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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二世(十九)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3257 2024-08-03 07:45:27

赵泽瑜脑袋嗡嗡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让皇帝不满表现出来的强势倒是让兄长生出了急流勇退之心了。

可见人生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一言不合就能将你的棋局掀翻,所谓算无遗策只是因为意料之外还没出现而已。

这一世以来赵泽瑜保住兄长、得帝王信任、灭世家势力、定北方一统, 纵然中间有些许风波却总归是按照他布阵而来。

万万没料到保到最后的帅自己不想干了。

所幸他还没被赵泽瑾气到彻底失聪, 只听赵泽瑾道:“不过父皇最近对泽瑜似有不满, 想来是这些时日泽瑜打压陈氏毫不留情之故, 若我此时便退,怕是父皇更加不满。”

“罢了, 我便在朝中再留些时日, 也要想个办法提醒一番泽瑜穷寇莫追、适可而止, 见好就收。”

“泽瑜啊,北疆大胜,此番在朝中又风头无量,还是太过年轻气盛, 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现在正适宜韬光养晦。”

赵泽瑜:“……”

年轻气盛?他可真是谢谢兄长为他这番筹谋了,赵泽瑜抚着自己胸口, 感觉自己和阿若那几天几夜绕着圈地玩战术的时候都没这么心累。

只听屋内景曦道:“好吧,瑾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先前还是你总对我讲感觉泽瑜并非是他全然表现出的这般, 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忧心忡忡的?”

赵泽瑜蓦地愣住了。

景曦叹息道:“只是直觉, 我只担心会害了我们这一家人。”

赵泽瑾道:“泽瑜的一些行事作风我确实并不认同, 早年间……我也并不太想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 手上有过什么血债。”

赵泽瑜慢慢攥紧了掌心。

“曦儿,对不住,可这些年我知道他在边境做得相当不错,如今朝中他亦能与我平分秋色, 近年来也确然不像是最开始那般行事不择手段。现在他哪怕是在父皇面前也能坚持己身原则,将来若是……也必能抗住朝中世家寒门显贵清流之争。”

“他拥有为君的气量、手段与胆魄,但若是作为王爷则始终是为隐患,我实在不想对他动手,只好选择退出储位之争。”

“对自己,我问心无愧,无论什么结局我都能坦然接受,可对你和孩子们,我将你们的安全寄托在泽瑜尚且念及旧情之上,却不能说无愧。”

赵泽瑜再听不下去,纵身离去,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安王府中,将所有侍卫屏退,这才颓然坐在床边,手指用力太过,在床头留下了五道指印。

哪怕是听到兄长说自己心性狠毒、不择手段、合该千刀万剐赵泽瑜都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会有什么波澜。既然已经道别了,自己也知道都做过什么事,再扭扭捏捏地觉得委屈那就是纯属又当又立了。

可赵泽瑜揪着自己的衣襟,却不知为何现在自己胸前几乎要上不来气一样。

明明兄长到现在都还肯考虑到他的安危、认可他的能力,甚至为了避免将来手足相残愿意去主动退避,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让,他该是感激涕零、无比欢喜的,可为何他现在会是这般的难过?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倘若他在回来时选择将一切向兄长坦白一切,兄长是不是也会相信?如若他不是这般自顾自地决定了一切,那么……现在他是否依然可以是兄长身边无比信任的弟弟?

只是想了下,赵泽瑜心中便暗骂自己不知羞耻。

上一世不论如何他都一手导致了大启的覆灭,兄长临终前交代他照顾好嫂嫂和孩子,可最终嫂嫂自尽、旭儿为救他而死,韫儿孤苦一生,便是兄长不知,难不成他还能真的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毫无芥蒂地去享受兄长的照顾疼爱牵挂心疼吗?

他知道兄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就算是他告诉兄长上一世他没能做到保护好嫂嫂、韫儿和旭儿兄长也完全不会怪他,甚至如若他把自己说得凄惨一些,兄长会无比心疼他甚至怀有歉疚,可难不成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番歉疚吗?

更何况……他并非没有私心,他最害怕的是当兄长知道他将大启拱手相送时了能会露出的无比失望与憎恶的神色。

叛国之罪,在兄长这里,他真的承受不起。他可以接受兄长因为他心狠手辣的责骂与厌恶,但他无法承受兄长对于他上一世最后选择的否认。

他自嘲笑笑,到现在了他竟然还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隐秘的渴望,即使他知道自己不配。便是没有这些,当初他也不可能冒着兄长仍然相信皇帝的风险什么都不做,从回来伊始,他的结局便已是注定了。

他从未料到夜探秦王府,会让自己这般的情绪不稳。直到天色渐明,他才缓过劲里,思虑起了正事。

便是兄长有后退之心,问题也不大,为了自己,兄长是暂时不会收敛太多势力的,这般的话,只需让兄长知道他不在的后果便是。

这之后,赵泽瑜面见皇帝之时更加肆无忌惮,有时甚至在朝堂之上都不给皇帝面子,惹得皇帝数次雷霆之怒。

赵泽瑾看得胆战心惊,再不敢放任赵泽瑜一家独大,只得将收缩的势力重新铺开,甚至隐隐压过赵泽瑜一头。

上朝时,赵泽瑾也是时刻关注着赵泽瑜,一看他要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便打断其放肆无忌,甚至自己亲身上场先和他吵得昏天黑地再说。

