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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香炸玉兰花

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 菇菇弗斯 3520 2024-06-24 09:19:40

直到官差带走二毛和连五, 秦夏仍旧没搞明白那几个大汉是做什么的。

总不能姓雷名锋吧?

他交代了虞九阙两句,让小哥儿去后院雅间招呼一下兴奕铭一家子,方才的动静怕是里面也听见了, 总要告知结果, 免得人家担心。

他自己则又拿了一坛酒, 亲自送到了如今食肆内唯一的一桌客人跟前。

“多谢好汉出手相助, 这坛酒连带这桌菜, 都算是在下请诸位的。”

秦夏一眼就看得出,这几个大汉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还是有真功夫的那种。

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况且人家出手在先, 他总要还上这份人情, 一桌菜金罢了, 并不算什么。

秦夏也不矫情,学着他们直接用碗吃酒,倒满一碗敬了一圈,直接一口闷。

这一碗酒彻底让几个汉子打开了话匣子,强拉了秦夏入席, 你一言我一语,让秦夏听明白了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五个汉子,乃是结拜的异姓兄弟。

为首的一个姓鲍, 叫鲍淳, 其余四人都喊他大哥。

五人都出身行伍, 也就是过去在军中当大头兵的。

“这几年边关稳定,那些个外族久不来犯, 朝廷又养不起这么多人,便出了个说法, 叫什么裁撤冗兵。”

裁撤军中冗员本意是好的,只是实行起来,难免有人钻空子。

“鲍大哥在军中好歹也是个百户,我们几个弟兄,也都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可就是因为裤兜子干净,没使银钱疏通关系,到头来那些个混吃等死的还留在军中,我们倒是被打发回家了。”

说话的络腮胡一脸愤慨,又闷闷地灌了一口酒。

话头递给另一位,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老家都在齐南县底下的村子里,刚回家时,家里人自是高兴的,毕竟两地音信不通,他们还当我们早就死了。但日子久了,事儿就不是那么个事儿了。”

这道理也简单。

当兵的入伍前都是村夫不假,但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回来,手上沾过人命,气质和心境就都不同了。

“我们好歹是出生入死过的,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再让我们回去种地,只觉得看不到出路。不止如此,就连亲事,也都说不上!”

汉子说到这里,语气甚至掺了点哀怨。

秦夏对此却有些奇怪。

“几位看着都器宇轩昂,兼之身手不凡,实打实的一把子力气,缘何说不上亲?”

按理说这样的汉子,在乡野之间是最吃香的。

话最多的络腮胡闻言放下酒碗,叹了口气。

“还能因为什么,自是嫌我们年岁大了,家里穷,又没本事。咱们齐南县富裕,村人的日子过得也不差,那些姐儿哥儿的不愁嫁,有年轻的,就不爱找岁数大的。”

后半句秦夏可以替他补上,那便是非要找岁数大的,自也有比眼前几位家境更好的。

因为大雍征丁入伍,素来可以以银钱代之,只不过这价钱年年看涨。故而家里但凡有点积蓄的,断不能让自家男丁上战场的,而最终去了的,大部分都是穷得揭不开锅的。

这样的人家,男丁哪怕只走了一个,日子也会更艰难。

三年下来,穷得更穷。

秦夏心有戚戚,起身就给他们添了一圈酒。

当兵的都能喝,他也不怕这帮人喝醉了发酒疯。

话题仍在继续。

眼看在村里种地必然是没出路,这些一回老家就四散开的昔日同袍,又在鲍淳的号召下凑在了一起,打算来城里寻点营生。

“我们身无长物,只是会点拳脚,站着能唬一唬人。现下在城中一个镖局做事,走一趟镖,也能赚上点银子,除了吃酒吃肉的,仍有富裕寄给家里。都说镖师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但对于我们来说算什么?战场都去了,走一走可能有土匪的官道罢了,土匪再可怕,还能有战场上的敌人可怕?”

