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过了周末, 回到学校,阮俊豪对突然容光焕发,活蹦乱跳, 就差早上起来拥抱太阳, 然后来一句“加油, 颜小航”的颜航同志感到深深的震惊。
“我记得你前两周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啊,这什么,打鸡血了?”阮俊豪问。
“生活那么美好, 半死不活干什么。”颜航瞥他一眼,笑道:“你别说, 我之前有一阵觉得人这辈子太累了, 平均寿命其实不用那么长来着。”
“现在呢?”阮俊豪瞪着他。
“现在我想活他个几百年。”颜航风风火火套上衣服,穿上鞋就要出宿舍,临走前回头对阮俊豪又说了一遍:“生活真美好啊。”
“神经病吧。”阮俊豪没忍住。
颜航乐颠颠在去找虞浅的路上, 他跟阮俊豪说的话绝对不是夸张,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有活力有盼头的每一天, 每天睁开眼就盼着看见虞浅,闭上眼就盼着第二天继续看见虞浅,每一天他都回九堡铺住, 早上回家或回学校, 生活又恢复了曾经的规律。
中午去“记忆披萨店”吃饭, 跟披萨店老板调调情, 晚上他下课虞浅下班,再一起散步回家,回家干点不能说的有的没的, 然后美美进入梦乡。
还是那句话,颜航同志对生活的要求从来不高, 一点稳定的幸福就可以让他高兴又满足。
工作日,找了个没课的下午,颜航跑到食堂三楼披萨店,问正准备闭餐的虞浅:“下午出去吗?”
“约会?”虞浅扫了他一眼,背着手去摘围裙。
“不是。”颜航走过去帮他,“之前不是说好赔你十件衣服么,要不去商贸城再看看有没有?”
“哟,这么说到做到。”虞浅转过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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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颜航顺手把厨师服给他叠起来,“我答应你的事有一件没做到吗?”
虞浅费劲儿想了半天,嗯一声:“那倒是。”
“不用想,以前肯定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知道是什么吗?”颜航跟在老男人身后,看他去水池边打香皂洗手,正背对着他,顺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下。
“啧。”虞浅笑了,“手干嘛呢。”
“我男朋友我怕什么。”颜航抱着胳膊,振振有词。
“学坏真容易啊,越来越不要脸了。”虞浅拧开水龙头冲沫子。
“那还不是你给带坏的。”颜航干脆又捏了捏,捡起之前的话题,“说呀。”
“帅得很嚣张。”虞浅说。
“不是。”颜航乐了,“当然这个也是。”
“持久还欲求不满,像条喂不饱的狗,穿上衣服的时候看着一本正经小酷哥,床上衣服一脱跟暴徒似的动不动喜欢啃人咬人,算么?”虞浅又说。
“你完了。”颜航盯着他。
“我撤回上一句话,你说嘛,什么优点。”虞浅拿来擦手巾,看着他笑。
颜航话到嘴边,觉得他现在有点王婆卖瓜那意思,放以前他是肯定说不出口的,但跟虞浅没皮没脸久了,腌入味了,于是很顺畅淡定地接着夸下去:“我这人不说大话,真的,你别看我有时候也装逼,但从我嘴里说出去的,答应的话,我肯定全能做到。”
“好品质。”虞浅勾了勾唇,洗干净还发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鼓励小孩似的。
“是吧。”颜航笑了。
“你其实何止这么一个优点,你情绪稳定不也是吗,你家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都没见你崩溃过,都在努力解决问题。”虞浅关上饭店的灯,暂时挂起收餐的牌子,带着他往电梯走,“这点我就不行。”
“你怎么样?”颜航按下电梯。
虞浅耸了耸肩:“我不行,如果事情突然变得很不可控,我会很容易崩溃,还会冲动,以前就这样,现在岁数大了,稍微好点了。”
颜航看着他的脸,在琢磨虞浅以前的生活里能遇到什么事儿能严重到让他崩溃,大概都是因为虞深。
虞浅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拢了拢长发,放下,说道:“我印象不深了,就一件事还能想起来点,那个豁牙,记得吧,当初那孙子引荐老耗,用掺了东西的烟拖我哥下水的时候,我是拎着菜刀去找他算账的。”
颜航想象了一下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虞浅手提菜刀的模样。
“那孙子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我把他的门砍出个窟窿才走的。”虞浅笑起来,手插裤兜感慨一声:“谁没年轻过啊。”
“挺酷。”颜航挑眉,“他也是活该,你没错。”
电梯门开了,虞浅走进去才接着说:“其实最近倒也崩溃过,一次吧。”
“什么时候?”颜航问得有点紧张。
虞浅偏头看他眼,笑道:“九堡铺发洪水那次啊。”
“哦。”颜航想起来那天在人堆里捡回他,裹着一身粉色浴巾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个人脆弱又迷茫,是很可怜,“那天你崩溃了么,我看着还行。”
“一点点吧,你来之前我确实挺无助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虞浅说。
颜小航同志勾起嘴角,鼻子都快翘上天:“接着夸。”
“不要脸的小孩儿。”虞浅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来了就好了啊,而且我特别喜欢你身上那个劲儿,上来简单直接给我解决方案,而且还特靠谱,我瞬间就觉得不害怕了,反正多大的困难你都肯定能解决好,就这样。”
“哼哼。”颜航趁着电梯门没开,凑上去亲他一口,“知道就好,所以你就相信,我承诺的事儿肯定都能做到。”
“当然啊。”虞浅走出电梯,说了这么句转折,颜航专心听他下文,结果虞浅不说了,淡定自若穿行在台东大学校园里,人行道上有几个跟他们短暂同路的学生,直到在路口才各自分开。
这时候虞浅才接着说:“你在床上情绪就没那么稳定了,你是直接撕我衣服那挂的。”
“唉!”颜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笑了,“谢谢啊,没当着路人的面说这话。”
老男人还是老男人,三两句话就能给他拐上高速,一路疾驰。
还是去上一回那个服装商贸城,边边角角都逛了,没找到上次买那件衣服的店铺,这里算是批发集散地,人员流动性大,摊主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了,当然不好找,反正也不着急,颜航索性陪虞浅逛了一下午,看着他挑挑选选,然后自己付款就完了。
当赔罪了。
“知道么,我觉得我特别像个霸道总裁。”颜航扫完微信付款码,看了眼虞浅,指着头上挂着一排排的衣服,“来,把上面的都给我叉下来,包了。”
“你这总裁听着就像是城中村的。”虞浅乐半天。
“九堡铺限定总裁。”颜航从店主看傻子的表情中淡定拿过塑料袋。
买完衣服回到台东大学,虞浅晚上还要去店里,颜航趁着这个时间在寝室里做一做杀千刀的小组作业,把ppt和演讲稿发给组员以后,收到李奇文的微信。
【浪迹天涯】:最近怎么好久没看到你上线游戏了,颜大神这么忙?
