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锦自觉今日丢了脸, 心里有些惭愧,他默默反省道:宁兄休学了大半年回来,状态却比之前更好了, 应当是在家休养身体时也没落下学业。他一边做生意, 一边做功课, 还抽空去帮宁捕头抓了人贩子,实在是了不得!
想到这里, 刘文锦崇拜地看了宁乘风一眼, 红着脸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宁兄实乃真是我辈楷模,我与宁兄比起来还是不够努力,我今晚定要学到三更再就寝,望宁兄以后不吝赐教!”
宁乘风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我辈楷模”了?要不是对刘文锦的人品有些了解,听他这话, 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呢!
宁乘风思量了一下, 刘文锦怕是被自己在学堂里的表现唬住了。他往刘文锦肩膀上拍了一下,朗声笑道:“那《周礼》我早先就看过了,刘兄已经很优秀了,切莫为今日之事介怀。”
宁乘风的回答更印证了刘文锦的猜想,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下宁乘风, 心下暗忖:宁兄果然在家里悄悄努力了。
两人没聊几句便到了镇学门口, 出了镇学后他们便分道扬镳了。刘文锦在镇上租了房子,直接往那边儿去了, 宁乘风则是去了宁家村牛车停放的地方。
到了地方光看到牛车,没见着人, 宁乘风这才想起, 今日因为宁夫子的考校, 他们提前下学了。这会儿是申时四刻左右,大牛叔的牛车已经走了,宁茂的牛车还在这儿,人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宁乘风推测宁茂不会放着牛车不管走太远,就在附近看看了,果然在旁边的小摊子上找到了他。
虽然已经开了春,这几日还是有些冷,宁茂正在路边的茶摊一边喝茶,一边和老板闲聊,因为聊得入神,宁乘风路过都没发现。
虽找到了宁茂,但牛车还要等到酉时才会走,宁乘风点了杯热茶,坐在茶摊上看起闲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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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乘风走后,求知阁的学子们陆陆续续又有几人通过了考校。
到了酉时,宁夫子将要求稍微放低了点儿,大部分人都能勉强过关了,只有赵良才和钱万两个,一个一心想着看宁乘风笑话,没有认真背书,一个资质愚钝,实在是记不住,他们到了酉时四刻都没能通过。
宁夫子先是将这两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按照规矩打了手心,勒令他们回去后将那两篇文章各抄上十遍,明日一早交上来。
赵良材和钱万走出求知阁时,感觉自己已经生无可恋,奄奄一息了。
之前跟钱万一起议论宁乘风的那个瘦猴书生叫于孟,他也是镇上的人,为人惯会钻营,进了镇学后便当了钱赵二人的跟班。
于孟自己通过了考校也没走,一直等着赵钱二人。这会儿见他们脸色实在难看,于孟往四周打量了一眼后,用手掩着嘴,压着声音神神秘秘道:“那宁乘风和夫子是一个村的,或许夫子早跟他通了气,让他提前自学了,所以他这次才能轻松过关。咱们刚学,慢点儿也正常。”
赵良材和钱万听到这话心里松快了点儿,但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见那两人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于孟眼珠一转,又道:“那宁乘风也嚣张不了几日喽,下月中旬便要小考了,到时候是上舍的夫子们出卷,没了宁夫子替他作弊,看他能考出什么成绩!”
听到这里,赵良材和钱万终于来了精神,他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认同于孟的说法。文章背得快有什么用?宁乘风落榜那么多次,成绩一次不如一次,想来小考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再去奚落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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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乘风回家后发现岳茗的手指受了伤,上头包了块纱布。宁乘风有些不解,天气还冷着,岳茗这些天都没练武了,家里也不用他做饭,怎么会伤到手?
他突然想起岳茗上次受伤是为了给他做衣裳,心念一动,他握着岳茗的手问道:“茗宝的手受伤可是与我有关?”
