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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急怒

二臣贼子 张参差 5228 2024-09-26 09:30:31

辰王赵晸静立殿上, 冷眼旁观,回头看一眼贺景平,见那年轻人站在后方不远, 脸上惯是不动声色, 一番言论机锋毕露, 引得皇上着人去刑部将老虎运来。

事态这样发展, 说不定真要演出一场人虎对峙的金殿断案。

他摸不清贺景平此举是因为年宴上与赵昆的过节借题发挥,还是有更深沉的初衷。他听说景平曾在太靖阁与皇上见面,待了很久。无奈对方的医术給事情蒙上一层烟幕。

但无论如何, 他不能眼睁睁看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向右都御史眨了眨眼睛。

南晋的三法司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方才三司对越王口诛连连,独有右都御史陈黎没事人似的,安静充当个人形背板。

这会儿, 他得到示下,眸色凛正起来, 对仪容稍作整理,侧跨出列:“陛下。”

赵晟今儿不舒服,好像夜里被人追着暴打了好几个来回, 浑身上下皱吧无比。

早起, 皇后见他这副模样时忧心忡忡。她身为正宫国母, 数载不曾说过一句劝皇上废政的话, 今日破天荒地劝皇上免朝。

而赵晟这人, 最大的优点是特别自信。他向来以明君自居, 日日按时点卯——甭管脑子跟没跟着来, 皮囊是要到朝上的。

他示意皇后“无妨”。

可也不知皇后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唠叨个没完, 从身体重要、来日方长,到磨刀不误砍柴工,说到最后,险些掉眼泪。

赵晟听得烦,懒得和她纠缠,撂下一句“皇后可知若在阵前,你此言该当何罪”就上朝来了。

结果现在倒好,他不仅身上酸痛不减,半个脑袋更像被人拿锯条来回拉扯。

他半刻都不想在朝上坐了,可碍着老虎还没来,干等更是无限放大身上的不适,向右都御史陈黎淡声道:“陈爱卿有话快讲吧。”

陈黎从怀里摸出一封奏事书,看规格不是呈递给皇上的:“这是微臣昨夜理出来的,念着事关重大,想在朝后单独奏报,但若一会儿……”他看一眼越王,那意思是怕越王让老虎吃了,“于事无益。”

说完,他将奏事书呈给赵晟。

赵晟莫名其妙,忍着头疼翻开来看,脸色越发冰冷,蓦地站起来,一把将奏书扔给越王,怒喝道:“好啊!朕只道二皇兄爱钱财,本念及先帝的疼惜和手足情谊,想待风头过去就对你网开一面,万没想到……你……”他拿起盖碗接二连三猛蹲在桌子上,茶水四溅,“你居然为了钱款,无所不用其极!朕瞎了眼!养出个里通外族的好兄弟!”

跟着,盖碗终归没能逃开劫难,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群臣大呼“陛下息怒”。

赵昆低着头,心里打着锣鼓点,捡奏书看,上面描述之事有理有据,言述有二:

第一,越王出资扩建春衫桂水阁,使羯人探子机构盘踞在此腌臜地方,康南王捉住的张不扬便是细作,此人在被押送都城途中险些丧命,至今未查清是否有人刻意为之;

第二,经此人供述,他从越王处得到湘妃怒的炼制方法,方子已经传给了羯人;

此外,张不扬还供述自己设计引诱信国公世子至郊外,意图捉捕,不想被康南王暗查先机,黄雀在后,将埋伏一网打尽。

奏书之后附着赵昆滋奉春衫桂水阁的明细账目和获利钱款。

赵昆定定站着,懵了片刻,撩袍跪下:“陛下明察,臣确实出资修建了个玩乐馆子,也是为财。从不知张不扬是羯人探子。臣色迷心窍,才从黑市高价寻来烟花逗他开心,将湘妃怒炼制方法提供之说,实在无稽之谈!”

赵晟一口气顶在胸口,由樊星扶着坐下,暂时没理伏地的赵昆,示意景平看看奏书:“贺爱卿,奉言是否确有其事?”

奏书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多是依着张不扬供述整理的记录,同时补充了一定物证。

景平看字不慢,他很快读完内容,却持着阅读的姿势磨蹭了一会儿。

他心里盘算:

三法司上面是辰王,但他与赵昆在利益看不出冲突……

推赵昆出来更像是顶锅,顶嘉王案子里湘妃怒方子流入外族的锅。明眼人都能看出嘉王背后另有他人,若是顺利,便能把赵昆塑造成嘉王背后之人。

本以为辰王虽然手段狠辣,即便是弄出个假的牵机处鱼目混珠,也好歹不会做出伤损国运之事。如今看来,高看他了?!