至于刚才缘何出手制裁二毛和连五,叫大奎的络腮胡也给了解释。

“没什么缘由,单纯就是看不惯。一想到我们在边关杀敌,护住的百姓里还有这等货色,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高了,教鲍淳瞪了一眼,才一下子闭了嘴。

秦夏感慨着默了默,远远喊了正在擦桌子的邱瑶,让她再去后厨端两盘下酒菜。

鲍淳不禁道:“秦掌柜,我们出手相助可不是为了换这一顿饭,菜不能再添了。”

秦夏摆摆手。

“小菜而已,不值一提。”

鲍淳五人称得上有赤子之心,多少入伍的大头兵回来都变成了兵痞子,哪里像他们这般行事正派。

秦夏听罢,只觉得他们殊为可敬。

片刻后,来上菜的却不是邱瑶,而是庄星。

他端来一叠红油拌腐皮、一碟炸花生米。

庄星未曾成亲,虽然岁数也不小了,梳的却并非夫郎才会梳的发髻。

一出现,就吸引了几个汉子若有似无的视线。

庄星看起来十分淡定,把菜放下,就略行一礼,缓步告退。

“你们两个把眼珠子给我收回来。”

鲍淳没好气地喝了一句,那络腮胡的大奎和另一个汉子被抓了现行,一个摸鼻子一个挠脸。

鲍淳朝秦夏抬了抬酒碗。

“让秦掌柜见笑了。”

秦夏也抬起酒碗回了礼。

此事关乎星哥儿,他虽是掌柜,也并未有资格代替人家说什么。

就着小菜,秦夏又和他们一起慢慢喝了一碗酒。

几个汉子都赞秦夏好酒量,但秦夏看得出,他们看似不缺钱花,却各个面色郁郁,明显是不得志。

果然酒过三巡,大奎又开始说大实话。

大意就是,他们是替鲍淳打抱不平,都觉得鲍淳早该从普通镖师升镖头,可镖局的掌柜就是压着不许。

“还不是因为另一个镖头和大哥不对付,成日里别苗头,那人是东家的亲戚,实际上功夫稀松得很!”

而他们这帮人当然恨透了关系户,只是同样的事再次上演,依旧无能为力。

秦夏在旁边听了好半天,倒是冒出了一个想法。

“几位可想过,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

坐在秦夏旁边的汉子一哂道:“我们哪里有本钱,又能去做什么?做生意,我们一没钱,二没人脉。”

秦夏摇摇头。

“商贾之事并非几位所长,功夫拳脚之流的本事,也并不是只能走镖。不如试试……开个打行?”

“打行”是近些时候,大雍兴起的一门生意。

在大雍你若是想雇人追债、或是报点私仇,教训什么送不了官又着实恼人的对象,便可以拿着银子去打行寻个打手。

这群打手深谙分寸,知晓如何把雇主的事情办了,又不至于引来官府,他们最常干的就是埋伏在路边,套上麻袋把人揍一顿了事。

对此官不举民不究,算是个小小的灰色地带。

鲍淳却不甚认同。

“那都是混混行径。”

言下之意,他不屑为之。

秦夏却不这么觉得。

不说别的,就说“文明讨债”,在现代都算是明面上的合法生意,何况在大雍?

“鲍大哥可曾想过,这一行之所以被和混混画了等号,那是因为干这行的以混混居多,他们品行不一,行事乖张。可在大雍,不少百姓仍时常因为各种无奈之事,被迫寻到打行。并非他们想雇佣那些曾经的混混、无赖,而是因为没得选择。若是真的有几位好汉这般的人物做这一行,八成生意更好。”

再说了,谁说打行只能当打手?

秦夏记得以前看过一篇公众号文章,里面讲古代的打行,甚至会接寻人寻狗的委托,与其说是“打行”,不如说是“万事屋”。

“寻人?这个我熟啊,我在军中还当过斥候呢!”

“大哥,我觉得秦掌柜说得在理,打手也不一定都是干坏事的,譬如谁家的姐儿被流氓缠了,雇咱们去把人打一顿,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嘛!”

“对啊大哥,记不记得还有人来咱们镖局雇镖师,说是家中女眷要去城外寺庙礼佛,想雇两人临时护卫,去一天一人就给一两银子,还得看镖师有没有空,以后这等活计,咱们也能接!”

