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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补天仪式(二)

五年师尊,三年死遁 梅听剑 6504 2024-09-17 12:18:17

江荼走到行云峰下时, 程让已经等在长生梯前。

“让你久等了。”江荼道,一边侧目,看向身后容光焕发的叶淮。

青年将长发束起蓬松的高马尾, 臭屁地用银制发冠固定好, 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彩。

这倒也算了,视线往下, 只见他将护腕也取下,一对手腕露在外面,麒麟手串在腕间垂荡。

江荼出门时问了一嘴,得到的答案是天气热了,护腕闷汗。

江荼心道秋风渐起哪里热了, 到底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也就随他去了。

如今看来却是早有预谋。

只见叶淮抱拳,动作幅度极大,几乎要将手腕推到程让脸上:“见过掌门。”

程让后退一步:“哟,这手串是第一次见到, 很是...特别。”

同时脑袋飞速运转,这是麒麟吗?确实耳朵是耳朵鼻子是鼻子, 但竟有人能将麒麟捏得如此抽象?

叶淮很满意程让的反应,实际他也只是想炫耀一下,道:“掌门也这么觉得?这是师尊送我的生辰礼。”

程让险些喷了:原来是江荼,幸好他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江长老竟然会败给一个小泥巴团子,更没想到的是叶淮这小子审美好像也有点问题...

他由衷地评价:“江长老与你师徒感情极好啊。”

叶淮更开心了,眼眸弯弯:“师尊待我是非常好。”

眼见着话题要没完没了, 江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有些太亢奋了。”

又看向程让:“我们出发吧。”

此去补天仪式,来去山派去了包括江荼在内三位长老, 十数名弟子,以及...

江荼微妙地扬了扬眉:“你怎么在这?”

白泽一伸懒腰:“我是军医啊,怎么能不在?”

江荼“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程让同意了?”

白泽挥了挥拳:“他敢不同意?”

江荼收回目光,颇为无奈,算是他多问。

一群人浩浩荡荡登上长生梯。

比之下界前往中界,中界登往上界的长生梯更加陡峭,虽对江荼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但风吹乱衣袍和气流的横冲直撞,还是将江荼的长发与衣袍都吹得凌乱。

突然。

身前撑开一道屏障,所有狂风与引力都被阻挡在外,就连颠簸也趋于静止。

叶淮转头看他,并不在意在短暂的登梯环节浪费灵力,笑得温和:“师尊。这里风太大了。”

江荼点头表示赞同,顺带整理了一下衣袍。

长生梯很快带着他们到达上界。

昔日被中界长生梯掀得晕头转向的小少年,此刻已能在颠簸中如履平地,落地时面不改色。

叶淮转身,恭敬地弯下腰向江荼伸手:“师尊,我扶你。”

江荼心里觉得没有必要,还是搭着他的手掌迈步踏上土地。

叶淮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悄悄将江荼冰冷的手掌攥得紧了些,换来江荼一个困惑的眼神。

“空明山不比来去山派,要记得收敛锋芒。”江荼叮嘱他一句,转眸环视一圈。

补天仪式,南涂县的仙门齐聚一堂,不远处有数道颜色各异的天梯正在拓展,一个又一个中界仙门走下长生梯。

看了一圈,旁人登梯都是轿辇、飞舟,唯独他们来去山派是漩涡里卷一卷就到达,落地时阵仗不小,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哟,这不是程掌门么,”一声挑衅从旁侧传来,“来去山派怕是最后一次参加补天仪式了吧?过两年怕不是就要被踹出仙谱了。”

江荼转头,程让正被从长生梯中摔出来的白泽砸个正着,龇牙咧嘴地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挑衅。

来去山派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一个赛一个两耳一关,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江荼本就懒得惹火上身,与叶淮站在人群最后等待。

谁料那人没想到自己被无视,脸上恼怒更甚,目光转了一圈,竟然越过人山人海,看到了江荼。

这一眼,他突然拔高了声音:“我记得你,当年就是你抢夺了我们的炉鼎,程让竟敢让你来这里,不怕玷污了空明山的门楣?那炉鼎呢?被你藏哪里去了?”

江荼无奈地揉揉鬓角,心想怎么最近话题起承转合总能转到自己这里,不得不抬起眼眸看过去。

他眯眸端详对方片刻:“敢问阁下是哪位?”

隐隐是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岂料那人不依不饶:“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吧?”

