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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安王师任北峰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2872 2024-08-03 07:45:27

自此次, 赵泽瑾倒是神色如常,赵泽瑜见到他哥却有些说不清的赧然。

赵泽瑾如何看不出这小子的不自在,心道:“等会儿有你顾不上这些的时候。”

他一招手, 示意赵泽瑜跟上, 带着他上了马车。

赵泽瑜瞧着这路既非去游玩也非去秦王府的路, 奇道:“哥, 我们要去哪儿啊?”

赵泽瑾高深莫测地闭目养神,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他哥真是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既然他哥说过他很重要, 赵泽瑜这尚且不满十五的少年心未免蠢蠢欲动了一瞬——兄长是不是要带我去哪里, 给我个惊喜?

尤其是在发现去向的地方越来越僻静、景色却越来越好时,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美美地期待起了一会儿兄长会带他看什么。

一匹骏马?一支神兵?极美的人间仙境?难得一见的奇景?

能牵动少年人心思的无非就那几样,赵泽瑜简直把自己想象出了一身急不可耐的好奇心,都想好了自己一会儿要发出怎样的赞叹。

赵泽瑾感受到身边闹耗子一样的动静, 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个微笑,愈发的不动如山。

待到下了马车时, 赵泽瑜望向一大片果园池塘,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能在这池塘里自在地游水捉鱼, 倒也算得上是一大乐事。

那果园池塘中央拱卫着一座颇有趣的小居。

同京城中雕琢飞甍、尽显都城繁华气势不同, 这座小居修饰简单, 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墙面上白下青, 周遭好不热闹,左方一片小竹林右方几颗枣树掩映摇曳,墙头上还看似随意地爬了几根探花露头的藤。

大门口当当正正地放着一张躺椅,赵泽瑜一见便喜欢, 只觉若是能在一个冷暖适宜、日光融融的日子在这上面睡上一睡,这日子神仙不换。

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兄长带他来这里是踏青游玩的,便跑向那躺椅神采奕奕地问:“兄长,这是你的别居吗?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那一瞬间赵泽瑾的神色十分古怪,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同时有一阵和缓的脚步声从小居内传来,一道并不年轻听起来却并不泛着老气的声音道:“世风日下啊,青天白日的,有人公然抢到我老头子身上了!”

其实以赵泽瑜的耳力,早听出来屋中有人,却并未在意,只当是兄长留在这里照看的人。

可谁知这竟然是屋主,还是个老人。

赵泽瑜脸上五官收缩了一下,一脸惨不忍睹,觉得这张脸有点挂不住。

他正寻思着怎么给老人家道个歉便见他哥拱手向前一拜:“赵泽瑾携舍弟赵泽瑜见过任老,舍弟愚驽,还请任老多费心。”

赵泽瑜转身转到一半,猛然在原地僵成了一块木头板子,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声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呜呼,我哥坑我!”

赵泽瑾同任老打过招呼,才像刚发现原地石化的赵泽瑜一样,催促道:“小瑜,快些过来拜见老师。”

头一次,赵泽瑜冲着赵泽瑾露出一个不可置信并咬牙切齿混杂的神情,大逆不道地想弑兄。

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试问:还没见面就放肆地在老师背后大放厥词,差点一屁股坐到老师的躺椅上是什么感受?

安王殿下以烧起的脸皮给了所有人一个回答:说话需谨慎,你最信任的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挖好了坑等着你一屁股坐进去,他已经很安详地想给自己提前预订一个棺材了。

赵泽瑜头也没敢抬,直接作揖:“学生赵泽瑜见过老师。”

他正忐忑,听见任老道:“抬头挺胸,让我看看臭小子送来了个什么人。”

任老久不上朝,赵泽瑜倒是看过任老的画像。那大概是任老不惑之年亦或是更年轻一些时,既有文臣运筹帷幄的睿智之感又有武将决胜千里的锋锐之感,只一人在那里便像是将整个大启的尊严与气势扛在了肩上。

这样的人物,难怪是当年大启与各国谈判第一人。

可如今,这位铁嘴周身的气质却堪称平和,闲适又似乎内蕴光华,看不出任何锋锐之感。

他刚这般想,便见任老打量了他几眼,不无嫌弃地道:“幸亏还有张脸,否则老夫平白降了一辈岂不是要亏死了。”

赵泽瑜虽时常自认翩翩佳公子,却不想有一日竟还能凭着脸让老师觉得不那么亏,感觉自己成了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心情复杂。

然而他素来想得开,转念一想,别人想要这闭月羞花之貌还不能够呢。

遂笑道:“这张脸能让老师看中,证明学生与老师眼光相仿。”

他觉着任老看起来应当不会是严肃古板之人,自觉不能在学识方面让老师满意,便也只得先在性格方面讨些喜。

否则日后求学之路岂非暗无天日。

任老“哼”了一声,“你这娃娃倒是乖觉,一眼看中老夫的椅子,眼光倒确实不错。”

说罢,他仍有些气不顺,转身示意两人跟他进屋:“哼哼,娃娃对我脾气,墨莲那脸臭的小徒弟占便宜也占不到老夫头上,罢了罢了。”

一提起柳明修,赵泽瑾的气息乱了一瞬,沉默不语,任老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开口道:“怎么,终于和你老师有分歧了?”

