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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路上的夜宵

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 菇菇弗斯 3063 2024-06-24 09:19:40

对方来势汹汹, 虞九阙同样准备充足。

秦夏不知来者属于哪一方势力,左不过是在皇位争夺之中落败的失意者。

以虞九阙的地位,确实足够被他们视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故而新帝一方以他作饵, 将余党诱而除之。

秦夏面色凝重。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 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时代。

自己安坐车中的这一会儿工夫, 车外兴许已有数条人命被了结。

小说里轻飘飘的几句话, 是此间无数人真实的人生。

成王败寇。

通往龙椅的白玉阶, 永远是鲜血铺就的。

这些距他很近,又很远。

近是因为,他的夫郎是当朝督公。

远是因为, 他毕生梦想, 只是做好一个庖厨。

月色如霜。

一行十二个死士, 全部身死, 就地处理。

这群人功夫了得,万幸的是厂卫没有因此折了人,只是伤了不少,几乎人人挂彩。

当中有个伤势较重的,恰好是从齐南县一路跟来的护卫之一, 几个时辰前他还在感慨盛京的酒楼吃不起,要趁今日多吃几口叫花鸡才够本。

虞九阙看过众人伤势,嘱了人尽快将他们送去最近的医馆救治。

空中的血腥气不散, 他一一交代完毕, 方才转身回马车。

刚走没两步, 便皱着鼻子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信手扔给丁鹏。

“拿去烧了。”

披风下摆沾了地上的血渍, 他可不愿这等腌臜入了秦夏的眼。

偏在此刻。

虞九阙一步踏入草丛,触发了一处对方藏于此处的机关。

暗器飞速射出, 旁人来不及出手相助,原本还能借助披风一挡,奈何唯一趁手的东西刚被他扔出去。

他身手远不及从前,勉强躲开,终究是被擦了一下,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血珠沁出,颜色暗红。

死士随身带着的东西当然是要命的,虽只这么一点口子,虞九阙已经有些站不稳,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深觉不妙,赶忙掏出随身带的御赐解毒丹咽了一粒。

眩晕不多时有所解除,却是喉头一甜。

随后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暗色的血。

……

两个时辰后。

深夜,县城中的一处规模不大却干净的小客栈,被厂卫尽数包下,唯一的一间上房留给秦夏和虞九阙。

被“请来”的老郎中颤颤巍巍地来,颤颤巍巍地走。

这样的郎中已经来了三茬,每一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虞九阙脉象中没有中毒的征兆。

而手背上的伤口,里面的污血也已被挤出,浅浅包扎了一圈,再无什么问题。

一干厂卫这才安了心。

要是督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虞九阙吐过血后只觉得口中发苦,喝了口茶,又皱着眉放下。

从方才最后一个郎中离开,秦夏也跟着走了,好半天还没回来。

坐也坐不住,他起身开门,就见丁鹏守在门口,见了他立刻行礼道:“督公。”

“秦掌柜去了何处?”

事情已解决,他们也不必再用那套假称呼。

丁鹏不敢抬头觑虞九阙的脸色。

先前没发现地上的暗器,是他们所有人的失职,怕是回了京就要领罚。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口中诚实答道:“秦掌柜去寻了客栈店家,借了灶房。”

秦夏确实在灶房。

即使在晚上,客栈也要有人通宵守着前堂,于是其中一个被打发过来,帮他烧火。

伙计在客栈干了这么久,不是没见过借灶房自己做饭的客人,但第一次见到做饭这么香的。

深更半夜,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食材,就是想出去买也没处买了。

但因着偶尔也有夜里来住店的,寻常的干粮、肉菜,倒是略微备了些。

秦夏过来看了一圈,先从中挑出了一条猪肉。

伙计说是白日去肉铺买的,要留到明日吃,吊在井里,尚且可吃。

洗干净后切块下锅,炒上糖色后下锅烧火炖煮,客栈里调料不那么全,他也没去楼上的行李中找,凑合用了几样。

饶是如此,炖肉的香味也很快让伙计开始犯馋——

这是什么人家,大半夜的炖肉吃,也不怕积食!

就在伙计认为这样就已经够离谱的时候,秦夏居然又问他要了一块老面头,开始和面了。

眼看面粉变成面絮,面絮变成面团,锅里的肉在抽了柴变成小火慢炖后,面团也醒发好了。

秦夏将其切成剂子,扯成长条,盘一圈后压平擀圆,伙计总算认了出来:这是在做烧饼。

他年纪不大,话却不少,见此忍不住感慨,“您是真不怕麻烦。”

秦夏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他这顿夜宵既是为虞九阙做的,也是为自己做的。

今天出了那等事,他到现在还觉得后怕。

还是切菜炖肉,擀面做饼,更能令人心绪平静。

面饼擀好了,紧接着就能下锅。

客栈的灶房里有两口锅,一口炖了肉,另一口就拿来烙饼。

秦夏没在锅里刷油,直接将饼子贴了进去,到了时间翻过面,再烙另一边。

出锅的烧饼中间是金黄的,周遭是一圈白,并不多么厚。

他拣出一个放在碗里,递给那帮忙的伙计。

“这饼你先吃着,一会儿肉出锅了,我再分你。”

伙计一下子不困了,手掌心搓了搓裤腿道:“哪能要您的吃食。”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很诚实地死死盯着碗里。

秦夏把碗往前递。

“你在这里吃完再走,我不和你们掌柜说就是。”

伙计喜滋滋地道谢,他夜里当差,早就饿了,当下就这么直接啃起来。

哪怕是空口吃饼,因为面有麦子香,吃进嘴里也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真香!”他直言快语,用最朴实的话夸奖道。

灶旁,秦夏烙出一摞饼,把面团用完后,打开另一边的锅盖,用筷子插了插里面的猪肉。

见火候还差一点,他重新放回盖子,问伙计鸡蛋在何处。

这是还没做完呢?