江荼皱起眉,他听出对方话里的纠缠之意,换作以往他定是直接拂袖而去,奈何现在是空明山地界,只得耐着性子:“我从不费心去记住无关紧要的人,阁下若只是叙旧,为何不敢报上名来?”

来去山派本就自带几分热度,他们这边的动静已吸引许多修士前来围观,其中自然包括与那人同门的修士,一群人都簇拥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擂台。

此刻那人被一句“无关紧要”气得脸都涨红:“你敢大庭广众羞辱我?我劲风门的人还没死光呢!”

...哦,劲风门啊。

江荼想起来了,瞬间觉得没什么意思:“怎么又是你们?”

当年他正式列席来去山派长老,劲风门再想从他们手上要人,在道理和规矩上已经都不占优势,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本来江荼都快把他们忘记了,此刻又阴魂不散地撞上门来,江荼都有些无奈。

他打量着对方:“...你是当时偷袭我的那个人?...实在抱歉,当年下手没有轻重,不慎打落阁下两颗门牙,不知今日重逢,阁下的牙修补好了没有?”

身旁,叶淮发出“噗”的漏气声,江荼轻轻看他一眼,他便捂着鼻子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

“你!”劲风门修士显然气得够呛,但对江荼一只手锤断他两颗门牙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不敢贸然动手,而是看向他腰间的玉佩。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却是吓一大跳:“三阶大圆满?”

他念出这五个字,围观修士的表情都有些变化。

许多中界仙门的掌门都到不了三阶大圆满的修为!来去山派的新任长老却是三阶大圆满,来去山派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了?

劲风门修士更是不服:“三年前我是输你一招,可那时你根本只有二阶修为,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就达到三阶大圆满?你的玉佩不会是假的吧,该叫空明山的大人们好好查查才是!”

此话一出。

江荼倒沉默了,不悦地压下唇角。

——他的玉佩还真是假的。

他真实的实力早就不在区区三阶,但这件事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江荼干脆在玉佩里注入了相当于三阶大圆满的灵力,让玉佩一直维持在蓝中透黄的颜色。

远观自是看不出什么,但倘若真找了人来检查,就不好说了。

而修真界众人为博得前途,总有人伪造玉佩粉饰修为,久而久之,上界干脆将之列入禁令,违者将被散尽修为赶往下界。

江荼看劲风门的眼神冷了几分,劲风门却喋喋不休:“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吧!哼,我这就叫祁——”

“等等。”一直站在江荼身后的高挑青年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晚辈叶淮见过劲风门诸位前辈。”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分明眼前的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劲风门修士的神经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好像被野兽盯上。

然而身为威胁的来源,叶淮脸上挂着春风化雨的微笑:“不从哪里冒出来,只是晚辈不能眼睁睁看着前辈冒犯我师尊。”

劲风门修士眼神一变:“他是你师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炉鼎!”

“没想到啊,三年没见,一个炉鼎都敢站上桌讲话了,好没规矩!”

此言一出,窃窃私语不断。

无人在意劲风门修士话中的刻薄,他们只在意眼前的青年拥着着珍贵的炉鼎体质。

叶淮迎着各色目光,从容地摇了摇头:“前辈贵人多忘事,晚辈姓叶名淮字风坠,乃来去山派长老江荼座下弟子,不是什么炉鼎,还望前辈不要再忘记。”

“你还敢威胁我?”劲风门修士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我可是二阶大圆满,和你那赝品师尊不一样!弟子?你三年前连灵力也没有,就算一辈子拍马也追不上我等年少入门之人,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

“...”叶淮却依旧不生气,脸上笑容还更加灿烂,只是重复道:“是吗?”

江荼微妙地看他一眼,叶淮借着姿势扭过头朝他吐了吐舌。

江荼平静地转开目光。

他知道这小子要干嘛了。

下一瞬。

一道凌厉剑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劲风门修士袭去!这剑光如灿阳耀眼,倏尔又似猛兽扑食,在场众人几乎能听到古兽吟啸,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不过只是剑鸣。

剑气如浪!

