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乘风给云哥儿写了封信, 托叶丛交给他。又备了两份谢礼,托刘文锦交给府学的两位夫子。
叶丛和刘文锦走了没几日,燕行秋便到京里了。
燕行秋是过来赴职的。
去年他随萧重去衡宁赈灾立了功, 又间接帮萧重找到了岳茗, 萧重十分感激他。后头述职时, 便在靖元帝面前替他请了功。
当时纪浩同也在一旁,听到燕行秋的名字后, 他也附和着夸赞了几句。
纪浩同说燕行秋有赤子之心, 从前他还只是一个小捕头时,便竭尽所能地为百姓做事。即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他也未曾轻忽过。那时他的上峰——清水县令贪财受贿,玩忽职守, 他却坚守本心,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儿。后来更是带着几个捕头查明了“采花贼”一案, 救出了被拐走的百姓。
“采花贼”一案靖元帝是知道的, 当初还是他派纪浩同过去查案的。
经纪浩同一提,靖元帝也想起此事了。他对燕行秋印象不错,听闻他在旱灾时又立了功,除了赏银千两,还说可以给他升个职。
燕行秋本来是湘江府的总捕头, “总捕”一职听起来威风, 其实只是一个小吏。“官”有品级、有俸禄,由朝廷直接任命, 而“吏”无品阶,只是被雇佣过来协助官员办事的。
靖元帝让纪浩同和萧重酌情处理, 给燕行秋安排个合适的官职。
萧重与燕行秋关系很不错, 也知道他的志向。收到靖元帝的命令后, 便跟纪浩同说让燕行秋来军中,他给燕行秋安排个闲职。
燕行秋毕竟只是个小吏,就算给他迁升,也不能安排太重要的职位。如今天下太平,没什么战事,在军中给他谋个闲职倒是刚好。
萧重将此事告知燕行秋后,他自然是喜不自胜。原本去年年底便可以来京中赴任了,但那时天气极冷,燕母年纪大了,身子不如从前康健了。燕行秋便推迟到今年开春后,天气暖和了才过来。
他们来之前给岳茗写了信,岳茗派了个小厮去驿站里头等着。那小厮接到人后,便直接带着他们进城,奔着细水巷子来了。
燕行秋早就知道岳茗的身份了,虽然被他们这阔气的宅子镇了一下,倒也不算太吃惊。
燕母倒是诧异得很,但奔波了一路,她到底是有些累了。到了岳茗的宅子里,没顾得上同他们客气,便被春萍和夏桃带着去休息了。
燕行秋这次过来,还带了位熟人来,这人便是刘文锦的堂弟刘小乙。
刘小乙一个小捕快做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每次有职位空出来,便有衙门里的人塞人进去。燕行秋升府城总捕时,本来想将清水县捕头的职位给刘小乙,最后也没能如愿。
刘小乙在县衙做得不痛快,又没什么前途,这次听说燕行秋升官了,便找上燕行秋,说要跟着他做事儿。
萧重给燕行秋安排的是一个从六品的校尉,只是个闲职,没什么实权,刘小乙跟着他也只能做他身边的小吏。但刘小乙愿意,燕行秋便带着他过来了。
他们在岳茗这儿住了十几日,便买了宅子,搬出去了。岳茗身份同从前不一样了,他这儿下人又多,燕母在这儿有些拘谨。若不是星哥儿每日过来陪她说话,她早就呆不住了。
燕家买的宅子在外城的六环,离细水巷子有些远。但价格倒便宜了许多,一座宽敞的二进宅院,只花了三百二十两。离燕行秋的就职地城外南营,也比较近。
买下宅子后,燕行秋又去牙行雇了两个妇人,一个照顾燕母,一个做饭洗衣,打扫宅院。他在湘江府城买下的那个小厮,这次来京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丁,只能看家护院,做点儿力气活,照顾燕母的活计他就做不来了。
去南营就任一事儿,已经拖了许久了,燕行秋买下宅子安顿好他母亲后,便去南营赴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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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乘风还有几个月才去工部入职。
之前忙着会试和殿试,他和岳茗来了京里都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这几日闲下来后,宁乘风便带着岳茗好好玩了几日,又去将军府住了几日。
长公主看他们闲着无事,便让顾凭舟带他们去京郊游玩。
她在京郊有一座庄子,里头不仅有温泉池子,还养了许多野物,供人狩猎。如今天气适宜,去京郊泡泡温泉,放放风筝都是极好的。
长公主热情地怂恿他们过去,原是想让岳茗和他哥哥多相处相处,改善一下兄弟关系的。
岳茗找回来后,这兄弟两一直不冷不热的,顾凭舟态度冷淡,岳茗似乎也不太待见他哥哥。
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公主希望两个儿子能亲近起来,以后互相有个照应。他们这样的权贵之家,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公主长在深宫,即便性子柔弱,却也知道这些世家之间互相倾轧得有多严重。
顾行之如今的位子,有许多人都惦记着,若是后辈不争气,顾家世世代代打下来的地位就要保不住了。他们这样的皇室宗亲,哪户人家不是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的?
