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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时不我待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3121 2024-08-03 07:45:27

再怎么样赵泽瑜也没办法一夜之间把自己吃成个胖子——他有的那点记忆毕竟只是零零散散, 他能学来几分形,神却得有积年的底子,急不来。

他这时候是真恨不得有那话本中腾云吐雾的神仙妖魔的醍醐灌顶之法, 把那些他无法尽读的书都灌到脑子里。

人也很奇怪, 无知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 十分无畏、坐井观天, 真当自己是盘菜;可一旦见识到了天高海阔,又会生出一种天地浩渺而自己不过芥子微末、随波逐流已是艰难又何谈兴风作浪之感。

这两年来跟着赵泽瑾, 虽有波折, 但二人谋划之事基本按部就班, 纵然他再如何清醒,也难免生出一点自得之心,仿佛他心中那一天手到擒来一样。

然而这一场梦却及时地将他这一点侥幸与自大之心活生生抽醒了。

从梦中知道得越多,这些行事有违常理之人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愈发明朗。

回首望去, 赵泽瑜几乎被这一路上无数不曾浮出水面的刀光剑影与暗中交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简直是无知无觉地从刀尖上走过一遭, 又穿过尽是毒蛇的毒蛇谷,浑然不觉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算无遗策,在当世中必定算一个人物。

皇帝两年前那一夜骤然来访想来便是第一道鬼门关,那一道掩盖不住的杀意起码证明了皇帝那时候应当是刚刚想起了什么。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皇帝想起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场景, 但估摸着应当也没有什么拔刀相见的场景, 不然他的脑袋现在就不能好端端地待在脖子上了。

现在想来, 皇帝对他一直有诸多试探, 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印象才没要了他的小命。

还有阿若那对他几次势在必得的下手。

若是没有兄长一直以来或明或暗的保驾护航,赵泽瑜觉得自己就像是掉入狼群中的小绵羊,早被群狼分食了。

之前的时候尚且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感觉,现在他心中的紧迫感则让他无比渴望力量。

和梦中的时间对比能看出来, 他哥在一些方面已经在加快布置了。

可大启纵然分出了一个南祁,不像祖上那般北及冰原、南及大理,可到底也是有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实在是太过庞大。

就算是朝廷清明的时候也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表面上歌舞升平,实际上千疮百孔,将发臭的脓液掩盖在皮囊之下。

想到北方那颇有一番动乱之象的预兆,赵泽瑜眼皮子跳了起来。

在梦中看过那个自己和阿若那交战,便知她是一个无比聪敏又胆大之人,而且她无牵无挂,虽崇尚中原文化却从不被其束缚,现在的自己与其对上简直就是不远万里去给人送上一点塞牙缝的肉。

赵泽瑜翻来覆去,也不过是满脑子的时不我待。

京郊,任老放下锄头,去地里摘了个凉瓜,对着走过来的赵泽瑜道:“看你那火气,年轻人,吃个瓜静静心。你小子,还不过来搭把手,指望着我老头子自己切瓜吗?”

赵泽瑜接过刀一刀下去莫名感觉这瓜可能就是碰见阿若那自己脑袋的写照,更是看着这绿油油的瓜皮更加烦躁了起来。

可他又不能说这种这么惊世骇俗的事,连被问到为何烦躁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一个人在心里轰轰烈烈地烦躁。

他不说,任老也不问,看着赵泽瑜几次险而又险地把刀从自己指甲旁划过去也不吱声,只是神情生动专注,似乎生怕在西瓜里吃到自己徒弟的指甲片似的。

所幸,虽然魂不守舍,赵泽瑜好歹也是个习武中人,倒是也干不出那等自切指头的事来。

他切完后又坐在那儿忧郁,任老自己拿起一块瓜道:“你功夫似乎又有进境。”

这话倒不错,那个六道心法赵泽瑜虽然只是在梦里死记硬背地记下来了其运行脉络,可是真正尝试的时候他一点点试着,竟然也顺了下来,而且似乎并不是像第一种梦里那般横冲直撞、动荡又平衡,反而像是昨日梦中的那般平和许多。

六道心法果真是不凡,只这一年,他便感觉自己内力的进境敌得过从前三年了,只是还差得远。按照梦里的阿若那水准来说,他怎么着也得再练个五六年才能勉强拖住她。

真的,倘若他事先知道自己同阿若那有这样的渊源,他从前练功绝对不会偷懒。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老师,若是有一个人或一件事,您不得不面对,但想要打败这个人或是做成这件事难如登天,那该怎么办?”

任老沉吟了片刻,没有问这个人这件事是什么,而是反问道:“你能够逃避吗?”

赵泽瑜摇头,他和阿若那这般相似,却是冥冥中的宿敌,逃不掉的。

“那你如若畏缩不前能躲得过去吗?”

赵泽瑜又是摇头,却有些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那你这般烦躁,自己便能一夜之间强大到他人无可匹敌的地步吗?”