劲风门修士根本避无可避,这一剑要是击中他必然非死即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炉鼎恼羞成怒要在上界动手杀人之时,剑气突然停了。

只在劲风门修士面门前不过毫厘,如一阵风陡然由疾转徐,散入尘埃。

叶淮收剑入鞘:“前辈所言甚是,前辈实力强悍,晚辈弗如远甚。”

他故意露出腰间玉佩,宝蓝色比天空更加澄澈。

——三阶。

一片惊讶之声。

方才目光暧昧的,都纷纷低下头去避开视线,生怕被逮住杀鸡儆猴。

叶淮却只盯着劲风门修士:“晚辈能有今日之修为,全靠师尊教导有方。”

师尊向来教导他,动手比动嘴更快,与其和旁人争论修为是否造假,不如一剑堵住悠悠众口。

果然此剑一出,所有质疑声全部被堵在喉咙里。

三年,三阶。

天才。不折不扣的天才!

能够教导出这样天才的师尊,修为怎么可能造假?

见风波平息,江荼适时进行收尾工作,朝劲风门拱手:“叶淮夸大了,江某还未曾替叶淮谢过诸位照顾之情,日后定当一并报答。”

他的语气从容平淡,举手投足优雅而矜持,好像真是对他们感激不尽。

劲风门的表情却齐刷刷一变。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么!

能把威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这对师徒...都是人才。

江荼无视了劲风门精彩万分的脸色,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手上力道一重,拽着叶淮就走。

叶淮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师尊,他们以后肯定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师尊,你轻点,...师...”

江荼走到无人处,脚步一停,转过身去。

叶淮险些撞在他怀里,一低头,对上江荼没有感情的柳叶眼,刚打算摇起来的尾巴蓦地耷拉下来,紧张地喉结滚动。

他看得出江荼的表情,知道师尊现在虽面色冷漠,实际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是啊,叶风坠,你可真厉害。”江荼微微仰头,自下而上的注视并没有让他的气势削减分毫。

叶淮紧张地眼睫剧颤,悄悄把衣服拉直一些,将玉佩藏起。

江荼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出发前我和你说了什么?”

叶淮的鼻尖冒出颗晶莹汗珠:“...收敛锋芒。”

可是劲风门对您出言不逊!

江荼哪能看不懂他不情不愿的眼神,道:“我知你不高兴,但劲风门本就与我们有过节,他们一时没认出你,你反倒自己惹火上身。”

汗珠从狗鼻子上坠落下去,叶淮嗫嚅着:“师尊,我不想...我给您添麻烦了...”

“你是在给自己惹麻烦,”江荼收回目光,尔后抬手,向旁侧甩出一道灵力。

赤红灵力穿木而过,如一支箭钉入树里。

江荼冷冷道:“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有发现这里还有旁人?”

叶淮瞳孔一缩,从失落状态中抽离,掌心攒动着随时能够拍击出去的灵力。

巨树的阴影下,走出一个人影,瘦削矮小的青年披着空明山制服,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声音不停发颤:“我不是有意、在这里偷、偷听...啊不,我没有偷听!我、我我...我是救、救猫。”

一声猫叫从他怀里传来。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瞪着绿色的眸子,窜上了青年的肩膀,脊背高高拱起,凶巴巴朝他们哈气。

野兽的威胁激发了叶淮骨子里的护主本能,他的眼瞳竖成一道线,在江荼身后危险地盯着他们。

青年慌忙将黑猫从他肩上扒下来,小声哄着,手法娴熟地给黑猫顺毛:“不怕,不会有人伤害我的,雪练,放松一点。”

又紧张地连连作揖:“对对对不起...雪练它、它只是有点怕、怕生,不咬,不咬人的。”

——哄猫时语句流利,和人说话时却结结巴巴。

江荼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目光下移:“你是空明山弟子?”

空明山的服饰他曾经见过,极尽奢华如金织银绣,可穿在这名青年身上时,却像名贵画作外裹了层洗脚布,撑不起来。

他的气势太弱了,修为也低,腰间玉佩比黑猫还要黑,不过一阶后期。

这在独占一座灵脉的空明山,实在不可思议。

常言道风口上猪也能飞,天赋决定上限,而灵气充盈与否决定下限。

这就是为什么诸多仙门总要争抢仙谱百家的席位,灵气充足有时可以弥补天赋的差距。

按空明山的灵力充盈程度,就算是一股脑往上堆,也该堆到二阶了才对。

除非是真的半点修真天赋也没有。

他问了这个问题后,青年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回公子的话,是、是的,我叫祁、祁弄溪,是空明山、山人。”

祁?

若他没有记错,空明山直系都姓祁,换句话说这竟然是空明山的氏族弟子。

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江荼迈步走向祁弄溪,边走,脸上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你我平等,不必将自己置于卑微地位。弄溪公子,方才你什么也没听到,对吗?”