伙计见怪不怪,叼着饼去给他拿鸡蛋。

鸡蛋取回,伙计分神看顾着灶火,另外又好奇秦夏还打算做点什么。

秦夏从客栈的一柜子碗碟里挑了个结实的瓷碗出来,往碗里打两个鸡蛋,撒一点盐,倒一杯温水。

到了这一步,他才开始用筷子搅散蛋液。

小伙计心下了然,原来是要做鸡蛋羹。

可是为何要加水,想多吃点,多磕几个鸡蛋就是了。

“小二哥,麻烦烧一锅水。”

“好嘞。”

伙计看得正起劲,经秦夏这么一说,赶紧回去干活。

烙完饼的锅派上用场,很快一锅水就冒了泡,秦夏放上篦子,将一碗蛋液挨个摆了上去。

重新拿起菜刀,切一盘不辣的青椒,一小碗绿油油的葱花。

完事的时候,两边锅里的吃食都到了时辰,可以出锅了。

“嚯!”

伙计这会儿确信,眼前的客人一定是个厨子,还是个高明的厨子。

不说烙的饼,炖的肉,就说面前这一碗鸡蛋羹,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漂亮。

客栈里厨子蒸的鸡蛋,出锅时上面全是洞,一直以来,他当鸡蛋羹就是长那样。

后来有一回,被来住店的客人嫌弃,说是蛋羹太老了,要嫩嫩的那种。

厨子又蒸了一次,面上倒是看起来嫩了,里面却没熟。

客人不乐意付钱,厨子和他都因此挨了掌柜一顿数落。

今日伙计才知道,什么叫嫩嫩的蛋羹。

只见鸡蛋表面平滑如镜子,感觉人脸照上去都能反光。

“要是我们客栈的厨子在,您这手艺,能把他臊得抬不起头。”

秦夏顺嘴指点。

“蛋羹想要嫩,就要在蛋里加温水。”

伙计眨了眨眼。

“您就这么告诉我了?”

秦夏道:“这有何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独家秘方。”

伙计跟着笑了。

“您是个心善的,回头我借这个去讨个赏。”

压轴的大菜,是锅里的炖肉。

伙计都预备给他拿个大碗过来装肉了,秦夏却反其道而行,挑了几块肉放在案板上,放上青椒,咣咣剁起来。

很快炖肉和青椒在案板上变得不分彼此,秦夏拿过一个烧饼,从中间剖开,用菜刀挑起一部分肉馅,直接塞了进去。

饼皮被过满的内馅儿大力撑开,令人忍不住地想:这一口下去会有多满足?

小伙计只觉得现在不能说话,一张嘴,怕是口水都要滴答下来。

这样的肉夹馍,秦夏一共做了四个,剩下的肉馅和烧饼都留在了灶房。

“一会儿若是有和我们同行的人过来吃,你就让他们自己张罗。”

同时他也不忘分给小伙计一个。

小伙计赶紧接过,只觉得今晚这活干得太值了。

虞九阙在房内隐约闻到饭菜香气时,就知道是秦夏回来了。

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往外走,听见门外秦夏正在同丁鹏道:“我做了些吃食放在客栈的灶房里,你们若是饿了,就去拿着吃,别客气。”

“多谢秦掌柜。”

丁鹏回话的同时心里犯苦,没有虞九阙的命令,他们哪敢擅离职守。

下一刻,门开了。

门内门外的人对视一眼,虞九阙看向丁鹏,语气平淡。

“听秦掌柜的,谁饿了就先去吃饭,轮换着来。”

说罢就抬手,想要接过秦夏端着的木盘。

“用不着你。”

秦夏扬了扬下巴,直接绕过他往屋里走。

虞九阙只好独自关了门。

回到桌前。

肉夹馍和蛋羹都已经摆好了,像是为了呼应饭菜的美味,明明刚刚茶水都一口喝不下,这会儿虞九阙的肚子却自顾自地叫起来。

他饭量本来就大,晚食又是在车上匆匆垫的几口,到了这个时辰,肚子里早就空荡荡。

他不由想到在齐南县初见秦夏的那一夜。

自己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直叫,哪怕时候不早了,秦夏也去灶房,给他做了一锅手擀面。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他记忆恢复,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秦夏却还是那个秦夏。

他专注于灶房之事,油盐酱醋、三汤两割,看似平凡,却能在其中自成天地。

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他何其有幸。

“回神了。”

秦夏伸手弹了个响指,一下子唤回了虞九阙的注意。

他是厨子,管不了朝堂政事,管不了厂卫死士。

现下原书剧情已改,后续如何,他一个异世人也不会知晓了。

一顿饭做完,秦夏也调整好了心情。

哪怕天塌下来,他最在乎的永远只是身边的人有没有饿肚子。

仅此而已。

比如此刻,他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这是肉夹馍,这是水蒸蛋,你想先吃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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