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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东宫旧臣

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 菇菇弗斯 2962 2024-06-24 09:19:40

当天, 深夜。

齐南县的某一处。

暗室之内,虞九阙正坐在一张软塌之上。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在一点烛光的照耀下, 显得脸色格外苍白。

记忆的最后, 停留在去柳家的路上, 自己突然遭了暗算。

对方将他强行掳走, 不知用什么法子软了他的手脚, 继而似要伪造出他被人玷污继而灭口的样子,弄乱了他的衣服,又掏出了一把刀。

生死攸关之际, 虞九阙本以为逃无可逃, 却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一伙人, 结果了那几个贼人, 把自己劈晕带走。

再醒来时,就已在此处。

枕边多了一个打开的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方玉佩。

玉质温润,水头十足得好,看起来便是连宋府那样的豪富之门, 都不一定有一块这样的好玉。

很奇怪,在虞九阙看到这枚玉佩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 自己认得。

这枚玉佩就像是一根线头, 顺着它向外拽, 无数清晰、鲜活的记忆在刹那间撞入脑海。

虞九阙足足呆坐在原地一刻钟,才勉强理清了这些事实。

梦里的红墙百转、九重宫阙。

梦里的袅袅宫香、金织蟠龙。

通通有了解释。

他甚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虞九阙。

他本是流落盛京的孤儿, 因生得秀丽端正,不得不在街头乞讨时故意扮丑。

阴差阳错下, 他被宫里的一个虞姓太监在出宫时发现,认作养子,起了名姓,为的是将小哥儿送进宫中培植。

“小小年纪,便得了副狐媚子相。小九儿,这可不是你的错处,恰恰是你的长处!等你入了宫,听干爹一句话,只要舍得下脸皮,舍得下清白,凭你这副模样,要什么有什么。”

后来虞九阙干爹的计划说成也算成了,因为虞九阙确实在宫中出人头地。

说败,却也败了,因为在虞九阙得知自己是要被送去某个得势老太监的床上当玩物时,便想尽了法子,在保全自己的同时,送这位干爹去了冷宫扫地。

随之设计整治了老太监,把他踢下去后,自己得了个惜薪司提督太监的差事。

惜薪司听起来平平无奇,其实也是个颇要紧的地方。

掌着内廷里外上下的薪柴炭火用度,有足够的油水可捞不说,那些个宫里头不受待见的主子,为了多分几筐好柴好炭,还要赶着打发手下人来送孝敬。

不然任你是什么嫔妃贵人,大冷天的照旧挨冻。

而虞九阙与废太子的瓜葛,正从一筐冬日的宫炭说起。

他进宫前是个大字不识的孤儿,进宫后在内书堂勤学苦读,才通晓文墨、明白事理。

却也眼见得曾经人人都称道的贤明太子,一朝成为废弃宫殿里的“囚犯”。

虞九阙虽是个内侍,却也记得自己还是不入流的小太监时,曾在办差路上不小心冲撞了一个大太监。

对方登时就要上手掌嘴,恰逢太子路过,救了他一回。

为了当初太子的一句话,虞九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人偷摸往圈禁废太子的地界送了点炭火。

而后……

他就暗地里成了东宫的人。

这样也不错。

虞九阙想,此事起于报恩,归根结底,还是他想要获得权柄。

在宫中,底层的内侍只会受人欺辱,只有爬到足够高的位子,才能保全自身。

太子见他年纪尚小,根骨颇佳,便暗中遣人教他练习拳脚功夫。

出宫前三月,他已在东宫旧臣的暗自运作下,得以从惜薪司去了御马监。

在大雍,御马监素来与司礼监分庭抗礼。

一个掌权,一个掌兵。

司礼监尽数是二皇子的人,太子只好求其次,先把虞九阙塞进了御马监,想着给那群老太监添添堵也好。

如今眼前的玉佩,无疑是东宫信物。

此刻,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人声。

“虞公公,公子对您信重有加,自从得知您外出办差的路上遭了埋伏后,便下令四处搜寻您的下落,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暗卫一路追寻千里,发现您重伤后记忆全失,被人牙子辗转卖到齐南县。”

“正巧,齐南县正乃本官任职所在,我们本正在计划如何同您搭上线,哪知对方突然派人发难,对您下手,仓促之际,本官只得以救人为先。又担心您不解状况,产生误会,故而……对您下了些重手,还望公公见谅。”

虞九阙刚搞明白自己的处境,还没消化掉过去种种,就又被来人兜头撒了一脸“惊人之语”。

同时,他果断意识到了对方这一席话里最重要的一点。

“您说齐南县乃是您的任职所在,莫非……”

对方显然没打算藏头藏尾。

很快自黑暗中现身,朝虞九阙拱手行礼。

“在下齐南县县令,梁天齐。”

谁能想到这齐南县的县令,也是太子党的一员。

事到如今,他只有一个问题。

“梁大人为何笃定,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梁天齐直言不讳。

“实不相瞒,在下的夫人出自岐黄世家,深通祖传针法。方才请虞公公来此后,便请内人为公公把脉、施针。”

