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宁老汉和康康回来了,还给宁乘风带了一个重磅消息:宁小河辞了工,不在酒楼里做跑堂小二了。
宁小河这活计在村里人眼里算顶好的了,一般村里人去镇上,都只能像宁成安一样做短工,一天才二三十文钱。
宁小河还是因为小时候在村学学得比较好,能识字,才被酒楼招了的,一天有四十文,村里人都可羡慕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辞了工。
宁乘风也就随便听了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没多久,宁小河便找上门来了。
是田哥儿带着宁小河过来了,原来宁小河知道了宁成安要去县城的事,希望宁乘风可以雇他,让他跟着宁成安一起去,田哥儿是过来帮他做说客的。
“乘风哥,我就想去帮你们卖平菇,我之前做跑堂小二,经常跟客人打交道,卖平菇也需要推销吧?这活我会啊,而且我看过大厨用平菇做的菜,知道怎么做好吃,可以多跟客人介绍介绍,让他们更想买。”
宁小河眼巴巴的看着宁乘风,看他没什么反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会识字,会记账,我一定能帮上成安哥的,工钱你们看着开就行,可以吗乘风哥?”
宁乘风还没说话,宁成安先心动了。
他本来一个人去县城就有些忐忑,而且他从来没做过生意,确实有些没把握,这宁小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应该能帮上他。
宁成安忍不住道:“乘风,我觉得小河说得对,做生意他应该比我强,有他陪着我,我也更安心一些。”
田哥儿看了岳茗一眼,也开口道:“是啊,小河可能干了,做事又细心,一定能帮上你们的,茗哥儿你说对不对?”
岳茗还没说话,宁乘风先开口了,他本来就没想反对,宁小河确实比宁成安更适合做销售,只是他还想着先考虑考虑,这会儿听了那几人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小河来帮忙也可以,不过一开始工钱还是四十文一天,先试一下,如果卖得好有奖励,卖不好的话,下次可就不能去了,小河,你愿意吗?”
宁小河十分激动,点着头满口答应:“我愿意的,乘风哥,就按你说的吧,我没有意见!”
宁乘风还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不愿意在酒楼做了,又问了问宁小河。
宁小河便跟他们说了。
原来他在酒楼里一直做得不太愉快,酒楼里还有个小二,是管事的侄子,其他的小工伙计也大都和管事有些亲戚关系,所以他在酒楼里日子十分难过,几乎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给他做,能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活计,就轮不到他。
上次他因为采买平菇的事又被管事的骂了,心里很是难受,成了压垮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换个活计了。
后来他听说村长的儿子给宁乘风跑腿送药草,跑一趟都有二十文,他觉得宁乘风是个厚道人,而且是个能赚钱的厚道人,跟着他干应当不会错。
而且他见过了平菇在酒楼里卖得多么火热,对宁乘风这平菇生意,他比宁乘风本人还要有信心,想到这些,他便决定辞了工来试一试,好在宁乘风没让他失望,真的愿意雇他。
宁小河此时踌躇满志,想着一定要好好干,平菇卖得好了他才能留下来,拿到奖励。
——
第二日,宁成安早早的起床吃了早饭,便准备出发了,宁小河也提前来了宁乘风家里。
这会儿家里人都起来了,宁成安第一次去县城做生意,家里人都想着送一送他。
一伙人拥着宁成安和宁小河到了村口,车夫已经等在那里了,众人帮着把一百多斤的平菇放到牛车上,又和宁成安话别。
儿行千里母担忧,去县城虽然没有千里,但是坐牛车过去也得两个时辰,宁成安从没县城,刘桂花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王英原本是极力赞成宁成安去卖平菇的,生怕有人跟他们抢这赚钱的活计,这会儿人要走了,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忧了,也多念叨了几句。
倒是宁成安,这几天一直忐忑不安的,到了出发的时候,反而淡定下来了,他捏了捏王英的胳膊,笑着打断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有啥事明日再说。”
宁成安说完便转身上了牛车,一家人目送他们走远了便回去了,天色已经大亮了,家里还有活要忙。
宁乘风去岳茗家里教宁成福和刘素芳培育平菇,宁老汉去田里看看庄稼,刘桂花和星哥儿在家里做衣裳,王英在家打理菜园子,康康去喂兔子和鸡了,岳茗带着云哥儿去山上采药草了,一家人都很忙。
——
又过了一日。
早上,宁乘风练完武又重新洗澡更衣,他今天要去拜访两个人,是原身的夫子,和那位救了他,并送他回来的同乡。
那位同乡叫刘文锦,当时他送原身回来时,原身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家里人忙着给他求医治病,只口头道了谢,连饭都没请人家吃一顿,宁乘风觉得毕竟是原身的救命恩人,还是得去郑重的道个谢。
