, 哪怕头一瞬对方的剑都戳到他心窝子上了下一瞬也能为了利益当场双双失忆,亲热得宛若生死之交。

他觉着既然已经做好了某些准备,当然也要向这些大人物学学刨祖坟都不计较的气度。

这行晖帮明显留着一手,也不算是真心想要他的命, 赵泽瑜当初也是为了钓赵泽恒出手也不是专门针对什么门派。

若论起来, 谁也别说谁先算计的, 着实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

他仗着一副凉薄性子, 自然也在气度此道上修行得格外得天独厚,乃至于他浑似局外人一样的态度,几乎都忘记了是因为“刺杀安王”才一路追查到他们头上的。

此刻被赵泽瑾劈头盖脸地质问下来,他那能绕着山间小径七扭八拐的脑回路一时抽不直, 这才如懵懂幼童一样露出一张傻子脸,半天没转过弯来,实在没跟上赵泽瑾浑似惊弓之鸟一样的思路。

好半响,他才费解地道:“哥你没事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他此刻的百思不得其解就像在摊边买了个话本,其上写着《山海经异兽》结果翻了半本都是男女那点狗屁倒灶的风月事。

赵泽瑾感觉自己若是团水都得被这小子气得烧起来,拍案而起:“我弟弟险些被他们害死,你告诉我这叫细枝末节?”

赵泽瑜终于后知后觉地从中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有些隐秘的甜意,像是年节本来没在意的时候突然被长辈发了压岁钱带出去好生玩了一通那般,又像是出去撒欢后本来拖着一身的泥点子生怕被娘揍一顿的时候却被人气急败坏地一边叫着“小崽子”一边被人小心地处理不小心擦到的伤口。

然而另一边他又尽力压下这些甜意和恨不得让他哥再说些这般气急败坏的真心话的冲动,尽力地拉回神志,想着怎么劝他哥——这一次没能利用行晖帮把江湖修理一番,虽有些可惜,但借着这个朝廷将漕运收回时倘若兄长能插上一手,或者和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有几分君子之交,也未必不如原计划。但兄长这么做的原因不太值当,倘若次次都因为这等小事耽误正事,未免不好。

因而他近乎乖巧地弯了一下眼,眼神中可怜兮兮的无辜简直要溢出来了:“哥,你看你这么心疼我干什么还训我啊?”

赵泽瑾:“……”

这小子撒娇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还真是知道他吃哪一套。

便见这小子黏糊糊地蹭上来,先是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他,想靠近又不敢似的,只好在一旁拿起墨研了起来:“哥,你听我说呀。”

赵泽瑾眼皮直突突,这以退为进的小心思可真是全用在他身上了。

赵泽瑜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标准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多么礼仪为先的孩子呢。

他低眉顺目地道:“这说起来也是我故意算计的让他们出现。那时候各为其主,也谈不上记恨不记恨的。但行晖帮既然被赵泽恒用过,必定帮着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这一大毒瘤绝对留不得。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利用一番呢?左右直接处理也是处理,利用过再处理也是处理,为何不选那一种最有利的呢?”

赵泽瑾听了半响,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就在赵泽瑜以为他哥听进去了之时,赵泽瑾突然开口问道:“那倘若你我位置对调,如今有一个人要杀我,并且差点得手,而你知道只要假意和他合作一段时日便可将他背后的靠山连根拔起,你愿意这么做吗?”

赵泽瑜只一听便没绷住脸都快绿了。

“那你为何觉得我愿意这般做呢?”

赵泽瑾神色有些倦怠:“纵然我已然决定走上这条路,也会去做一些本心不愿之事,但有些事是底线。”

“凡有人伤害到曦儿、你及我的孩子,我必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他深深地看向赵泽瑜:“小瑜,你每每总觉得自己在我心中并无什么分量,是因为哥待你不够好,让你伤心了吗?”

“还是说,你觉得哥只待你这个弟弟亲近是为了利用,然后在某个需要的时候把你抛出去当诱饵、当棋子,唯独不是当亲人?”

他分明问的是赵泽瑜,可自己的面容却黯淡了下来,即使在正午的光线中也显得颇为疲倦灰心,似乎被什么狠狠伤了一番,再提不起半分力道。

弱者的脆弱司空见惯,可强者素来是将自己隐藏在无比严丝合缝的外壳之下,那山穷水尽下流露出来的脆弱便格外的触目惊心。

若说方才景曦的眼泪只是让赵泽瑜手足无措,那么赵泽瑾的无力则是让赵泽瑜惶恐不安起来,浑身的骨头都不知道在哪儿待着,伶牙俐齿一时间被混乱不堪的脑子阻隔了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

“哥,不是这样的,你别这么说……”

赵泽瑾眼珠转动了一下,那平素温柔宽仁的眼中褪去人前的气度后,竟是沉甸甸的,似乎承载着无尽沉淀的说不分明的东西。

“那小瑜,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人?”

