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从爱河边回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这一小段距离, 颜航无数次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用余光迅速瞥过坐在他副驾驶上的长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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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一遍地确认这人是真的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这一晚上情绪大开大合, 颜航到现在已经不大分得清真实和梦境, 台东雨季的雨经常突如其来, 没有征兆,而他的生活也是阴一会儿晴一会儿,总也抓不住规律。
他总是在突然失去, 也在突然获得,一颗心空一块又被填满, 填满后又被无情挖去。
颜航有时候真庆幸他是个无比稳定的性格, 就这样还能承受得住所有,没有被逼疯。
但至少,他慢慢咽下几口唾沫, 一颗心终于逐渐踏实地回落。
跌跌撞撞的, 十九岁的小酷哥终于还是抓住了他最珍贵的幸福, 不至于真的可怜到连这么个他最爱的男人都留不住在身边。
“看我一万眼了。”虞浅眼皮有点肿,干脆闭目养神,“怕我跑了吗?”
“怕。”颜航说。
虞浅苦涩一笑:“不跑了, 我保证, 你要我写保证书还是发誓都行, 天塌下来我都不想再离开你了, 真的。”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颜航咬了咬牙。
“真的。”虞浅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这段时间我真的觉得我已经想尽了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 我想自己解决问题不给你添麻烦,结果一切越来越糟糕, 到现在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得承认,我没你那么厉害,这些失控的事儿摆在我面前,一件一件,除了让我崩溃,我解决不了。”
车停稳,虞浅摘下安全带,叹了口气:“我想好了,我哥的事儿乱七八糟根本无解,我已经太累了,既然你说要管我,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操心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颜航拉上手刹,默了默,语气平静:“虞深已经失踪了,估计是跑哪里吸毒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总归不会离开台东,你既然已经报案了就等着结果,不要自己出去找了,吸毒的人呆的地方危险,我不同意你去,我会担心。”
“好。”虞浅目光怔怔点头,“我肯定不去。”
“这阵子我会让小马哥帮咱们留意点,有消息立刻通知你,所以你也少担心一点,在家等消息。”颜航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沉稳规律,“虞深这个情况需要借入强制戒毒,你不能再心软了,他是一定要送进去的,不然像你说的,他的下场就是豁牙,等我回头联系联系,最好申请强制执行。”
“至于钱。”颜航看了他一眼,“我银行卡里面还有,这段时间你生活上都用里面的钱,回头再去银行办一张新卡,换个密码,以后从李奇文或者披萨店赚的钱放在新卡里,密码我给你想着,别落笔头了,省得危险。”
“不办了。”虞浅眨眨眼,“以后我的钱存你卡里,行吗?”
“可以。”颜航叹息,“当然可以,金融系的大学生给你理财。”
虞浅低声笑了会儿,听完他这一通安排,心情好像好多了:“求你了,以后都管着我吧,各方面。”
“管。”颜航拿起自己的手机,塞他手里,“现在给大丽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接到你了,晚上你住在这边,不回九堡铺了,让她放心。”
“好。”虞浅乖乖地接过他的手机。
“还记得密码吗?”颜航问。
“六个一。”虞浅小声回答。
“嗯,真棒。”颜航说。
虞浅按照他说的一步步做,听话地好像小漂亮。
想起小漂亮,颜航不可避免地心里难受了一阵,他扭过头去,趁着虞浅给钟大丽打电话的这段时间,调整好了心情。
“打好了。”虞浅锁上手机,有点委屈的样子,“骂了我一顿,真可怕。”
“你不欠骂吗?”颜航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瞥他一眼,“你就欠收拾一顿,最好是屁股打开花那种,这段时间大丽姐为你操心得头发都白了,我也就是年轻,我要是岁数再大点,估计也能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虞浅一副小学生挨训的样子,低头扣着指甲,小声说:“你收拾我吧,我不反抗。”