赵泽瑜摇头,却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无法做到毫无挂碍,但周身那种颓败又烦乱的感觉却是褪下了不少。

任老拍拍他的肩膀:“你是龙子凤孙,又有能着眼四方、力挽山河的智慧才华,”看着赵泽瑜瞪圆了的眼睛,任老笑着摸摸他的头,“虽然老头子我没和你说过,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一生傲气无比,所收之徒自然也要天下无双。”

“去吧,这天下终究要交到你们这一代人手中,这翻山倒海、风云变幻之事自然也事事都离不开你们。那些悬崖峭壁,或许等你爬上去了才知道自己也是能够做到的,武力永远代替不了智慧,而智慧却也并非多读书便能得到。”

不得不说,任老这一番话当真是一扫赵泽瑜心中的郁气软弱,让他虽不至于兴高采烈,却也是行走如风,想来是要回去做什么准备。

直到赵泽瑜走了,任老那些笃定从容才淡了下来化为一丝丝的担忧。

赵泽瑾曾对他说过,将来南祁他自有把握。如今赵泽瑾在江南将要掀起一场大动乱,但既然小瑜已经成功地把洛振远弄了过去,那么江南动乱便不足以为惧了。

剩下的那也就只有北燕了。

年轻人既需要鞭策也需要鼓励,方才赵泽瑜来时简直是要颓丧得就此没落的模样,他便也只能说些话让赵泽瑜重拾信心。

一场仗,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打胜,总想着我不行,我比地方差得太多了,那么本就劣势的局面又怎能反败为胜呢?

可的确太难了,阿若那比赵泽瑜大了十多岁,这便是压在赵泽瑜头上让他喘不过来气之处,但凡能多给一些时间让他成长起来,都不至于这般狼狈。

都是不世之才,十年之差便已然致命了,否则怎会有生不逢时一说呢?

可毫无疑问,阿若那这样的霸道之人,又如何能容忍得了大启准备好一切的时候?

举凡成大事者,必不得瞻前顾后,而这成事者中自然也分稳妥和孤注一掷的。很显然,阿若那便是那个孤注一掷的,大抵也与她的成长有关。

倘若她事事都等到万事俱备才肯动手,那么她的坟头草想必得有三米高了。她时时于绝境之中劈开一条路,如今自也不会犹豫,哪怕北燕应当也未曾作好和大启一战的准备。

但战火,想必是要燃起来了。

倘若赵泽瑜是个善良却不聪敏的孩子,任老可以心安理得地不让他参与到这些纷争之中,甚至提前布置好退路;

倘若赵泽瑜是个寻常大臣或是布衣家的才子,那么及时入朝为官,这洪流的中心处也尚可退避三舍;

可偏偏他是皇子,现在已封郡王,已然在朝中扎根,已然被北燕所注意到,便再也抽身不得,唯有一战,而去路茫茫。

任老一生桀骜,偏偏到晚年收了这么个对心思也孝顺的小徒弟,竟也生出了些许退缩之心,想安安稳稳地护持他起码到他真正成人羽翼丰满,可生来的星宿又有谁能掩盖他的光辉呢?

他虽是未曾想到自己的小徒弟会去边关作战,只是在想若是开战,赵泽瑜必会从中调动补给,经世济民,自然也是阿若那的眼中钉,也说不准会因主战让皇帝也恼怒无比,招来祸患。

而今他便也只能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罢。

赵泽瑜回府冷静了一番,也知道老师是因为怕他丧失斗志没了心气才那般对自己说的,可有些话说得也未尝不对。

他因着知道现在的自己和梦中的自己差距有多大,便也知道和梦中的自己势均力敌的阿若那能甩自己甩八条街,故而生出了无限惶恐,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勇气。

可梦中的自己也是自己,他将来能达到的水准现在努力便也不至于完全触碰不到,一个人无论再如何生变总有一些本质的东西是长存的。

这样想着,他浑身的气质又平和了下来,逼着自己耐心地一点点充实,而非望洋兴叹囫囵吞枣,磨了十多日简直将整个人都磨出了一身淡雅出尘、不问俗事的佛性,披上袈裟仿佛就能立刻出去讲经一样。

终于,江南那边传信回来称一切都安顿好了,秦王和定国公即日返回,赵泽瑜也算的是放下心来,终于绽开了这些天来唯一一个笑容,破了他身上的禅意。

可既然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便是有它的意义在的,赵泽瑜不知怎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不自觉地抬眼望了下天空,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北方边境,忽地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了望兵站在楼上眺望,地平线处,黑压压的一片。片刻后,守兵声嘶力竭地喊着“敌袭”,急忙将城门关上,擂起了战鼓。

阴云密布,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变故的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老师你不爱我了,表面上说人家是不世之才,私下里就觉得阿若那比我出息多了是不是

任老:照现在你们的年龄差,的确是这样滴

小瑜:连哄都不哄我了

任老:老师我说的是实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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