是以所有人都觉得秦王和安王火药味愈发重了,只有赵泽瑾筋疲力竭,为了不让这年轻气盛的小崽子被皇帝一气之下揍坏了煞费苦心,府中的菊花茶消耗急剧上升,有时恨不得将赵泽瑜拖过来自己揍一顿省得他在朝上天天拱火。

一开始赵泽瑜唯皇帝之命是从不择手段之时,赵泽瑾恨不得将这个走了歪路无比叛逆的弟弟拖过来将仁义礼智信狠狠刻在他脑子中;没想到时过境迁赵泽瑜翅膀硬了坚持主见却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叛逆,就从来没有省心的时候。

景曦在一旁看着时常安慰本来温文尔雅却被赵泽瑜气得快成了个火药桶的赵泽瑾:“其实我听你说泽瑜的政见,十分犀利,入木三分,也算得上是上佳之见,瑾哥你既然已经决定要退出了,那么泽瑜这样你应当高兴才对。”

“大启在先帝和陛下这里历经了平庸和软弱的数十年,虽然因为陛下对边境态度尚且算是强硬而遮掩些许,但内政不修、世家纵横、豪强祸乱、制衡内耗,不说民不聊生却也说不上国泰民安,大启未来需要的不是一位仁主而是一位文治武功、杀伐决断又不失细致仁和的皇帝。”

赵泽瑜揉揉眉心:“是,我知道,他的大多举措我也赞同,可他未免也太锋芒毕露了一些,过刚易折,如今在陛下这里他已然多次引得龙颜大怒,有我帮衬着倒也无所谓,可难不成将他做了皇帝后也这般一味地不知以退为进吗?”

景曦:“……”

她这个夫君啊,这也是太过居安思危了,现在连储位都不曾定下,便想得这般多了。

“你这般操心不如直接自己去争算了,届时他同你意见相同,总不至于还像现在这般。”

赵泽瑾却是对着景曦面色凝重:“不,我若是登上了皇位,泽瑜……我便彻底保不住了。”

景曦不解,赵泽瑾却道:“既为帝王,有些事便是不得不做。若我为帝,第一件事便是夺去泽瑜手中兵权做到军政一体,同时将他手下的势力化解,让他做一个闲王。”

景曦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赵泽瑾苦笑道:“你没想到是吗?可是这是一个帝王为了保证国家安定必须要做的。泽瑜他的势力太过庞大,又有兵权,已经达到了对大启政权稳定的威胁,一旦叛乱,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让我捉摸不透,我不能用大启的稳定去赌泽瑜的心思。”

“可一旦他成为了一个闲王,跟随我的大臣必欲将其除之而后快。泽瑜做过的事……并不是没有把柄的,届时如若那些证据摆在我眼前,我又如何能不秉公处理?所以一旦我称帝,泽瑜只有死路一条。”

半响,景曦才回魂喃喃道:“帝王之术……”

她虽亦是眼界宽广之人,平日赵泽瑾也会将朝堂之事同她一起商量,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帝王之术会从自己那无比温润儒雅、心胸宽广的夫君口中说出。这帝王之位,竟是这般身不由己。

等等,景曦突然无比惊慌地问道:“那你说你若称帝,会先削去泽瑜的势力,那他称帝岂不是也……”

赵泽瑾拍拍景曦的手安抚:“放心,我和泽瑜都不会留下赵泽恒的人,我本来就是要将势力慢慢撤出到自己封地,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其实泽瑜的人并不大针对我,而且我自认这些年处事并不太过锋锐,其他人想要抓我的把柄也并不太容易。而泽瑜,他有自己的原则,连陛下都无法胁迫他,其他人更别想了,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手。”

景曦被他安抚下来,狂跳的心这才慢慢回归正常速度,赵泽瑾却是道:“你便是这般觉得我会不顾及你和孩子吗?”

他面色一板,身子一扭,景曦嘴角直抽。

秦王殿下想来是在府中少有这种翻身为主的机会,这是好不容易抓着个景曦的把柄,便也摆起了脸子。

这事确实也算自己理亏,景曦无奈,从桌几上捞过一盘子水果,捻起一枚荔枝剥了,送到赵泽瑾嘴边:“是我错了,是我思虑不周,无端怀疑瑾郎,瑾郎莫要同我计较好不好?”

赵泽瑾被她这软糯的瑾郎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有点暗爽,不由得尾巴翘了一翘,“哼”了一声。

景曦勉强忍了忍,又道:“瑾哥,瑾哥哥?曦儿错了好不好嘛。”

在侧面景曦看不到的地方,赵泽瑾的唇角已然抬高了些许,就和他看不见的尾巴一样翘,难得碰上景曦服软,难免犯了个男人基本都会犯的错:不知见好就收,飘得不知东南西北。

是以本来可以掌握主动权、悠哉悠哉地享受软香温玉投喂的赵泽瑾便听到景曦一声冷笑、将盘子丢回桌上道:“自己吃吧你。”

赵泽瑾:“……”

玩脱了。

可见再优秀的男人都有那么一时三刻避免不了本性暴露,若是碰到大家闺秀、性情温柔贤淑的女子便罢,可若是碰上景曦这样性情刚烈、飒爽豪放的,便也只能自己去睡一睡书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心甘情愿地扶持泽瑾登上皇位是因为泽瑾的确是天生的帝王,否则以小瑜的傲气是会直接自己当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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