“我一定会收拾你的,一定会。”颜航声音低沉,眯了眯眼睛,“下车,到家了。”
虞浅很听话地打开车门,拢了拢潮湿的长发,转过身站在车前等他,颜航拔了车钥匙,正在收拾车里的杂物和垃圾,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道背影。
他们俩现在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说白了也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但是隔着一层玻璃,颜航突然又觉得有些慌张,总觉得一伸手就摸不到这人似的,他真的用防贼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虞浅,生怕这人一个不留神又从他面前消失。
那他真的会疯。
颜航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想把刚才抽的烟放进去,手指无意之间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细细摸过,金属质感。
他顿了顿,眯起眼。
虞浅专心在车外等着颜航一起上楼,好奇地四处看看,这地下车库他还是第一次来,仔细辨别着自己家的单元电梯,但可惜实在是个路痴,在地面上都找不到路,更别提在地下,所以看了会就放弃了,反正有颜航给他带路,不用动脑。
颜小航不知道在磨蹭什么,他都下车半天了,才听见驾驶位的车门嘭一声被关上,他没回头,理了理身上被雨淋透的T恤抬腿就要走,问身后的人,“哪边啊,我都认不出哪号楼了——”
无人的地下车库,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虞浅只觉得手腕一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腕骨,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身后的人向后一扯,猛地将他扯进一个温暖干爽的怀抱里。
“嘿?”虞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半边手铐。
“知道被手铐铐起来是什么感觉了吗?”颜航挑眉,也没等他的回答,扯着那截手铐,半抱半推将虞浅轻而易举带到后排座位,打开车门。
“你要......”虞浅有点慌,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人,小酷哥面无表情,压低眉头,眼眸从刚才开始就危险得眯起,像森*晚*整*理是食肉动物进食前的信号。
“我突然觉得收拾你不如趁现在。”颜航说完,膝盖压着虞浅的大腿,双手一推,把他整个人扑在后座上,回身关了车门。
“在这?”虞浅还没从这一系列动作里回神,有些震撼地扬起脸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车内灯光昏暗,他不大看得清颜航此时此刻的神情,只能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对,在这。”身上的小酷哥低下头,捏着虞浅的下巴吻上他的唇,像是以前在床上的每一次,暴徒一样的吻,舌尖顶进他的唇瓣之间,进攻似的侵入他的口腔。
虞浅也不过愣了一两秒,便伸手环过颜航的脖颈,更加激烈地回应他的亲吻,倾诉这段时间所有的思念。
车内密闭而紧窄,空气都不畅,他们俩接吻像打架,谁也不肯落半点下风。
等到终于短暂分开时,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在窒息的间隔纠缠着呼吸,鼻尖相蹭。
虞浅的手腕上还挂着那半截手铐,冰凉的金属质感贴着他的脉搏。
“这个?”虞浅挑起眉,咬着颜航耳朵,“想干嘛?”
“想,干,你。”颜航直勾勾盯着他,又在他唇上狠狠一咬,突然将虞浅的双手压过头顶,虞浅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就听见又一声咔哒声。
抬头一看,颜航竟然敢把手铐的链子穿过车门上的把手,将他的两个手腕全部铐过头顶,虞浅震惊地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双手被控制起来,没有半分反制余地的那一瞬间,脑袋中像是炸过一片苍白,在束缚的微妙感觉之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和不安。
“我操。”虞浅看着颜航,“玩儿这么花?”
“怕你跑了。”颜航低声说完,重新低下头吻他,这一次,虞浅除了被动地仰起脖子与他接吻,拼了命用舌尖划过颜航柔软的唇,再也做不了其他。
因为双手动不了,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无法完成,只有被动的承受颜航给他的一切。
虞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折磨疯了。
颜航的手已经摸到他的腰,扯着他身上那件湿漉漉的T恤,突然问:“这件很喜欢吗?”