赵泽瑾苦笑:“任老火眼金睛。”

“若是你不曾心中生疑,方才你便已然出言为他说话了。”

“只是心中确然郁郁,无可排解罢了。”

任老拨开门上的卷帘,上面仿佛还带着草木的清香。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瞧着舒适程度简直不比王府差。

赵泽瑜觉着这简直是日后人生之终极目标: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造一座骄奢逸的小居。

他没有那些隐士那般高洁的志向,坚决认为陋室之乐,他等俗人不配享受,黄白之物是万不可少的。

任老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坛酒来,兄弟俩眼力都不弱,一眼看见这柜子里泾渭分明,左边是各类积灰的药罐茶叶,右边是几坛子酒,坛身油光锃亮的。

感情这任老还是个酒鬼。

任老宝贝似的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便宜你们两个臭小子了。”

赵泽瑾欠身:“承您的情。”

此言一出,任老眯了眯眼,“能遇到个懂的人,却也不必算谁承情。”

他给自己满上一盅,饮尽才尽兴地舒了一口气:“修小子啊,学问好,聪明、勤勉、刻苦,当年墨莲收他为弟子时给老夫来信炫耀了数回。”

赵泽瑾点头:“是,老师确然是……不世之才。”

“寻常美玉可由数人雕琢,可修小子,老夫见他第一面便知我与他并无师徒之缘。”

他仔细看了看兄弟二人:“秦王殿下……”

赵泽瑾忙道:“不敢,您只同唤小瑜一般唤我便好。”

任老也不推辞:“泽瑾,你与他的师徒之情长久不了;泽瑜,修小子算得上你的半师,你却不是他的半徒。”

赵泽瑾眉目间有些淡淡的惆怅,可旋即又消失不见,拱手道:“是,任老的眼着实利害。”

赵泽瑜正因兄长与柳师之间似乎有了什么罅隙而发懵,又听任老说到自己,未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半师半徒,只得懵懂地道:“柳师学问精深,我天资有限,未能学到他的半分,确然算不得他的弟子。”

他话说到后面,才发现任老横眉立目得相当生动,有些不知所措地闭了嘴,被兄长在袍袖下掐住一圈肉拧了一圈,险些当场叫了出来,简直不知道这是不是亲哥能干出的事。

赵泽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道:“小瑜与老师脾性不大相合,自然在他那里不得欢喜,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失职,叫小瑜很是被耽误了些。”

赵泽瑜觉着自己可能是去哪儿烂柯了一下,不然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多事,听人说话都听不懂了呢。

任老“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天资有限,便勤学苦练些,否则老夫的弟子若是还比不上修小子的弟子,岂不是把老夫的脸都丢到邻国去了?”

赵泽瑜觉得他还不曾真正和老师学什么,便被老师“哼”了好些次,日后还是要为老师备些利肝利肺的药材,免得老师被自己气出什么病来,那可是罪过了。

他正想着前面,因着今日这两位的话格外令人费解,便多琢磨了一会儿,等任老说完后面的话才在赵泽瑜脑子里处理明白,直接当场化成了一座大山,好悬没把赵泽瑜压趴下。

娘呦,“修小子的弟子”可不就是他哥吗?

他哥是谁,那是当朝公认才德出众、政绩突出、功勋卓著,哪怕不党不群都足矣让许多官员心中的秤不由得偏移的皇子。

而他,赵泽瑜,只是一个稀里糊涂入了朝,到现在人生最大的志向还是跟着兄长做一些不礼不法之事、做完后就混吃等死的皇子。

他们二者哪里有分毫的可比性?

老师莫不是喝醉了?

人家都是逃课,他可以现在就逃师吗?

既然他日后一定会丢老师的脸,他能在被老师骂成一只旋转的陀螺前自己圆润地离开吗?

大抵是他惊诧的神情太过明显,任老见了一眼便又胡子翘了下,依照赵泽瑜的经验十有八/九老师的脑子里正在想象着如何撬开他的脑壳塞点东西这种血腥场面,顿时觉得人生更无望了。

偏生他的好兄长还添油加醋:“我相信小瑜。”

苍天啊,他可以现在就入土为安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

人在导师家里,已经社死,重金求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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