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秋一进门便笑眯眯地朝宁乘风走了过来, 他一把揽过宁乘风,神神秘秘地将他带到后院的小石桌旁坐下。
“今日府尊召我过去说话,问了你的身份来历, 又问你是如何想到那肥田法子的。我就猜, 应当是你那肥田的法子有了结果。果不其然, 府尊说过几日会召你过去问话,亲自同你说。”燕行秋神色有些激动, 很为宁乘风高兴的样子。
燕行秋帮忙将肥田的法子呈给知府时, 刚过春种,如今秋收都已经结束了两个月了,宁乘风估计知府大人是用这半年多的时间实验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肥田法子有信心,想来知府大人的验证结果应当还不错。
肥田的法子有了进展, 宁乘风还是很高兴的。不仅是因为自己的付出有了成果,更是因为肥田法能切切实实地改善贫苦农户的生活。
他穿越一遭, 也算是为这个世界的人做了点儿事。
宁乘风向燕行秋道了谢, 又邀他一起吃饭。
自打那醉汉来山云小馆闹事儿后,燕行秋便隔三差五带他手底下的捕快来这里晃悠一下,顺便吃个饭。吃惯了山云小馆的味道,再去外头吃都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今日宁乘风相邀,燕行秋也没同他客气, 两人请云哥儿添了两道菜, 一起在后院堂屋用了晚饭。
吃完饭后,燕行秋便回去了。宁乘风去菜地里看了一眼, 又去书房里温书了。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山云小馆打烊的时间也提前了。
晚上, 宁乘风夫夫洗漱完之后, 一起躺在床上说话。岳茗半躺在他身上, 宁乘风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在搭他肩上。
岳茗刚洗了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这肥皂是星哥儿买的,他就喜欢寻摸这种精致的小物件,每次买都是一式三份,家里三位小哥儿一人一份。
星哥儿爱美,肥皂都要选花香味儿的,岳茗这块是栀子花的,香味若有若无,并不浓烈,岳茗还挺喜欢的。
宁乘风也很喜欢,岳茗正同他说叶兰做的糖糕呢,他听着听着便走神了,那揽腰的手也不老实起来,渐渐地往下面的柔软摸过去了。
岳茗捶了他一下,他呼吸粗重了一些,一翻身将岳茗压在身下,重重地亲了下去。唇齿纠缠了一会儿,宁乘风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对着岳茗呢喃道:“糖糕哪有我的茗宝香甜啊!”
他说这话时,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思,岳茗被他灼人的目光盯着,情不自禁地红了脸,又偏过头去。
宁乘风低笑出声,又覆下/身去,他高大的身躯将岳茗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只白嫩的脚丫子露了出来。随着主人的喘息声变得急促,那五个圆润的脚趾也紧张地蜷缩起来。但马上就被一双大手扶着,盘在了那人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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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乘风神清气爽地去了府学。
一到学堂里,他便发现自己的书桌似乎被人擦过了。他昨日写字时一时不慎,在桌子上滴了一滴墨,下学走得急,没来得及处理,今日再看那墨迹却不在了。
宁乘风若有所思,他转头一看,便对上了叶丛亮晶晶的眼睛。
叶丛见他看过来,赶忙向他道了谢。叶丛说岳茗和云哥儿都十分关照叶兰,他和叶兰都感念于心。
宁乘风和他的家人对自己和姐姐那样好,叶丛不知如何回报他,便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他今早一过来便帮宁乘风擦了桌子,又帮他整理了一下书桌里的书。
叶丛这番举动被徐思齐他们瞧在眼里,那群人还笑话他是宁乘风的“狗腿子”,叶丛无动于衷,没搭理他们。
刘文锦想要为他说话,也被他阻止了。宁兄说得对,同这些人争论,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除了擦桌子,收拾东西,叶丛还想到了一个报答宁乘风的法子。
宁乘风不擅长作诗,叶丛却极擅此道。赵夫子评价叶丛的诗作——“语言质朴,情意动人,实乃上乘之作。”
叶丛作诗用词简朴,也不追求多么高深的立意,他的诗文就像一条流淌在山间的小溪,没有惊涛拍岸的豪气,却更显得朴素动人。
叶丛知道宁乘风对作诗这门学问十分头痛,便同他讲了些自己的心得,又拿着宁乘风的诗作替他改。
别说,他的方法还真让宁乘风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特意追求那些高深的立意后,宁乘风的诗反而有了些朴实动人的意趣,不再是从前那副空泛乏味的样子了。
他学着叶丛,从自己最熟悉,最有感触的事物入手,偶尔下笔时也有了点儿文思泉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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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过了几天。
这一日休沐,岳茗却拿了宁乘风最体面的一身衣裳出来,让他换上,因为今日燕行秋要带他去见知府。
燕行秋是昨日下午过来的,他同岳茗交代了一下,府尊召宁乘风明日去府衙一见,让宁乘风准备一下。
宁乘风也没旁的要准备的,只是肥田法的来历还需得想个能自圆其说的说法。那日知府问燕行秋时,燕行秋说他是在书上看到的。为了避免被问出纰漏,宁乘风还得把书名和来历都好好编一下。
宁乘风吃完早饭又等了一会儿,燕行秋才赶着马车过来。府衙离柳叶巷子有些距离,坐马车过去也得半个时辰。
宁乘风一上车,燕行秋便笑道:“我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我第一次去见知府大人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呢!”