虞浅愣了下,“这件好像是你的。”
“那行。”话音刚落,颜航已经堵住他的呼吸,双手抚着他的背,突然用力,从后背的领口撕拉一声,虞浅光听着那动静,都觉得浑身热得烦躁。
“我还以为我这件质量会不错的。”颜航把衣服拿下来,“还是一撕就开。”
“暴徒,野狗。”虞浅剧烈呼吸,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哪有你这样的。”
“我得给你一次教训,老男人,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教训。”颜航眸色黑如深渊,随手将他撕开的衣服破布一样扔到一边。
突然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虞浅没有安全感地颤了颤,他总是想要微微挣扎,尝试了几次,绝望发现他的一切都在颜航的掌控下,动不了分毫。
胸肌在放松的时候是绵软的手感,他睁着眼,就那么看着颜航的温暖的手掌抚过他的心脏,最后停留在左侧,力道不轻不重地掐过。
“你...”虞浅扬起脖子,刚想骂一句这折磨人的小孩儿,话还没出口,喉结已经被一口咬住,最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
虞浅觉得奇怪,明明他才是那只老狐狸,怎么现在却被小黑帽咬住脆弱的喉管。
这算什么道理。
小酷哥这回是真的小酷哥,从始至终以上位者的姿态垂眸望着他的一切反应,好像一夜之间突然成熟,再也不是被老男人随意调戏就脸红的小孩儿。
“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进修了啊?”虞浅微张着唇,真诚发问。
“不知道。”颜航从刘海后看着他,答非所问,“谁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虞浅目光一软,心口酸得厉害,刚想说点什么,颜航却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铺天盖地落下激烈的亲吻,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丢失了视线,虞浅只能凭着感觉,感受到颜航抓过他的腿,他下意识想像以前一样并拢大腿,这个动作却被无情拦下。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甜腻的草莓味,虞浅剧烈眨着眼,睫毛刷过颜航的掌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一下,这是什么味道?”看不见,动不了,他只能问,颜航却根本不回答。
“说。”颜航咬住他的耳朵,低沉的嗓音能蛊惑人心,“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虞浅的喉结滚了滚,知道是自己理亏,没有犹豫就听话地顺着他说:“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呜——”
他的道歉被打断,虞浅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颜航的人生信条里面,有一条是绝对不打没准备的仗,这段时间的准备和学习过后,此刻的他在老男人面前显得气定神闲,熟练又淡定地做着一切的准备,欣赏这长发美人微微颤抖,却只能无可奈何仰着脸承受的模样,认识这么久,他终于找回一次绝对的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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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单手抽出一张纸,擦着手指,摸进自己放在后座的书包夹层,都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买来就放进去的东西,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
“你他妈...”虞浅拱着身子,不可置信,“你随身带润滑油在车上?”
“不止,还买了套。”颜航操作好一切,拿下捂着他眼睛的那只手。
虞浅还没从黑暗中适应,眨着眼睛,睫毛似蝴蝶翅膀煽动,他的眼睛凝着一汪水雾,这回终于不是伤心的泪水。
颜航低头欣赏着他此时的表情,弯下腰再次跟他接了一个漫长的吻,侧过脸从唇角吻到颈侧,低声逼问:“接着说,老狐狸,说你保证再也不会离开我,以后都会专心靠着我,说你不会忘了我,说你永远都爱我,快点说,全都说,一个字都不许落。”
“我...”虞浅在在这个节骨眼被打断,有些崩溃地咬着舌尖,小腿蹭着身上的人,“你这也太长了吧,我哪儿记得住。”
“那我再重复一遍,你今天必须完整的说给我听。”颜航停下所有动作,真像个严格的教习警官,逼着虞浅背出这一段话。
“我...我保证以后不会离开你。”虞浅话都说不稳,脑中昏沉,拼了命的回忆,“我保证专心,嗯,什么来着?”
“保证专心靠着我。”颜航提醒。
“好...嗯,我保证专心靠着你。”
“我不会,嗯,忘了你。”
“嗯,还有最后一句。”
“我...永远...都,都爱你。”
“好。”颜航目光深沉,盯着虞浅一开一合的唇说完他想听的所有话,目光一刻不离地落在面前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缓慢而坚定地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那一瞬间,虞浅呼吸凝滞,眼角不可避免地落下一滴泪,颜航侧过脸,轻柔无比地用唇瓣替他吻去,而后温柔抚过那一头乌青的长发。
分不清是手指穿过发丝,还是发丝纠缠手腕,反正到最后混乱成一片,什么都分不开。
虞浅闭着眼在颜航怀里,因为难以承受刺激而张嘴咬住小酷哥的肩膀。
从颜航坚定地说出“我管”那两个字时,虞浅这阵子所有的慌乱无助都已被治愈完全。
他终于明白前阵子一心怕拖累颜航要离开的自己有多么可笑,从认识第一天起,这小孩儿就是个踏实坚定的人,对爱的人永远一片赤诚真心,小酷哥的人生就没有怕麻烦这三个字,因此也永远不会放开他的手。
所以没必要闷闷沮丧,没必要再脆弱得抱头痛哭,一条路多难多累,走到头,他都还有这么个能扛事儿的男朋友可以依靠。
又不是自己一个人,那还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