如今顾凭舟立不起来,顾行之又没有别的兄弟姊妹了,若是顾月明和顾凭舟不和,那顾家就是一盘散沙。以后她和顾行之走了,顾家就只能任人捏圆搓扁了。
长公主想着他们兄弟两许是因为接触时间不长,才关系生疏的。等去别庄住些时日,相处久了,也许关系就缓和下来了。
没想到这一趟京郊之行,不仅没能让两人亲近起来,反倒让他们关系更加恶化了。
到了别庄后的前几日,岳茗都玩得挺开心的。顾凭舟把他们带到那里后,便不见人影了。
宁乘风白日里教岳茗骑马,晚上陪他泡温泉,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岳茗不会骑马,宁乘风在府学学过,已经很娴熟了,不仅能自己骑,还能带着岳茗一起。第一日岳茗还能老实坐在他前头,让他驮自己,第二日,他便按奈不住,想要自己驭马了。
宁乘风给他选了一匹脾气温和的小马,教了半日,岳茗便能自己骑了。被宁乘风看管着,慢悠悠地骑了两日,岳茗便有些不满足了。他想同宁乘风比比,看谁的马跑得快。
被自家小夫郎直勾勾地盯着,宁乘风哪里狠得下心拒绝,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岳茗已经将骑术掌握得不错了,他身手灵活的很,骑的那匹马也乖巧聪明,宁乘风不太担心他会摔跤。
两人并行了一会儿,怕追得太紧,让岳茗紧张出岔子,宁乘风到底是放了些水。他放慢了速度,只优哉游哉地在后头跟着。
岳茗骑在马上跑了好几圈,越跑越觉得畅快,后头一时兴起,又拿了弓箭,驾着马往旁边的树林子里去了。
那林子宁乘风他们来的第一日,岳茗便兴冲冲地进去看过了。里头只有些体型小巧的动物,譬如山鸡兔子之类的,最大的也不过是山羊和麂子。这些动物都是庄子里的人养的,没什么野性。这会儿岳茗骑着马进去了,宁乘风也没在意,他下马喝了杯水才重新跟过去。
等他再次看到岳茗时,岳茗已经同他哥哥打起来了。
顾凭舟连宁乘风都打不过,哪里打得过岳茗。他被岳茗按在地上,捶得嗷嗷叫。顾凭舟的小厮在旁边哭丧着脸,气急上蹿下跳的,却也不敢动岳茗。
等宁乘风过来后,才将岳茗拉开。
岳茗面无表情,眼里却隐隐露出怒意。宁乘风知道,岳茗从不轻易打人,定是顾凭舟触怒了他,他才出手的。
顾凭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鼻子也被打出血了,看着有些凄惨。他一开口,便更“凄惨”了。
“我是你哥哥!你下手这么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顾凭舟捂着自己的脸,痛心疾首的哭道。
“你下次再敢乱说话,我便让你见识一下‘要命’的打法。”岳茗冷冷道。
顾凭舟气恼不已,他那小厮似乎也被吓着了。
那小厮紧张地看了一眼岳茗,又扶着顾凭舟,低声在他耳边劝道:“少爷,咱还是赶紧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似乎觉得这样走掉有些没面子,顾凭舟临走前又对岳茗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定会在爹娘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的!”
若他不是流着鼻血哭着说的,这话应当会更有震慑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厮:我听说咱们小公子手上是见过血的!
宁乘风:是啊,见的是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