岳茗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地点了头。宁乘风昨日说镇学的饭菜难以下咽,岳茗便想自己做了饭给他送过去,没想好久没下厨了,切菜都不太熟练了,一时不慎还伤了手。
宁乘风没想到他随口抱怨一句,岳茗如此上心,不由得有些触动。他想抱一下岳茗,手伸到半途又放下了。
宁乘风幽怨的看了旁边的云哥儿一眼,这位弟弟真是好没眼色,他都回来了,这人还不走,他想抱一下岳茗都不好下手。
云哥儿见到他哥哥半途放下的手,还有嫌弃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他又嫌自己碍事儿了。
云哥儿先朝宁乘风翻了个白眼,又狡黠一笑,昂着脑袋悠悠道:“唉,我原本还心疼某人在学堂吃不到好吃的,想明日给他做了饭送过去,但看他这眼神,似乎不需要了呀?”
宁乘风身体一顿,干笑一声,侧过头来,厚着脸皮对云哥儿道:“我就知道云哥儿舍不得看哥哥吃苦,听说镇上的玉珠阁出了许多新玩意儿,明日哥哥出钱,你和你岳茗哥哥一起去挑两样?”
玉珠阁专卖玉饰簪花这类的小物件,里头的东西样式精美,价格也不贵,虽然玉石的成色差了点儿,还是很受镇上那些哥儿女子的喜爱。云哥儿和星哥儿去过两次,但到底舍不得花钱,就只看了看。
这会儿听到宁乘风说起这个,云哥儿不免有些心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反正闲着无事,给哥哥做顿饭也不费什么功夫,哪里还能要你给我买东西?”
宁乘风看他面薄,温声笑道:“我们云哥儿做的饭那么好吃,就是在镇上开个馆子都能赚不少钱,给我做顿饭怎么不能收我的东西了?再说了,我是你哥哥,给你买几样东西也是应该的,你跟哥哥客气什么?”
云哥儿见他态度坚决,便红着脸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儿。
云哥儿走后,岳茗提出想再买一头驴子做驴车。
“我可以每日接送你上下学,这样你以后要是提前下学,也不用等堂哥的牛车了。”
宁乘风思量了一会儿,最后道:“再买头驴子可以,反正家里也用得着,接送我就算了,我每日起那么早是没办法,茗宝每日都睡不饱,何苦再跟着我早起?”
他说完在岳茗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调笑道:“茗宝要是真心疼我,不如晚上好好弥补我一下,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闹着要睡觉。”
岳茗看他突然说起这个,一下便红了脸,僵硬道:“白天不许说这个!”
难得见到他这副羞恼的表情,宁乘风心里笑得不行,他举着手求饶道:“我错了,咱们晚上再说!”说完没忍住笑出声来。
岳茗觉得这人老是不正经,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宁乘风怕把人惹急了,赶紧过去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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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乘风一到学堂,便看到赵良材和钱万二人顶着黑眼圈在后头罚站,宁乘风看了一眼便坐下温书了,没怎么在意那两人。
他的无视让赵钱二人心里更加憋闷了,觉得宁乘风都不屑正眼看他们,实在是嚣张。想到于孟昨日说的话,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期盼等小考了再让他好看。
宁乘风自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今日岳茗要来给他送饭,他心里有些激动,难得有些静不下心来。
好不容易到了上午下学时间,镇学的钟声一响起,宁乘风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还不忘招呼刘文锦和他一起。
云哥儿对于送饭的事十分上心,昨日特意问了宁乘风有没有交好的同窗要一起吃,各自都喜欢吃什么菜?势必要把这顿饭做得妥妥帖帖,不让他哥哥失望。宁乘风便让他把刘文锦那份也一起准备了。
一出求知阁宁乘风便看到了岳茗,他已经在廊下等着了。
岳茗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外头披了件白色的狐裘斗篷,头上带着燕行秋他娘送的那顶兔毛帽子,这一身打扮衬得他整个人仙气飘飘的,让人不敢直视。
路过的学子们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他一眼,再红着脸迅速地移开视线。
宁乘风见那么多人偷看岳茗,心里打翻了醋坛子,这些书生一个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怎么还偷看别人媳妇儿呢?
他赶紧几步跨到岳茗身前,一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一手牵起岳茗的手,宣扬一下所有权。
刘文锦也追上来了,他先是恭敬地对着岳茗拱手行礼,“嫂夫人好,感谢嫂夫人今日请我吃饭,实在是叨扰了。”
刘文锦说完看了眼宁乘风和岳茗十指相扣的手,换了副脸色,对着宁乘风道:“宁兄,在学堂里还得注意言行,不可太过随意。”
宁乘风对这小古板无话可说,“等你以后娶了妻,可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