景平暗咬牙关,这奏书里还有更可恨的一条——辰王轻描淡写给晏初挖了个大坑。

晏初他黄雀在后抓了牵机处的人,也上奏了皇上,却来不及细禀因果,就被战事牵扯了精力。

依着赵晟的狗脾气,疑心重又耳根子软,定然不会设身处地体会他的难处。

这颗炸雷要怎么爆,引信捻在辰王手里。

“贺爱卿,”赵晟见景平不说话,“奏书中涉及信安城中之事,是否属实?”

景平躬身:“基本属实。事发之后,康南王先后发出过两封奏事书信给陛下。一封在明,阐述了浮于表面的因果;一封在暗,说出了王爷个人的推测。那些推测来不及查证,是以王爷没走官面流程,陛下……没收到么?”

赵晟刚刚心生怨怼,怪罪李爻身经事件中,因果奏报却只浮于表面因果,经景平一说,他又不由得叹息:倒是难为晏初思虑周全。

“而且,”景平又道,“王爷在鄯庸关阻击搁古敌军,身受重伤,便是因为敌军用湘妃怒突袭,搁古与羯人近日邦交甚密,湘妃怒或许是羯人传给搁古的。”

赵晟的心又软下些,喃喃自语道:“是了,军报传来,说晏初受了伤,他向来对自己的身子不甚顾及,他……伤势如何?”

景平道:“王爷腰椎受损,肋骨断了,身上多处大伤。且他不知为何损伤血脉不自知,失血过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什么?!”赵晟大惊,“居然……居然这么重……”

景平不给他缓神的机会:“王爷知道陛下挂念,伤自然会好得快些,只是此事若引申想,微臣还有一层顾虑。王爷传给陛下的私信再如何不走官驿,也不会随意递送,送信之人更不会是能耐平平的草包,信为何丢失,人更至今不知所踪?”

这封密信是景平无中生有的,查证真伪极为困难。

可殿上君臣都被唬住了,鸦雀无声,意识到景平言之深意。

“更甚,这样的事情非是初次发生了,”景平又道,“王爷与阳剑王上的通信也曾无故丢失,如此看来……只怕内忧外患,不知暗处有多少只眼睛,肆意窥视国务军机。”

他说完,垂着眼睛不看赵晟。

正此时,越王的大宠物被运到了殿外。

老虎给关在笼子里转来转去焦躁不已。

赵晟面对殿门,自然是看到了。

他冷哼一声:“朕本来想拿这畜生吓唬吓唬二皇兄,得你认个怂,罚你两年俸禄便罢了,可事到如今……二皇兄的能耐大,背后的水也深啊,”他向三司总捕厉声道,“押下去看好了,细细给朕审!”

赵晟舍不得让他跟那老虎对峙了,他还想挖更多的事情。里通外族?劫掠要信?怎能不好好查!

三司总捕领命,向执殿武士示意。

两名武士上前行礼:“王爷得罪,请吧。”

赵昆站起来,瞪了一眼贺景平。

事已至此,他自持身份,不再做丢脸的辩白,冷哼一声随武士下殿。

他并没里通外族,皇上若是有心查,这说不定是一线生机。

赵晟脑袋疼得快涨爆了,冲樊星一扬手。

樊星“无事退朝”没待出口,又有人横插一杠:“陛下,老臣有奏。”

皇上脑袋登时“嗡”的一声,看清奏事之人,他更来气——那是他老丈人,左相苏禾。

旁人便罢了,你怎么身为亲家,都不知体谅朕,多大的事非要赶着现在说?

“国丈,”赵晟道,“朕头痛,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小朝再议吧。”

皇上把话说到这份上,只要不是外族打到皇城根,多数人便会识相退下。

谁知苏禾执拗道:“陛下,确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赵晟话都懒得说了,哭丧一张脸扬手——说。

苏禾叉手深施一礼:“陛下,百姓笃信离火教之事,是否被越王事件推波助澜尚不好说,但无可否认,我大晋境内征工招兵困难已非一日,更甚,即便信安城有个越王,我南晋五十一州难不成有五十一个越王吗!”

言下之意:陛下,毛病就是你的,你少甩锅。

赵晟怒目圆睁。

群臣个个俯首垂肩,没人敢仰面视君。

好一会儿,赵晟才沉声道:“国丈何意?”

苏禾撩袍跪下:“陛下近日龙体欠安,为待来日还我南晋河清海晏,请陛下龙体为重,切勿过多牵念政务!”

话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

话音落,又有七八名臣子商量好了似的出列跪下:“臣万死,恳求陛下龙体为重,勿念政务!”

赵晟一拍桌子:“大胆!你们……你们是要逼朕让权禅位么!”