颜航笑了笑。
【寂寞老颜】:不好意思金主,最近忙着谈恋爱,觉得游戏没什么意思。
等了会浪迹天涯才回复。
【浪迹天涯】:我就活该来问你。
颜航又傻笑半天,直到阮俊豪从外面回来,又骂他一句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系外面,他才收起神经病,起身出去找虞浅。
在披萨店里解决了晚饭,一直等虞浅到八点,他才差不多忙完。
“我能帮你什么?”颜航站在厨房消毒区外面。
“快忙完了,不用。”虞浅回头看他一眼,“帮我把金福橘树浇浇水吧。”
“行。”颜航拿了个空矿泉水瓶子灌满水,走到店门口的小树边上,蹲下来用手扒拉着叶片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树上的小橘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按照经验来说,这树差不多也就养到头了。
对于台东人来说,这种橘子树其实是一次性的,每逢过年或者是遇到喜事就去菜市场搬两盆回来,橘子落了就扔,下次要用再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航没想到虞浅这盆能长得这么好,树叶全都郁郁葱葱的,没有一点枯黄的趋势。
“浇多少?”他惦记着自己除了孩子养不死,其他都能养死的神秘体质,决定问虞浅。
“半瓶,我都是这么浇的,也不知道对不对。”虞浅在里面回答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航听话的倒进去半瓶,站起来把空瓶子扔了,说道:“应该对吧,你养的多好,我看这盆能活很久。”
“活久一点好啊,什么都是活久一点好。”虞浅把最后一个烤盘复归原位,从后厨走出来。
“走吧,回家。”颜航已经面朝着电梯的方向在等他,身侧的手指朝他勾了勾。
“走。”虞浅拉上电闸,走过来勾上他的指尖。
九堡铺到台东大学的距离不算远,说起来也有五公里,颜航和虞浅步子大一点,也得四十分钟能走到,这条路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会觉得漫长又无聊,但是两个人,还是一对儿情侣这么走回去,总感觉一眨眼就能到。
“你明天早上有早课吗?”虞浅问。
“没有,明天下午才有课。”颜航说。
“哦,那你不用早早就跑出去了。”虞浅点头,正在看手机天气预报,“正好,明天早上预报要下雨。”
“嗯,我今晚要洗个澡,然后狠狠睡个懒觉。”颜航想着就舒服,“你明天也中午才去学校吧?”
“对。”虞浅装起手机,看他一眼,眼底带笑:“你要说什么?”
“既然都不忙的话。”颜航摸摸鼻子,说得有点磕巴,“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做一会儿?”
“你敢上我了吗?”虞浅盯着他。
“不敢。”颜航转过脸,“我说用手或者用腿,你的腿不是已经好了吗。”
“胆小鬼。”虞浅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揉了揉。
“我才十九岁。”颜航不满地啧了声,“你能不能给我点充分的准备时间,我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准备,我怕弄伤你。”
“回家给你找个片儿看得了,看看能不能学会。”虞浅懒懒地斜他一眼,闲闲地感慨:“小处男。”
“我现在不算小处男!”颜航皱起眉,据理力争。
“嗯嗯,不算。”虞浅懒得搭理他,白他一眼才笑了:“行吧,给你做会,看给孩子憋的。”
有这个宏伟计划在前,颜航同志像个充满氢气的飞天气球,整个人恨不得瞬间飞到九堡铺,然后一气呵成开门进屋把人扑到床上办事。
怀揣着这样的愿景,好不容易看到虞浅家那条西侧的巷子,马上就看到耻辱门,走在他前面的虞浅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冰凉的手指一下握住颜航露在外面的小臂,抓得很用力。
“要不你今晚...”虞浅呼吸有些乱,话刚说一半。
颜航的视线已经越过他,和屋内正拎着一袋垃圾走出来的虞深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