鲍淳原本对“当打手”十分抗拒,结果发现,这未尝不是一条路。

他只觉得前路迷雾散去,倏忽豁然开朗。

“多谢秦掌柜指点!”

秦夏眼看他又要举酒碗,只觉得头皮一麻。

“鲍大哥客气了,不过是说几句自己的想法,能帮上忙便是最好的。”

他是真心觉得鲍淳这几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不该屈居人下蹉跎岁月。

转眼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三个空酒坛在桌下排排坐,连拌猪耳朵里的芫荽都被吃完了。

“秦掌柜,你家的菜实在太好吃了,以后我们可要常来!”

几个汉子酒品再好,眼下也难免东倒西歪,最清醒的便是鲍淳,他把剩下四人拎到门槛外,朝秦夏拱了拱手。

秦夏回了一礼,正打算目送他们离开,却见鲍淳落后一步,像是有话同他说。

秦夏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听鲍淳道:“秦掌柜,冒昧问一句,方才上菜那哥儿年岁几何,可曾定亲?”

秦夏有些意外地看了鲍淳一眼,后者面露尴尬。

“实不相瞒,我这几个兄弟都是老光棍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看不过去,若是不方便,秦掌柜尽可以不说。”

秦夏想了想,只说了自己能说的。

“星哥儿确实未曾婚配,应当也没有定亲,不过他来食肆做工时曾说过,自己无意嫁人。”

这回换成鲍淳惊讶。

“这是何故?”

秦夏不确定这几人刚刚有没有注意到星哥儿额角的胎记。

“这就不便说了,若是有缘,总会知道。”

鲍淳很是理解似的点点头。

“我心里有数了,多谢秦掌柜。”

五个汉子勾肩搭背地渐行渐远,秦夏抬起手拍了两下有些发烫的脸颊。

一转身,却差点撞到小哥儿的身上。

虞九阙把人拉到柜台后,给他倒了杯茶。

“这是喝了多少?你们聊得火热,我也不便上前,对了兴掌柜他们已经吃完从后门走了。”

酒水喝多了口便容易干,秦夏灌了半杯茶,顺势往虞九阙身上一靠。

嗅着小哥儿领口间淡淡的兰花香,恍惚间觉得酒意更浓了。

虞九阙伸手摸了一把他的下巴。

“大白天的,你这是作何?”

秦夏半阖上眼。

“我是掌柜,谁能管我?”

说完这句有些任性的话,他又将刚刚和鲍淳他们说了什么,捡着要紧的跟虞九阙讲了一遍。

虞九阙发觉,自己居然知晓三年前的“裁撤冗兵”,多半是在宫中时的记忆。

然而当着秦夏的面,他却只当不知。

殊不知秦夏却在想,书中虞九阙摄政期间,可是出台了不少类似于这个的制度,搞得举国上下怨声载道,没有不骂他的。

他确实很会钻营,贪恋权力,但面对朝廷的弊病时,也是真的有豁出去,不在乎身后名的魄力。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早就注定遗臭万年,哪里还有什么身后名?

后来就连小皇帝都要承认,自己的一些想法,是在虞九阙这个大奸宦曾经的想法之上完善修改。

不然这样一个反派,也不会引得那么多人又爱又恨了。

因秦夏喝多了酒,靠在虞九阙身上没一会儿,就被小哥儿催着去后院躺着歇息。

他本以为自己沾了枕头,最多睡一个半个时辰,不成想睁眼时天色已暗。

他揉了揉额角,在昏暗的床帐间坐起身。

掀开帐子,就见桌头摆了一碗兑好的蜂蜜水,虽然凉了,但这个季节喝并不觉得不舒服。

蜜水入喉,秦夏清了清嗓子,穿鞋起身。

推开屋子的门,就见灶房和院子里都点起了灯,郑杏花和庄星已经忙了起来。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的香味。

等他走到灶房,虞九阙正好端着一个小碗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他便笑了笑,夹起一筷子碗中的吃食递到他的唇边。

“下午我和小瑶出去拾了好多玉兰花,让郑嫂子炸了些,你尝尝,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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