苏禾跪在当殿正中,朗声道:“老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能眼看陛下被史官写成荒唐帝王,更不能容陛下被后世戳着脊梁骨骂。往后哪怕陛下要臣自裁谢罪,臣也要为陛下扭转千古骂名!”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请陛下先将身体养好,而后自罪于天下,承认离火神君祠漫散的危害,彻底让事翻去一篇。”

赵晟要气成个皮球了,他突然明白了皇后反常的原因——好啊!原来她是看出父亲冲撞君王之意,却不明言提醒,真是父女同心!

“国丈先起来。”赵晟冷声道。

可苏禾和诸位臣子膝盖上像钉了钉子,跪着不动。

李爻早有断言,赵晟是一副死不认错的性子:他若说太阳是绿的,那太阳必是绿的,僵持到实在没了道理,宁可承认自己不分色彩,也得坚持自己看到的是绿色。

双方石像似的对峙当殿。

赵晟想甩袖子离开,晾着这些老不死的算了。但眼看人数不少,一众人里,不乏两朝老臣。

那些老头子平时走路都颤巍巍的,今日若跪出毛病来,往后他“仁君”的名声算彻底断送了。

事情逼迫到这般田地,他不得不念及景平提起的方法。

千万般不舍,只得向早先安排好的内侍庭都护打眼色。

都护得了指令,出列道:“陛下,臣有话说。”

赵晟示意他说。

都护道:“离火教起势是因豫妃娘娘,不能全部归咎于陛下。若无穆氏邀宠,在民间散布陛下是离火神君之论,事情便不会演变成今日局面……”

话未说完,苏禾骂道:“事到临头要把黑锅甩在女子头上吗,要不要脸!帝妃们居于深宫,如何散布言论?”

都护笑了一下:“苏大人,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豫妃娘娘身居深宫,又不是坐牢。更何况,嘉王侧妃与她是姐妹,曾居王府,若想帮姐姐做什么,易如反掌。眼下不如请豫妃娘娘和那侧妃娘子上殿,对峙之下便能分辨有否破绽。臣自请前去城郊将嘉王侧妃带来。”

皇上点头允了,没说话。

他几日前点拨过豫妃,为保自身,有的情当舍便该舍了。

从都城跑马去城郊,打来回约要一个时辰。

君臣只得在金殿上等着。

赵晟脑袋确实是疼得受不了了,向景平道:“贺爱卿,给朕行个针吧。”

景平上前,给赵晟把过脉,道:“陛下现在不宜行针,病灶冲头再以银针刺激,会头痛欲裂,微臣先为陛下压压穴位,缓解少许,撑到下朝吧。”

赵晟允了,景平便在他头上手上几处穴位压揉,赵晟舒服了些,合着眼睛仰在龙椅里。

时间溜过。

内侍庭都护登殿回事,他走时发扬蹈厉,回来时锤头丧气。

连个鬼影子都没带回来。

景平早知结果如此,面上平静,低声叫赵晟道:“陛下,都护大人回来了。”

说罢,他下御阶,站回自己的位置。

赵晟闻声睁眼,自语道:“朕居然睡着了,”他见一脸苦相的内侍庭都护,“怎么回事,人呢?”

督护支吾道:“回陛下,微臣到岳华庙时,穆氏已经不知所踪,与她一起不见的还有代主持无夷子。”

“什么!”赵晟一拍桌子,“桄榔“一声,吼道,“搜搜搜!给朕搜!画影图形,发到各州!”

都护领命,又犹豫道:“陛下……穆娘子留下一封信,微臣未曾拆开。”

景平暗笑,赵晟找人做局都不知找个机灵的。

这都护大人心眼太实了,信未看过就要当殿交付。

赵晟也一皱眉,但对方话已出口,他若说晚些时候再看,只怕立刻会有人要蹦出来代劳,还是自己看稳妥:“拿来朕看。”

信被蜡封着。

不知赵晟是急还是气,信封拆了好几次才拆开。信纸很薄,殷点的墨迹隐约透了纸张,从背面也能看见字迹。

赵晟看着信,好几次深吸气,涨红了脸,最后干脆将纸揉成一团,爆喝:“岂有此理,一派胡言!给朕把这刁妇抓回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这次,群臣没再念叨“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只是躬身垂手。

更甚,苏禾特别没有眼力价地又道:“臣恳请陛下养好了身子再从长计议。”

这话在赵晟听来无异于“你快哪凉快哪歇着去吧,位子让给能者居”,他“蹭”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不顾亲家情谊,指着苏禾的鼻子连说了三个“你”。

“朕休息?好啊,朕休息了政务谁理!你拥护谁?”他一指辰王,“他吗?”再一指太子,“还是要朕即刻禅位!”

