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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二世(十六)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2935 2024-08-03 07:45:27

“景曦”的面容上略有惊讶之色, 这时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尺,赵泽瑜得以轻易地看清“景曦”的神色,这易容竟是无比精妙, 神情生动并无半分阻滞微妙之感。

倘若不是他对景曦十分了解, 又知道景曦不可能毫无传信便来到北疆, 他都认不出面前人不是景曦。

“景曦”一开口, 却是无比耳熟的男子声音,俨然是另一种惊吓:“殿下好眼力。”

“霍阿哲?”

面前人一笑, 从那与景曦十分相似的巾帼之态中脱离出来, 变回了自己的风格:“殿下, 确然是我。”

赵泽瑜将剑收回,不由得又看了霍阿哲一眼。

他从前只当此人有着得天独厚的血统和恰到好处的背景和立场,能在他哥手下掌管北原潜伏之事,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此人。

“若我没猜错, 秦王南祁、西域、东瀛出的人也由你统领是吧?”

霍阿哲笑笑:“殿下,您不觉得您这话有些有失分寸吗?”

赵泽瑜点头, 似乎并不因此而尴尬,转回了前一个话题:“阁下有这样一身本事,又在我提出大王子和三王子时告知我,想来是想亲往北原一探?且想要扮成他们的枕边人?”

霍阿哲颔首:“殿下英明。”

作为秦王府中拥有此等绝技的唯一人选, 哪怕是秦王看见他也得来一句巧夺天工、令人叹服, 霍阿哲本来在等着熟悉的赞叹, 却不料赵泽瑜脸色莫名地有些古怪:“你是打算用这副嗓音扮成他们的枕边人吗?我觉得似乎不大妙。”

霍阿哲:“……”

这是对他技艺水平与素质的鄙视, 赵泽瑜只觉得面前的“景曦”脸突然黑得像是他见过的嫂嫂与兄长吵架的一次,十分和善地用着景曦的声线道:“殿下,这样可以吗?”

赵泽瑜莫名觉得他有些咬牙切齿。

“哦,原来你会口技, 所以你方才为何不一开始便用这声线,免得我误会呢?”

霍阿哲觉得自己心中已经腾腾地燃起了一朵明亮的火焰:这位殿下方才一见面就用剑往他脖子上招呼,他不先证明己身,现在脑袋都搬家了,这位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

然而这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霍阿哲平心静气地道:“我怕吓着您。”

赵泽瑜嗤笑了一下,明晃晃地写满了“我一个杀神还会被你吓到,可真敢夸下海口”。

霍阿哲不得不屈辱地改口:“我怕吓着我自己。”

赵泽瑜这才欣然地拍拍霍阿哲的肩膀:“你这身本事十分难得,更可贵的是你为大启尽力的心,我便也成全你这份忠肝义胆,我拨两个高手跟着你。你便走一趟北原,给那两位王子吹吹风,叫他们有些对兵权的紧迫性就好,另外也看一看那位二王子对阿若那的态度如何。”

十分“忠肝义胆”的霍阿哲脸都木了,常年受秦王指派,他好歹也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众生百态的,如今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这位殿下的脸皮之厚实乃众生中无人可及的高度。

待到赵泽瑜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得睡觉去时却并未发现有一双眼在略带探究地看着他。

霍阿哲若有所思,脑中想着方才的情形,发觉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他行走多年,曾假扮他人不下百次,在这方面自是无比得心应手,可赵泽瑜面对他假扮的景曦却只是怔愣了不过几息便无比自信地确认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若非是极为熟悉之人,是如何也做不到这般的。

当日在秦王府中他以假乱真地扮演过小厮侍女,秦王基本不曾识出过,但当他假扮成景曦却是和这一次差不多相同的待遇。

但他一路招摇走过大半个秦王府,也只有秦王一人察觉出了端倪;同样当他扮作秦王时连那个傻大个统领都并未察觉可秦王妃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不知秦王是什么毛病带着他让他看了看这位安王殿下,他自觉气质仪态说话语气都模仿得极为相似,可秦王却只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让他下去了。

离开时他听见秦王对秦王妃道:“他不像……”

再之后的他也没再听下去,只是隐约间觉得秦王和安王似乎并不像是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水火不容。

而这一次秦王派他来时欲言又止可还是说的那些可视为关心安王的话更是证明了他的想法。

朝堂之上都说秦王与安王势同水火,说秦王光风霁月,最是看不惯安王这种利字当先、心狠手辣之辈。

也不知这个“都说”中掺了多少水分。他本以为是秦王一厢情愿地对着这个曾经的兄弟仍有些许关怀,可如今看来却似乎不然。

赵泽瑜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霍阿哲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全无警惕与攻击性,如若说起来,大概更像是看到亲人的一点柔软。