祁弄溪仰头看他,只见那双柳叶眼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一点红光流淌而过,像流星划过银河。

祁弄溪突然感到些许迷茫:“我、我...”

怀里的黑猫凄厉地叫了一声。

祁弄溪赶忙抚摸着猫的后颈:“雪练,没事的...”

江荼突然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养得真好,皮毛锃亮,油光水滑。”

祁弄溪不好意思地抿唇笑,江荼对着黑猫压低声音:“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但如果你想反抗,那就不一定了。”

黑猫尾尖的毛都炸开,紧紧缠住祁弄溪的手腕,将脑袋塞进祁弄溪臂弯。

江荼满意地再度看向祁弄溪:“向前走一千步后,你会忘记方才的一切。”

话音落下,祁弄溪眼中焦距消失,像一个机械傀儡,迈步僵硬而笔直地向前走去。

祁弄溪与叶淮擦肩而过时,叶淮急匆匆迈步走到江荼身边:“师尊,那只猫...”

“嗯,”江荼凝眸注视着祁弄溪的背影消失,手掌轻轻一捏,粉碎浊息顺着指尖缝隙流逝,“氏族的事,与我们无关。”

叶淮一惊:“...”

他将“鬼兽”二字重重咽下。

竟有人在仙山私养鬼兽?还如此大摇大摆?

江荼看出他在想什么:“太过低微,在灵气充盈的灵脉附近,反而察觉不到。”

就像一滴墨水注入汪洋,转瞬即被浪涛稀释,又有谁能从汪洋中重新将墨水剔出?

最危险处最安全。

“看不出来这个祁弄溪,胆子竟这么大。”既然江荼说与他们无关,叶淮便也不再关注,嘟囔一句算是揭过。

江荼拢了拢袖子:“去议事堂吧。”

补天仪式前,诸门派都要先去议事堂,听仙山首座教诲。

叶淮松了口气。

江荼的火还没发就被祁弄溪和他的黑猫打断,倒让他白捡了便宜,堪堪躲过一劫。

江荼冷冰冰丢了一句:“晚上再和你算账。”

叶淮眨巴眼,讨好地捏了捏江荼的衣角:“师尊...弟子再也不敢了。”

“不敢?”江荼勾唇冷笑,“方才和那只黑猫瞪眼的时候不是挺敢的么?”

“...”叶淮瞬间焉了,还有些暗暗的高兴,心想江荼与祁弄溪对峙时,竟然也一心关注着自己。

他又郁闷又欣喜地跟在江荼身后,只觉得鼻尖都是江荼身上凛冽的花香。

脊骨突然一阵酥麻,小腹也有些发烫。

转瞬即逝。

走到议事堂。

来去山派位列仙谱最末尾,按规矩只能站在最外围,好在议事堂布置呈阶梯式,无论站在哪里,都能对台上情状一览无余。

台上之人当然也是如此。

此刻他们与劲风门在入口处闹出的动静,早已传到空明山耳中,江荼明显感到一道注视从台上凌厉射下,始终跟随着自己。

紧随而来便听到一句:“诸位既在我空明山辖下,就是空明山的仆臣,为人臣者,就要懂得恭敬忠诚...”

“是空明山给了你们跻身中界的机会,更是空明山将灵脉慷慨分给你们,不要像有些卑劣之人,得了便宜,就觉得自己掌握了话语权...”

这话若平时听,不过是上位者打压下位者的惯用话,但结合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江荼可不觉得这话里没有针对的成分。

他抬眸,示意叶淮退下,不卑不亢迎上那道目光。

目光的主人似乎没想到他不躲也不避,明显地声音一顿。

江荼趁机打量着他。

——比起要靠努力回忆才能记起些的劲风门修士,眼前这位要更加眼熟一些。

尤其是这副趾高气昂的做派。

江荼侧向一旁的程让:“祁二公子?”