至于夫子,他对原身报了很大的期望,最后原身让他非常失望,宁乘风决定放弃科举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跟昔日恩师有个交待。
之前一直忙活着赚钱,这两件事一直拖着,如今没有那么忙了,再拖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夫子是村长的小儿子,但因为他在镇学当夫子,没有住在村里,这几年都在镇上居住,刘文锦是隔壁刘家村人,但还在镇学读书,所以宁乘风往镇学跑一趟就行了。
他今天一个人去,岳茗今日去隔壁村一个富户家里,给人杀猪去了,没空陪他。
为表郑重,宁乘风拿出了他最体面的一身衣裳,是一件淡蓝色的棉布长袍,穿上才发现有些短小了,他这段时间经常锻炼,吃得也好,不仅肌肉结实了,也长高了。
宁乘风十分高兴,他在现代有一米八六左右,原身现在估计是一米八二左右,希望能早日达到之前的身高。
这身袍子穿不上,宁乘风只好换了另外一件。
到了镇上,宁乘风先去肉铺买了几斤肉,又去点心铺子里挑好的买了几盒点心。
买好礼物,宁乘风便直奔镇学,今日正值休沐,夫子和刘文锦应当有空见他。
镇学看大门的老爷子还认得他,宁乘风说明了来意,便被放进去了。
夫子和师娘二人住在镇学的宿舍里,宁乘风敲了门,在门外等着。
很快便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原身他师娘,宁乘风赶紧问好。
师娘见了宁乘风,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将他迎进去了。宁乘风将买的东西递给她,师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招呼宁乘风坐下后,师娘进了里屋,估计是去喊他夫子了。
宁乘风四周扫了一眼,这是个木屋子,屋子里家具很少,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看来原身的夫子过得也十分清贫。
没多久宁夫子便过来了,他看起来四十来岁,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袍,见了宁乘风,先吹胡子瞪眼的“哼!”了一声,然后便怒气冲冲的坐下了。
宁乘风赶紧起身拱手告罪道:“夫子,学生有愧,学生这次又落榜了,没能考上秀才,回来后还病了几个月,一直没来跟夫子告罪,是学生的错。”
宁夫子拍了下桌子,瞪着宁乘风,怒道:“我气的是这个吗?你病了没来上学,没跟我交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一个月前就醒了,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要放弃科举,为何不跟我说?!”
宁乘风无奈的看着宁夫子,赔笑道:“是学生的不对,学生屡试不第,家中贫寒,已被学生拖垮,学生无脸再继续科举,又觉得实在辜负了夫子的期待,无颜面对夫子,所以拖到了现在,望夫子见谅!”
宁夫子打量了自己学生一眼,觉得他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这学生以前一心科举,从来不会考虑别的事,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但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知道体贴家人,也算是有所长进了。
除此之外,这周身的气度风骨也有些不一样了,看来这次大病一场,让他变了许多。
想到这些,宁夫子又不忍心责怪他了,落第的苦,他当年也吃过,所以他放弃了,选择来镇学做夫子了,现如今又凭什么要求自己的学生一直坚持呢?
宁夫子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声音和缓了许多。
“你的情况夫子也知道,哪里会强求你呢?你既然决心放弃了,便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宁乘风又解释了几句,宁夫子终于释怀了,跟宁夫子说开后,宁乘风觉得这夫子颇为仗义爽朗,他们两后面还挺聊得挺愉快的。
中午,宁夫子留宁乘风吃饭,师娘看他两和好了也很高兴,对宁乘风热情多了,一个劲的给他布菜,让他多吃点儿。
宁夫子叮嘱他,就算不考科举了,还是可以继续学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镇上找他。
宁乘风有些感动,宁夫子真的是一位热忱的,不计回报的帮助学生的好夫子。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完饭宁乘风又向宁夫子打听了刘文锦的住所,便去找刘文锦了。
镇学没有学生宿舍,不过刘文锦家境尚可,在镇上租了房子。
宁乘风又去重新给刘文锦买了礼物,因为是救命恩人,给他买的东西比给夫子的还要贵重许多,是一支精致的羊毫笔,一方砚台,两样点心。
没想到这趟扑了个空,刘文锦的爹今日六十大寿,他趁着休沐回家了。
好在他请了个洒扫的老仆人,还守在这里。
宁乘风把买的东西交给那仆人,又给刘文锦留了口信,便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