大帅杀将眼中的柔软可是稀世罕见。

他作为秦王府的人,自然是要为秦王分忧的,看来回去后他可以对秦王有一个交待了。

他各地跑都跑惯了,也没带着赵泽瑜说要给他的两个人,毕竟有可能更碍事,便直接给赵泽瑜留了封信便兴高采烈地往北原去了——他这辈子扮过俊俏公子、贪官污吏、貌美娇娘,扮景曦那次也不过是在府内玩一玩,一点都不刺激。

他本来十分想进皇帝的后宫玩一玩,愣是被秦王拘着不让进,这一回却是能去北原玩玩,实在也是想想就很令人激动。

霍阿哲也实属无奈,在府内并无人真正懂他,秦王虽对他有知遇之恩,却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志趣,每次看见他双眼放光地想往皇帝的后宫或是权臣的府上跑时眼中明晃晃浮现的便是“作死”二字。

于万众瞩目之处,而无人知我千百假面,多么高雅的志趣,怎么就无人懂呢?

霍阿哲溜得飞快,似乎生怕赵泽瑜临时改变主意让他回去,成效也是十分显著的。

一个月后,赵泽瑜都忍不住想派人去北原看看,免得这人折在北原都不知道,霍阿哲才满脸舒爽地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消息。

大王子和三王子已然开始着手打压阿若那,而二王子也对其久久不能攻下大启而不满。

赵泽瑜似乎已经听到了阿若那的命线被绞断的声音,虽是有猫哭耗子假慈悲之嫌,却也仍是为她惋惜了一下。

至此,霍阿哲的使命已然完成,是时候回京了。

可回京前一晚,营帐内却多了位不速之客。霍阿哲看着坐在他身边给自己的刀喷了口酒、活似要砍人的刽子手一样的赵泽瑜,感觉比之在北原,现在可能更危险一些。

他虽然喜欢作死,但还是怕死的。

赵泽瑜弹了下锋利的刀刃,在寂静的夜中嗡鸣不休,成功给霍阿哲的脸嗡得白了一个度。

“霍先生非常聪颖睿智。”

霍阿哲:“……”他觉得下一句赵泽瑜就要说“可惜聪明人都活不长”这句经典的话了。

“回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认为霍先生应当清楚。”

霍阿哲:他还真不清楚。是不该同秦王说安王在边境已然将定北军牢牢握在手中?可听安王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他借赵泽瑜又累又困之时试探他那件事?

“我实在愚钝,不然殿下还是提示一番?”

赵泽瑜那日补完觉之后便发觉自己困疯了的时候竟然被这位阴了一把。

都到这个时候了,熬也快熬到头了,实在不必让赵泽瑜这个名字变成一块铲不掉还噎人的劣质糖块了。

故而才有这番敲打。

赵泽瑜道:“阁下扮的秦王妃当真是以假乱真,将本帅看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以为是秦王妃亲自前来。”

赵泽瑜又道:“令妻与令郎在东阳想来同先生聚少离多,不如本王带他们来京城同先生相聚可好?”

□□裸的威胁,霍阿哲将妻儿安置在东阳就是防止自己哪天浪过头了,祸及家人,没想到这位殿下看着人模狗样的,做事这么绝。

霍阿哲嘴角抽了抽,觉得皇室中人似乎都挺有病的。他向来奉行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即对天发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两个王爷还是自己玩去吧。

赵泽瑜满意地放过了霍阿哲,这位志趣无比离奇的人才当即撒丫子就跑。

等回京他就和秦王说这京城实在是装不下他了,他还是把妻儿带在身边去东瀛避祸去吧。

赵泽瑜一番威胁恐吓后自己却是一直坐着直到长夜蒋进,才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好像躺了很久的尸身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样。

也不知是该说他的兄长仁慈还是敏锐,倘若他真的包藏祸心,兄长这样的不设防怕是都要被他害了无数次了,可不过是回京了这短短半月,兄长便又起了疑心,而自己这次还当真险些栽在这个霍阿哲手里了。

他知道以兄长的缜密,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破绽,就能被兄长推出许多经过来。

可努力了这些年,功亏一篑的话,以兄长的仁义知道了自己的“苦衷”是要谨遵法度、大义灭亲、痛悔一生还是徇私枉法、面对法度公正愧悔无奈呢?

这不是他要的,他想要的不是兄长的愧疚与怜悯。他知道即使到了现在兄长对他仍有这一点探寻与心软便足够了。

赵泽瑜这一生残暴、杀孽满身、党同伐异,可将来这盛世想来也有他的一番手笔,他有他的坚持与尊严,不需要为着苟活而扭曲法度,也无需任何人的怜悯、同情、愧疚。

他只是赵泽瑜。

作者有话要说:泽瑾:怀疑.jpg

小瑜:把怀疑捅回去

小瑜:来今天我就来说说这格局二字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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