虞九阙淡笑一声。

“梁大人把玉佩公然摆在此处,显然也是在试探咱家。若是咱家恢复了记忆,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未曾恢复……咱家猜测,怕是一时半会无法从此处离开了。”

听到虞九阙换了的自称,梁天齐心下了然。

“公公言重了。”

虞九阙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没有怪罪梁天齐的意思,不如说,现下的自己还要仰仗对方。

谁让他明面上还是齐南县的小哥儿阿九,而梁天齐则是齐南县的父母官。

“大人想必在得知咱家身份后,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

梁天齐轻咳一嗓。

他的确派了暗卫监视,哪知日日看到传回的,都是这位虞公公和相公如何蜜里调油地过日子,以至于自己在送回京中的密信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总不能说,虞公公看起来已经打算专心致志当食肆掌柜的夫郎,看起来没有半点回宫的意思。

要是虞九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那次出宫办差,表面上是领了御马监的差事,实际却暗中也得了太子密令。

为了扳倒三皇子,太子命他办差时暗中在当地搜寻,三皇子勾结当地商户敛财养私兵的证据。

“见此信物如见公子。”

虞九阙面朝梁天齐道:“还请大人准备纸笔,咱家自当修书一封,与公子说明。”

他特意强调。

“包括先前公子托付的差事,幸不辱命。”

……

暗室之内不见天光,虞九阙以东宫密语写完长信,只觉得手腕发酸。

梁天齐还算妥帖,给他准备了些粥水饭食。

“公公见谅,内人说您先前中了迷药,体内药性未除,若是贸然吃油腻之物,只怕会反胃。”

“不妨事。”

他见眼前正常男子饭量的一碗粥和两碟小菜,早已饥肠辘辘。

只是大约是吃久了秦夏做的东西,这碗粥喝起来,当真同喝水没差别。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强行都灌进了肚。

梁天齐很快去而复返。

“密信已交由暗卫,三天内必定以咱们的路子,加急送到公子手边。”

虞九阙心道,自己虽晚了数月,但也算交了差,奈何心里半点轻松也无。

因为前事虽了,却还有后事等着。

“敢问梁大人,公子对我有何安排?”

梁天齐迟疑一瞬后道:“公子有言,若您性命无虞,自当尽力医治,也盼您早日返京。”

是了,他乃内侍,知晓多少东宫秘闻、乃至皇室秘辛。

太子纵然仁善,也是曾经的天下储君,哪里会放任他在宫外自由自在。

他纵然不回京,自此往后,也同秦夏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

大约是感受到了虞九阙的抗拒,梁天齐也见识过那个叫做秦夏的汉子对虞九阙的照顾,私下也认定,这两人怕是早就动了真情。

他只得换了个角度道:“公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秦掌柜考虑。既然对方已知您的下落,这贼人能来第一批,便就还有第二批。”

“梁大人的意思咱家明白。”

虞九阙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根,依稀记得,过去这里好似有个扳指。

“公子可说过,要我几时返京?”

梁天齐摇摇头。

他们本就刚寻到虞九阙的下落没多久,还没摸明白路数,若非今日的意外,两方怕是还未曾见面。

“我会回京,只是在那之前,要安顿好相公。”

虞九阙忽而又换回了自称,梁天齐似有所感,最终却没说什么。

说罢,他又朝梁天齐施了一礼。

“如我离去,大人还在此任,万望多多照拂。”

照拂的对象,自然是秦夏和秦记食肆。

梁天齐回礼道:“这都是本官分内之事。”

梁天齐无疑是个好官。

虞九阙虽来齐南县没多久,可也知晓齐南县政事清明,百姓安居。

梁天齐的保证,是可信的,现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回去,同秦夏交代。

小哥儿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最终选择看向梁天齐道:“梁大人,尊夫人既懂医术,那想必也知晓伤到哪里,不涉及要害。”

梁天齐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

“公公是想……”

虞九阙颔首。

“还请梁大人问过尊夫人后,遣人过来,伤我一回。对外直说我遭贼人所掳,幸被官差所救。”

虽说失踪多时,带伤回家,一定会惹得秦夏更加担心。

但有伤在身,反倒能遮掩不少疑处,也好省去些解释。

虞九阙自问已隐瞒秦夏良多。

或许不久后他们便要分离两地,谎言这种东西,还是能少一句,就少一句。

……

深夜,丑时末。

方蓉被秦夏劝回了家,柳豆子没走,留在这里陪秦夏,自己裹着被子去了另一件屋里躺着。

秦夏独守空窗,毫无睡意,一味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等着等着,突然听闻大福对着门外大叫起来。

紧随其后的,竟是连着的叩门声。

秦夏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向大门。

柳豆子睡得迷迷糊糊,却也踩着一只鞋跑了出来。

“小夏哥,是不是嫂夫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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