苏禾还是那副模样:“老臣恳请陛下休养龙体。”

赵晟被他这蒸不熟煮不烂的韧劲气得要炸了,突然耳朵里“滋啦”一声尖鸣,紧跟着血气撞头。

他只来得及暗道不好,眼前便一黑,直接仰回龙椅里,后脑生生磕在椅背的祥云雕纹上。

樊星第一个急了:“贺大人!贺大人快来看看陛下!”

景平有预料。

他心下不急,面上也得万分着急,快步往御阶上跑,不经意在台阶上绊了一下,几乎是扑过去给赵晟把脉的。

跟着,他拿起御案上的信刀,在赵晟中指刺破,挤出血来。

“陛下急怒攻心,性命无忧,但……”景平顿了顿,“樊公公还是速将陛下挪回寝殿,传御医吧。”

景平说话时,樊星使了个心眼,将那被赵晟团成一团的信藏在袖子里,却被苏禾看了个清楚:“樊公公,为何私藏信件!”

他言罢两步上前,抢过信纸。

这下大伙儿都知道皇上到底气什么了:

嘉王侧妃穆氏在信上说,近来听闻离火教众被遣散,君臣不和,预料到皇上这不仁不义的昏君会将错处推到她和姐姐身上。姐姐因一句讨皇上开心的话引火烧身,实在可怜。可天家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来,这是她检举夫君背信弃义的报应,早知今日,还不如一心拥护夫君。

简而言之——就该让我家王爷篡位得成。

赵晟能不生气吗?

可眼下,他已经气“死”过去了,群臣只得暂且散了。

景平跟着御驾回圣上寝殿,见太医们已经候了多时。

会诊过后,太医们得出的结论与景平一样:陛下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得开些活血药物,以备燥气撞头的不时之需。

而眼下,景平心底的另一副猜测得了旁证,他确定太子被豫妃下毒时,便在猜测赵晟会不会也着此道——父子二人前后脚身体欠佳委实蹊跷。

眼下,看来是没跑了。

只是这二人所中之毒损害的是神志和头脑,药量甚微,也如同李爻那般,依靠诊脉难以察觉。

景平暗笑:且让这些大夫治吧,赵晟中毒不深,醒了才是重头戏。

眼下他不能暴露自己,让那下毒之人知道他已经看出了根节是毒非病。

事情按照景平的计划发展。

他出宫门,让马车先回去,自己一路溜溜达达,念着李爻过不得几天便回来,心情就更好了。

街市上烟火热闹。

景平随走随看,经过路旁的小摊位,瞥见摊主在卖彩线编的小玩意:手绳、戒指,花朵、蔬菜、小动物,花花绿绿很是精巧。

他忍不住近前观看。

景平官服外面披了斗篷,摊主大姐只看出他衣着贵重,招呼道:“公子想看什么,自己玩还是想送人,不如说说用途,我来给您推荐,都是好意头。”

老百姓不就是这样吗,能吃饱穿暖,便能知足常乐。

景平一时唏嘘,若太平盛世常在,又有谁会期盼英雄出现呢?

眼前这些小玩意本是太细碎的,景平没将它们和李爻联系在一起的,可刚刚的念头飘过,他心底便腾起股强烈的祈愿——

他不要他做万人瞩目的英雄,只盼他平平安安,有一方小院,逍遥自在。

他目光在摊位上晃过,花朵、小老虎之类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独有几条手绳能称他心底的好意头。

可晏初是朝中的重臣,军中的统帅,手上系个红绳……太招闲话。

要不……系在脚踝上?

这么一想,景平来劲了:

晏初他皮肤白皙,脚腕上一道殷红,是很好看的,而且……不仅只是好看。

等他回来,若能亲手给他系上……

想到这,景平心底的悸动开始“咕嘟嘟”冒泡。

“姊姊,这红绳有讲究吗?”

那大姐笑道:“红绳子是月老爷爷的姻缘线,求好姻缘又保平安。公子要一条吗?”

景平又问:“可以戴在脚上吗?”

大姐显然深谙此道,捂嘴一笑:“公子是要送给亲密相熟的姑娘,又不想旁人看见吗?戴在脚上也一样,还可以辟邪呢,”她拿出线绳,“不知这位姑娘多高,富态吗,我估算个大概的尺寸,给你编一条活口的好不好?”

景平愣了一下,没说“那姑娘”比我矮不了多少。

“姊姊能教我编吗,我想亲手编了送给他。”

大姐更来劲了,一边教,一边笑,啰啰嗦嗦夸奖景平对人家心意真诚。

这之后,正史大人回了王府,一头扎进房,编他的红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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