程让闷着点了点头:“是他,现任祁家家主的二儿子祁昭。这混小子脾气一点也没改,*的,他干脆报我们大名得了。”

江荼对这些讽刺一概淡然处之:“他既然没点名道姓,那说的就不是我们。”

反正大庭广众对着一个中界小门如此咄咄逼人,丢的反而是空明山的脸。

江荼收回目光,祁昭敲打过了,见他们反应平静,也就不再纠缠,开始说起补天仪式的流程安排,分置院落。

江荼从大把自夸中捡出一些重要信息,记在心里。

正式补天以前,先有各门派弟子的个人战与以门派为单位的团体战,弟子所获名次与表现,都会作为确定下一届仙谱席位的重要参照。

是以诸多中界仙门恨不能将全部内门弟子都带上,才会让原本空旷的空明山如今看起来人山人海。

可惜来去山派依照祖训,内门弟子不多,塞在其他仙门的犄角旮旯里,显得格外弱小可怜。

如何中界竞争激烈,很多仙门以此认为来去山派的地位已名存实亡,言语之间多有轻慢。

不过是以貌取人。

江荼在来去山派待了三年,深知来去山派每一个内门弟子拉出去,都比得上旁的门派十人之数。

团体战比拼人数或许不占优,但个人战以能力论高低,来去山派未必会输。

祁昭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无外乎公平切磋,不可下杀手等等。

江荼以为接下来就能走了,祁昭突然话锋一转。

“诸位同为仙谱有名的宗门,如今修真界外浊息肆虐,应当知道我辈必须勠力同心,团结御敌,方能渡过难关。”

“切不可,”祁昭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像罪人曜暄及其朋党那样,利欲熏心,因一己私欲,险些将人间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台下许多人振臂呼喝。

“罪人曜暄,罪不可赦!”

“猪狗不如的畜生!”

“请仙山降罚!”

“请仙山降罚!”

“请仙山降罚!”

震耳欲聋。

众人不断向着高台呼喊,声音层层叠叠,竟逐渐成为统一的音律,如马蹄破阵,整齐划一。

江荼转视一圈,程让与来去山派修士,虽并未跟着呼喊,却也都做出了抱拳躬身的请示动作。

人群中似乎只剩他和叶淮还站立着,叶淮向来只听他的吩咐,决定权便落在江荼手中。

仙门百家皆匍匐下拜,唯请仙山降罚惩罪。

曜暄究竟是谁,最后也没查出个名堂,只知道他是修真界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伙同党羽意图私吞灵脉,后被七大仙山携手制伏,以极刑处之,早已魂飞魄散。

可惜修真界对他的恨,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因灵气衰弱,而愈演愈烈。

江荼不想做那个鹤立鸡群的,手掌推上叶淮腰脊,道:“跟着做。”

掌下身躯紧绷了一下,叶淮恭敬弯腰抱拳,将红彤彤的鼻尖藏在阴影中。

江荼压下了小徒弟的腰,自己也跟着做,却不知道降罚该怎么降到已死之人头上,心底也有几分好奇。

等所有人都匍匐下拜。

祁昭发出一声冷嗤:“既然如此,空明山承百家之愿,便于今日,降罚于罪人曜暄,以儆效尤!”

荡气回肠的“叩谢仙山——”

祁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后走去,单膝跪地道:“请首座降罚。”

众人恍然抬头,只见台上空无一人处,缓缓凝聚出一个人的虚影。

不是肉.身,而是神识所化,甫一显形,强大的灵压便涤荡开来,强有力的灵力扫荡过整个议事堂,宛如鲲鹏睥睨众生。

便是空明山首座,鲲涟仙君。

地阶大圆满,只差一步登天。

鲲涟仙君的声音带着苍老威严:“老夫近日,在山中闭关,只以化身见诸位,慢待了。”

众人自是摇头说没有。

光是化身就有如此灵压,本尊亲临那还了得?

鲲涟仙君笑了笑,道:“老夫自祖辈手中接过这空明山,已有三百年之久,昔日曜暄之祸,每每思及,仍不免胆战心惊,为苍生疾苦而泪流不止。”

众人齐声道:“首座慈悲。”

鲲涟仙君道:“当今儿郎,不可忘本,不可忘仇,老夫听到诸位请求,甚是欣慰,咳咳...”

他的虚影反手一推,高台上蓦地出现另一道影子。

那是个面容模糊的青年男子,只看得出身形挺拔,其余皆是虚幻。

台下众人却义愤填膺:“杀了他!罪人!曜暄!杀了他!”

鲲涟仙君的声音像来自天地:“罪人曜暄,贪图灵脉,屠戮百姓,罪不容诛...合该挫骨扬灰。”

满座皆是叫好。

下一瞬。

无数利箭幻影,自鲲涟仙君手中凝聚,又随着他不断发力,轰然射向曜暄,瞬间就将他万箭穿心!

几乎是同时,身旁的叶淮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身躯猛地痉挛起来!

麒麟骨好像被人生生挖出,剧痛之下,他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江荼的衣角:“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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