宁乘风闻言同他玩笑道:“也许我只是要面子,外表装作淡定的样子,心里已经紧张得发抖了呢。”
燕行秋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紧不紧张我还看不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府尊大人虽然外表严肃了点儿,但也算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官了,见他也确实不必担忧,你想出这样造福百姓的好法子,他该嘉奖你才是,断不会为难你。”
宁乘风也确实是因为这位知府风评不错,才这么镇定的,若是个恶名在外的官吏,他也没法保持风度了。
这个时代阶级太过分明,一个小官也能轻而易举的左右百姓的生死,“见官”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从来都是一件提心吊胆的大事儿。
到府衙时约莫是巳时四刻,燕行秋带着宁乘风穿过府衙大门,进了后头的宅子里,在厅堂的门边停下了脚步。他让门口的小吏进去通传,自己陪着宁乘风在外头等着。
那小吏进去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出来后他对着两人拱手笑道:“府尊大人请二位进去。”燕行秋闻言便带着宁乘风进去了。
宁乘风进门后见一位穿着官服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批阅文书,边上有一人站着为他研磨,想来这位坐着的便是湘江府城的知府大人了。
这位知府大人四十来岁,面目坚毅,体格高大,看起来不像位文官,倒像个武将。
宁乘风二人拱手行礼,知府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下吧。”他声如洪钟,目光如炬,将宁乘风打量了一番,等宁乘风他们坐下后,才缓缓道:“你就是宁乘风?”
宁乘风点头应道:“正是小生。”
“那肥田的法子你从何处得来?你既是清湖县的人,为何略过清湖县令,将这法子递给我?”知府面色威严,说话时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近人情。
宁乘风泰然自若道:“回大人,小生先前在一处书摊上看过一本古籍,肥田的法子便是从此书上学得。当时小生家贫,虽对那书上的肥田法很感兴趣,但却买不起书,只得在脑海中记下。后来小生与家父在家中的水田里试过这法子,发现它行之有效,便在小生所在的村里推行了此法。”
宁乘风顿了顿,又道:“之所以将此法呈给大人,是因为听闻大人勤政爱民,常为辖内的百姓的生计操心。小生想着将此法呈给大人,若能让湘江府的粮食增产个两三成,也算是为大人分忧了。”
知府见他长得一表人才,见了自己不卑不亢,回答起问题来也进退有度,倒高看了他一眼。
后头知府又问了许多肥田法的细节:这法子在湘江府用着好,在别处又是否适用?绿肥除了紫云英可还有别的代替?水稻用的和旱稻用的肥料是否不同……
他问得细致,宁乘风答得也周全。
同他交谈一番后,知府冷硬的面上也渐渐柔和下来。后头还同宁乘风寒暄了几句,问他学问作得如何,最近看了什么书,宁乘风都老实回答了,态度既不自轻,也不自傲。
最后知府沉思了一会儿,对宁乘风道:“这法子我命人在湘江府城试过了,确实不错,后头我会在府里推行,也会将此法呈上去,回头再一齐给你论功行赏。”
宁乘风笑着应是。
知府见他并不假意推脱,倒露了几分笑意,心里觉得此子脾气性格颇合他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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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知府谈完后,宁乘风便独自回柳叶巷子了,燕行秋还有公务,没空送他。
宁乘风回去后去山云小馆同岳茗说了一会儿话,又被他赶回后院温书去了。再过几日便是府学季考的日子了,这几日岳茗又成了一位铁面无情的小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