什么人?

最初赵泽瑜冷眼旁观着赵泽瑾待他嘘寒问暖,觉得这只是个伪善的高高在上的人,施舍给他一点残羹冷炙以显露出自己的宽仁博爱。

但他不在乎,他是见惯深宫冷暖的人,懂得利用一切让自己过得更好,至于那个施舍的人抱着什么心思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装出一副孺沐而可怜的模样,内心却在盘算着眼前这个人腻烦了后他该怎样保住现在拥有的东西。

然而每每他嗤笑而冷静地盘算时,赵泽瑾的态度却始终没有变化,久到赵泽瑜生疑:我身上有什么是能够让他费这么大力想要的?

他心冷如铁,左思右想,将那些肮脏龌龊的尽数想了一遍,给自己吓出了一系列恐怖的断手断脚、卖为奴隶的噩梦,最后成功把自己又给折腾病了。

他恍惚中隐隐感觉有人把他抱了起来,几经晃动后,塞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

可是那个一直抱着他的人像是要走,他明明曾经数千次对自己道:“不会有人真心对你好的,他们对你都是别有用心。”

可此时病中他却本能地一把拉住了那个人:“不要走。”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但温暖的房间里,手还紧紧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一直以来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这个他血缘上的大哥,此刻并不如何讲究地坐在地上,发丝在床边蹭得有些凌乱。

被他扰动,赵泽瑾醒了过来,揉了下有些发僵的脖颈,那双眼睛竟是带着不同于寻常的慵懒……还有一种可称之为闲适的气息,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就好像他被完完全全接纳到了这里,曾经和这个大哥一同生活了许久一样。

一段时间以后,他才知道这原来就是家的感觉。

赵泽瑜既沉溺于这种感觉,又总带着些惶恐,觉得自己像只非要装成名贵温顺品种的野生猛兽,只好藏头露尾地披上羊皮。

而赵泽瑾也从未有过一次让赵泽瑜失望,从未有过一次不曾将赵泽瑜牢牢庇护在羽翼之下。

赵泽瑾于他而言,是他宁愿折断爪牙也想留住的家人、兄长和信仰。他话未说出口,赵泽瑾却已然从他的神情中读懂了一切。

他叹了口气,将人拉了过来,逼他直视自己:“那就不要再做这种所谓为我好的事情伤我的心了。”

“我从前虽也希望天下太平,却并不想去争什么,治国也并不是非我不可。我那时候看父皇要平衡朝堂,连自己去哪个妃子那里都要考虑她背后代表的前朝势力。我那时很不喜欢这般连感情都要拿来算计的事,是以隐隐对这类争权夺利的事情都有些抵触。”

“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不会去争这个位置,你明白吗?”

赵泽瑜第一次被迫直面这等直白得一五一十的不加掩饰的感情,脑子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裹挟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将他所有的话都吞没其中,眼泪却不知为何掉了下来。

就好像冰原之上本已冰封其中的感觉忽的遇上了春暖花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温暖一样。

赵泽瑜在秦王府接连遭受兄嫂的疼爱有加、真情流露,整个人后半程都恍恍惚惚的,又被景曦无微不至地关怀得如坐针毡,刚用过午膳便落荒而逃。

景曦拍了拍手,对着赵泽瑜的背影道:“我还治不了这小崽子了。”

赵泽瑾坐在她旁边,隐隐叹息一声:“我也不知小瑜为何有这般重的不安,他似乎从未想过我能为他去放弃什么,从未想过我将他放到多么重要的地位上。”

景曦看得倒清:“他自小被冷待,想也知道经历过许多冷眼,对善意反而更加敏感,常常会不知所措。你毕竟只是他的哥哥,他从小由于父母缺失造成的不安是你我很难弥补的。”

惊诧地看着景曦,赵泽瑾道:“你竟对小瑜看得这般清楚。”

景曦嫁给赵泽瑾也不过短短两三年,可前世赵泽瑾已然用了半生去追思赵泽瑜,可每每还是忍不住去怪赵泽瑜为何能这般不珍惜自己,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

少年单纯的眉眼几乎已经在回忆中晕染不清,他发现自己脑子中牢牢刻着的都是赵泽瑜后来狠戾苍白而疲惫的模样。

旋即化为一柄钝刀一寸一寸地割着他的心尖。

景曦睨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心宽似海的男人能懂得什么?”

赵泽瑾:“……”

他又是哪儿得罪曦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看看泽瑾怎样让小瑜“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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